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圣人听得她讲来条理分明,问询病症之时又极细,便知她果真医术不错,又有胡衍追问:“难道圣人是五脏都受邪了?”
叶芷青道:“肺咳的症状是咳而气喘,呼吸有声,甚至唾血。心咳的症状则是咳则心痛,喉中有物,甚至咽喉肿痛闭塞。肝咳则是两侧胁肋下疼痛,甚至痛得不能翻身,一翻身则两胁下胀满。脾咳为右胁下疼痛,并隐隐约约疼痛牵引肩背部发痛,甚于不能动,一动就会使咳嗽加剧。肾咳的症状则为腰背互相牵引作痛,甚至咳吐痰涎。”
太医院太医们疹症,总是恨不得云山雾罩的拽文,倒不似她将医理讲的明明白白。
胡衍见为难不住她,拧眉道:“我怎么觉得圣人以上好几种症状都有,倒是无从判断了?”
圣人也是听着她讲医理讲的明明白白,但正如胡衍所说,结论似乎更难下了。
叶芷青微微一笑:“民女方才所讲,只是五脏咳嗽的原因。但五脏久咳不愈,便会转移到六腑。如脾咳不愈,则胃受病。胃咳的症状为咳而呕吐。肝咳不愈,则胆受病。胆咳的症状为咳而呕吐,甚至吐出胆汁。肺咳不愈则大肠受病,咳而大便失禁。心咳不愈则小肠受病,往往是咳嗽与矢气同时出现。肾咳不愈则膀胱受病,咳而遗尿。以上各种咳嗽经久不愈,则使三焦受病,三焦咳而腹满,不想饮食。凡是咳嗽,不论是哪一处脏腑病变,其邪必聚于胃,并循着胃的经脉而影响及肺。陛下咳喘久作,呼多吸少,动则尤甚,畏寒肢冷,腰膝酸痛,苔白而滑,脉细无力。这是咳嗽久作,肺病及肾,下元不固,气血摄纳,动则耗气,并非哪一脏哪一腑之病,而是要从内由外细细调理,从饮食到汤药,每日再配合穴道按摩,针灸治疗,非一日之功!”
其实皇帝这份职业是个耗心耗力的职业。倘若肌体健壮,一些小毛病多半能抗过去。但是做皇帝的年纪越大越恋权势,思虑过重,耗血耗神,天长日久一点小病也能酿成大病。
但凡久病,脾气也会变的古怪,猜疑心也会更重,皇帝陛下的猜疑心还不似市井老翁,只会给儿女带来一点烦恼,而是会影响天下。
叶芷青虽对皇帝这个类型病人的心理无甚研究,但她表面装的十分淡定,完全就拿他当个久病不愈的老翁,十分严谨耐心的解释:“其实民女除了开方,于药膳饮食调理上也略有所学,民女除了开药方,还想在饮食上替陛下调理,乞陛下允准!”
皇帝陛下见她态度认真,而且治疗的方式与太医院有所不同。太医院众太医们开的都是太平方子,于饮食上虽也会叮嘱禁忌,但并没有人敢提出将他的饮食汤药一手包办,这可就有些胆大了!
不过宫外面的大夫果真与宫里的太医们有所不同,皇帝陛下当场便下了口谕:“既然如此,那一切就交予叶大夫!”
童文议旁观许久,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完全放了下来,暗中还要佩服叶芷青的大胆老练。
胡衍则笑出了一脸虚伪的褶子:“童大人能觅得良医为陛下调理龙体,老奴总算放心了。不如让叶大夫随侍在偏殿?”他意味深长的瞧了一眼童文议。
童文议与他的视线相接,心里打了个突,开始怀疑自己哪里得罪了这老货。他心思敏捷,很快便猜出了原由,便笑道:“那就劳烦胡公公,叶大夫一路上与小胡公公同行,大家都是算是熟人了。”
胡衍一听心里更有气:小春子你个蠢货!现放着会医术的美人儿不知道晋献给陛下,竟然让童文议捷足先登!
第一百六十九章
周夫人听说叶芷青竟然被皇帝陛下召入宫中,整个人都有点傻了。
“怎么可能?她一个黄毛丫头怎么会奉召入宫?难道是因为她模样比较勾人?”
周琪来之前就已经问过周浩,听说是中书舍人童文议举荐了叶芷青进宫为陛下调理龙体。而周浩对叶芷青的医术极为有信心,话音里都带着喜气。
“大小姐是没见识过叶大夫的医术,连叔对她的医术也是赞不绝口,开口必称先生,若不是叶大夫不肯收他,两人之间年纪差的太大,连叔都恨不得拜叶大师为师。由她入宫为陛下调理龙体,少将军有救了!”
任何时候能凑到皇帝身边说上几句话的人,可比他们在下面使尽了力气效果要好太多。
当初叶芷青给童文议与胡桂春送礼的时候,周浩可没想到还有今日的境遇。只能感叹叶芷青的高瞻远瞩。
周琪对周夫人的思维给跪了:“母亲,叶姐姐路上将自己为流球国皇室看诊所得赏赐送礼给童大人,一路上与童大人打好关系,不但让童大人对大哥多番照顾,还派人送信给她,又举荐她入宫为陛下治病。母亲,就算是您再不喜欢叶姐姐,可她费尽心力想要救回来的,却是您的亲生儿子!连外祖父都不愿意伸手,只求自保的时候,叶姐姐却偏要往宫里去,不顾自己怀着身孕,就为了救回大哥,您再说这种话,不觉得自己冷血,让人心寒吗?母亲,您怎么能这样呢?”
女儿的指责如一记响锣重重敲在周夫人心上,让她傻愣愣看着小女儿——原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在女儿心中变成了不可理喻的人?
周琪近来常觉得与周夫人讲道理是完全讲不通的,但是在周鸿境况不明,周震远在明州,虞阁老袖手旁观的情况下,有叶芷青不顾安危追随进京,一心一意要救周鸿出来,这份情谊足够令人感动。
从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大理寺牢房里,周鸿与乔立平互为邻居,也算得奇景了。
初审之后,周鸿在堂上拿不出有力的证据,而乔立平反咬一口引的审案的官员大哗,回到牢房他便有些得意,敲了敲墙壁,感叹:“周大人,真没想到有一天你我也能住在相邻的牢房里,下官真是三生有幸啊!”
周鸿:“不敢!乔大人黑白颠倒,在下自愧不如!”
乔立平听到这话,便当周鸿认输,当下更是得意:“大人当初在扬州抓人的时候何等威风,没想到还有今日。下官着实没想到啊!听说周大人乃是虞阁老的外孙,怎的也没见到阁老出手相救?”
周鸿靠墙闭上了眼睛,缓缓道:“乔大人,我竟不知大魏的官员有没有罪,不是靠法度与庭审来定罪,难道竟然是靠人脉来定的吗?”
乔立平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之意,只觉得他就是个傻子,不怪之前能够不计后果做出盐改之事。触及大多数人的利益,他偏偏还能蛮干,也就只有打仗打傻了的武蛮子肯做!
可惜他了解周鸿太晚,才走到了今天这一步。
做官做久了,凡事便要在脑子里多拐几个弯,失去了冲劲与孤勇,最可怕的是以己之心度人,总觉得旁人拖家带口,为前程计,总不会做出孤注一掷的事情。
但他高估了周鸿这个武夫!
两个人枯坐在昏暗的牢房之内,周围再听不到旁人的声音,乔立平觉得好笑:“周大人,你也不是头一日当官,怎么还能无视官场规则而这么天真幼稚呢?今日审案的大理寺卿符大人也是虞阁老门生,他为何没有回护你,难道你还不明白吗?做官呢,让上面的人满意才能升官,至于那帮贱民,有口饭吃饿不死就得了,难道还要让他们各个当个富贵老爷不成?你傻就傻在……只想着让平民百姓当富贵老爷,让他们各个感激你的功德,却罔顾上意,才有今日之灾!”
大家都循规蹈矩的做官,按部就班巴结糊弄上司,他却偏要无视所有规则,乱拳打死老师傅,一顿胡乱整治,竟然将秩序井然的两淮盐道给搅了个天翻地覆,实在是……都不知道该是让人夸他勇气可嘉,还是天生犯蠢!
良久,周鸿唇边泛起个讽刺的笑意,反问:“乔大人,难道在你看来,两淮盐价高到畸形的地步,百姓食不知盐味,连盐都买不起,所有的利益都装到官员的荷包,这事就正常了?就是为官之道了?”
乔立平讶异:“周大人,百姓又如何?他们要真是负担不起,历朝历代造反的不胜枚举,他们怎么没造反?!他们没造反是因为目前日子还能过得下去,不值得他们去造反!既然他们还能承受,你又有什么好替他们打抱不平的呢?这种胸怀,恕下官理解不能!”
夏虫不可语冰!
隔着一堵墙,两人心中同时浮起一个想法。
周鸿替大魏百姓觉得悲哀,假如做官的都如乔立平一般,只想着往自己荷包捞,巴结上官,那黎明百姓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周家历代戍卫海防,做的就是守护百姓的事情,却不知原来在乔立平之流来看,这纯属是个笑话!
幽暗的牢房里不闻人语,两人隔着一堵墙犹如隔着千山万水的巨大鸿沟,似乎永远也跨越不过去。
大魏皇宫里,叶芷青端了滚烫的汤药进了圣人的寝殿里,自有小宦官亲自尝了一口,见并无什么异状,便进给了圣人。
一碗滚烫的汤药下肚,他嗓子里那种痒痒的恨不得咳出来的感觉淡了一些。叶芷青趁势下针,等一趟针行完,圣人竟有了倦意,不一时便睡了过去。
这天夜里,圣人半夜里只咳醒了一次。
叶芷青掐着时间将熬好不久放在暖窠子里的汤药奉上,小宦官尝过之后服侍着圣人喝下,他便顺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次日天色微亮,胡衍在殿外侧耳听动静,寝殿里听不见半点动静。往常这个时辰圣人早就咳嗽的睡不住了,今日居然意外的好眠。
真没想到这小毛丫头医术还真不错,昨儿她便守在御膳房半日,听跟着侍候的宫人说,圣人用的每道汤水点心热菜都是她再三检查过,盯着御膳房太监做出来的,她自己更是煲了一砂锅玉竹猪头瘦肉汤进上。
叶芷青在寝殿外间的榻上踡了一夜,半夜里还一直侧着耳朵听圣人的动静,半梦半醒熬出了满眼的红血丝。
圣人叫起的时候,趁着侍候的宫人端了洗漱的热水进来,她回自己的下处梳洗,又亲自去熬药,将小太监送来的药材细细检查一遍,上了火就不曾离开过她的视线。
对于一个拿宫斗剧当娱乐来杀时间的现代人,忽然之间身临其境,稍有风吹草动都能警惕不已,看哪个宫人都好像在看施毒的坏人!
她在宫里住了三日,没睡过一个好觉,圣人每日被她轮着汤药针灸药膳的侍候着,这两晚睡觉好了许多,虽然时不时仍能咳嗽醒,但醒了也只是一时,喝了汤药很快就又睡着了,就连他自己也觉得腔子里松快许多。
但叶芷青却熬的萎靡不振,活像吸了烟土的烟民,时不时在圣人的视线之外,哈欠打个不住。
胡桂春半日功夫没到御前侍候,就惊见叶芷青进了宫,顿时惊讶不已。等听说是童文议举荐前来为圣人看病,顿时后悔的捶胸顿足: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
胡衍私底下骂他:“没脑子的,眼放着美人儿不往御前举存,倒教姓童的得了好处,今儿圣人还赏赐了他一对玉如意呢!”
胡桂春:干爹您若是瞧过了周迁客与姓叶的丫头那股腻呼劲儿,恐怕也不好张这个口,将人送到御前!
他学的是讨好谄媚之术,往圣人面前送女人,都是奔着床上去的,谁会把臣子的女人往圣人龙床上送?
转换思路,往圣人身边送女大夫这招,他就转不过这个弯来!
第一百七十章
半个月之后,大理寺二审过堂,圣人夜咳的毛病已经好了很多,咳嗽的次数日渐减少,就算咳醒也能睡着。
叶芷青每日在御膳房与茶水间来回跑,但凡圣人入口的东西,必要再三斟酌,极为负责。
圣人身体渐有康复之兆,宫里人心思动,皇后听说此事,便派人召叶芷青前去中宫问话。
叶芷青跟着宫人前去拜见皇后的时候,正逢储秀宫几名秀女前来向皇后请安。
秀女入宫,原本是没有资格向皇后请安的,但皇后恩宽,特允准她们可以五日请安一次。
叶芷青在宫中多日,跟在圣人身边的宫人学了些基本礼仪,向皇后行过礼之后,抬头便瞧见郭思晴与另外两名秀女就站在皇后身边。
郭思晴入宫久未承宠,连圣人天颜也未有机会得见,心里便有些发慌。管教姑姑便每日带着一干秀女学宫规礼仪,又将宫里的贵主介绍了一遍,以防她们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冲撞了。
大魏皇帝陛下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宫里育有皇子的宫妃就有十来名,更有得宠未育的,有名有姓的贵主们就不少。
郭思晴破釜沉舟入宫,没想到前景堪忧,再旁敲侧击跟管教姑姑聊几句,心里便生出“君生我未生”的悲凉——皇帝陛下与她的年龄差也太大了点!
她做好了心理建设,便与简梅结伴前往中宫,向皇后娘娘请安。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
郭思晴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叶芷青,顿时惊讶的呆站着,还是简梅拉了下她的袖子,才让她回过神来。
皇后是元后,也已年过半百,无论打扮的如何雍容华贵,都抵消不了容颜的衰老。她慈和道:“听说是你在给陛下调理身子,且有奇效?”
不怪皇后如此说,圣人久病,虽未致命,却也是令人忧心。
叶芷青与郭思晴视线相接,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浓浓的厌恶,面对皇后便愈加的恭敬:“回禀娘娘,算不得有奇效,只是陛下久咳不愈,是要慢慢调理才能见效。奇效倒是不敢当!”
郭思晴见得叶芷青的瞬间,脑子里先炸裂开来,惊愕也只是一瞬,剩下的就是高度的警惕,总觉得她是自己的克星,先是抢了她的未婚夫,自己进宫之后她竟然也进宫了。
她正在考虑要不要当着皇后娘娘的面揭穿叶芷青的真面目,就听到了皇后的话,顿时眼睛瞪的溜圆——姓叶的进宫替圣人调理身体?
听皇后娘娘话中之意,她不但替陛下调理身子,而且还见效奇快。
皇后娘娘所想,却又是深远。近年来她虽住在中宫,太子之位也算得稳固,可她与皇帝一年之中见面的次数却也是屈指可数,更别提圣人留宿中宫了,那还是十几年前的历史了。
老夫老妻,留下来未必就会做些什么。但连留下聊聊天说几句心里话的机会都没有,可见夫妻之情淡漠非常。
皇后执掌后宫,哪怕容颜衰老,总还希望男人能够回看一眼,但男人都贪图新鲜,后宫最不缺美人,尤其是年轻美丽的女子。
近年来,皇帝对太子多有防备之意,皇后母子心中煎熬可想而知。
圣人龙体有恙,太子生怕行差踏错,凡事谨慎小心,就怕被有心人给揪住了把柄,在这节骨眼上,她就更要替太子着想了。
她微微一笑:“陛下身系万民,你调理好了陛下的身子,就是有功,本宫今日定要赏你!”
皇后身后的宫人捧出了早就准备好的一套赤金嵌红宝的头面,捧到了叶芷青面前。
叶芷青只能跪下来谢恩。
郭思晴在旁瞧着,心里都要嫉妒疯了——这姓叶的丫头未免太好运了!
一路之上,她亲眼看着周迁客与这丫头甜甜蜜蜜,明明是押解回京落魄潦倒,偏生被这两人给弄的几乎成了他们两人独家恩爱秀场,刺人眼目。
皇后向身边宫人使个眼色,便有宫人上前去,客气的请郭思晴等人回去:“今日娘娘也累了,还要叮嘱叶大夫几句,还请各位小主先回去,改日再来向娘娘请安。”
郭思晴其实极想留下来看看皇后要跟叶芷青说话,但也知道宫规森严,她若是强行留下,惹得皇后不快,恐怕往后在宫里寸步难行。
简梅扯扯她,向皇后行礼告退。出得中宫,简梅才感慨道:“那位叶姑娘,真没想到她年纪轻轻便有一手好医术,竟然连圣人都召她进宫调理身子。我若是有她一半的本事也好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郭思晴深吸一口气,才能压下心头的不悦,道:“阿梅你哪里知道,有些人瞧着有本事,私德却很差。”
简梅被她意有所指的一句话给引的兴趣大起:“你是说……这位叶大夫私德很差?”她的眼神里全是好奇之色。
郭思晴鬼使神差,心里阴暗的念头翻滚太久,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你是不知道,姓叶的那丫头天生狐媚,市井出身,不知道学了多少勾人的手段,抢了别人的未婚夫……”在简梅似乎是恍然大悟的目光下,她连忙否认:“不不不是我!是我的……堂妹!”
郭家女儿不多,其实郭思晴的堂妹便是五房的郭思凝,现年才九岁,还未到订亲的年纪。
但简梅久在扬州,对明州郭家本来就不甚了解,更何况郭思晴每次看到周鸿与叶芷青的眼神就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此事在她心中存疑许久,有机会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