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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夜!”第二次施术更是艰难,泥沼吞噬也离她越来越近,眼见从夜以近乎变态的力道扯出苏小楼扔到她手中,被长孙仪送了出去。
欲再度施术,长孙仪蓦然惊觉,已无余力,指诀掐到一半,手指却僵硬下来,再动弹不得。
紫火在一旁急切地打转,她苦笑着叹口气:“看起来咱们要一同葬在此处了。”
“谁要和你一起死?”
却听得从夜一声冷哼,长孙仪眼前忽划过一道乌枪的影子。
那是一把凡铁炼成的枪,枪刃雪白,枪身乌黑,看上去平平常常,却因为主人的不同,而拥有了独特的气质,让它看上去强大且坚韧。
明明可以避开,但不知为何,她没有避。
蓦然一痛,长/枪狠狠穿过她的肩膀,以悍然无匹的姿态,冲出!
飞越数尺,余劲未息。
似曾相识的招式,一次杀人,一次救人——却都是为了保护。
在这一刻,长孙仪似乎隐隐听见九天外传来了一声响彻云霄的龙鸣。
长孙仪咬着牙艰难地拔出肩上的枪,回头看去,从夜距她不过数尺,然而大半身躯已然被沼泽吞噬,他的脸上不见一丝惶恐,甚至还有心情交代一句。
“小白脸,记得把他们安全送到——”
“从夜!”长孙仪根本没注意听他的话,染血的手一探入沼泽区域,噬灵蚁便察觉生灵之气,成群结队地冲上来,争先恐后地想要吞噬他们眼中的美味。
“走!”
只来得及留下这个字,从夜干脆的让自己完全被沼泽吞噬。
长孙仪收回手,不在沼泽范围内,噬灵蚁便如同扑在了透明的结界上,扑啦啦落了一地。
她想的果然没错,这些东西是无法离开无生林的。
或者说,有生命的东西一旦进入,就再也无法离开无生林。
然而长孙仪身上没了法咒,按理说她根本出不来,但是……
是那把枪吗?
她低头,看着肩上慢慢愈合的伤口。
“从夜……”
被扔得远远的苏家兄妹终于反应过来,却只见得最后沉没的从夜身影,急得两眼通红。
“从夜大哥!”
苏小语眼泪汪汪地看向长孙仪:“孙大哥,从夜大哥他……”
长孙仪沉默。
没想到,他竟然会用这样一种方式,践行自己的诺言。
苏小楼红着眼道:“都怪我,从夜大哥若不是为了救我,也不会……”
如果不是他踩错地方,从夜也不会为了护着他一同落尽沼泽。
苏小语咬着唇瓣摇头道:“大哥,是我的错,如果我没发出声音,孙大哥和从夜大哥也不会……”
长孙仪及时制止他们的自责:“好了,事发突然,非你们本意。”
“只不过一百中品灵石而已……”显然这个借口没有安慰的效果,苏小楼低着头,黯然道道:“从夜大哥……”
长孙仪道:“他为的并不是报酬,而是承诺。”
她从前,也曾听过这样的故事。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
扪心自问,长孙仪绝做不到这个程度。
不过是一桩交易罢了,但显然从夜并不这样想,他说出了“不让任何人越他身前一步”的诺言,便也以性命践行了这一点。
长孙仪想,她可没和他交易啊。
这样一个人,就这么死了么?
长孙仪盯着从夜沉没之处片刻,终于开口:“走吧。”
苏小楼抬头:“可是……”
“他的承诺就是要把你们平安送到朝雨城。”长孙仪道:“你们要辜负他的牺牲吗?”
说完这句话,她也不等这兄妹两回答,把枪往身后一背,一手拎起一个,用最快的速度把他们待到了城门。
不比央天城的繁华,朝雨城也不过是个散修城池,瞧着秩序亦不如央天城严整有序。
“孙大哥,”想了一路,苏小楼总算勉强恢复了平静,以他们现在的实力,显然不可能为从夜做什么,然而这个恩情,欠下的这份因果,他们却铭记在心:“这些是给你们的报酬。”
他给出的,不只一百灵石。
长孙仪眉头微挑:“都给我?”
虽是这么说,但她并不觉得那家伙会这么容易陨落。
苏小楼点点头:“还有从夜大哥的,但从夜大哥已经……我希望孙大哥能替他保管好,就当是,他完成了自己的承诺。”
他说着,声音渐小:“我知道,这些报酬远远抵不上你们的付出,但这份恩情,我会永远记在心中的。”
长孙仪扯起嘴角笑了笑,没想到这孩子倒是个心思通透的。
目送兄妹二人进入朝雨城,长孙仪返回原路,御空飞上九霄,面无表情的地凝视着占地广阔的无生林。
在高处才看的分明,这片古木林并不是杂乱无迹的,俯瞰下去,反而像个巨大的星芒。
而在星芒的中心……
长孙仪叹了口气。
她察觉的出,这恐怕根本不是简单的险地,这片无生林不是自然生成的……应当说,它是个巨大的容器,他们经过的那片地方,只是容器的外围罢了。
地下镇压着什么呢?
从夜又是否进入了这个秘境?如今是生是死?
长孙仪有预感,如果要探查这处秘境,恐怕她要花费不少时间。
而她,只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了。
去,还是不去?
第23章 无相
从夜应当是不知道此处是个秘境,但以他特殊的体质,还有那诡异的武力,说不得可以安然无恙地走出来。
长孙仪想,入城费已经到手,她现在应该做的是,赶紧回到央天城,入城向万珍楼打探无相山的消息。
可是她两条腿还是不受控制地走回了沼泽前。
“欠人东西,总归是不舒服啊……”长孙仪看了眼手里乌身银刃的长枪,把它收进储物法器里,又把视线落到从夜沉没的地方。
她如果底牌全出,多加谨慎,从夜也许不会需要牺牲自己完成承诺,但是出于谨慎的考虑,长孙仪未出全力,以致于……
“算了。”
长孙仪直觉这个秘境,是继续堪破《万法源记》的机遇。
当初一则驱策令,就足以令她从炼气期直跳到筑基期——那还是她未能完全领略驱策令的情况。
如果能更有精进……
双目一阖,长孙仪重踏险地,任凭那池诡异的沼泽将她慢慢吞没。
就在泥沙沉没的瞬间,噬灵蚁扑聚而上,却比不上泥沙吞没的速度,它们似有顾忌,在靠近沼泽的那一瞬间,像是突然诞生了智慧,逃离了可怕的险境。
人影消失,古木林重回静谧,密密麻麻成群结队的噬灵蚁停留在沼泽上空,静待着误入的甜美羔羊。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金乌沉没,就在灿烂华美的余晖消散的那一刻,四方皆有法器之光亮起。
谁也不知道,莲华界四方势力竟在此时此地,齐聚。
东方,空气无声漾起一阵阵涟漪,远远望去,竟是一座巨大的画舫,画舫为舟,灵气如水,长长的木桨划开无形的灵气,荡起碧绿的波澜。
而画舫之上,一排浅青宫装的女修如姑射之仙,长长的飘带随风飞舞,真似九天仙女下凡尘。
当中最为出色的两位站在一位云鬓的宫装美妇身后,一者清雅如月辉,一者绚丽如曦光,似要夺去天地造化,日月精华。
西方,数道剑光如虹,劈裂天穹,带着剑者无可匹敌的气势,御剑而来!
“没想到瑶华宫的道友,倒是最先到了。”带队的白衣剑修微微一笑,态度温润:“郑师妹,许久不见,风姿更甚以往啊。”
来者正是瑶华宫与昆山两大上门,先前易又晴与萧秋水在东景城各自收到长辈传讯,令她们快速赶到央天城秘境,她们便没有分开,同路而行。
郑长老斜睨他一眼,笑道:“段师兄才是,多年过去,剑道应更有所成。”
段无尘好脾气地摇头,也不计较她话中的讽刺,他把目光落到郑长老身后的两个女修身上:“听说易师侄伤体痊愈了?看来这次师侄因祸得福,修为反而更上一层楼了。”
易又晴施礼道:“多谢段师叔关心,又晴天资驽钝,实在惭愧。”
她的眼神也跟着在段无尘身后定了定,眼熟的只有靳寒与楚传两人,而凤无惜现下正在闭关,想也是不会来的。
至于长孙仪……
思及此处,她冲着段无尘身侧那个一身五彩华衣、贵公子模样的青年笑了笑,目光又转过一边面色冷淡的靳寒:“楚师弟、靳师弟,许久不见了。”
靳寒颔首回礼,楚传则懒洋洋掀开眼皮,笑了一声:“哟,是易师姐啊。”
他气质慵懒里带着矜贵,可惜穿了一身花里胡哨,看着不像个样子,十分古怪。
五大上门互相以修为排辈,好比昔日,虽则长孙仪年龄并不比他们大,却是昆山的大师姐。
易又晴修为比他们高,又身为瑶华宫掌门继承人,是瑶华宫当代第一人,因此除长孙仪凤无惜外,楚传和靳寒在她面前,也要叫一声师姐的。
就在众人寒暄时,易又晴把萧秋水介绍给了昆山诸人。
这次除了五大上门外,萧沈姜孟四家亦得到了秘境大开的消息,央天城更是此地主人……另外,想来魔尊也要分一杯羹。
是以这两派虽然来了,一来却不好轻易入内,成为众矢之的;二来央天城之人也不曾到,他们不知如何打开禁制进入秘境。
如果长孙仪在场,一定会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蹚这趟浑水,搞什么甘苦与共,她就该好好地去万珍楼找她的无相山,而不是四面八方都是老熟人。
两派打着机锋,不一会儿,就见两张巨大的羽翅遮住了半片漆黑苍穹,一声嘹亮的长鸣响彻天际,众人昂首而望,只见巨鸟背上上站着几个手执魂链的修士,御兽而来。
御兽宗!
而北方,莲台开路,梵光随身,禅宗密宗的修士齐齐合十高唱梵音,降落在地。
“阿弥陀佛——”
随着这两宗来的还有沈家和孟家的子弟,都由分神大能坐镇,驾驭灵舟,与两宗同时到达。
乘着易又晴随郑长老寒暄之时,萧秋水四面张望,柳眉轻蹙:“怎么不见姜家的人……”
她微微叹口气,说不清心底是失落还是什么,再抬头时,看见自西方而来的数道灵光,才松了口气,脸上不自觉泛起笑意。
“看来,是我们来晚了。”
不远高空上,姜家少主大袖一扬,袖里乾坤甩出数道人影,皆高冠博带,看来贵气风流,竟都是些青年才俊。
然而其中最为青年才俊的,也还要数姜家少主。
他在二百岁那年结婴,引动八/九天雷,至如今已是三百岁,修为亦到了元婴期大圆满,据说已经半步脚踏入了出窍。
素有天骄之称的姜澈温文有礼地向各家问过好之后,温和的目光落到萧秋水身上:“秋妹,你来了?我之前听说你受伤了,如今可还有大碍?”
他指的自然是萧秋水被魔修掳走一事。
萧秋水眼睫微颤,垂首低声道:“我无碍,多谢……关心。”
一旁半闭着眼的楚传眼瞥两人这做派,轻嗤一声,没说话。
这两家似乎有议亲的打算——也不知道修个仙,为什么也搞得像凡人联姻似得。
没意思,没意思,还没有凡人有意思。
凡人里面也属长孙仪最有意思,可惜,修真路上,容不下有意思的凡人。
楚传抱着双臂,懒洋洋地想。
“楚师弟在想什么?”
一道温和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楚传笑着掸了掸袖上不存在的灰,懒声道:“在想,还挺无聊的,易师姐也不喜欢人多热闹的场合吧。”
易又晴不知何时脱离了瑶华宫众人,走到他身侧:“楚师弟的品味依然独特呢,对了,尚且不知道昆山出了什么事,贵派的圣剑可还安好?长孙师姐她……”
“圣剑啊……”说到这里,楚传眉心一跳,笑容僵硬了片刻:“洗剑池呆着呢。长孙师姐,不知道,我和她不熟。”
易又晴笑着问了一声“是吗”,便不再开口。
果然是圣剑出了问题啊……
楚传警惕地离她远了一点。
就说修仙的人没意思,有些蠢得过分,有些呢,则聪明地过分……太聪明了,也无聊。
四宗齐聚,四家皆至,只差琢玉门、央天城万珍楼以及魔道之人了。
正说着,只见天光大亮,财大气粗的万珍楼众人站在闪闪发光的金色灵舟上,与之交好的琢玉门也同乘着这艘灵舟,缓缓飞至。
听说这是琢玉门特意为万珍楼打造的,为了满足万珍楼主的喜好,特意广集天下金灵晶,就为了打成一艘通体华贵的金色飞舟。
除此之外,灵舟上还有一百三十二个古阵盘,三千六百道符咒,可挡大乘一击。
莲华界只有一位大乘高手,因而这灵舟是怎样的存在,可想而知。
所以,就算它金光闪闪俗不可耐,也无法掩盖这飞舟的价值。
除了孟家少主冷笑着说了一声“依然这么没品味”之外,众人皆无反应,只做没听到,并不与他接话。
在场的没有笨人,万珍楼突然召集四方同入界前大能秘境,不管他们有什么目的,但他敢分享出来,各派就已经占了便宜了。
所谓界前大能,乃是对莲华界纪年之前的高阶修士的统称,如今已没什么人晓得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莲华圣尊麾下的一大部分高阶修士会陨落消失……
不论如何,他们留下的秘境,必然会有不少机缘。
这是个大人情,就算有人腹诽万珍楼的品味,也没人在此刻触他们霉头。
就是这孟家少主行事实在鲁莽,看来昔日长孙仪做的事,还是让孟家大伤元气了。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时,万珍楼的金色灵舟终于落地。
有那么几个圆滑之人迎了上去。
“张楼主,许久不见……”
“楼主风采更甚往昔啊……”
一番寒暄之后,为首的楼主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自己身后抱着金算盘,眼睛细长的年轻女修,拱拱手,一笑。
“诸位,今日召集各位同探秘境,实因关系重大——”
“除昆山寻到圣尊的圣剑之外,圣主的法器,已经多年没有消息了,然而此次,在下却得到可靠消息,无生林禁制下方有一秘境,而秘境中,曾出现过圣主法器的痕迹。”
此言一出,便是哗然!
段无尘抚剑的手微微一顿,他抬头,率先问道:“这的确是件大事,但是除了七圣器之外,圣主法器众多,并非件件珍宝……敢问张楼主,不知出现的这件法器,是圣主的哪一件法器呢?”
那名张姓楼主抚了抚胡须,环视一周,察觉到众人蠢蠢欲动的情绪,志得意满道:“不瞒诸位,这曾出现的圣主法器,就是七圣器之一的——”
“莲华无相扇!”
第24章 风波
无生林前风波暗涌,而在界外界,高高的丹陛之上,黑衣银发的人十指拨弦,连番急奏。
琴是好琴,是长孙仪眼馋了许久的好琴,可调非好调,声声肃杀,金戈交错,奏的是一阙无上杀曲,好在弹琴的手夺天造化,美不胜收,否则这一幕,就不仅会显得肃杀,而且透着凶戾。
弹了很多年的琴,却仍是弹不成一首好曲。
缚住双眼的奏曲人终于停下对琴的摧残,却是因为被琴弦割破手指。
蔺如霜一手扯下绸带,面无表情地盯了指尖上染着的鲜红血液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喉间的痒意,连声咳嗽。
咳着咳着,他忽然发作,把案前的琴扔的极远,鸦青色的长睫慢慢垂下,闭上眼时,眼角的泪痣越发夺色。
琴案旁,赫然摆着一本泛黄的琴谱,上书“莲华希声”四个大字,是龙飞凤舞的行书。
莲华希声谱。
若是有莲华界之人看到这本书,也恐怕会认为这是哪个听说过圣尊故事的凡人假托圣尊之名写的琴谱,而不是圣尊的手笔。
如果是圣尊手笔的话,这本书不可能如此平凡,而这书留不了多久,也将化为灰烬。
任谁都知道,莲华圣尊,琴艺超绝。
但琴艺再超绝又怎么样?人都死了。
蔺如霜咳了一会儿,慢慢的站直身,又走到被他扔远的琴面前,弯下腰,重新抱了起来。
“你的脾气还是那么坏。”
出乎意料,发出声音的竟然是蔺如霜手里的那把琴。
莲华界中,除了剑修的剑,少有法器开灵,而蔺如霜手中,竟然有这么一把已开灵的琴,这琴中的器灵甚至看上去十分聪慧。
那是个清脆的童声,听起来十分稚嫩,蔺如霜似乎早已习惯它能说话,闻言只是道:“怎么突然醒了?”
“嚯!被你这么粗暴地一砸,谁还能不醒吗?”
蔺如霜听着这气急败坏的声音,忽然笑了笑,他原本相貌便已是天人之色,这一笑间却颇有妖魅之态,若是有人在此,绝对可切身体会一把什么叫做颠倒众生。
“你是因为感受到了什么才醒的吧,清歌。”
好在器灵清歌不懂分辨人类的美丑,它打了一声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