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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顾周浩的强力反对,一径安排好营中事务,带着贤哥儿及两名亲卫悄悄儿潜往西南。
第二百八十九章
叶芷青一行人回到邕州已经是初冬了,路上碰上几场小雪,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回来了。
苏铭虎妞等人在柳记对她们母女的归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虎妞这次总算不再姑息,揪着她焦胖爪子数落:“谁让你未经同意就敢乱跑的?万一走丢了怎么办?”狠狠挖了一眼胡四儿:“都是你教唆的!去外面站着!”
叶芷青朝胡四儿使个眼色:“还不快去厨房帮忙?!”将他支使走了。
虎妞气的跌足:“夫人您就偏着他吧!这小子看着锦姐儿,不拦着姐儿还唆使姐儿往外跑,万一出事了可怎么好?”
叶芷青在锦姐儿额头弹了一记:“都怨这小丫头主意大,你也别往胡四儿身上栽。他不过是听人使唤,哪里就能作得了主了,还不是你惯的?!”
虎妞可不惧她的威严,立时便嚷嚷起来了:“怎么就成我惯的了?明明是咱们锦姐儿有大主意!”
叶芷青抚额——就她这种惯法,锦姐儿闯出更大的祸事来,她也不奇怪。
苏铭抱了一摞帐本进来,要向她汇报这几个月柳记的收入,差点被叶芷青给轰出去:“阿铭你这是干嘛呢?就不能让我歇会?帐本就别再让我看了,待我洗洗好好吃顿饭,这几个月可是累死了!”
等她去沐浴,苏铭才一拍脑门:“瞧瞧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昨儿遇见卫淼,他还问师傅回来没呢。”说起来也是奇怪,一向在两淮之地的卫淼这几个月往邕州跑了好几趟。
叶芷青跟傅岩他们离开邕州没两日,赖大庆在大街上遇见卫淼,那小子顺藤摸瓜就找到了柳记,还埋怨苏铭他们当初不曾通知刘嵩跟他,悄悄离开扬州。
苏铭代叶芷青赔礼道歉,还请了顿酒才安抚了他。
如今柳记在西南百越之地扎了根,不比从前在扬州只有一家药堂,说搬走就搬走,半点不必考虑。
况且那时候叶芷青躲的可不是刘嵩与卫淼,而是另外一位,这才断绝音书,如今能在百越之地重逢,也算得喜事一桩。
从那之后,卫淼便半个月一趟柳记,话里话外对叶芷青十分思念。
苏铭以前对他还颇有微词,这次却对他有了改观。分别八年他居然还能对师傅念念不忘,倒也算得他有心。
叶芷青沐浴完毕,头发还湿漉漉的散着,才披了袍子出来,也不知道卫淼从哪儿得着的信儿,居然就找上门来。
“姐姐也真是狠得下心来,八年未见,你可还记得我这个弟弟?!”
叶芷青倒是被突然闯入的卫淼给惊了一下,顿时愣住了:“阿淼?你这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当初在漕河上混饭吃的瘦小子如今倒是整个人都大变样,胖了一圈不止,肩宽脸圆,穿绸着金,乍一瞧倒好似哪里来的富家公子,打扮的颇有派头。
卫淼假哭:“当初姐姐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跑了,你对得住弟弟我么?走走走!今儿你可必须去外面跟我摆一桌赔礼道歉去,不然咱姐弟俩的关系可就算完了!”
叶芷青被他缠的没法子,只得应了下来:“你得等我把头发擦干,穿戴整齐再出门吧?这副样子出门还不得让人笑话死!”
卫淼也能耐得下性子,等叶芷青收拾妥当,虎妞还拿了个带着兜帽的披风过来:“夫人头发都没干透,别出去着了头风。”
“虎妞你还是这么爱操心啊”卫淼亲自上手替叶芷青戴好了兜帽,向一众人告别:“我跟姐姐多年未见,非得醉个三天三夜不可,你们也别等了,回头我有空把人送回来。”
他撮着叶芷青一阵风似的去了,从正厅里出来的时候,正逢胡四儿从厨房过来,远远听到他高声大气责备叶芷青多年不肯与他联系,少年人忙往后面躲了起来,仿佛还能闻到了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直等两人的身影再也不见,胡四儿才从隐身处走了出来。他觉得整个心脏都在砰砰乱跳,好容易稳定了情绪,进了正厅状似无意道:“饭已经好了,厨房里的大娘问几时开饭”
叶芷青才进门就被人撮跑了,苏铭跟虎妞赖大庆等人都有几分提不起精神。虎妞径直往后面去:“我瞧瞧锦姐儿可洗完澡了没?思萱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得住她。”小丫头太过古灵精怪,错眼不见就要闯祸。
苏铭认命的抱着帐本子去找帐房:“师傅现在可真是……一点都不勤奋了。吃什么吃,没看到我这么多帐本子没看呢嘛,一会锦姐儿洗完你们先开饭吧。”
正厅里最后只剩下了个赖大庆,胡四儿状似无意道:“方才我过来之时,瞧着夫人跟一个人走了,哪人谁啊?”
赖大庆闲极无聊,便跟他多说了两句:“你说卫淼啊?那是师傅的结拜弟弟,多年没联系了,这不找上门来了。”
胡四儿袖中的拳头紧握,心头怨恚沸腾,面上到底还能保持镇定:“卫淼?他是做什么的?怎的没听夫人提起过?”
“你说那小子啊,当初就是漕河上的小混混,被师傅治好了伤救了命之后,居然赖上了师傅,在我们家里住了几个月,还非要赖着师傅结拜了姐弟。若不是瞧在他死去兄弟的份上,师傅怎么会跟他结拜?!”赖大庆也是感慨,没想到当初落魄潦倒的小子,如今摇身一变竟然富贵如斯,还真是混出头了。
“听起来还有故事啊?”胡四儿摆出听八卦的模样往赖大庆跟前儿凑。
赖大庆叹道:“可不嘛,当初他的兄弟救了师傅一命,师傅心里过不去这个坎儿,自然的对卫淼照顾有加了。”他拍了一记胡四儿的脑门:“你赶紧该是干嘛干嘛去,一身的臭汗,别往我跟前凑。”
胡四儿抬袖闻闻:“有……有吗?没有吧?”被赖大庆踹了一脚:“赶紧不去洗洗,熏得慌!”
卫淼从柳记拐了叶芷青出来,马车就停在后门口,他径自扶了叶芷青上去:“今儿咱们找个地方去喝酒,好好叙叙别情。”
叶芷青喷笑:“你才来邕州几日啊,别忘了我可在邕州地界上讨生活六七年了啊。今儿说好了我请客。”她一摸腰间,连个荷包的影子都不见:“坏了,出来的急,没带银子。”
卫淼在车上笑的打跌:“姐姐你是诚心请客的吧?得了哎,今儿弟弟请!”
车夫已经扬鞭,马车已经小跑了起来,大约跑了大半个时辰,停在一处幽静的院落前面,卫淼率先跳了下来,伸手来扶她:“来来来,咱们进去。”
叶芷青在邕州数年,时常与人谈生意,但凡邕州出名的酒楼茶肆饭馆子也算是知道个大差不离,可眼前这宅子瞧着倒好像是私宅,哪里是有喝酒吃饭的地儿。
“阿淼,你莫不是……来错地儿了?”
卫淼大乐:“姐姐你想什么呢?这是我的宅子,外面的馆子不是酒不够味儿就是菜不好,我家里的厨子整治的一手地道的淮扬菜,还有佳酿,咱们今儿不在外面,就在家里喝,喝多了也不怕丢丑。”
叶芷青拍拍他的肩:“还是你想的周到,没想到分别这么些年,有长进啊!”可跟当初油滑的少年郎大是不同。
两人说说笑笑进了宅子,却是一处极精巧的所在,来往侍候的丫环鲜花嫩柳一般,水灵的叶芷青都恨不得掐一把。她举着酒杯感叹:“阿淼,你也太会享受了,养这么多美貌小丫环,你家里弟妹不恼?”
卫淼道:“咱们姐弟俩多年未见,姐姐风采依然,还挣出了一大摊子家业,弟弟我一事无成,至今未曾娶妻,就这么混着呢,倒也自由。我敬姐姐一杯,。”仰脖饮尽了杯中酒:“姐姐随意!”
“我瞧着你可不是一事无成的样子,多半是挑花了眼吧?你年纪也不小了,早点定下来才好。”她饮了一口杯中酒,不由赞道:“好酒!你这小日子我瞧着可是比我滋润多了,我是餐风露宿,赚一点辛苦钱而已。”
卫淼斜睨她一眼,嘿嘿一笑:“姐姐也别把自己说的这么惨,你那辛苦可是自找的。有人等着盼着养你,巴不得锦衣玉食奉到你面前,舍不得你受一丁点苦,可也得你愿意吧?!”
叶芷青可不愿意接他这话茬。
“别瞎说吧你!”两人推杯换盏,不觉间一坛子酒就饮尽了。
叶芷青菜没吃几口,酒倒是喝了大半坛子,也是她从安北回来,原本就心中有事,这酒又有些烈,到得后来卫淼不劝,她自己也斟个不住,到底将自己灌醉了。
卫淼推了她两下:“姐姐,醒醒?再喝两杯?”只换来她哼哼两声,酒意迟沉,早人事不知了。
他“啪啪”击掌,笑道:“出来吧大哥,可别再藏着掖着了,她这会子可醉的沉了。”
从屏风后面的隔间里转出个人,却是多年未曾出现的刘嵩。他如今贵为江南漕帮帮主,如今行事倒是越发狠辣了。靠近了见到叶芷青两颊酡红,醉的人事不知,笑道:“谢了兄弟!”弯身将人抱了起来,往内室而去。
第二百九十章
刘嵩将人放到锦堆绣叠的拔步床上,淡然吩咐:“换上吧。”
内室里候着两名年轻秀美的丫环,低低道:“是,奴婢们这就给大奶奶换衣服。”她们手脚极快,三五下便将叶芷青原来的衣服扒了下来,换了另外一套,连她头上首饰都取了,另挽了头发,贴了花钿,搽脂抹粉,很快便改换了模样。
刘嵩拿过一旁衣服架子上搭着的大氅,将人整个裹在里面,抱着她往外走去。
卫淼从厅里追了出来,再三叮嘱:“哎哎大哥,你对我姐姐可要好点啊,不然咱们兄弟也没得做了!”
刘嵩扭头:“闲操的心你!可是你说的,她至今独身一个,既未嫁人也未招赘,我疼她还来不及,用得着你多嘴啊!你把她手底下那帮子安抚住等着吃喜酒吧!”抱着人很快出了后院的小门。
不知道几时,这宅子的后门口停着一辆马车,驾车的正是戴着斗笠的秦宝,等刘嵩抱着人上了马车,一抖缰绳,马车很快驶离了这所宅子,向着邕州码头而去。
刘嵩掌管漕帮多年,别的家业说不准,但大小船只却着实不少。他们一行人上了停靠在邕州码头的一艘普普通通的客船上,自有接应的小子来赶马车。
这艘客船从外观上看,也就是个普通商家的客船,但是只要踏进主舱房,便会被里面的布置惊呆——无论是从里面的铺陈摆件,还是日用器具,桌上摆着的果盘点心,都能瞧出船主的富裕。
刘嵩自杀了罗炎之后,疑心病渐重,素来狡兔三窟,便是座船也有好几艘,这一艘却是他的秘密座驾,船上清一色心腹水手,直待他上船之后,便扯帆启航。
邕州卫宅里,卫淼直等到次日中午才派人给苏铭传话,说是他介绍了一笔生意给叶芷青,她是个急性子,就跟着那滁州的客商走了,让家里人等两个月。
滁州气贯淮扬,接壤金陵西北,形兼吴楚,确是个物华天宝的好地方,而卫淼自从入了漕帮,如今气度大改,人脉看涨,早非旧日落魄少年,也算得两江漕帮大佬之一,但得他亲自出马为柳记介绍的生意,必定是个大单子,实在由不得人不信。
苏铭听到卫宅的下人来传话,亲自跑了一趟,见到卫淼追问再三,被他一顿嘲笑:“我说阿铭,姐姐这么多年在外行走,难道是个傻子吗?还用得着你担心啊?”
“哪里的话!只是师傅出门从来都是身边带着人的,这次忽然之间一个人出远门,我总是心里不安,这才跑来问问清楚。究竟她要做什么生意,怎的连回柳记带上行李跟我们师兄弟打声招呼都来不及?”
卫淼不满道:“我与姐姐相识多年,难道还会骗她啊?我给她介绍的自然是大客商了。本来也没这档子事,这不是大清早起来,正逢那客商来辞行,因缘际会介绍了姐姐与他认识,做的是药材生意,自然是你们柳记的老本行了。姐姐要是往柳记跑一趟,可是会耽误了开船时间,迫不得已我便派了手底下最妥贴的长随跟着她,连银票也是从我这里暂借的,整整三千两,现在要担心的可不是你们,应该是我吧?万一你师傅卷了我的三千两跑了,我是不是该向你讨要?!”
苏铭被倒打一靶,反倒放心不少,见卫淼似有几分不高兴,忙缓和气氛:“卫大爷说哪里话?柳记的大额支出我可作不了主,你与师傅姐弟情深,师傅跟你暂借了三千两,等她回来一并补上。”
“当真做不了主?阿铭你可别骗我吧!你恐怕能做你师傅一大半家业的主,还在这里蒙我呢!”卫淼半点面子也不给他留,倒让苏铭狼狈而回。
过得几日,他还未得到叶芷青的消息,傅奕蒙倒找上门来,要见叶芷青。
苏铭只得将叶芷青跟一名滁州的客商走了之事讲了出来:“……介绍生意的是师傅早些年结拜的兄弟,如今发迹了,吃着漕河这碗饭,还做些别的营生。师傅走了有些日子了,归期未定。”
傅奕蒙心里焦急,连连追问:“你师傅走的时候没留下什么话?譬如关于神仙膏之事?”
他从安北回来之后,拾起以前的线头继续追查,稍有眉目便来寻叶芷青,哪知道她却不打一声招呼的走了。
苏铭心道:就算是师傅知道神仙膏之事,也得有机会跟我说呀!
叶芷青从安北回来之后,洗了个澡穿了件衣服就走人了,说实话连她在安北的经历都一无所知,哪还有时间谈到别的事情,柳记等着她过目的账簿子可是要堆成山了。
“还真没有。师傅她走的有些匆忙,三公子若是有急事,不妨缓缓,等师傅回来我就告诉她。”
傅奕蒙心急火燎的走了,当晚在本地最有名的醉月楼约了人,要为傅奕诚大量囤积神仙膏。替他约了上家的正是醉月楼的红牌嫣红姑娘。他离开邕州之前,才打听到神仙膏的上家要来邕州,这次也是因为量大,才能约到此人。
他原本想带着叶芷青乔装打扮一番同去,哪知道叶芷青却离开了邕州,只得带着心腹长随前去。
醉月楼在本地青楼能排进前三,每日笙歌醉舞,是出了名的销金窟。
嫣红姑娘挂牌两年,正是风头最盛的时候。初初挂牌还稍嫌青涩,等见识的各色人等多了,无论是风情还是手腕都练就的极为纯熟,便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多一分稍嫌荼蘼,少一份稍嫌青涩,如今却是芳华绝代。
傅三公子在西南之地名头极盛,嫣红姑娘自然也盼着能够搭上这条线,不惜替他奔走斡旋,总算是约了上家在她房里摆宴。
傅奕蒙过去的时候,那上家还没来,嫣红便陪着他坐了,与他闲话:“那位爷是个谨慎的性子,来邕州好多次,是从来不与人见面的,此次还是奴家好说歹说,费尽了唇舌,才磨的他来见三爷。三爷一定要可怜可怜奴家……”
那原本是欢场之中的套话,傅奕蒙却也知道嫣红此话却有六七分真实在里头。他也颇费了些心思,以傅家的路子,居然也没办法与提供神仙膏的上家接上头,可见这些人行事有多隐秘谨慎。
他能搭上嫣红这条线,除了银子的面子,倒还有他含混不清的暧昧,让嫣红心存幻想,大约还想铅华洗净入傅家大门。
傅奕蒙做生意不择手段,骗个把欢场女子也毫无心理负担,何况嫣红能够得上神仙膏的上家,也不知道坑害了多少人,他是一点都不内疚的,此刻还挑了她的下巴,盯着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孔,道:“三爷记得你的好儿,全都记在心里呢,等此事一了,必有重谢,让你终身有靠!”
嫣红听得此话,内心砰砰直跳,为他这句“终身有靠”而欣喜不已。
欢场女子大多下场凄凉,能够终身有靠,便是幸事。她早就打听过了,傅三公子的正头娘子早就过世,留下一个儿子,多年未曾续娶,而且在欢场上也从来不是放纵的主儿,大多与来往的生意伙伴们出来喝个酒听个曲儿,却从不留宿。
这样清白守礼的男子,不知道多稀罕。
嫣红不在乎他有个儿子,没有正头娘子更好,她有本事在他续娶之前抓住他的心。
她眼神流转,脉脉含情:“三爷可别取笑奴家了。奴家这样的人儿,不过是柳絮浮萍的命,若能得三爷半刻疼惜,也不枉了此生!”若是不防备着上家过来,她恨不得此刻就偎进傅三公子怀里,成就好事。
傅三公子似乎也被她的真情告白而打动,“深情”凝视着她,还拉着她的手儿道:“你也就是命途坎坷,却实是个好姑娘。爷真舍不得你在此受苦……”正互诉“衷肠”,门外传来丫环的声音:“姑娘,客人来了!”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逆着光走进来的是个富富态态的公子,穿绸着缎,瞧着光景不错,踏进门来便反手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