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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有如何？”
“……”
“既然准备了，那就继续准备吧。反正，成亲一事，是要如期举行的。”
竹叶感觉自己说话说得有些艰难，“……哪家的姑娘？”
裴瑾之笑笑，“安沂公主。”
竹叶手抖了一下，“……是。”
班婇一路追过去，一直到府门之外，都没有看到挽碧的身影。
她在府门外无头苍蝇似的乱转了几圈，终于记得去问守在府门门口的侍卫。
“你们说，挽碧往哪个方向去了？”
侍卫摇摇头，“我们守在这里，一直没有看到挽碧小姐出来。”
“怎么可能！”班婇瞬间凶巴巴的，“我一路追过来的，她怎么可能没有出来。”
侍卫的神色犯难，“我们是真的没有看到……”
“裴府真是白养你们了！”
班婇生气的甩了一把袖子。
侍卫二人都惭愧的低下头。
班婇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竹叶很快就就出来了。
班婇迎上去，“挽碧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侍卫都说没见着她……”
竹叶摆摆手，神色很严肃。
见他这样的神情，班婇有些愣住了。
回过神来后，她连忙拉过他，压低声音问道，“裴左相是怎么说的？”
竹叶轻叹一声，“大人要娶安沂公主了。”
班婇尖叫出声，“你说什么？”
竹叶摇头轻叹，没再说话。
“他亲口说的？”
“是。”
“这是怎么回事？不行……我得回去问问我哥。”
班婇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竹叶看着她跑得比兔子还快的身影，又想到挽碧和自家公子的变化，再次叹了一口气。
……真是，应了那句世事难料的古话。
书房里。
书桌后的男人坐了一会儿，突然站起来。
他慢慢的踱步至书架的后方。
在宽敞的过道上，一个男子依靠着书架，眼睛紧阖着，似乎是睡着了，又像是昏睡过去了。
站立着的男人微微一笑。
如果此时有旁人在书房里，看到眼前的这两个男子，他肯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他们有着一模一样的脸孔。
甚至于，他们的装扮也完全一样。
突然，清醒着的男子，宽大的袖子随意一挥。
他的面容与衣着立即就发生了变化。
不但脸庞瞬间由清冷俊美换成了冷艳妖娆。
就连那一身竹青色的常服也被替换成了繁复华贵的紫色衣衫。
百川抚了抚衣袖，勾唇一笑。
心想，扮演裴左相这般整天绷着脸的人，与他而言，还真的是有些难度。
果然还是做自己比较舒服……
百川弯下腰，看着裴瑾之的脸，须臾之后，他啧啧几声。
相比于其他的凡人来说，这一张脸，算是很好看的了。
遗憾的是，这张英俊精致的脸却属于一个凡人，注定不能永存下去。
真是暴殄天物啊，他想。
“裴左相，虽然我刚刚赶走了你的挽碧，但是，谁让我是一个很厚道的魔君呢？”
“为了补偿你，我陪了你一个美人公主。”
没有人应答，百川也不恼，依旧是脸带微笑的继续说着。
“虽然，那个美人公主可能没有挽碧好看，但是，她也是个万里挑一的美人儿，你也不算亏哦。”
“老实说，你们人间的早朝真是烦闷透顶。”
“但是我还是挺喜欢那个老头子的，因为下朝之后，他让我留下来了，还问我考虑那件事情怎么样了。”
“我想，说不的话，你的人生也许会少很多的乐趣，于是我就答应了。”
“没想到那老头子给了我，不，是给了你一个惊喜，他说他要把安沂公主下嫁给你……”
“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
“老头子还说，让你们半个月后完婚哦……圣旨嘛，估计明天就会到府上了。”
“不过按照你的状况，你应该是接不了旨的，明天，如果我有空，我就勉为其难的再扮演你一次好了，毕竟古人说，君子有成人之美，何况我还是魔君……”
“不和你说那么多了，我要走了……”
“挽碧刚刚被你说得哭着跑出去了，估计是被你伤透心了，我要去看看什么情况……”
“万一她太过伤心，作为她未来的主子，我肯定是要好好的安慰她一番的。”
“再会……不，告辞啦。”
书房里突然起了点风。
本来站立着的男子瞬间在原地消失了。
空间里只剩下那个依靠在书架上紧阖着眼睛的男子。
突然间，他的手指，微不可见的动了动。
第119章 玉碎成两
挽碧离开裴府后； 哪里都没去。
看着天色已经全黑了，她愣是在空中使劲的飘了好远好远，直把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之后； 才回到了锦溪君的院子里。
锦溪君不在。
她在那个装着甘草汁的小碗下面找到了一张字条； 上面只有三个字和一个落款。
那三个字是“你随意”。
那个落款则是锦溪君的名字。
小碗里的甘草汁还热着； 想来锦溪君离开并没有多久。
温度正好； 挽碧把甘草汁全部喝完后； 从袖子里拿出了那个紫檀盒子。
打开盒子； 看着里面那块碧翠欲滴的玉佩。
她轻叹一声，然后化为一道月色钻进了玉佩里。
班婇回到韩府门口，正好她哥韩羽也是刚刚回到。
两兄妹一见面，便是大眼瞪小眼。
莫名沉默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班婇先开口； “哥； 裴左相要娶安沂公主是怎么的一回事啊？”
韩羽有些惊讶，“你也知道了？”
“废话！快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还能是怎么的一回事……自然是裴瑾之答应了娶安沂公主，所以皇上就给他赐婚了呗……”
“可是……裴瑾之不是喜欢挽碧吗？他为什么突然就……”
“我又不是他；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男人吗？”
“……这个问题与我是否是男人有关系吗？”韩羽瞥了一眼自家妹子；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说话能不能文雅一些？”
班婇只当做是没听到他后面的一句话，自顾自的问，“男人的想法不都是差不多的吗？”
“确实，大多数男人思考的方式是差不多的； 但是对方若是裴瑾之，你觉得，有谁的想法能和他比较相似？”
“……不知道。”
“那不就得了……”
“……”
“可是，你不觉得，裴左相好像突然之间换了一个人似的，这不是很可疑吗？”班婇皱着眉头思索。
韩羽点头认同，“确实也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你说的换了个人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就是，裴左相把挽碧赶走了……”
“你说什么？”
“我说……”
“走，我们过去看看……”
“可是挽碧已经走了啊……”
“正因为如此，更加要过去看啊……”
“……哦。”
到了裴府，又遇着竹叶。
韩羽说明了来意，竹叶便把他们兄妹俩引领至书房。
敲门的时候，书房里却良久没有传来回应的声音。
竹叶询问杜叙，“大人出去了？”
杜叙摇头，“没有。”
如果没有出去，那么为何敲了那么久的门都没有人应呢？
竹叶回头看了一眼韩羽，韩羽点点头，“还是直接推门进去吧，没准儿，他是睡着了没听到。”
竹叶回过头来，心里却是起了些担忧。
自家公子不是那种一睡着就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相反，他浅眠，一点儿轻微的声音就足以令他醒过来了。
如今敲了那么久的门都没有动静，可能是……
竹叶果断的推开门。
“公子……”
没有人应。
一行人走进去，书房里安静的只能听见他们的脚步声。
班婇东张西望的有些奇怪，“怎么不见裴左相人啊，不是说没出去吗？”
美人榻上没有，书桌后也没有。
竹叶想了想，直接走到了书架后，当看到靠在书架上睡着的自家公子时，他松了一口气。
果然是在这里。
他蹲下身子，轻轻推了推裴瑾之，“公子？公子？”
裴瑾之没反应。
他又用了稍大的力气，“公子？公子？”
依旧是没反应。
竹叶终于是有些慌了。
他站起来，朝不远处的人招手，“韩将军，公子在这，只是，他好像是昏睡过去了，我怎么推都不醒……”
韩羽快步走过来，看了情况后，他弯腰把裴瑾之拦腰抱起，“你快去请大夫。”
竹叶点点头，“是。”
韩羽把裴瑾之放到美人榻上，才直起腰来，便对上了班婇惊讶至极的目光。
他一愣，“怎么了？”
班婇朝他眨了一下眼睛，“你居然用抱女人的方法来抱裴左相……啧啧，裴左相醒来后若是知道了，肯定是不能谅解你的一番好意的。”
韩羽：“……”
“咳咳……”韩羽清咳几声，“你不要告诉他。”
班婇笑得狡猾，然后她把自己的小嫩手伸了出来，指尖朝他勾了勾，“封口费不能少的哦……”
韩羽：“……”
无奈的袖子里掏出了一个荷包。
韩羽一脸无奈，“拿去吧。”
班婇一把夺过荷包，笑得得逞，“谢谢哥哥，你就知道你很聪明的。”
韩羽摇头轻叹。
他这个妹妹，只有在给她钱的时候，她才会叫他一声哥哥，也只有在那个时候，她才会说他聪明。
要不平常里都是“哥！”“你怎么那么蠢？”“虽然你很蠢，但是你还是挺幸运的，因为你有我一个这么聪明的妹妹……”
……
大夫很快就来了。
把脉把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后，大夫才捋着白花花的胡子说，“按照脉象看来，大人的身体并无大碍，休息一个晚上，明天应该就可以醒过来了。”
在场的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班婇更是心直口快，“大夫，既然没有什么大碍，你为什么一脸的凝重呢？真吓人，我还以为裴左相要……”
韩羽迅速的捏了一下班婇的手。
班婇醒悟过来，清咳了几声后，讪讪的低下头。
差点就把那不吉利的话说出来了……
“姑娘，医者需谨慎，多年养成了的老习惯了，改不过来了。”
“没关系没关系，只要裴左相身体安康就行。”
大夫走后，韩羽和班婇也准备离开了。
竹叶一直把他们送到了府门，然后对韩羽说，“韩将军，如果明日我家公子没有上朝，还望你帮忙告假一声。”
韩羽点点头，“我会的。”
“有劳韩将军了。”
“小事一桩，不必客气。”
韩羽本以为裴瑾之第二天一早肯定会来上朝的，毕竟他虽然看起来清瘦，但是却并不是那身体虚弱之人。
但是裴瑾之没来，于是他神色自然的替他告了假。
第三天的时候，裴瑾之还是没有来上朝，韩羽于是又替他告了假。
第四天的时候，韩羽没有再替裴瑾之告假，他甚至也没有去上朝，因为那天是休沐日。
睡醒，洗漱完毕，陪爹娘用过早膳后，韩羽直奔裴府。
竹叶见了他，神色一刹那凝重，然后默不作声的把他带到了玉泽园里裴瑾之的房间。
韩羽盯着床榻上的人，眉头几乎快要皱出了一个“川”字来。
“你说，他前两天都没有醒过来？”韩羽十分的惊讶。
“是的。”竹叶也有些忧心，“我已经找过大夫多次了，但是，那些大夫都说公子的身体很安康，没有问题。”
“怎么会没有问题呢？如果没有问题，那岂不是应该早就醒过来了？”韩羽反驳。
竹叶点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大夫们都看不出来。昨天晚上，宫里的御医也来过了，都是一样的结论。”
韩羽沉默了好一会儿，“会不会是中毒了？”
竹叶再次摇头，“非也，公子的身体一切正常，就是……醒不过来而已。”
韩羽叹了一口气，“我会想办法的。”
竹叶弯腰作揖，“竹叶在此代公子谢过将军了。”
韩羽摆摆手，“谢什么，凭我与他之间的交情，上刀山下油锅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竹叶的腰更弯了，“得友如此，公子之幸也。”
看不到他的日子，这是第几天了？
五天？十天？十几天？
不知道……
挽碧托着自己的下巴，翻着眼前的话本发呆。
自从从裴府出来后，她就没有再回去。
她现在每天里都过着从锦溪君的院子到玄冰洞或者是从玄冰洞回到锦溪君的院子里的两点一线的生活。
她也已经很久没有去逛街了。
倒是锦溪君的生活似乎是和以前一样的。
他依旧会去黄金书屋里，早上的时候出去，傍晚的时候回来，然后再与她一起到玄冰洞里。
回来的时候，他会给她带好看的话本，新出的小吃食，冰糖葫芦又或者是别的好吃的东西。
一开始挽碧不好意思吃，因为她没钱付给他。
但是日子久了，吃的次数多了，挽碧也顾不得自己有没有钱还了。
每次他给她带了好吃的，她都坦然受之。
后来，她甚至还使唤他，让他回来的时候记得给她带什么什么好吃的。
某天锦溪君按照她的要求买回来她想吃的棉花糖后，还打趣她，说她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但是挽碧本着丢脸一次和丢脸无数次其实并没有什么根本区别的念头，厚着脸皮，心安理得的把锦溪君打趣她的话理解成了夸奖。
这天锦溪君回来的时候，给她带回来了一大篮子的小吃食。
没错，就是一大篮子。
还是那种成年人两条手臂圈起来那么大的大篮子。
挽碧目瞪口呆，“锦溪君，你今天捡到钱啦？买那么多的零食？”
锦溪君笑着摸摸她的头，“对，我在路上捡到了几颗金豆子。”
挽碧想翻白眼，可惜没翻成功，“骗谁呢？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
锦溪君笑，“我知道你不是三岁，是三百岁。”
挽碧满意的点点头，“那才差不多……”
“可你的三百岁对于我们这种几千岁的来说，确实是和三岁的差不多……”锦溪君也赞同。
挽碧：“……”
篮子里有林林总总的零食。
挽碧扫了一眼，只吃了几个果子，然后站起来拍拍手，“我们去玄冰洞吧。”
锦溪君进屋里换了一身衣衫，才出来就看到挽碧站起来了。
他挑眉，“那么快就吃完了？”
挽碧点头，“我吃饱了。”
锦溪君将信将疑的走过去，瞄了一眼篮子，发现只是少了几个当季果子外，其他的都没有动过。
他疑惑，“你不是喜欢吃玫瑰糕和冰糖葫芦的吗？怎么不吃？”
挽碧摇摇头，“太甜了，我不喜欢。”
锦溪君不信，“你前几天还说你爱吃甜的。”
挽碧面不改色，“我现在不喜欢了。”
锦溪君：“……”
第120章 玄冰不醒
到玄冰洞； 送完血后，挽碧看着寒冰台上的美人仙子，忍不住赞叹一声； “真好看……”
锦溪君直接在一旁笑出了声音。
挽碧有些羞赧； “你笑什么笑……我赞叹玄冰仙子长得好看； 有什么好笑的吗？”
锦溪君摇摇头； “不是你的赞叹好笑； 而是你的……”
“我的什么？”
“你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发笑。”
“……”
挽碧不服； “我的样子怎么就让你发笑了？”
锦溪君忍俊不禁，“明明你的样子也不错，怎么看到别的漂亮女子，却像没见过世面一般呢？”
挽碧：“……”
她并非是没有见过世面，她只是； 从来没有清楚见过自己清晰的模样而已。
迄今为止； 她依旧还是没有办法看清楚自己是长成什么模样的。
挽碧对此也不是一般的无奈了，因为她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从裴府出来后，因为没有人再像梨芯一样替她挽发了，所以她的头发一直都是披散着的； 又或者是用缎带极其随意的捆着的。
锦溪君还问过她为什么不挽个漂亮的发髻； 她记得她当时慌慌忙忙的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了。
后来空闲的时间里； 她自己胡乱的捣鼓，学会了怎么用簪子挽住头发不掉下来了。
可惜，她从不敢在踏出房门的时候挽着那些簪子。
因为她看不见，她害怕她挽的发髻是乱糟糟的……
弄巧成拙可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明天。”锦溪君突然说了两个字。
挽碧一愣； 随后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她点点头，笑了，“太好了，明天你就可以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玄冰仙子了……”
锦溪君的脸上浮上一抹笑，“玄冰仙子很文静，活蹦乱跳的是你才对。”
挽碧摆摆手，“不管怎么说，玄冰仙子能醒过来就已经很好了啊……”
“确实是。”锦溪君低低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