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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鱼朝恩,宝应元年(762)的相州之役后,他以天下观军容使的身份监临中原藩镇,统帅神策军镇守陕州。广德元年(763)九月,吐蕃、党项入犯京畿,代宗被迫“驾幸陕州”的危难时刻,时“禁军不集,征召离散”,鱼朝恩率“大军逮至迎奉,六师方振”,立下了迎驾大功,故“帝德之”,由是“深加宠异”。
宦官监军使,它们作为朝廷在藩镇的平衡的力量,广泛地存在于唐朝中后期的藩镇之中,有效地遏制了藩镇进一步走向分裂的势头,加强了zhōng yāng对藩镇的控制,但也带来许多消极的影响。例如监军使举荐非人者有之,贪赃枉法者有之,统军无方者有之,妒能忌功者亦有之。由此常常造成政治上的失误以及战争中的失败。需要指出的是,这在很大程度上与监军使的政治品质与工作能力存在着莫大的关系,而不能将此完全归结为监军制度的本身。
所以,不可否认的,在唐代君主与宦官之间,事实上也存在着许多显著的矛盾与冲突,不过这更多地体现在zhōng yāng层级,而在地方的现实生活中表现的并不十分明显。在藩镇中,监军使作为朝廷的代理人,忠实履行zhōng yāng的使命,宦官与皇权呈现出政治上的共生关系。监军使对王朝的“忠诚”,实际上反映了宦官对于皇权的依附,他们之间结成牢固地政治命运共同体,特别在王朝遭遇严重政治危机的情况下,监军使总是坚定地与zhōng yāng站在一起,所以我们很容易举出众多的监军使协助或统帅藩镇军、神策军讨伐地方叛逆的事证,却很难找出监军使勾结节度使公开反抗皇权助封为虐的例子。
监军使作为保卫皇权、加强皇权的工具和王朝危机中的一个重要支柱,对于维护中原藩镇政局的稳定,确保zhōng yāng对这一地区的有效控制,它虽不能保证大唐江山万年,但至少在暂时延缓了王朝的灭亡这一点上,应该得到肯定。
卷二 开山军使 第210章 力挽天倾(十九)
李曜双眸微微眯起,面上露出一抹若有似无地笑容,反问道:“监军果然如此以为?”
张居翰笑道:“自然,自然,节帅领五百而敢鏖战府谷,率三千即可纵横中原,自古用兵之神妙,存乎节帅一心,况如今麾下虎贲五万,试问天下虽大,何处去不得?节帅功宣荡寇,志展勤王,更是国朝一等一的大忠臣,昔rì曾有‘建功未必狼居胥,报国岂止玉门关’之绝章,奴婢以为君子慨然一诺,纵驷马亦难追矣……”
李曜见他在言语上给自己挖坑,心中哂笑:“在我面前玩我最拿手的把戏,当真是要班门弄斧么?嘿,倒也不急,今后时rì久了,你自然便知道,在我李某人面前,玩什么也别玩文字把戏,要坑我?你还缺了一千多年的修炼!”当下居然点点头,面sè淡然地打断张居翰的话道:“如此甚好,既然监军信任,那么……出兵关中以迎圣驾之事,便先放上一放,异rì再论便是。”
他看似一脸漫不经心,眼角余光却敏锐地注意到张居翰面颊微微一抽。不过除此之外,此人竟然别无其他表现。
李曜心中微微一紧,暗忖道:“此人倒是颇有城府,若非我说得这般漫不经心,似乎丝毫未将皇帝死活放在眼里,只怕他连这点异sè亦不会叫我看出来。不过,你究竟不如我多了一千多年的历史可供研究,你们心中的想法,我虽不敢说洞若观火,但猜个大概,总是不难。”
众将见李曜如此直接地将张居翰的话头给强行掐了再地顶回去,也是面sè各异,互相眼神交流了一下。
李曜视如未见,淡淡地道:“好了,出兵之事,今rì且暂止于此。某自出镇河中,许多人都在观望,看某打算如何治理这中都重镇,或许你们也有此疑问。今rì陛下授某使相,不如便趁此机会,说上一说。”
众人一听,俱是jīng神一振。李曜自任蒲帅,除了将开山军和原护**打散重编算一件大事,其余都是小打小闹,连万众瞩目的河中军械监改组扩编之事,也进行得并不甚快,目前只是从大王那边要来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张敬询充任掌监而已。因此,他们对于节帅下一步将要进行的安排,也是相当好奇。只是碍于李曜数年来一贯算无遗策,他们一时没找到机会问起罢了。
李曜见众将纷纷坐直,这才说道:“我以为治国也好,治藩也罢,所求者虽是万万千千,但终归,要结于‘富强’二字。因此,某治河中,所求者,富强而已。”
他微微一顿,道:“富强,富强,富为强之基,强为富之倚。有富无强,如孩童持璧,jiān邪之辈必然巧取豪夺,此富,不过一时之富;有强无富,如萤火流星,一时光鲜亮丽而转瞬成空,此强,不过一时之强。昔商君之论富强也,以耕战为务。如今我之求富强也,更添工、商为要。”
众人皆知李曜自执掌河东军械监以来,其工坊、商道获利可谓无数,但此刻听他竟然将工、商提到耕、战一般高低,就算以大唐思想之开放,仍不禁错愕惊诧。
李曜却微微一笑,泰然自若道:“我之谋富强也,以工商为先。治国治镇,以耕战植其基,而工商扩其用也。世人皆谓我致富有术,实则非工不足以开众商之广源,非商不足以通天下之财货。此所谓工为商之基,而商为工之用也。”
憨娃儿挠了挠头,郝然道:“节帅,俺听不懂了。”
李曜哈哈一笑,见众人也有不少人一脸迷茫,便解释道:“我这话的意思是,耕战乃是工商的基础,只有耕战做好了,工商才能做成功。而工商为何要做成功呢?譬如说当初我任河东军械监掌监之时,大王主战,战无不胜;盖公主耕,仓禀充足。因此我便可以将军械监改制、扩大,建立那十数个司,各司其职。有冶铁铸造者,有水路运输者,有通商天下者,有jīng于甲兵者,莫衷一是。然则他们其实可以两类概括:工、商。无论是专jīng兵甲,还是广制农具,甚或建房修桥,皆可归纳为‘工’,其本质,乃是生产。而无论水运、陆运、走货、仓储,还是广开店铺等,皆可谓之为‘商’,其本质,乃是流通。而河东军械监之所以在短短数年之内富甲一方,交通天下,究其原因,无外如是。”
张居翰微微蹙眉,想了想,终究一句话也未说出来。反倒是李袭吉道:“只恐有人要非议节帅与民争利。”
李曜老早就想过会有这种情况,淡然一笑:“李支使,若你是这些人,你会如何责难于某?”
李袭吉微微一怔,继而笑道:“譬如说军械监有农用司,下辖二十几个农具工坊,这些工坊建立并开工之后,其附近周遭的铁铺大多惨淡经营,甚至只能关门大吉,这岂非就是与民争利,使这些祖祖辈辈打铁的匠人失去了谋生之道?”
李曜摇头道:“此等谬论,实是不值一驳。就说你这一例,军械监要开设二十多个农具工坊,其中匠人何处寻来?自是先寻有此技能之辈,若其不至,再寻他途,或收学徒,或招流民,聚而教之,而后可用。而一旦工坊建成,农具可使天下更多人耕作方便,工坊可使流民、穷苦之辈寻一饱餐之所,而即便那些祖辈打铁的工匠,军械监也给过他们选择……如此,何来与民争利?分明是大利天下。可道,某曾如何教你这利义之辩?”
冯道在一边正听得有滋有味,忽听老师问起,连忙起身,拱手长揖一礼,恭恭敬敬地道:“回老师话,老师曾说:为天下谋利,此大利便是大义。”
李曜见他记得清楚,满意点头:“不错。”
他正yù向自己麾下讲解自己的致富经,然后合盘托出“河中富强计划”,谁知张居翰忽然问道:“节帅这话说得极好,只是奴婢有一事不解,想请节帅为奴婢解惑。”
李曜心中一动,面上丝毫不露,淡淡点头:“监军请问。”
张居翰道:“节帅说为天下谋利,是为大义,然则历朝历代均要收取赋税,此非为天下谋利,却是取天下之利……敢问节帅,难道这都是背义之举?”
卷二 开山军使 第210章 力挽天倾(二十)
张居翰道:“节帅说为天下谋利,是为大义,然则历朝历代均要收取赋税,此非为天下谋利,却是取天下之利……敢问节帅,难道这都是背义之举?”
他这话一问出口,在场之人无不变sè,气氛顿时紧张,李曜却面不改sè,仿佛回答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道:“古有夏之‘贡’,有周之‘赋’,自此我中华征税不决。如鲁国增‘初税亩’,秦、汉则分土地税、壮丁税、户口税等,更见详细。”他环视众人一眼:“某想请问,何为税也?为何赋税也?”
这等问题,众人哪曾细思,当下都是沉吟不语,李曜见张居翰也面有思索之sè,便道:“所为赋税者,的确取利于民,然则只要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如何会是背义之举?若天下无赋税,则朝廷不得运转,朝廷不得运转,则无公理正义之执守,如此一来,作jiān犯科之辈如何得到膺惩?忠孝仁义之人如何得到褒赏?更何况,若无朝廷,一旦有个天灾地祸,谁来主持大局,救助难民?若无朝廷,夷狄之辈戮我民众,我泱泱中华,何以留存!因此,赋税者,实为天下大义,实乃天经地义!”
他顿了一顿,忽然又补充一句:“不过,这赋税本身虽是大义,却也要讲究两点:一便是某方才所言‘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二则是,征取有度,不可有杀鸡取卵之谬。”
李曜这番解释,在后世再平常不过,在此时却也算少有的说辞,众人听了,各自称是,张居翰也只能拱手道:“节帅所言极是,奴婢受教了。”
李曜心道:“张居翰虽是有用之才,却要先将之降服,才能化有用为可用。如今他初来我处,心中所念全是皇帝,怕不是一rì两rì便可更张其心,唯有先使他融入我河中,才能慢慢影响。好在他自知朝廷此时对我并无多少约束之力,干脆主动交了军权,只留三百牙兵看护监军使府,如此我便不怕他能起别样心思,只消将他绑在工农产业之上,让他见识我搞经济的手段,不怕他没有服气的一天。至于出兵关中接驾,如果历史的发展还会随着原先的轨迹行进,此时便不是我出兵的最佳时机,我还需忍耐一些时rì才是。”
他心中既有成算,便不再赘言,只将自己近rì来对河中经济建设的一些问题换了唐时思维,改头换面地向一众幕僚、将佐道来。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晋王李克用自洹水之败,长子丧命,元气大伤,出兵关中勤王虽胜,但也因朱温偷袭河中,多少折损了些人马,回到太原一盘算,此番出兵前后损失近两万,还将手头最有战斗力的开山军分去了河中,手边实力有些捉襟见肘。更因河东大旱,募兵又有些麻烦,因此休整了一月。前两rì接到李嗣昭与李嗣源二人的报讯,说是幽州局势出了岔子。
原来他二人领兵悄然潜行至幽州,刘仁恭果然淬不及防,当下便丢了幽州城,但李嗣昭、李嗣源二人进去刚刚救出高思继,便发现幽州城中并无多少兵马,高思继在幽州军中根基深厚,各处一问才知,刘仁恭见李克用迟迟未曾答复,虽然并未太过怀疑,但却趁此机会剪除军中异己,将幽州附近大军调往北线跟契丹人打了两仗,找了些理由将军中不服之辈清除。而李嗣昭二人此来,他见事情败露,幽州城难以困守,遂领兵往北去寻大军去了。
李嗣昭与李嗣昭闻言不敢怠慢,立刻整编城中守军,结果连同自己带来的兵马,尚不足五千之数,而刘仁恭在北线的大军足有六万有余,其中不少还是原先河东的劲卒。二人虽不畏惧,却也知道守住幽州胜算太低,遂一边整顿城防,一边派出信隼飞报太原。李克用闻听此番意外,正yù重整旗鼓,再伐幽燕;忽报延王李戒丕来见,忙令接见。
延王一见晋王,当即哭倒在地:“王兄!扶危助难,复兴唐室,就指望王兄了!”
李克用大吃一惊,忙问:“王弟如何说的这话,莫非官家又有患难不成?”说着连忙上前扶延王坐定。
延王定定心神,咬牙道:“那逆贼李茂贞,实是贼心不死!二次犯阙之时,已被王兄打回原形,本该安守本分,守好藩篱。官家自有石门之幸,深知身边没有得力的禁军,必为此等逆藩所迫。回銮长安之后,即招募新军,是为安圣、捧宸、保宁、宣化‘殿后四军’,共计不过两万余人。令我等八位亲王统领,勤加训练。官家自招兵马,诸镇有何可言?偏是那李茂贞便以为官家实yù讨他,扬言要诣阙讼冤,竟率兵三次犯阙。圣命以弟与通王滋、覃王嗣周分统诸军驻屯三桥,以拱卫近畿。然而禁军新募兵勇初次上阵,不敌李茂贞,王师遂遭败绩。如今李茂贞三逼京师,而关中籓镇已没有可依靠之臣,弟建议官家自蒲津渡渡河,过河中而投王兄这祖宗龙腾之处避难,故而先赶来告诉王兄一声。还请王兄速作准备,迎驾为是!”
李克用虽惊,仍然点头道:“官家有难,孤岂能置之不理!”他微微一顿,又问:“王弟,我儿亚子在官家身旁可好?”
延王连忙回道:“王兄不必挂念,贤侄聪明伶俐,博古通今,尚能学的伶人填词作歌。官家甚是喜爱,这些时rì以来更是亲授学业。弟曾答应将贤侄毫发无损交还王兄,此番銮舆幸太原,贤侄也自会同归,王兄父子便可团聚了!”
“迎接圣驾,人臣职分!”李克用说完忽然一顿,迟疑道:“王弟此来,可有先到蒲州,将此事知会我那存曜孩儿?”
延王忙道:“弟与枢密副使薛齐偓一来太原,一去蒲州。”他说着拱手道:“说来还要贺喜王兄,官家不仅将王兄请立河东四面总揽后勤诸事调度大行台之事照准,还为蒲帅加了同平章事,今后蒲帅便是使相了。”他虽与李克用平辈,但因李曜已是大镇节度,也自觉地不去占点口舌上的便宜,不直呼其名,而称蒲帅。
李克用略微迟疑:“此番迎驾,孤王与存曜吾儿自是没甚多话,谨遵圣意而已。只是存曜前些rì子才将河中镇兵全然打散重编,只怕短期内未必有出兵之力……这迎驾之事,怕不要孤王亲自走上一遭了。”
延王笑道:“薛枢密已飞报于弟,说蒲帅已经答应,一月之后出兵西进,以迎圣驾。”
李克用听罢,欣然点头:“存曜果然了得,些许时rì,便做成此事。如此也好,孤王即刻出兵,一月后正与存曜会合,西迎圣驾。料有我父子二人护卫銮舆,纵使李茂贞狗胆包天,也不敢进犯。”
李克用话音方落,却有一封书信送来,打开一看,原来是华州节度使韩建所书。晋王看完后却是“啊”的一声惊叫,眼前一黑,当场倒地不醒。延王与庭上张承业、盖寓等人惊得面无人sè,慌忙将晋王抬到内室。
韩建书信上究竟写的什么,竟把晋王气得惊厥?这要先说皇帝闻李曜尚需一月准备,也就坐立不安地等了二十来天,这才真个天子北幸。这rì行至富平,已陆续收到杨行密表请迁都广陵,王建请幸成都等奏疏,都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天子自然不予理会。然而那华州却在关内,与天子近在咫尺。节度使韩建帐下有一谋士,名叫李巨川,这rì献计韩建道:“关中龙兴之地,而明公身侧都是强藩,身处弱势,若能得天子在侧,则可号令群雄,反弱为强。若使天子渡河,明公大势去了!如今河中有那李存曜坐镇,明公岂能自安?倘若再不有所行动,迟早要被太原所并。”
韩建被他蛊惑,就派儿子韩从允奉表赴行在。奏道:“闻圣人出幸,臣心中甚是不安,已将华州行宫收拾妥当,恭请天子幸华州暂住!”
昭宗见奏,回韩从允道:“韩爱卿父子既有忠心,朕即授韩卿为京畿都指挥、安抚制置及开通四面道路、催促诸道纲运等使,以维护关内治安,负责督运纲饷至太原。卿可平身,且回去办差吧!”也不理韩从允,继续北行。自有知制诰草拟好制书,请了金印,交付韩从允,不消多说。
韩建见儿子没能将天子“请”到,忙自领大军赶往行在。昭宗大惊,害怕他又和李茂贞狼狈为jiān。当时诸王领着殿后四军的大部在中渭桥断后抵御李茂贞,天子跟前仅有捧rì都头李筠的一千兵护卫,根本不能跟韩建的华州兵抗衡。
昭宗略定心神,喝斥道:“卿此来是要劫驾么!”
韩建慌忙跪下,顿首涕泣道:“臣纵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劫驾了!只是方今籓镇跋扈的,何止李茂贞。陛下若离开宗庙园陵,远巡边鄙,臣恐车驾一旦渡河,则无复还之期了!华州西距长安不远,控带关辅,臣积聚钱粮,训厉兵马,十有五年,兵力虽微,也足以自固。愿陛下驻跸,以图兴复。”说完又是顿首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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