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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忙碌的同时,坐于一侧的少女放下空碗,并不同太子道别,反是温婉有礼的朝陈太医唤了一声,“老伯伯好”方才转身离去。
正被陈太医诊脉的太子伸出空闲的手去拉她,被她转身躲开,一溜烟跑没了影。
四周宫人垂眸,皆装作未发现这一幕。
太子脸色沉下来,一言不发的将手收回。
翌日
太子命李成年唤古旭至寝殿同他一道用膳,古旭不至,闭门谢客。
她似乎打定主意不同陆盛亲近
陆盛独自一人坐在偌大的餐桌上,看着琳琅满目的饭菜,他突然抬头,问安静候于一侧的李成年,“你说她是不是又笨又蠢,竟然为了曹方便同我这般置气。”
李成年唇瓣微动,想要提醒太子这姑娘是个傻子,并不知晓人事。
可随即他想到古旭虽不通晓人事,但待人接物却比寻常人多了一份真心,便不好再开口说些什么。
***
曹方的离去让古旭整个人消沉下来,本来她的话便不多,曹方离去后没人来找她玩,她不说话,活像是一个哑巴。
不哭不笑不闹,乖巧的过分了,便很容易让人忽视她的存在。
陆盛似乎也忘了东宫还有她这么一号人,他不提及她,亦不许东宫人提及,即便他每日进出正殿都能瞧见着她木头桩子似的背影。
她依旧守在他弟弟的坟墓前,与其说是守着他弟弟的墓穴,不如说是守着那颗石榴树。
那颗石榴树仅三尺高,夏末,石榴树叶子掉了大半,仅剩的几片叶子缀在枝丫尖端,岌岌可危。
陆盛每次瞧见她蹲在那颗石榴树前总会克制不住的冷笑一声,他不许花匠给石榴树施肥,暗自等待着,等着看石榴树枯死之时她会不会哭泣。
她如果哭,他就上前同她讲话………
一日,陆盛午睡醒来,迷迷糊糊间推开窗户朝院外看去。
今日古旭未至,石榴树前空荡荡一片。
他推开门走到石榴树前,垂头看着将将抵达自己腰腹上方的树苗,它枯萎的不像话,可尖端处总有一两片新长的嫩叶。
他恶意的想要伸手将那两片叶子摘掉,突然尿意上来,他将睡醒也不讲究,见左右无人,恶劣的笑了一声,脱了裤子便开始撒尿。
撒到一半,听见身后古旭走近的声音,他正在犹豫要不要中断尿意,将裤子穿好,后背猛的被古旭用力一推,他一个倒栽葱结结实实的和沾上他尿液的泥土来了个亲密接触。
“我杀了你!”
陆盛还未反应过来,脖子被古旭掐住了,他不慌不忙的将裤子穿好,转身和古旭扭打在一起。
宫人上前拉架,拉的住古旭却制不住陆盛,陆盛得了空挡,噼里啪啦的伸手捶了古旭一顿。
古旭被捶的鼻青脸肿,依旧一脸怒意的看着陆盛。
陆盛没吃半点亏,也不认为自己有错,他见古旭这般盯着自己,心里便来了气,昂着脑袋道:“这树都快死了,你为了一棵树想杀我。”
见古旭不答话,他恶狠狠赌誓道:“你有胆子现在就杀了我,我不死,你就别想好过。我不仅今□□这棵树撒尿,我以后每天都这样干。”
陆盛说到做到,每日午睡后,便起身朝石榴树撒尿。
古旭蹲在浓密的枝丫后偷看,见他果真每日准时干这事,心里气的不行。
但她打不过陆盛,他还有那么一堆帮手,自己也只能生闷气,次数多了,古旭便眼不见心为净,再也不去看石榴树了。
她终日待在自己那间狭小的黑房间里,时间久了,除去每日给她送饭的嬷嬷以及送药的药童,没几个人记得她。
大家似乎真的将她忘了。
反观那颗濒临死亡的石榴树却在陆盛的浇灌下茁壮成长。
在入冬的某一日,陆盛似乎有了羞耻心,他不再脱了裤子撒尿。站在石榴树前,他想起这段时日自己的日日浇灌,突然觉得荒唐极了。
他有心想将这颗被自己浇灌长大的石榴树铲除,又担心古旭冷不丁从哪个角落蹦出来,对着自己喊打喊杀,于是每日进出正殿时,他都会刻意的不去看院落中的石榴树。
他不看不闻不管,古旭却依旧未再步入花园守着这颗树苗。
陆盛想,她老是缩在那间黑屋子中,真像是一只见不得天日的耗子,而且是一只又胖又蠢又丑的死耗子。
第二十一章
三年后
广业十六年,三月初六,太子十五岁生辰。
三年前太后寿宴,刺客刺杀赵将军嫡女未果自杀身亡,此事最终未查明幕后黑手,却意外的另献文帝与太子关系和缓。
文武百官见势暗自向其示好,生辰这日,按照往年规定只五品及以上官员方可参与寿宴,但陆盛向来爱热闹,将规则放宽,竟允诺朝中七品官员参加。
于是寿辰这日,正主尚未出席,宴席已高朋满座,热闹非凡。
东宫人来人往,古旭踮起脚,双手扒着高窗边缘,透过白色窗纱看向外间热闹景象。
今日东宫宫人事务繁忙,平日给她送饭的嬷嬷将她给忘了,她未用早膳,此时饥肠辘辘,实在饿的不行。
陆盛是广业元年,三月初六生,她是广业一年,元月初六,生辰正是两月前这一天。
她生辰时连一碗长寿面也无,陆盛生辰她却还要挨饿?
她皱着眉头丧气的蹲在地上,最后实在等不住嬷嬷前来送饭便推开门跑了出去。
四周宫人形色匆匆,有少许宫人识得她,便吩咐她不要乱跑,当心一不注意得罪前来参加寿宴的权贵。
她点头答应,转身朝后厨跑去。
后厨比正殿及前院还要忙碌杂乱,宫人往来反复,膳食将将制成便被端走。
古旭立在门扉朝厨房探去,有宫人捧着膳食步出,两人快要撞上时,古旭机灵的躲了开去。
膳食依旧稳稳当当的被宫人捧在手中,那人还是吓的‘哎呦’一声,见是古旭,不免埋怨道:“你怎的在这啊?快回你的屋子,别在这添乱。”
古旭从不添乱,她皱眉看着四周忙个不停的宫人,最终点点头,摸着自己的肚子慢悠悠朝回走去。
她的房间在太子寝殿侧后方,回去时不免要经过寝殿,此时,赵焕茹被太后牵引着朝陆盛寝殿走来,一行人迎面同古旭撞上。
古旭想起嬷嬷教导,立刻附身跪下。
赵焕茹突的顿住脚步,垂眸看向她,见她身形圆滚滚似个水桶不由得笑了一下。
她已然张开了些许,脸型小巧,一双杏眼潋滟生光,她笑声轻悦,十分动听。太后听了便笑着低头看她,软声问道:“焕儿在笑什么?”
赵焕茹摇头,轻轻晃了晃同太后牵着的手腕,“没笑什么,太后我们先去找太子吧,他的寿宴,可却一直躲在屋中。”
说来也怪,陆盛允诺朝中七品官员参加寿宴,却并不热衷出席与官员结交,似乎只是单纯的为着热闹邀请了这许多人。
太后含笑点头,牵着赵焕茹朝太子寝殿走去,经过古旭时,古旭抬头看了两人一眼,太后目光忽然顿住。
赵焕茹察觉异常,抬头唤道:“太后?”
古旭再次垂下头去,太后垂下眼睑,敛去面上神情,拉着赵焕茹缓步向前。
一行人走后,古旭站起身来,她叹了一口气,正欲朝前走去,却被身后少年唤住,“小旭?”
古旭回身,见是百里虞扬,愣了一瞬,随即笑了开来。
他身侧站在一名紫衣少年,正暗自打量着她,见她着一身宫女服饰便转头问道:“虞扬你何时与太子宫中的宫女如此熟识了?”
百里虞扬道:“她以往未进宫时与我舅舅有一面之缘,我与她也是因此相识。”
“这样啊?”
百里虞扬颔首,朝古旭走近,见她发髻上还插着他三年前送的木钗,沉吟一瞬,回身道:“伯渠,你先去见太子,我晚来一步。”
尤伯渠知晓他是有话同这位宫女说,便也不再打扰,“行,我先去看看他,宴席都快开始了,人还躲着不出来。”
人一走,古旭立刻开问:“夫子呢?”
麻世金年初晋升为御前统领,为避嫌,从不至东宫看望古旭。
百里虞扬垂眸,“舅舅最近事忙……”
他未说完,古旭便懂事的点头道:“我知晓的。”
她这般乖巧,倒让百里虞扬不知如何是好,只问道:“近日,你过得可还好?”
“之前还很好的,但今天不好。”
“怎么了?”
古旭捧着肚子,表情严肃,“我快要饿死了!”
百里虞扬闻言则领着古旭朝后厨走去,他父亲位分不高,他亦无一官半职,宫人却也不敢怠慢他。
此刻,宴席中膳食已尽数端了出去,只剩下一些水果与点心。
百里虞扬只好命宫人重新做一份饭菜,他侧身问古旭,“想吃什么?”
古旭毫不犹豫的大声道:“要吃长寿面!”
“今日是你生辰?”
“不是!”古旭摇头解释,“我生辰是元月初六,但我生辰那日没吃上长寿面啊。”
所以要补上!
娘亲说过,生辰这日吃长寿面,会长命百岁,她得活长一点。
她的要求如此简单,厨子也乐的去做,三两下便端出一碗热腾腾的汤面来。
古旭在后厨就近找了一位置坐下,捧着面碗埋头吃了起来。
百里虞扬坐在她身侧候了一会,见寿辰即将开始,便道:“古旭,寿辰要开始,我得离开了。”
古旭嗦了一口面条,抬头道:“嗯”
她本便痴傻,如今长的又圆又胖,已不如初见时机灵,只一双眼睛透澈如水,百里虞扬摸了摸她黑乎乎的脑袋,轻声道:“虽然晚了两月,但还是要说一声,生辰快乐。”
古旭沉默下来。
百里虞扬再次道:“我得去参加寿宴了。”
他转身欲走,衣袖突然被人扯住,他垂头看去,问道:“怎么了?”
古旭收回手,抿了抿唇瓣,认真问道:“夫子会来看我吗?”
她神态如此认真,百里虞扬不想欺骗她,一时沉默下来,正在思索如何回答,却又听她用极轻的声音追问,“那你会来看我吗?”
他松了一口气,“有机会会来的。”
百里虞扬走后,后厨便只剩古旭与几位厨子,厨子们坐在一旁嗑瓜子闲谈,古旭便坐在一边安静的用筷子挑起面条,一根一根的吃着,动作慢的像只蜗牛。
半夜子时
陆盛夜里醒来,凝视着头顶青黑色的帷帐出神。
白日太过热闹,衬托的这夜凄清寂寥。他翻了个身,寻了一个新的姿势,闭上眼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他的动作很轻,但依旧让候在殿外的李成年听见了,李成年猫着腰将脸贴在门上,用细细的嗓音问:“太子可是口渴了。”
陆盛揉着自己眼睛一时没有说话,李成年便不再问了,安安静静的候在殿外。
陆盛在床上坐了一会,表情沉默。
三年过去,他依旧时不时的想起自己撒尿被古旭胖揍的事情,只要想起来便会生气,有时一生气还会睡不着觉。
少年成长起来,羞耻心也跟了上来,他不怎么想古旭,却一直记挂着这件事情。
陆盛颓唐的倒在床上,伸手重重捶打身下锦被。
屋内未掌灯,只屋外一层浅淡的月光透过纱窗渡进来,他闭上眼,却又突然起身下床,拉开殿门风风火火的朝古旭的房间大步走去。
出门时,也不知怎的顺手拿了一颗放在餐盘上的寿桃。陆盛不吃甜食,这寿桃是他用来看的,早已冰凉。
古旭脑袋不利索,没有给屋门上锁的意识,因着没人提醒与纠正,这些年她的房门只在她睡觉时轻轻掩上。
陆盛鬼鬼祟祟的推门而入,借着怀中夜明珠的亮光找到睡在床上的古旭。
古旭向来是吃好睡好的一个状态,陆盛在屋子里晃荡了好半天,她依旧没醒。陆盛看不下去了,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握住她双肩,使了蛮力将她摇醒。
古旭被这动静晃醒,睁开眼便瞧见了陆盛鼻尖上那颗红透了的痘痘。
近年来,陆盛个头开始猛蹿,脸上也时不时的爆出几颗小痘。每当这个时候,他便不想见人,于是偷懒不去文华殿。只是今日是他生辰,他鼻尖上这颗痘全皇宫的人都知晓了。
想到这,古旭不由自主的咧嘴笑了。
陆盛见古旭一脸傻笑,本想叫她起床两人打上一架,哪知脱口而出的却是;“你吃不吃寿桃。”
古旭揉了揉眼睛,点头,“吃!”
陆盛见古旭这般答话,便将错就错的将寿桃递给她,寿桃是凉的,古旭也不嫌弃,张口就咬。
她今日就吃了一碗长寿面,现在还是饿的。
陆盛本是不吃寿桃的,见古旭吃的这般来劲,自己又嘴贱的想吃,于是将寿桃从古旭手中拿了出来,蛮不讲理的张嘴就咬。
一口下去,陆盛便‘呸’了一声,将寿桃吐了出来,“难吃。”
他下了结论,说完照旧将寿桃交给古旭。
寿桃被陆盛咬过,古旭便不吃了,娘亲教导过她,不吃别人剩下的东西。
陆盛见她不动,问:“你怎么不吃?”
“你吃过啊。”
古旭言简意赅,她不吃人剩饭的。
陆盛听出古旭对自己的嫌弃,气的脸都歪了,他恶狠狠的指着古旭,终于想起今夜的正事,于是叫骂道:“起来打一架。”
古旭闻言,猛的一掀被子将自己完完全全罩住,躺在床上假装没听见陆盛的话。
陆盛不依不饶,一个劲的催古旭起来。
古旭将自己蒙的严严实实的,只作不知,时间久了,她挨不住困,睡了过去。清晨,她是被身上的重量给压醒的。
陆盛头朝下,压在她身上,古旭只能看见他黑乎乎的脑袋,她伸手去推,陆盛顺着她的力道滚向床内侧,迷迷糊糊的说‘好冷。’
他说着,手还胡乱摸索着,开始抢古旭的被子。
早春天寒,古旭舍不得自己的被子,一直纠着不松手,时间久了,陆盛迷迷糊糊的也醒了来。
他睁开眼,看见古旭正紧紧捏着手中被子,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古旭常年待在室内,一张脸比雪还要白上几分,夜间看去尚不明显,此刻一看,只觉得她白的有些病态了。
陆盛懒散的打了个哈欠,问:“我怎么睡你这了。”
他说完也不等古旭回答,自顾自的朝屋外唤道:“李成年。”
李成年和一干宫人候在屋外,闻言,隔着一扇房门问:“太子,可是要起床洗漱了。”
“嗯,进来吧。”
李成年推门而入,同他一道进来的还有贼眉贼眼的孟泽言。
第二十二章
孟泽言与陆盛年岁相差无几,陆盛个头开始拔高,孟泽言却依旧没有动静。因着这道缘故,近年孟泽言也不太常往东宫跑。
昨日陆盛生辰,孟泽言称病并未前来,今日却不知怎的又早早来了东宫。
他先是去了陆盛寝殿,没见着人,便问了他身边的守卫,知晓他昨夜宿在一名宫人房中。
陆盛平日假正经居多,如今竟主动跑去宫人住所?他一时好奇,本想直接推门而入,奈何被李成年给拦住了。
李成年是条忠心的狗,孟泽言不想和一条狗计较,便也在门外候了一会,此刻方才随着李成年进了来。
陆盛见着孟泽言,挑了下眉头,再一次卧躺在床上,提醒道:“我的生辰已经过了。”
孟泽言一双眼睛紧攥着睡在他身旁的古旭,敷衍道:“我知道,你生辰我必须来吗?”
陆盛嗤笑了一声,没人能弄清他这笑中含义。
这边,古旭闭着眼睛还想再睡,冷不丁头发被孟泽言一把揪住,于是活生生给痛醒了。
孟泽言将古旭提溜起来,低头打量片刻,转头朝陆盛问道:“昨晚你们一起睡的?”
他一双眼又细又长,带着贼光打量着并排躺在床上的两人,奚落道:“她这么胖,你也下的去嘴?”
陆盛点头,摸了摸鼻子,随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他着了凉,头昏昏沉沉的。
孟泽言见陆盛点头,眼睛一亮,指着古旭道:“她我要了!”
陆盛此刻终究是将眼睛完完全全睁开,他像是一头将将睡醒的雄狮,打量着孟泽言,轻声道:“你要,我就要给吗?”
孟泽言并不在乎陆盛的态度,他挑衅道:“总之我就是要了,你若不给,我也有办法把她抢过来。”
古旭被两人围困在中间,肚子饿的咕咕叫。她抿了抿干涩的唇瓣,想要起身拿桌上的凉水喝。
孟泽言见她起身,又跟过去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随即命令道:“穿好衣服同我走吧。”
古旭没理会他的话,越过他径直走到桌边拿起茶杯灌水。
陆盛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下床走至古旭身旁,低声道;“唉,他叫你跟他回去呢!”
“去哪?”
古旭不解。
孟泽言不甘心被古旭忽视,上前一步挡在两人中间,盯着古旭道:“去我府上,你跟着我怎么样?”
“不去。”
孟泽言脸色沉了下来,陆盛心情却是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