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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皇贵妃脸色有些僵硬,赫连缙今天摆明了要当众下她面子。
不过么,没关系,只要锦葵能入这混世魔王的眼,她便是没耐心也挤出几分耐心来,“锦葵,还不谢恩。”
锦葵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谢过太子殿下大恩。”
赫连缙淡淡抬手,“起吧!”
萧皇贵妃走后,赫连缙带着锦葵这一位宫女在御花园的林荫小道上走着,花圃里还有不少积雪没融化完,赫连缙无心赏景,走了一气停下来,看向身后的人,“告诉孤,你是何时入宫的?”
锦葵不紧不慢地道:“奴婢七岁便入宫了。”
“哦?”
锦葵按着苏晏给的身份往下说,“奴婢的父亲原是地方小吏,后来犯了事被抓捕,母亲擅长点翠工艺,被敬献到内廷做事,那时奴婢还小,母亲便求公公准允把奴婢也带入宫。”
“这么说来,你入宫很多年了?”先前赫连缙怀疑如此气质出众的人很有可能是苏晏安排在萧氏身边的眼线,可听她说来,这么早就入宫的话,苏晏手再长,也不可能伸到她身上去。
不过就算确定了不是苏晏的人,一会儿也少不得要让白起去查一查她的底细,他的身边,可不留怀着异心的人,一个苏晏就足够了。如果她仅仅是萧氏的人,那么就算她是眼线,他也有的是办法将她策反到自己这边,怕就怕,她背后还有别的主子。
“奴婢在宫里待了十六年。”锦葵道。
赫连缙瞧着她的样子,忽然失笑,“待了十六年你都没能在尚宫局混个女官当当,反而被送到长信宫来做婢女,该说你没上进心还是淡泊名利?”
若是换了旁人,这话必定带着数不尽的讽刺,可不知为何,面对这个叫做锦葵的宫女,他却生不出半分讽意来,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你心里藏着事儿,连结发妻子都没法为你排解,可却有那么一个人,你只要一见到她,不管压力如何大,心情如何不痛快,都会很快烟消云散。
无关风月,无关知己,倒像是…回归了母亲的怀抱。
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赫连缙俊脸略沉,眼前这个宫女不过二十上下,他怎么能把她与自己的生母联系在一起,简直太过荒谬。
“孤若让你去伺候太子妃,你可愿?”赫连缙又问。
锦葵忙道:“伺候主子本就是奴婢的本分,太子殿下有何要求,只管吩咐奴婢就是了。”对方这般态度,锦葵不是不心慌的,原本她以这样的方式归来,是打算全盘照着苏晏的计划进行下去,等彻底扳倒萧氏再想办法与皇上相认,可她没想到自己已经想方设法藏拙,还是能被从前的亲近之人察觉到异样,或许,这就是血脉之间的默契吧!
逃不过,便只能随机应变。
“孤这两日心情不佳,冷落了太子妃,希望你入东宫以后能替孤好好开解开解她。”其实只是随意找个借口罢了,守了两辈子才娶到的女人,说什么也不可能怠慢她一丝丝,他只是单纯地觉得,这个宫女待在菡儿身边最合适。
“奴婢省得。”锦葵屈膝。
赫连缙转过身,继续往前走,直到将她带回东宫。
“菡儿,我给你带了个宫人。”一入殿,赫连缙先前的冷峻就都不见了,唇边换上一抹柔润的笑,指了指身后的人。
正在插花的许菡抬起头来,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那个人,她穿着宫里统一的服饰,面貌也不十分出彩,可那文文静静的乖巧模样,让许菡打心眼里觉得亲切。
“殿下是从哪儿带回来的?”许菡笑问。
“长信宫。”
许菡愣了一下,“皇贵妃的人?”
“从今天开始,她是你的人。”语气里的霸道不容置喙。
许菡不明白殿下为何跑去长信宫把皇贵妃的人给抢过来,不过只要他能开心,她便不会多嘴去问些无聊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许菡停下手中的动作,好奇地打量她。
“奴婢锦葵。”
“锦葵?你会插花吗?”许菡其实并不那么地喜欢侍弄花草,只是因为她哥哥许茂花痴,所以耳濡目染了一些,要真落到实处,她还真没有她哥哥那点手艺,所以总觉得自己插的花美中不足。心里有点小羡慕嫂嫂,可以常常欣赏到哥哥亲自培养出来的花草,虽说赫连缙为她搜集来的那些名品也不错,但每天对着看,到底是会腻的,还是想换换口味,便自己动上手了。
“奴婢略懂一二。”锦葵瞧了许菡一眼,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赫连缙,心中顿时明白了,太子哪里是冷落了太子妃,分明是找个借口将她带来东宫罢了。
不过看到太子因为见到太子妃而柔了眉目的样子,她还是很欣慰的。
许菡一听有戏,高兴坏了,“你快过来教教我。”
锦葵脚步从容地走过去,指正了许菡弄得不对的地方,又拿起花剪重新修剪一番,再重新插进花瓶,错落有致的意境便出来了。
许菡赞道:“插得真好,可是在长信宫时学过?”
“不,奴婢是在尚宫局学的。”
“你是尚宫局的人?”许菡不由得再次打量着她,尚宫局的姚尚宫是个眼光极其挑剔的人,她手下出来的,哪怕只是个打杂的小宫女,都不会差到哪儿去,难怪锦葵与自己见过的宫女气质如此不同,原来根由在这儿。
“是,奴婢是姚尚宫亲自送去长信宫的。”锦葵点头。
正因为姚尚宫眼光独到,对手下的人调教有方,苏晏才会特地将她的新身份安排到尚宫局,苏晏料准了她骨子里那种雍容端庄的气质不容易压下去,索性就不压了,直接以最合理的身份展现出来,如此才能在第一天入长信宫便被萧皇贵妃看中。
对于苏晏,她既感激又愧疚。
感激他以不为人知的手段救了骆家救了她,也让她的儿子顺利入主东宫,愧疚的是,他所做的一切终将掩埋,不能见光,这便意味着她儿子会一直误会他。
前两天与内线交接的时候听到那边的人说苏晏被她儿子狠狠刺了一剑险些丢了命,她不是不难过,只是因为身份使然,再难过也不能做出任何形式上的弥补,更不能因为冲动而擅做主张坏了苏晏的计划,这种时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苏晏的安排走,不管他后面还有多少局,她都做好了迎接的准备,只要能达到他最终的那个目的,不管让她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而苏晏最终的目的,是把太子直接送上帝王宝座。
看啊,她儿子到底结交了怎样一个忠心耿耿的谋臣,可他却不懂得对方的良苦用心,险些取了苏晏的性命。
那个人,担负着满身的罪名默默为所有人安排好了结局,包括她和她的夫君。
待将来的某一天她儿子君临天下,她便是死,也要把这一切告诉他,让他善待苏晏,善待他的后世子孙。
“殿下的眼光,果然是不错的。”许菡手指在花瓣上摸了又摸,仅仅是修剪几下重新插,竟然就能与先前的效果大相径庭,大放异彩,插花果然是门手艺。
锦葵垂了目光,她儿子眼光好是好,就是容易感情用事,惩罚苏晏这件事,做得太不厚道了。
可换个角度想,他是因为无法面对外祖家族以及生母的“死亡”而怒火滔天,或许又是太过注重与苏晏的兄弟情义,所以才会在得知对方“背叛”自己的时候难以接受。
不管怎么说,以后这种事不可以再有。
做完自己该做的,锦葵退往一旁规矩站着。
赫连缙问,“菡儿喜欢她吗?”
许菡满意地点点头,“自然,殿下挑的人,不会差。”
“往后就让她跟着你吧!”说这话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锦葵,对方脸上出奇的平静,仿佛自己只是个玩偶,被送到哪处都没差别。
这种人,若不是装的,那就是真正的冷静睿智,不过赫连缙宁愿相信是后者,毕竟锦葵是他在这宫里难得的不讨厌的人,难遇也难求。
许菡估摸着赫连缙今天的心情好了些,便壮了壮胆子,“殿下,妾身有些想念祖母,打算回去省亲,你准不准?”
“要我陪你去吗?”赫连缙问。
“不,不必了,殿下政务那么繁忙,妾身带着几个宫人去就行,又不是太远,犯不着兴师动众的。”其实她想去国公府看看宣国公来着,可是她知道如果自己主动说起,殿下一定不准,所以拉出娘家来做挡箭牌。
赫连缙打算让白述护送许菡回娘家,许菡却先一步看穿了他的心思,央求道:“殿下,我不想那么多人跟着,一点都不自在,我能不能,能不能只随便带几个人去?”
赫连缙眼瞳稍稍缩了一下,只带几个人,分明就是有事瞒着他了,而她这么急切地出宫,不用想,肯定打算去国公府找云初微。
想到苏晏,赫连缙一双眸子黑沉沉的,他很想阻止许菡去,却意外地生了恻隐之心,也想知道那个人到底伤成了什么样子。因为割袍断义的缘故,赫连缙留在苏晏身边供他差遣的那部分人全部撤了回来,如今想要得到苏晏的任何消息可不容易,毕竟那个人身边多的是能人异士,想暗中阻拦他的探子,简直轻而易举。
“菡儿不喜欢的话,那你高兴带谁去,就带谁去。”赫连缙并未戳穿许菡,不过躲在暗处的白述却明白了自家主子的意思,就算太子妃言明了不带他去,他一会儿也得悄悄跟着,哪怕是发现太子妃去了国公府,他也不必站出来,反而要借机好好打探打探宣国公的近况,好回来禀报给主子。
许菡哪里想得到自己这点小心思完全瞒不过赫连缙,只以为自己得了逞,重新换了身衣服,带上自己的心腹婢女以及刚来的锦葵,一行人坐上马车出了皇城。
估摸着差不多了,许菡才吩咐车夫改道去宣国公府,又命令马车外跟着的小丫鬟们,“一会儿回去,不准向太子殿下提及我去了宣国公府的事。”
小丫鬟们齐声应是。
许菡又掀帘看向锦葵,“虽然你才刚来,但既然殿下把你送到我身边,往后你就是我的人,我说的话,你要是不听,那我就把你送回尚宫局去。”
锦葵低眉敛目,“奴婢谨遵娘娘教诲。”
因是秘密来的国公府,不敢大张旗鼓引起轰动,许菡让人去后门悄悄给门房递了信,门房很快把话传到了内院。
彼时云初微刚给苏晏换完药,听到许菡来的消息,也没犹豫,让人将她请进来,知道她是悄悄来的,也不打算出去迎接了。
“微妹妹。”进了偏厅,许菡便一脸的愧疚,拉过云初微的手,心中难受,“对不起,九爷他可曾好些了?”
云初微是个爱憎分明的人,纵然伤了九爷的是许菡的夫君,她也不会把怒意牵连到许菡身上,毕竟她们要做一辈子的姐妹不是。
“菡姐姐怎么来了?”她有些讶异,赫连缙会轻易同意许菡来国公府吗?
“我是特地登门道歉的。”许菡拉着云初微的手收紧,“真的很对不起,殿下那天做得实在是有些过了,害宣国公伤得这样深……”
云初微沉下脸,“我不准菡姐姐说这种话。”
许菡愕然,“怎么?”
“既然是太子亲手刺的九爷,为何菡姐姐要来道歉,与你何干?”云初微不悦地道:“就算要道歉,也该是他自己来,没道理让你出面,咱们俩是什么关系,如果菡姐姐真是为了替你夫君道歉而来,那我便不留你了。”
“哎别别别!”许菡心下一急,“我来找你总成了吧!”
云初微嗔道:“早说不就得了,坐。”
许菡悻悻落座,这里是偏厅,自然见不到苏晏,她心里着急,可是有了云初微的警告在先,不敢出言相问。
“咱先说好,今日不谈他们男人之间的事。”云初微不想让自己和许菡夹在这两个人中间为难,男人的事,就该用男人的办法处理,不该因此牵连她们的姐妹情,况且,云初微一听到赫连缙的名字,想到那个人至今虽九爷不闻不问就火大,半分提起他的兴致都没。
“一段时间没见,微妹妹又消瘦了。”许菡心疼地望着她,的确是整张小脸都瘦瘪下去一圈,可见这段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心头的那层愧疚,又蹭蹭蹭往上涨。
“我倒是没事。”云初微毫不在意,“大概是快要临盆了,有些紧张。”
“是没睡好吧?”许菡瞧着她双眼有些乌青,想是没日没夜地守在苏晏病榻前所致,“你看你,那段时日还特地去晋王府告诉我就算再忙也得保养肌肤,你却让自己憔悴成这个样子,想让谁心疼呢?”
云初微噗嗤一声笑了,“菡姐姐这么久不来看我,自然是想让你心疼心疼了。”
“你还说!”许菡戳戳她的脑袋,“怀了身子也不知道爱重自己,你呀,天生就是个让人操心的主儿。”
云初微不置可否,她乐意被九爷操心,只不过这几天对调一下,换她来操心九爷。
“咦,菡姐姐身边何时多了这么个赏心悦目的宫女?”云初微眼尖,很快便发现了侯在一旁的锦葵。
因为赫连缙不喜的缘故,之前的晋王府并没有女仆,许菡嫁过去以后,带了几个陪嫁的嬷嬷和婢女,而那些人,云初微以前都是见过的。今天来的这位,之所以说她赏心悦目,是因为仅仅往那一站便让人觉得与众不同,并非容貌,而是难以泯灭的气质,浑然天成,毫无违和感。
“这是太子殿下刚刚送给我的呢!”许菡道:“她名叫锦葵,原是尚宫局的人,后来被送去了长信宫,再后来,我也不清楚她怎么就落到了太子殿下手里。”
从尚宫局辗转到长信宫再辗转到东宫?
云初微眸底快速闪过一抹震惊,如有实质的目光落在锦葵身上,顷刻之间明白了什么。
许菡见她神色有异,觉得奇怪,“微妹妹是觉得这个宫女哪里不妥吗?”
“这倒没有。”云初微灵机转换,“我只是觉得,太子殿下慧眼,竟然能挑得个如此玲珑的下人送到菡姐姐身边,看着就是个脑子灵活的,菡姐姐若是再多加培养,想来过不了多久便能成为得力助手了。”
眸光轻漾了一下,吩咐锦葵等人,“行了,你们都下去吧,我和菡姐姐要单独说些私房话。”
说完,葱白的指尖在小几上毫无规则地扣了几下。
这是给萧忌的暗号,示意他找机会带这位大人物去见苏晏。
许菡并不知道这些,心中想着难得来一趟国公府,她可得好好与微妹妹叙叙旧,便示意锦葵几个退了下去。
锦葵出了门,找借口说肚子痛想去茅房,脱离了东宫那几个人的视线以后跟着突然出现的萧忌去往苏晏的房间。
因为之前交接过几次的缘故,她与萧忌也算是熟人了,如今见面不必多言,一个眼神就能成事。
这一路上,自然是有人提前“清场”,不会让无关的人看到东宫婢女去了九爷的房间。
关上房门,萧忌亲自候在外面。
锦葵深吸一口气,往里走。
看到躺在榻上那看似弱不禁风的人,她心脏狠狠缩了一下。
苏晏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不便起身,但神色恭敬,“皇后娘娘怎么这时候来了?”
锦葵将食指凑到唇边“嘘”了一声,“为防万一,九爷还是唤我锦葵为妙。”
苏晏失笑,这国公府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他的人,有点什么也传不出去的,只不过对方常年待在隔墙有耳的宫中,想来谨慎惯了,他也能理解。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暴露了,被太子提到东宫当差去了。”
“无妨。”苏晏莞尔,“你既然是从长信宫过去的,那么萧氏就还是你明面上的主子,你同样可以时不时的回长信宫,明着做萧氏的眼线给她汇报东宫情况,暗中实行咱们的计划。”
早在把她安排入内廷的时候,他就设想过无数种她会被选入哪一宫的可能,每一种可能性都想出了相对的应付措施,可谓是准备万全。
被选入东宫,显然也在苏晏的预料之内,所以才会如此的从容。
“赫连钰以击垮骆家的方式来扳倒你,你也可以还治其身,先扳倒她背后的萧氏,而扳倒萧氏最直接有效的法子,就是让太后与她离心,具体的,你自己想办法,给你的药,先暂时别动,等你实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再对萧氏下手,如今么,为时过早。”
锦葵点点头,“我明白。”执掌后宫这么多年,宫斗手段被逼着学了不少,要想要太后与萧皇贵妃离心,也不是没办法,只是要慢慢来。
“今日过来,是想看看你的伤。”她发自内心地愧疚,“等将来大成了,我会让他亲自给你登门道歉的。”
“这些都是虚礼,受不受无所谓。”苏晏摇头,“目前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