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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淼,你住在哪儿呀?”慕容雪儿看着身边拉着自己的姑娘,柔柔的问道。
“我住在……”画淼想了想,然后摊手叹道:“我也说不上来,这才能是我第三次出府。如何突然想起问这个?”
听完,一身水色纱裙的女子咬了咬唇,似乎有些为难,柳眉轻蹙,便是娇弱惹人怜惜之态。
“雪儿素来体虚,时常卧床,不敢轻易约姑娘出来有恐失约,所以想着可以互通住址,想念时亦可探望。你不也说你家中人不甚赞同出行吗?”
言毕,似乎入了寒气,一口气又说了太多话,掩唇咳了几声,一张苍白的美人脸泛起了两抹病态的红晕,真真是宛若风吹杨柳。
这么想着,画淼也这么说了。
慕容雪儿羞涩的低下头,“姐姐切莫胡说。”
“苏语,你知道府上地址吗?”画淼抿唇笑,然后转过身去,问那偷偷跟在自己身后已有许久的丫鬟儿。
想了想,画淼心中觉得可怜,又继续对慕容雪儿说道:“也许我可以让他给你看看这从小落下的毛病。因为体弱总不得自由,实在是太难受了了。”
至于苏语,被这样拉出来,才自己早已被发现了存在,隐在人群中的面容有些变了脸色,想着也不必再躲,便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对慕容雪儿说道:“慕容姑娘的病我家小姐也可以治,小姐的医术也比寻常大夫好上许多。至于来府上探望,慕容姑娘身子虚弱又怎敢劳烦,倒不如报上你居于何处,我家小姐善心,一定会常来看你,与你叙话的。”
这一番话说的颇不客气,语气却是极好的,不愧是名府上出来的丫头。
慕容雪儿似被吓到,白了脸色。
“苏语,不得无礼。”俏容一皱,她责备道,心想这苏语今天怎么这么古怪,言语带冲。倒不如她直接带了雪儿去府上,释公子也不会怪罪她。
苏语心中不怠,也只得抬步跟上。
一行人走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神医府所在的街上,远远的看到府邸,慕容雪儿已是惊讶。
“没想到姑娘家和神医的府邸在一条街上。”
“何止。”画淼噗嗤一笑,率先跨进了府。
慕容雪儿柔弱的低头一笑,掩住眸中得意之色。
入得府,便闻萧声悠扬,宛若高山流水倾泻而下,宁静幽远。再到深处,便看到一个院子,门口百花争艳,杨柳依依,一烟蓝衣衫的男子正斜倚再门侧,执一玉萧,眸色悠远。
似察觉到她们的到来,细长蕴藏着锐利的眸子淡淡瞥来,注意到女子身侧陌生的面孔和苏语憋屈的模样,微微一顿。
长风扬起广袖,银色的蕃莲妖冶绽放,却更显出尘,
苍白的面容上浮现一抹红晕,慕容雪儿注意到男子的视线,暗喜低头,唇角却止不住的勾起。又暗妒身侧的女子可以与如此风华之人朝夕相处,简直可恶。好在她慕容雪儿比其他人聪明,知道寻找捷径,这么快就见到了倾慕许久的神医。
“小女子慕容雪儿,见过公子。”她娇娇福身,却若不经风,站起身时险些跌倒。
“当心。”画淼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却皱起了眉头,觉得雪儿今日好生奇怪,却不曾在意,只问那风华倾世的神医可愿意为她的朋友看病。
听完来意,佛玖释的目光落在了画淼身上,挑了挑眉,面容却是波澜不惊,“还是你看吧,正好让我看看医术是否长进。”
又是这句话。
她狠狠皱眉,眸色一冷,“不要,你来看。”
慕容雪儿脸色一僵,不觉有些丢人。竟被二人推来推去,她有如此不堪?不过这次,佛玖释却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好。”他点头,向慕容雪儿走去,然后领着她进了药阁。
画淼站在原地,沉思片刻,偷偷跟了上去。
药阁内布置均是竹子所做,精致清雅,漂浮着淡淡的药香味,很是怡人。
前方背对着她的男人就连背影都那么好看,身长玉立,墨发飘飘,高贵如斯,如今独处的画面是多少闺中女子所向往的呀!
她依言再竹椅上坐下,将手放在桌上,极尽虚弱惹人怜惜之态,当真是楚楚可怜。
可眼前的男人却并没有给她把脉,而是转过身静静的看了她一会儿,凤目中似有沉思。
她的心怦怦直跳,找话道:“真没想到画淼是神医的妹妹。”
“妹妹?”男子挑眉,不曾坐下,眸色微深,“她是我未来的夫人。”
此言一出,慕容雪儿脸色一变,却因低着头而看不出来,心中更是嫉妒。没想到真的被她套出了话,可画淼那丫头竟然强调他是她家中人,分明是未婚夫!
这时,头顶又传来声音,她注意到男子朝她走进,声音清淡而迷惑,“慕容姑娘,之前我们可否见过?”
“我们……嗯……半年前请您看过病的,也算是找您复诊。”她心中狂喜,不曾想到大名鼎鼎的医仙竟然还记得她,心中若小鹿乱撞,跳的飞快,一张小脸红的娇艳欲滴,哪儿还看得出病态?
凤目中闪过了然,佛玖释淡笑一声,道:“姑娘不如暂且再府中住下,这样不仅看病方便,也好和画淼作伴,省的她成天往外跑。”
“谢神医。”她羞涩一笑,起身时似乎眼前发黑,身子一软,却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扶住,便越发的赧然。认为眼前的这个男人也是喜欢自己的。
郎有情妾有意,是再令人欢喜不过的事情。
慕容雪儿甚至觉得,是画淼拦在了他们中间,今天画淼和神医见面时两人都没说几句,明显不和,倒不如神医对她说的多,温柔又体贴。
窗外,一张小脸有些发白,然后趁两人出门前偷偷离开了。
以前他从来不管那些女子是否摔倒的,他只救让他救的人。可今天实在奇怪。
画淼有些吃味,又觉得自己也怪怪的,就自己回了院子里,连两人正在冷战都忘了。不过慕容雪儿能留下来陪她,她是欢喜的。
之后又过了几日,佛玖释一直都在专心为慕容雪儿治病,两人也没什么交流,但是慕容雪儿教了她许多相处之道。
“画淼,这么说来你总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啊?”慕容雪儿轻轻的端着一碗药,一脸讶异的看着画淼。
“也不算,他很好啊。”画淼垮了脸,有些纠结的说道。
“男人都是这样,可神医如此俊美,风华绝代,仰慕她的女人多的很,你要是像别人一样一直顺从他,久了他就习惯了,可不管你的感受。”
“是吗……”画淼觉得怪怪的,她干嘛要学那种手段?她和他清清白白的。可是确实啊,她一定要强硬点,不然总是被欺负。
这么想着,画淼就当真一连五六天没有主动去找她传说中风华绝代的像个师父似得未来夫君。至于佛玖释,不知听了慕容雪儿的什么话,竟然也没有去找她,一连几天就是看书,就诊,似乎和那病美人越发的亲近了。
竹林外,女子低头专心的抚琴,一身浅绿的罗裙,整个人纤细的若纸片人儿似得,那弱不禁风的样子好像风一吹就倒了。抬眸间含情脉脉的看着身侧玉树临风的男人,苍白的脸含羞含怯,远远看去真真是合适。
那时苏语正好路过,看到那宛若画卷般美好的画面,脸色瞬间一冷,回头气呼呼的捧着准备晾出去的药材冲进了画淼的府邸。不过这次她学聪明了,在进入前缓和了脸色,正了正模样才走进去寻自家小姐。
“怎么回来了?”画淼正偷偷的练习剑法,听到声音以为是他来了,慌得一把将本子塞进了枕头底下,直到看到是苏语才放下心来。
“唉,看到公子与慕容姑娘在丛林中幽会,觉得是羡煞了人。”苏语幽幽叹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幽会?”女子好看的面容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疑惑,“释公子不是在给雪儿治病吗?”
“治病?小姐这几天闭门不出,慕容姑娘除了来见你的那一个时辰,其余时间几乎都和公子在一起,甜蜜的很。”苏语轻笑一声,似乎在笑她不谙世事,太过纯真,“也就你傻,治病也就那么一会儿的事,哪需要天天治?打着借口见面而已,以防众口纷纭。”
苏语说的轻飘飘的,口气带着点羡慕和对她天真的轻笑,顿时让画淼觉得浑身不舒服起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舒服,反正小脸就是垮了下来,莫名其妙的不高兴。
见她的话似乎有了效果,苏语直起身来,收拾了一下药材,又加了把火,道:“他们二人在竹林边上呢,郎情妾意的,奴婢啊还是绕着走吧。”
话落,便又出了门去,留下了画淼一个人待在屋子里,愁成了一团乱麻。
到后来实在是想不通,却又半懂了些,磨磨蹭蹭的走了出去。本是想随便转悠转悠,结果不知怎的就走到了竹林附近,寻着琴声走了进入。
画淼虽然失了记忆,天真了许多,可也不是傻子,被苏语那么一说,再前后结合一下就感觉到了蹊跷,顿时有种被欺骗了的感觉。
难道是慕容雪儿故意不让她出门,然后乘机和释公子朝夕相处?
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的心思也太深了。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要好生试探一番。
虽然心中早已有了准备,可乍一看到那林子边二人亲密相处的样子,画淼瞬间都失了神,感觉自己不受控制了一般,浑身上下都冷了下来,凤目突然就沉静若水,不自觉红唇勾起,嘲讽而诡异。
谁说的对她好,谁说的前世今生,竟受不得如此诱惑,简直就是空话!
那黑白分明的眸子冷冷的看着林中二人,一垂眸弹琴,楚楚动人,一手执书卷,一身清华,可真是般配!
似乎是察觉了她的到来,琴声戛然而止,慕容雪儿心中一慌,担心对身侧之人所说的谎话戳穿,连忙起身迎了上去,让她远远的止步在了溪边。
身后,衣衫迎风徐徐展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合上了书页,他勾唇一笑,眸色低垂,魅惑而深不可测。
“画淼,你怎么来了。”前方身着浅绿罗衫的女子娉婷而来,病态的脸上带着点红晕,一脸欣喜的模样。
“我,忍不住想来见见他。”她本想问话,却下意识娇羞的低下头,根本不受控制。
可是,她分明打算直接质问的?潜意识却做了相反的事情,那么,失忆前的她到底是怎么样的呢?那些似乎属于她又不属于她的想法,熟悉又冷漠。
听言,慕容雪儿好像松了口气,眼底的紧张褪去,一脸为画淼着想的说道:“只要熬一些时日他定然主动过来找你,你想想,之前为此已经那么久不见神医了,你要是此刻放弃,岂不是功亏一篑?”
“唉?可是我只是想表个态,并不是你说的要吊他胃口,我又不是那些对释趋之若鹜的女人,要是听你的不是别有居心了吗?”
看了眼前病美人的话,画淼的心已经凉了半截,庆幸刚才自己没有直接质问,才得以看清了慕容雪儿的本性。难道接近自己也是为了释公子?
心里这么想着,她的口气还是无辜而寻常的,说着便要抬腿走上去,却被人用力的拉住了衣袖。
刺啦!
衣袖扯破的声音响起,画淼当真没想到这个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会做出这样的行径,当下就恼了起来,眸色冷若冰霜。
不远处,长风吹起男子如墨的长发,细长的凤目微微眯起,浮现一抹隐忍的不悦。
“你这是做什么?”画淼皱起眉,抬手脱离了慕容雪儿的拉扯,没有立刻发作。
“你不能去。”本来柔弱的姑娘急红了眼,对于刚才拉破画淼衣袖的事儿竟一点儿也没有歉疚之意,她不由得嘲讽的笑了起来。
“为何不能?”红唇微启,她看着这个楚楚动人的姑娘,声音漠然。
“我这是为你好!”对上画淼的眼神,慕容雪儿心中更急,一时竟用了凶巴巴的口吻,话音落下,才知自己暴露了什么。
明明根据她的观察,眼前的这个女子是个好拿捏的,心思单纯,傻乎乎的特别好骗,只要她说那么几句话就成功的进了府,还得到了神医的青睐,根本不用担心画淼会对她做什么。
可就在刚才,那冷的恍惚结了层冰的眸子,黑白浓烈分明,笑容那么的嘲讽,好像在看一条案板上等死的鱼。
“为我好?是为了你自己好吧!”画淼反唇相讥,随即冷笑。
“胡说,画淼你可别不识好人心!”慕容雪儿再次拉住了往前走的女子,不让她过去。
画淼甩不开她,心中更是生气,拉扯之间,脚下一滑,竟整个人向后仰去,险些摔进了溪水里。
好在他接住了她,稳稳的搂紧了怀里,用炙热的胸膛代替了春日冰冷的溪水。
心里的石头落地,她抬头看到这个男人揪紧的眸色,眼眶一热,眼泪就稀里哗啦的落了下来。
“慕容雪儿,你为何推我家小姐!”
苏语这时不知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一脸气愤的指着那个一脸惊慌的病美人,眼神深痛恶绝。
“我没有!”慕容雪儿惊慌失措,脸色发白,求助似得看向佛玖释怀里的女子,希望这个单纯的傻丫头会帮她。
可画淼闭上了眼,将计就计。
“神医,雪儿不会那么做的,神医一定愿意相信雪儿是吗?”她楚楚可怜的抬头看那与自己相处了许久的俊美男子,觉得以她的魅力对方一定会相信自己的。
可是,那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却嘲讽一笑,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打横抱起怀中女子,转身就走。
临了,还停下来对苏语说道:“把这个女人打发出府。”
“神医!我是冤枉的!”慕容雪儿大骇,不管苏语的拉扯,哭的声嘶力竭,大喊冤枉。
苏语再了解不过自家公子的秉性,对慕容雪儿被赶走的事情也觉得大快人心,于是难得好心的说道:“我家公子如何不知道你冤枉?可就算你是冤枉的,公子也不会管你死活。”
苏语鄙视的看了慕容雪儿一会儿,觉得这个女人真是可怜又恶心。
路边暖风吹过,百花香四溢,画淼躺在他的怀里,心扑通扑通的跳着。
良久,她想起方才的事情,觉得总该有个说法,于是斟酌着开口,“刚才……那个……”
“我后悔了。”
不待她说完,佛玖释突然就停下了脚步,低头很认真很认真的看着她,黑眸懊恼而深情。“我不该用别的女人来刺激你的。”
他不该因为她的不开窍,而将计就计。
不该她不来找他,他就将计就计假意和那个慕容什么的女人走近。
他后悔了。
就差一点,差一点就伤到了她。
他才不管是谁使得坏,他佛玖释只管怀里的这个女人有没有受伤,有没有惊吓。
画淼沉默了会儿,咬紧了唇,有些不知所然。
可下一秒,她似乎连呼吸都忘了。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娇嫩的面颊上,她第一次和他靠的那么近,能清晰的数出他纤细浓密的睫毛。
他的吻是温柔炙热的,搂在她腰间的手越发收紧,几乎要把她揉入骨血。画淼羞涩的闭上了眼,小脸涨得通红,可潜意识里,她一点儿也不想抗拒,甚至好像习以为常。
“我爱你。”
她的声音细若蚊吟,娇娇细细,却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里,让佛玖释宛若当头一击,停下了动作,随即狂喜的抱紧了她,让怀里的女子与自己面对面着。
画淼也没想到自己会说这样的话,瞬间觉得无颜见人,语无伦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潜意识的就……”
呸!越描越黑。
“反正就是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呸,描的更黑!
好丢人怎么办嘤嘤嘤……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啊,虽然好像是实话,可是她为什么就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了呢……
画淼百思不得其解。
可这根本不是关键。
耳边传来低沉而愉悦的笑声,好像千年古琴那般的动听,却让她面红耳赤。
“雁儿,若是以往,你是打死也不会说出来的。”佛玖释轻轻的笑着,低头用鼻子轻轻的蹭她的额头,“我也爱你。”
很爱,很爱。
都说爱情是一场豪赌,他们终究是赌赢了。
等了何止二十年,换来今日一句我爱你……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若是能有之前的记忆,慕千雁一定会说出这三个字,就算披荆斩棘赴涛蹈火,也要告诉他,她爱他。
那年桃花落尽,一曲离殇。如今百花开放,你嫁我可好?
之后的那场盛世婚礼,惊动了整个京城。
百花节那日,十里红妆,满城的红色。
神医豪摆三天三夜的酒席,娶了那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