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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长洲目光略带了几分急切,长孙仪却达也懒得答; 萧秋水扶起痛苦尖叫挣扎的乐正雅,为她披了件法衣,却被神智不清的萧夫人尖叫着扫开。
烈火焚身、烈火焚身,她身体的每一寸都几乎沉浸在烧灼的痛苦之中; 哪里忍得了丝毫碰触?
姜澈见状; 急运璇玑聚灵塔,塔散华光,落到乐正雅身上,她这才恢复了些许神智; 却依旧不能容忍痛苦,眼一翻晕厥过去。
萧秋水咬牙道:“爹,娘已经成了这样……”
你怎么还能有闲情问罪魁祸首叫什么名字?
然而萧长洲闻言,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面如恶鬼的乐正雅。
说实话; 他其实已经记不清这个女人的相貌了; 也许是他刻意遗忘; 也许是他心里已经容不下第二张脸; 萧秋水的提醒; 也只是让他想起一段不是那么美好的过去。
尤其是当长孙仪站在他面前时; 更令他痛恨起自己过去的高傲。
“你是涵阳的孩子; 是不是?”
是了,他离开的时候,涵阳已经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儿。
他那时因为恢复了记忆,又正听说界外天圣器现踪,于是便暂时离开了涵阳,把她们母女托付给萧家,可惜后来波折连连,他也就此与涵阳天人两隔,没想到,再度相见时,这孩子已经这么大了。
萧长洲想到此处,皱了皱眉,他记得这个孩子并没有修真的天赋,如今看来,却并不是如此——长孙仪这个名字,他也略有耳闻。
昆山双玉之名广传天下,如何不清楚?但当时不过以为那是个天赋出众的小辈,天下姓长孙的人那么多,他从不曾想过,这会是他的孩子。
因为……
“你娘给你另起了名字吗?”他说到这里,眉眼间似乎有些怅然,这情绪摆在如此惊艳的一张脸上,哪怕旁观从头看到尾、略微咂摸出几分真相的女修看了,也不由得心生动摇。
虽然知道他风流无情,然而冲着这张具有巨大诱惑力的脸,也怪不得有人对他如此痴心。
萧长洲长叹道:“我曾同她一起为你定下了一个名字,我们说好,你该是叫秋水的,不过……她那脾气,怪我也是应该的。”
听到这里,萧秋水脸色煞白。
长孙仪冷眼看着,面无表情。
她将之前的讥诮、不耐、烦躁的情绪统统收拢起来,听着这些话,心情没有一丝波动,好似眼前的是个陌生人。
长孙仪不知道吗?
两脸夭桃从镜发,一泓秋水照人寒。
听起来是个很美的名字,可长孙仪只想冷笑。
之前在昆山时,她同楚传曾有一番密谈。
“我有一件事想问,之前无生塔中八苦,生之苦,你遇到了什么?”
楚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回忆片刻,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还能是什么?感觉自己在娘胎里就被那对恩爱的夫妻糊了一脸,我爹娘也真是的,一点都不管他们会对还没出生的我造成怎样的伤害!”
“……”
长孙仪不是傻子,他这么说,她也就明白了当初自己听到那番对话,那根本不是萧秋水的身世,而是她的。
那番对话也不是萧长洲与乐正雅所说,而是与长孙涵阳说的。
然而这件事,她从头到尾,都没有作为攻讦她们的武器,透露给萧夫人母女半分。
如果告诉她们,告诉萧秋水,你只是我的替代品——无论对乐正雅还是萧秋水来说,都是莫大的打击,可她没有。
种什么因、得什么果。
她来找乐正雅报仇,只是因为她欠下的命债,并非为了毫无意义的争风吃醋,她甚至不想借萧长洲来打击这两人。
萧秋水何辜?
不得不说,尽管对方在有些方面无情,然而心机手腕、修为天赋,无一不是人中龙凤,若能有这样的孩子,可以说是天下大部分父母心中的骄傲。
她什么都不清楚,以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姓氏、自己的父亲为荣。
可从头到尾,却不过是个笑话罢了。
浮空岛上,明明威压已散,众人对于莲华突然出现的记忆也不复存在,却依旧是一片冷寂,这短短一番话中,隐含的信息令人十分唏嘘,就是向来嬉皮笑脸的卫恒,也忍不住正经了神色。
长孙仪尚存一分怜悯,身为父亲的萧长洲却毫不顾虑萧秋水的感受,若说萧秋水之前对自己的名字有十分的自豪,如今便有十分的厌恶!
长孙仪闭了闭眼。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
再度睁眼时,长孙仪径直对上萧秋水恨怨的目光,对方那双秋水一般动人的眼睛似乎装不下心中翻涌的不甘,情绪装的太满,恨意化作两行血泪,滑落双颊。
她能感受到,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同情眼神。
一股阴冷的气息瞬时缠上了长孙仪。
长孙仪没有移开目光,微微扬起下颔,神色冷峻:“因令堂之故,我的母亲惨死于火海,我今日之举,无愧于心。”
“但,若你要报仇,长孙仪随时欢迎。”
长孙仪心知肚明,恐怕在今天这一面后,她与这个同父异母,有一半血脉相连的妹妹,就真的是——
不死,不休。
她不打算再留,蔺如霜也冷静了情绪,他指诀一掐,书简上的笔便在手中轻旋。
却见萧长洲眉峰一凛,欲阻拦两人去路。
“你说什么?涵阳之死……”
“萧元君。”长孙仪神情冷到了极致:“你恐怕误会了,我并不是你的女儿。”
蔺如霜将毛笔横空一划,纵横四笔,空间骤然混沌,竟直接裂出了一道隐约的长路。
他回头,看了长孙仪一眼:“走。”
长孙仪踏前一步,一只脚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萧长洲看着她的背影,牵制的灵气却好似被什么阻隔了一般。
只听得长孙仪坚定又冷淡的话语传来。
“我名……”
“长、孙、仪。”
萧秋水死死地盯着两人消失的方向,瞳孔中,一片漆黑。
与此同时,堑渊海外山上,又多了几具横死的尸体。
有人持着一幢血雾环绕的帆旗,触摸帆旗的手枯槁可怖。
“呀,”雌雄难辨的声音忽然响起:“有人解开了我的咒。”
他身后,一道黑色的身影僵硬地跟随,一举一动不似生人,反而像个傀儡。
“曦光,”这人咯咯的笑了几声:“你不好奇是谁解了我留在乐正雅身上的咒吗?”
那可真是强横的法则之力呀,在这样的法则下,余者皆要避散呢。
沙哑的、如同在朽木上切割的声音响起。
“玄夜。”
“哦哦,”那人又咯咯几声笑:“忘了,曦光只有你的陛下能叫,可是我偏要叫你曦光,你能怎么样呢?”
说到这里,他似乎被这句话逗乐,笑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身后的人眼神死寂,毫无反应。
笑了很久,他忽然道:“哎呀,你想不想见你的陛下?”
依旧没有回应,他也不在意,自顾说了下去。
“我很好奇哟,你们见面会抱头痛哭吗?”
萧家的是非恩怨,在长孙仪眼中已有了了结,一离开萧家,她的身体就再也支撑不住,只能任由蔺如霜召出莲华无相山,带她进去养伤。
之前听蔺如霜所说,无相扇之所以能延她寿命,就在于无相扇和无生塔截然相反的特质,无生塔聚拢死气,而无相扇中则收纳生气。
所以受了这么重的伤,长孙仪也只能乖乖被拎进无相山中。
长孙仪被四肢百骸、五脏六腑、甚至脑海中的撕裂感折磨的死去活来,本就痛不欲生,结果还不够,蔺如霜的脸色就没好过,这冷暴力让她不由自主地愧疚……简直是精神和肉体双重折磨。
“你可真有本事。”
顶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脸,蔺如霜却丝毫没有包袱,任凭自己露出难看的表情:“我说过多少次,《万法源记》的最后一页不是你现在能看的,你不是向来很能忍吗,如今却忍不住了?你就是杀了她又如何?”
“……”长孙仪低着头,她原本也以为掌握的够用了,然而在那一瞬间却被情绪支配,不由自主地用出了言出法随。
“可是,”她道:“我真的忍不住啊。”
“你知不知道,若不是……”蔺如霜顿了顿,下半句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长孙仪却敏锐地抓住了他这句奇怪的话:“若不是什么?”
“若不是你走运。”蔺如霜垂了垂眼,掩去了复杂的情绪:“你回不到无相扇,就该当场魂飞魄散。”
长孙仪哦了一声,看起来丝毫没放在心上,蔺如霜知道自己再怎么严令禁止,她也不会听自己的,想要再说什么,也觉得没意思。
他从来,就阻止不了长孙仪的心意。
“事情已经过去了,就别再追究了。”长孙仪眨了眨眼睛:“与其说这个,你不如解释解释,那个一直等在无相山外面的小姐姐是怎么一回事,她是怎么追过来的,又为什么一直守在外边?”
“看上你的?”
蔺如霜:“……”
这个人,有什么资格问这种问题?
“不。”他这几个字几乎是从齿缝里吐出:“看上你的。”
第59章 海皇
守在山外的颜近澜盯着手里滴溜溜旋转的妖丹。
时移世易; 没想到沉眠万年; 她还有重新醒来的机会。
颜近澜知道这必然是陛下的安排; 她的残魂被阵法守护在堑渊海之底; 集一境灵气养润万年; 方得天地养化,修补魂魄,重聚龙身。
能做到这件事的,除了合道的陛下,还能是谁呢?
陛下当年合道; 除了庇护万千生灵之外,恐怕也有她们的原因。
原本她的魂魄已经要灰飞烟灭,性命却仍是被硬生生拉了回来,除非天道垂怜,愿予一线生机。
天道至公; 生死有定,她注定要死; 然而——天不肯垂怜,陛下就替了天。
陛下虽有成圣的修为,但她明白; 陛下心中挂念着一个人; 不愿舍情入道。
颜近澜目光落到隐在茫茫海上的无相群山; 海风如织; 却在经过蓝眸妖修时的时候放慢了速度; 似乎不敢惊扰; 远近的海兽几乎对她成朝拜之势,奉若君皇。
颜近澜本不是莲华界的修士,莲华界也的确没有开智的妖修,她现身寻上萧致报仇的举动几乎惊动整个御兽宗,甚至隐隐惊动了许多隐世多年的老家伙。
那颗妖丹,本是深海中一条电鳗所有,她龙身潜藏海下,皇者之躯,即使有阵法存在,不免引来海中四方妖兽窥伺,多亏这条电鳗照顾多年。
然而还没等到她苏醒,这孩子一个不慎,就被一个卑鄙的人修杀害窃取了妖丹!
她的苏醒只是近日,一醒来就追查杀害电鳗的修士,她对莲华界了解并不深刻,何况颜近澜即使知道了这一举动会引来什么麻烦,也不在意。
那又如何?
万妖一界,以龙为尊。
蓝龙掌一界水域,又被尊称为……
海皇。
即使比不上妖皇黑龙之尊,她的实力亦不容小觑,她出身万妖界,自掌一境,除了实力,身份上几乎要与妖皇平起平坐,如今她在乎的,也只是陛下的安危。
她好奇的是,陛下的意识怎么会在那个女修身上苏醒?而除此之外,令她感到疑惑的就是那未曾谋面,却似乎也是陛下旧人的蔺如霜。
莲华圣尊历千劫、平九州、扶三界,方得证道。
天下生灵,她一视同仁,即使莲华圣尊是人修出身,在受她恩惠的万妖界妖族眼中,那也是个伟大的存在。
当遇到莲华之时,她方登海皇之位,在她眼中,莲华圣尊运筹帷幄,温和睿智,从未见过她愤怒的样子。
想到此处,她目光微微恍惚起来,随着她的情绪变换,她身上的威压也渐渐消散,敏感的海兽终于散去,而无相山内仍无异动。
不论如何,她还活着,陛下还有重生的希望,那便够了,何况她在莲华界内还感受到了妖皇和又晴的气息。
若能重聚五龙之力,天下有何可惧?
波涛翻涌,白浪起伏的堑渊海上,只有她站立的一处有如平面,海面之下碧蓝的海水似乎不再流动,只为了承载这个特殊的存在。
铅云聚散,偶尔有一线金光洒在海面上,照亮。
女修有一张与人类同,却透露出几分妖异的脸,分明是美的,却有一股不敢叫人直视的压迫感,然而那双如海洋一般的瞳孔却是包容的、宽广的。
十分矛盾。
忽然间,颜近澜收敛了眼中的柔和情绪,属于皇者的威严骤然压下。
“什么人!”
她身后不远处,白发苍苍的老妪支撑着拐杖,佝偻着背,站在一只巨大的海龟上,冲她跪下,行伏拜大礼。
“老婆子来贺您新生啦,”她沙哑道:“蓝大人。”
*
长孙仪并不知道颜近澜这一番官司,蔺如霜也不知该如何解释颜近澜怎么追上来的,又为什么紧追不放,面对着长孙仪一番古里古怪的眼神,他硬生生咽下一口气,冷着脸道:“你身上奇怪的事情还不够多吗?多来一个颜近澜又有什么关系。”
“我能察觉到,”长孙仪说:“她对我并没有任何恶意,但真是奇怪,我并不认识她。”
蔺如霜想了片刻,摸索了一下,把装死的清歌丢出来。
“解释。”
这器灵哭了一路,哭得他脑仁都疼了,一路叽叽喳喳埋怨自己不放它出来见它的主人,蔺如霜忍了许久,终究忍不住把它抛了出来。
长孙仪的目光也落到它身上,只听清歌哼唧了许久,发觉敷衍不过去了,只能小小声道:“妖皇开始不也是不认识你嘛?又晴姐姐最初也不认识你呀……这个姐姐,你就当新认识了一个朋友嘛。”
“我和她并没有说过话,也不认识她。”长孙仪戳了戳清歌,含笑道:“说罢,你和她有什么渊源。”
蔺如霜眉头松了一下,又重新蹙紧。
他心焦于长孙仪的身体状况,暂时没有想到这一点,无论是从夜或者是易又晴,都毫无之前的记忆,所以他们即使和长孙仪有所联系,长孙仪也不过认为是巧合,相交相识顺理成章。
但是颜近澜,明显记得莲华,她这样贸然靠近长孙仪,是否会引发异变?他可记得,莲华意识苏醒之时,她可是在场的,而在此之后,她也没有失去任何记忆。
清歌支支吾吾不肯说,长孙仪左看右看看不出什么来,最后只能叹气,蔺如霜眉梢一扬,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淡淡道:“她走了。”
长孙仪狐疑地看他几眼,蔺如霜毫不心虚,光明正大由她看,长孙仪摇摇头,不再追问,转而道:“先前,你说乐家灭门之人手里拿着的那幢帆旗,乃是莲华圣器之一的召灵幡——”
莲华七圣器,如今现世的除了净我琴、无相扇之外,还有五种仍未有线索,蔺如霜这个消息不可谓不惊人,她料到自个儿必然一路和莲华圣器纠缠不断,得知这件事也只有“果然如此”的心情。
她如今知道,净我琴不是莲华自己用的,她锻造出来是为了送人的,而清歌也是目前唯一有器灵的圣器;无相扇只做防御储蓄和疗养,显然并没有费什么心思。
而且,莲华将无相扇放入无生塔中,目的是为了什么?
塔内还有青龙之心……与其说无生塔最后一层是为她准备的,她反而觉得那其中的一切也许是给从夜或者易又晴的。
蔺如霜不知她在怀疑无生塔存在的意义,解释道:“召灵幡,又称莲华令主旗,听说旗上绘以莲花七叶,色色不同,是莲华用以号令天下生灵的。”
无论是驱策令,还是《万法源记》上的一切真言法咒,有莲华令主旗的辅助,才相得益彰。
然而长孙仪初见这柄圣器,便泛起一阵反感,不只是因为上面缠绕的邪气,更因为……曦光,或许就是受制于它之下。
所以她闻言也只是嗯了一声,继而问道:“除了这三样圣器,剩下的四样都是些什么?”
蔺如霜回忆了一下,这下不等他开口,清歌就兴奋地介绍起了自己的小伙伴们:“还有老黑老白!”
长孙仪嘴角抽了一抽,蔺如霜揉揉额头,解释道:“是莲华天玺棋,棋子分一黑一白,黑子……应当是嵌在妖皇的枪上。”
妖皇的枪上?长孙仪迟钝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蔺如霜指的是从夜那把长枪。
那把看似平平无奇、毫不起眼的枪?
“至于白子,”他顿了顿:“我也不知道,或许也被送人了。”
长孙仪没有再急着追问其他圣器的下落,因为这么推算,莲华锻造的圣器,基本都被她送人了,这是她对友人的心意。
蔺如霜道:“说是七圣器,但我也只知道其中五种,另两样我不知她做了什么安排。”
莲华净我琴、莲华无相扇、莲华令主旗、莲华天玺棋……算算只有四件,长孙仪静默片刻,问道:“第五样是什么?”
蔺如霜抱着清歌站起来,平静道:“第五种,我一开始就把它给你了。”
长孙仪瞳孔一缩。
《万法源记》!
蔺如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