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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福没想到这小丫头一猜就中,但是他方才已经对她摆过脸色了,若是此刻听得她说对了便换个殷切的神色询问,未免惹人笑话,便只能强忍着膝盖里的疼痛:“你个小丫头懂什么?”
叶芷青见这倔强的老人家似乎不太高兴,她也总算品出点味儿来,感情人家根本就懒得搭理她,不过是在敷衍,便不再追着问了。
横竖疼的是他,又不是她。
周鸿倒是听出来了,也不知道叶芷青是真懂还是瞎蒙,大约是猜对了周福的症状,但是周福怕跌了面子,不肯好生回答。
他暗暗发笑,也不当一回事,回房洗漱去了。
叶芷青既然是周鸿的丫头,便只能跟着一起住到周鸿的院子里去了。
周鸿常年在东南水军营,难得回一趟京城,前几个月周福住的院子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家里有妙龄女儿又生的颇有几分姿色的婆子们都带着私房求上门来,想让周福将自家女儿安排到周鸿房里去侍候。
京城的周府已经空置了许久,也只有主子们回京之时偶尔一住,留在老宅子里的虽然都是老家人,可这些老家人总有儿女孙辈,让年轻人守着老宅子度日,明显是有些拴不住他们的心。
小子们到了年纪,还可以跟着往东南跑腿送信,多跑几趟说不准就得了主子青眼,被留下来当差。但丫环们却只能成年累月的留在后宅子里度日,只等到了适婚年龄,主子来信发了话,按着旧例由周福乱点鸳鸯,将这些丫环们配人了事。
此次周鸿回来,也算是让老宅子里的丫环们瞧见了曙光,各个恨不得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能侍候少将军一回,也好有机会跟到东南去,奔个前程。
周鸿回房脱衣的功夫,房里窜进来六七个年轻漂亮的丫环,各个含羞带怯恨不得扑到他身上去侍候他,只一件衣服便有四五双手伸过来要接。
叶芷青还背着自己的包袱跟在后面,周福并没给她安排住处,想等等看周鸿的态度。
少将军只有一个,他收了人家的银子,便一气往少将军院子里安排了八个妙龄丫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给大家公平的竞争上岗的机会。
叶芷青有幸围观了周鸿被众美环饶的盛况,想起当初自己被某人拎着扔到门外的情景,捂着肚子差点笑岔了气——很快就会有人重复她的老路。
周鸿手里提着披风,面对好几双殷勤伸过来的手,他一眼就瞄到了被众丫环有意无意挤到了最外围的叶芷青,见她一脸坏笑,扬手就将披风团成一团扔了过去,正正砸在她脑袋上,将她整个人罩在了披风里。
叶芷青手忙脚乱将自己的脑袋从披风里扒拉出来,对着周鸿怒目而视:“你……”
周鸿朝她一指:“你还不快放下东西过来服侍爷沐浴,呆呆跟个木头一般,竟是连服侍人都不会吗?”
众丫环失望之极,各个扭头去看她,想知道她到底哪里比众人强,两个人坐同一辆马车回来,竟然也没让少将军厌了她。
贺太太为叶芷青准备的衣服到了半道上她就卖到了成衣铺子折现,还顺便买了三身寻常的布衣布裙。看她身上的衣料,竟连周府三等丫环身上的衣料都不如,除了脸蛋白了些,眼睛大了些,哪里比得上自己?
一瞬间,房里的众丫环心中莫不如此作想。
周鸿却扬声朝门外喊:“福叔——”
周福为周鸿安排了八个丫头,想着就算他血气方刚,怎么着也尽够使了。京中各家的少爷们哪个不是通房丫头一堆,只等肚子里揣上了,再给名份。
没想到周鸿回房眨眼的功夫,就扯着嗓了叫人了。他顾不得自己腿疼,一溜小跑进去:“少将军可还有别的吩咐?”
周鸿指指眼前立着的一众丫环:“这些都是什么啊?”
周福揣着明白装糊涂:“她们都是挑出来侍候少将军的啊,少将军若是觉得不够,老奴这会儿再去挑几个过来。”这是嫌人少了呀还是嫌不够漂亮?
周鸿不耐烦的挥手:“我房里有叶子一个人侍候就够了,将她们都送走,人多眼晕。”
周福还真没想到这小丫头如此厉害,不过是半道上别人转手送的,也不知道都经过了几道手,说不定早连清白都没有了,竟然还能近得了少将军的身,真是奇哉怪哉。
果然那些不干净地界儿出来的女人手腕多。
他有些后悔方才在大门口听得她是丫环,对她态度多有怠慢。不说别的,瞧在少将军离不开她的份儿上,这位保不准日后能当个姨娘,他又何必惹她不高兴呢。
只是……他收了府里众婆子的银子,也不能真听了周鸿的话将一众丫环都赶走,不给她们机会啊。
“叶……叶姑娘初来乍到,对府里不熟。少将军觉得只有叶姑娘一个人侍候就够了,可是叶姑娘出了这道门,连去哪提饭都不知道,总要留几个人收拾屋子,带她熟悉熟悉环境嘛。活儿全留给叶姑娘做,可不是要累坏了她!”
叶芷青连连点头:“这一路上坐马车,我被颠的骨头都要散架了,好容易到了地头,只想躺倒好生睡几日。少将军指望着我侍候,只怕我今儿睡倒,明日都爬不起来。还是留下诸位姐姐们侍候为好。”
周福跟一众心情低落的丫环都没想到她还会为众人求情,顿时看她的眼光又不同了。
唯有周鸿知道她心中所想,恐怕巴不得离他远远的。若不是为着她的户籍文书,她又哪里肯往他身边凑。
“让她们从哪来的都回哪去,这院里留两个洒扫的粗使婆子,屋子由叶子收拾,还有护卫出入,她们留在这院里也不方便。”
叶芷青连连点头:“少将军考虑的极是!”在周鸿惊诧的眼神里,她又忙补了一句:“这里护卫出入,我留着也极不方便,不如就让我跟各位姐姐们一道去住。”
周鸿冷笑一声,她立刻乖觉了起来,陪着笑脸往周鸿身边蹭:“瞧我这话说的,若是我走了,少将军冷了无人添衣,渴了无人奉茶,都怪我方才考虑不周!”她要命的东西留在人家手里,哪里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她只是不明白,周鸿最初对她百般嫌弃,若非她死皮赖脸抱着他的大腿不放,恐怕也不可能被他带着上路。怎么到了半道上他就改了主意了呢?
男人心海底针,有时候还真是猜不明白!
周鸿将周福给安排的一众美貌丫环们都轰出去之后,便顾自去沐浴更衣。等他洗漱完毕出来,叶芷青还抱着她那个装着全部家当的小小包袱,愁眉苦脸的坐在厅里。
“你不去洗漱?”
叶芷青不无哀怨道:“少将军您一声令下将人都轰了个干净,谁带我去洗漱啊?”她连住的地方都不知道在哪,更何况是沐浴的热水了。
第九章
周鸿许久未曾入京,先是入宫面圣,到这时候叶芷青才知道他原来年纪轻轻已经是五品武将,少将军并非父荫虚名,乃是实职,且是自己拿命换来的。
卫央提起此事,老实的渔家少年也是眉飞色舞:“……少将军在海上用强弓将来犯的倭寇头子钉在了桅杆上,其余倭寇吓的瑟瑟发抖,还有个箭术好的,朝少将军射来一箭,没想到被他反射了一箭,不但将那倭寇的箭击落在海里,少将军的箭还直接穿透了那倭寇的脑盖骨!”
少年人提起自己的偶像,满脸都放着光。
叶芷青默默的在心里吐槽:你个脑残粉儿,见过你家少将军强行扣留我这弱女子的户籍文书的吗?你见过你家少将军恶霸的样子吗?!
周鸿发了话,让她住在主卧旁边的厢房。叶芷青本能的想离他远一点,但周府其余的丫环听到这个消息,无不是羡慕嫉妒恨,趁着周鸿出门面圣的功夫,以“照顾新来的叶子”为名,差点将她住的厢房门槛踏破。
幸亏叶芷青有先见之明,打扮的一副穷酸模样,倒让周府这些丫环们心里稍稍平衡了一些。虽然有时候拿话挤兑她,但她前世年纪比这帮小姑娘们大,看她们十五六岁的模样,为着一个男人明争暗斗的耍心眼儿,只觉得好玩好笑,就当打发无聊的时间,对她们说的话根本不在意。
周鸿回来的前几日天天往外跑,头一日进宫,次日前去外祖家拜访,再然后便往京中有通家之好的人家里去联络感情,因此除了前两日是清醒的,此后数日都是喝醉了被周浩扛回来的。
卫央愁的长吁短叹:“再这样下去,少将军的胃又该疼了。”
叶芷青赞同的点头:“是啊,你家少将军这么酗酒,不疼才怪!”
卫央就跟个小媳妇似的,满心满眼都是对周鸿的爱慕,容不得别人说他一点点不好:“才不是呢,少将军平日都在营里,哪有空喝酒啊?他是打仗的时候饥一顿饱一顿,有时候根本顾不上吃饭,还有饿过两三天的时候呢,等到有空吃饭了便大吃一顿,这才落下了病根。吴军医说只要他按时吃饭,不要饮酒刺激,将养着就不会疼了,会慢慢好的。”
叶芷青逗他:“你这么关心你家少将军,不如你嫁给你家少将军做媳妇儿算了!”
卫央的脸顿时涨的通红,与她一路上都相处熟了,这会儿竟然跟她急眼了:“叶子你说什么呢?我……我是男的怎么能嫁少将军?!”
叶芷青恍然大悟,拖长了腔调坏笑:“哦……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如果你是女的,肯定死心塌地嫁给你家少将军了!”
卫央本来羞恼的脸都红透了,可是听到这话瞬间脸色就变的很奇怪,似乎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他猛的立起身子,慌慌张张道:“我走了!”撒丫子就跑了。
叶芷青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捂着脑袋喃喃念叨:“不会……这么倒霉吧?”
有人冷声道:“你白天都是这么闲的吗?!”
她本来跟卫央在整理周鸿从东南带回来的东西,据说这是将军夫人为京中各家准备的礼品,还有往娘家送的贺寿之礼。周鸿已经送出去了一部分,详细的都在单子上标注着,还有另外一部分是送给她旧时好友,京中手帕交的,只需要交给家里管事的婆子送过去就好。
周鸿便吩咐她将这件事情办了,又指使了卫央帮她搬搬抬抬。
叶芷青捂着额头,倒好似得了偏头痛似的,弓着腰塌着肩从面前的锦靴旁边一步步往门口绕,嘴里小声念叨:“我没看见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准备掩耳盗铃到底。
好容易蹭到门口,听到周鸿喊了一声:“回来!”叶芷青知道这下恐怕躲不过去了,猛的直起身子,朝周鸿露出个灿烂的笑容:“呀少将军您回来了?您几时回来的怎么也不喊一声,我好去给您倒茶?今儿没喝酒吗?卫央可担心少将军了,就怕少将军喝了酒回来胃痛!我方才还在想,少将军胃痛也不告诉我一声,我会做些简单的药膳啊,养胃止疼治胃炎的……”
周鸿先是被她的笑容闪了一下,脑子里顿时浮上一个念头:这丫头……长的还不赖嘛!然后耳朵都快要被她这串话给念出茧子,眉头都皱了起来:“你这年纪不大毛病倒是不少,耳聋不说,还唠叨!”
叶芷青这两日借着整理东西,将周鸿带回来的和箱笼差不多翻了个遍,愣是没找到自己的户籍文书,至少目前还不敢得罪这位爷,听他讽刺她装耳聋也接着,还点头:“可不是嘛,小时候吃不饱饭落下的毛病。”
周鸿还当是真的,想来能被卖到那种地方,再被送人的,除非被拐卖的富人家的孩子,其余哪个不是贫家女。就算是富家女出身,能落到那一步的,肯定也吃过不少的苦头。
他便将方才的过节轻轻揭过,又问了问她整理的如何了,让她找周福寻几个干净体面的婆子,也好将东西分送出去。
叶芷青听完了他的吩咐,看着他回房去换了件宝蓝色的锦缎外袍,腰间白玉束带,束着小金冠子,穿金戴玉,打扮的就跟只公孔雀似的去了,她挥着手绢儿目送周鸿出门,回头跟摸过来的卫央八卦:“你家少将军……这是要去哪里开屏啊?”
卫央:“开……开什么屏?”
叶芷青见他果然不明白,只能耐着性子解释一番:“就是……就是出门去招惹女人,喝酒取乐!”
“我家少将军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等他今晚回来之后你就知道了!”
果然到了半夜,周鸿才醉醺醺的被周浩扶着回来,冠子也歪掉了,腰带都快被人扯开了,领口上还有胭脂印。
叶芷青都已经上床睡觉了,却被周浩扯着嗓子吵醒了。所幸夏天的衣服单薄,系好了裙子穿好外衣她推门出去,扑鼻一股酸臭味,周鸿正在院子里弯着腰吐的挖心掏肺,周浩怀里都是呕吐物。
卫央在旁边乍着双手,都不知道怎么下手了。还是叶芷青催他:“快去端杯温水来。”捏着鼻子恨不得回房去睡。
周浩情真意切朝她伸手:“叶子快来搭把手!”
自从周鸿宣布往后要将她留在身边做丫环,一路之上他们几名护卫都吃了她好几顿特色饭,这几人便不再叶姑娘叶姑娘的叫了,跟着周鸿叫她叶子。
叶芷青往后挪了挪,谦虚道:“周大哥能力出众,应付这等小事哪里用得着我搭把手。”
周浩:“……”
卫央端了温水来,叶芷青示意他递给周鸿漱口,到底是脑残粉的忠诚度高,他一点也不嫌弃那冲鼻的味道,居然面不改色的过去扶着周鸿喂水,周浩借机将酒醉的周鸿塞给他,自己站到旁边去脱外套了。
他把自己外面被周鸿吐脏的衣服脱了,这才与卫央合力将周鸿扒的只剩中衣。
叶芷青在旁赞道:“你们还别说,少将军吐的很有水平啊,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的,吐了周大哥一身。”
他身上也就靴子跟长衫下摆溅了一点东西,其余的地方还真是干干净净的。
叶芷青将他的衣袍一卷,只露出领子上印着的胭脂印子,朝着卫央挤眉弄眼:喂兄弟,我下午说过什么来着?!
卫央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
她十分能理解,大抵偶像光环破灭之后,脑残粉们都会经历过新一轮的三观重建,这个过程有点灰心丧气也是难免。
周鸿醉的厉害,周浩与卫央两人侍候他擦了身子,又喂他喝了点解酒汤,叶芷青还提醒两人:“喝醉酒的人最好不要让他一个人独睡,万一半夜再吐起来,被呕吐物给堵住了呼吸,很容易窒息而死。你们留个人守夜,我是女的不方便守夜,去睡了啊。”
卫央傻傻道:“我听说大户人家都是丫环守夜的。”
周浩:“你不守,外面有一大堆的丫环等着守夜呢!”
叶芷青头也不回的走了:“大哥,你怎么不去叫外面那帮丫环来守,非要让我不得安枕呢。”
周浩见拦不住她,只能自认命苦。他心道:我哪敢让外面那帮丫环来守啊,那些丫环们瞧着少将军的眼神都不对,说不定晚上守着夜,天亮就在床上守着了。
他与卫央换着守夜,到了后半夜,周鸿便开始辗转反侧,嘴里还模糊了两声,吓的周浩一激灵就从脚踏上爬了起来,一脚踹醒了卫央,两个人掌灯去瞧,却见周鸿捂着胃,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显然是胃病犯了。
两人面面相窥,这大半夜的哪里去请大夫?
卫央忽的想起来了,忙道:“头儿,我记得叶子说她会治点小毛病。”
“还不快去叫她?”都到了这时候,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
叶芷青睡的正香,房门就被卫央一脚踹开,吓的她猛的坐了起来,还当遭土匪了。
第十章
果然不出叶芷青所料,周鸿这是酒喝的多了,胃病犯了。
他被人叫醒的时候,还有点恍惚,大醉加上意识不清,疼的人都有些迷糊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酒醉还是在做梦,直到灯光一照,被叶芷青灌下去小半碗辛辣刺激的韭菜汁,总算是清醒了。
“你干什么?”
他气的从床上坐起来,怒瞪着叶芷青,只差一脚将她踹飞了。
周浩跟卫央在一旁战战兢兢,大抵是因为他们着急忙慌一时找不到得用的大夫,居然找了个“蒙古大夫”来替周鸿缓解胃部疼痛,刚开始是病急乱投医,这会儿见周鸿清醒过来了,便有些担心叶芷青的本事,别是她随口说说开玩笑的吧?
叶芷青大半夜被人踢开门,见过了周鸿捂着胃部在床上的样子,找了院里一个粗使婆子带到大厨房去寻韭菜,好心没好报,就差被周鸿指着鼻子骂“胡闹”了。
不过她也没指望着周鸿能了解她的专业素养,将小碗放到一边,端了半盏温水递过去:“少将军先别急着发怒,喝两口缓缓,一会儿胃疼应该会缓解一番。我再去煮个益气温胃汤,应该会更好点。从明早开始就吃调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