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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话,都是兄弟,”要分家了,管进也颇多感慨,然而祖制不能违背,“日后逢年过节,常回来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也不要不好意思开口。终归是一家人。”管进语气真切,似是想起从前旧事。
自小,父亲对弟弟便不像对他这么严苛,他起先总埋怨父亲偏心,对他不如对弟弟好,后来才明白,父亲是对他有更高的期许。
但父亲常和他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父亲做什么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定远侯府。
管达点点头,却没有再说什么。
定远侯府如今这般,因为丁忧全然退出官场,管进和管洌本来前途一片光明,仕途却陡然停滞不前。等到除了服,只怕大势已去。
这一切,说到底也是他二房的过错,他没有脸面再多要求什么。
管达虽然没有要求,但不代表二房的其他人没有。(未完待续)
☆、146 穷途
殷姨娘坐在含露居的宴息室里,神色清冷。
“说来也真是可惜,女随母去,终归黄泉路上有个伴。”殷姨娘说起管洛和梁氏的事情。
管沅抬眸瞧了殷姨娘一眼。
梁氏与管洛的事,真相鲜有人知,殷姨娘自然也不清楚内里有什么玄机,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殷姨娘总归是知道,管洛从前与她不和。
这般议论,是为了落井下石和她套近乎,还是有什么别的缘由?
“殷姨娘不担心别的?”管沅淡淡地问。
“担心什么?”殷姨娘全然不觉有什么危机一般。
“二叔正值壮年,再过两年出了孝期,肯定还会续弦的,到时候那位,可不一定有先头梁氏这么好说话,再生个嫡子出来——怎么说,那可都是二叔唯一的嫡子,二叔怎能不疼?”管沅浅笑着分析。
殷姨娘本就清冷的脸色又冷了几分:“那三姑娘的意思,我该怎么担心,担心就有用吗?”
“也是,担心没什么用。到时候那位定然是年轻貌美,难保二叔不喜欢。殷姨娘要在那位手下有个一儿半女傍身,的确是难呀!”管沅叹息。
“既然是没用的事,我又担心个什么劲!”殷姨娘冷冷回应。
“那也不是这么说,”管沅一副很有理据的模样,“姨娘先得改掉自己大手大脚的毛病呀。虽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可等到新主母进门,哪里还由得你像从前一般挥霍?分家之后,当家的可是新过门的主母。姨娘这般花容月貌,从前又是二叔心尖上的人,怎么可能不遭新主母嫉妒?所以呀,姨娘现如今就得开始学着韬光养晦,别再大手大脚花钱了!”
一番话把本来欲要哭穷要钱的殷姨娘几乎生生憋死。
什么新过门的主母,年轻貌美,当家做主。在其手下生不了一儿半女。句句话都戳中殷姨娘的心坎,令殷姨娘气不打一处来!
最后再来一句要戒掉骄奢,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
管沅继续火上浇油:“其实呀。我爹娘也想得很周到,事先预备了一份聘礼,等到二叔要续弦的时候呢,再送到女方家里去。这样一来。对方给的嫁妆也会多,等新二婶母嫁过去。银财便都是在新二婶母手里头管着,也免得二叔不懂事,稀里糊涂花了出去。不过到时候这续弦的人选,多半也不会太拘泥于出身。但势必要一个精明能干的,否则二房这么多人事,哪里管得过来!”
殷姨娘瞪着一双杏眼:精明能干。谁能有你管沅精明能干!
“所以,也算是临别赠言吧。姨娘可要好自为之,这两年好好为自己打算,千万不要以为自己还能走从前的老路!”管沅颇有一副唏嘘的模样,端茶示意灵均送客。
殷姨娘忿忿而走。
走远了,管沅才看着含露居的大门叹息:“和这种人说话就是累,明明怀揣着九曲心思,面上还要假清高。只可惜她的好日子也要到头咯!”
“姑娘就该劝侯爷到时候给二老爷找一户商贾出身的人家,小娘子精明能干性子泼辣,长相再好一些,肯定能把殷姨娘压得死死的!”灵修出着主意。
“哦,你也懂这些?”管沅有些诧异,显然想让灵修说下去。
“婢子不懂,”灵修红了脸,“婢子就是看不惯殷姨娘那故作清高的模样!”
“你倒是很明白,看来以后把你许人家不用愁,自能把夫君捏得死死的。”管沅调笑着。
“姑娘在说什么呢!”灵修恼羞成怒。
管沅笑着拉了她的手:“好了好了,不打趣你了,”说着又叹息,“你是明白了,但灵均似乎还很懵懂,你们都是要跟着我嫁到靖安侯府的,那边不比定远侯府简单,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们……”
分家之时,定远侯管进果然许诺了管达一份丰厚的聘礼,并让顺天府公正。
后来出了孝期除了服,管沅还真劝着父亲帮二叔管达找了个精明能干的小娘子,人材也出挑,颇有几分泼辣范儿,把性子本就软弱的管达治得死死的,自然没有了那些姨娘撒野的机会,把府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不到两年便生下了嫡子。
此是后话。
而今秋风初起,三年一度的秋闱乡试如期而至。
“听说你的时文大卖,如今一文难求,京城纸贵,”杨安坐在花厅里,神色不满地瞪着管沅,“便连我这个表少爷跑到表弟的字画铺子去,也买不到半个字,你真是赚翻了,是不是该请我吃饭?”
管沅笑了笑,讽刺意味十足:“曾几何时,某人还十分鄙夷我的时文来着。我那些破字妄语换来的银子,你真的要用?不怕堕了你庐陵杨子升的名头?”
“呵,你还真是记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杨安撇嘴。
管沅嘻笑:“大舅母和大表嫂不是女子吗?听说你明春要参加会试,你不在家闭门苦读,是笃定自己能考状元?”
“这还早着,况且用功归用功,出门都不给那是囚牢,不是苦读!”杨安旋即又不满,“谁要参加春闱会试,听到的人都是祝金榜题名;怎么轮到我,你们一个个都逼着我一定要拿状元?”
“你声名在外,不拿状元对不起百姓呀!你这是众望所归。”管沅说得理所当然。
杨安苦笑:“我看你们是丧心病狂!既然想让我拿状元,总得给我看看你那时文到底写得怎样——”
“你自己说我的时文写得不好的,不看也罢。”管沅摆摆手。
杨安瞪着她:“给你台阶下你还想怎样?”
管沅好笑,随即认真地说:“你既然不参加秋闱,这次的时文你不看也罢;等我写了针对春闱的新时文,我让我哥送一份到杨府。”
“也罢,真是胳膊肘往外拐!”杨安鄙夷着。
“那也强过你胳膊肘只向着自己!”管沅毫不客气地回嘴。
八月十五,万众欢庆中秋佳节之际,宫中突然下达一道旨意。
其初,皇上令内官仿设市肆,身穿估人衣与贸易,持簿握筹喧腾不相下,更令作市正调和,拥至廊下家(即中官于永巷所开设的酒肆),坐当垆妇于其中,待皇上至,杂而出迎,牵衣蜂拥而入。酒醉即宿其处。
如今皇上又受刘瑜怂恿,令于西华门别构院宅,筑宫殿,而造密室于两厢,勾连栉列,命名“豹房”,以供玩乐。
此举一出,坊间一片哗然,都在议论皇上的荒诞之举。
仅剩的没有依附于刘瑜的文臣,纷纷打算上书劝谏,却被李西涯阻拦。
“你们要是到现在还没有看清楚形势,”李西涯顿了顿,“刘瑜就等着你们出来说话,他好再一网打尽!”
李宅的厅檐下,几瓣蔷薇凋零。
“如果不说话,难道就由着皇上和刘瑜胡来,那我们成什么了,那是纵容宵小的佞臣呀!”一位翰林院侍读痛心疾首。
“可是就算我们劝谏了,有用吗?皇上会听吗?”杨石瑞反问,“与其搭上自己的性命,不如做些实在的事。工部的工程还在拖延,仓廪也十分空虚,先皇实录还没有编完……如果我们连自己都保不住,谁来保护百姓,谁能扳倒刘瑜?”
众人默然低首。
太子太傅、户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王鏊垂手而言:“还有今年的秋闱,明年的春闱会试,都是大事。”
“听说王大人被点为主考?那我就放心多了,否则刘瑜的人一通瞎搞,还真不知会出什么岔子!”李西涯叹息。
王鏊点头:“宫里的意思,的确是点我做主考,刘瑜手下没有能胜任的人,故此这方面他还不敢乱来。”
“我听闻刘瑜已经打起了今岁末回京述职的地方官的主意,可有这回事?”杨石瑞担忧地问。
“他放出风声,说要收常例,”王鏊难掩气愤,“真形成风气了,进京官员谁都得被他敲一笔银子!可是这银子从哪来?还不是从地方上的百姓身上搜刮的?”
杨石瑞摇头叹息:“阉人都看重黄白之物,我们竟是拿他没有办法。”
李西涯依旧沉着:“不要着急,再等一等。”
定远侯府清水堂,管洌议论着时下形势,神情严肃。
“皇上如今越发荒诞,豹房建在大内西苑,也就罢了,连选拔人才的秋猎都要变着法子玩花样!”管洌义愤填膺。
“秋闱没动,就是好的了,不过想来皇上也不会对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感兴趣,星象天命神巫才是皇上关心的。你丁忧在家,最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管沅劝道。
“那岂不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管洌蹙起浓眉,显然对妹妹的说辞不满意。
“蛰伏不等于臣服,”管沅颇有几分语重心长的意味,“你现在为这些事烦心,却没有解决之法,干着急也没有用,不如潜心读书,以求破解之法。等到你除服起复,才有用武之地呀!”(未完待续)
☆、147 帷幄
管洌心知妹妹所言有理,但始终觉得不甘心:“那今年秋猎之事,难道就放任不管了吗?”
“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形?我道听途说了一些,似乎还要猎虎?”管沅细问。
“原先的骑射是分开考核,射箭是固定靶心。但今年皇上也不知受了何人怂恿,骑射二合一也就罢了,还要封围场放虎,以射虎者为优胜,这会出人命的!”管洌说起来都有些惧怕。
虎乃百兽之王,凶猛异常。猎虎,别说其中困难,光是危险,只怕都会出大事。
管沅也蹙了秀眉:“这件事我再详细打探打探,听起来的确令人发指。”
回到含露居,管沅即刻命靖恭坊的人去详加打探,又请了柏柔嘉来。
“秋猎射虎的事,你大约也听说了吧?”管沅相问。
柏柔嘉点点头,抿了口茶才道:“这样一来,报名参加秋猎的人自然就少得多。若非是有真本事的,断然不敢去的,去了就是送死。某种程度上说来,倒是提高了秋猎的门槛,提炼了参加秋猎的勋贵子弟的质量。但是我哥说,刘瑜怂恿皇上这样做,只怕目的不在于此。”
“你的意思是?”管沅不解。
“猎虎,其中存在多大的危险?”柏柔嘉唏嘘,“如果有人要在其中做什么手脚,只怕防不胜防。”
管沅美眸盯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假如这些参赛者讨好巴结刘瑜,给刘瑜送礼,刘瑜自然会放他们一条生路;可是假如参赛者脖颈太硬,刘瑜便会百般刁难。这些勋贵子弟,都是家中精心培养的继承人。他们肯定会就此低头,依附于刘瑜;就算偶有几个有骨气的,只怕也会牺牲在这场秋猎之中,再不会对刘瑜产生威胁——真是收买人心、铲除异己的好方法!”
柏柔嘉凝眉纠结:“你和我兄长分析的一样,可我们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样的馊主意,多半是张彩帮刘瑜出的,”管沅记得很清楚。前世张彩是刘瑜最大的军师。而且张彩为人阴狠,手段毒辣,“主要还是在皇上。就看能不能劝住皇上了。如果有机会,一定要离间张彩和刘瑜。”
当日,管沅和盛阳在西江米巷的宅子相见时,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盛阳。
盛阳嘱咐过她。若有事相寻,便来西江米巷的这处宅子。离他当值的锦衣卫近。
“离间张彩,”盛阳思索了一阵,“阿沅,你这是好主意。可是,现在离间已经来不及,必须想更快更直接的方法才能阻止射虎秋猎。”
“皇上有没有和你谈论过。射虎秋猎的事?”管沅问。
锦衣卫是天子近臣,盛阳又是皇上亲信之人。还是往年秋猎第一,想来皇上也是会与他说起此事的吧?
盛阳点头:“自然说过,皇上始终觉得以往的秋猎太过死板,不能体现他们真正的能力,又指责有些人滥竽充数拼运气。皇上向来是喜欢冒险的人,不会在意猎虎有什么危险,我又不能直接戳穿刘瑜的险恶心思。因此,要怎么劝皇上,我还没最终想好。”
管沅想了想:“要不就整出什么事来,让秋猎被耽搁?”
“皇上对猎虎颇感兴趣,只怕没有事拦得住。况且今年不成还有明年,总不能每年都惹出事来阻止吧?”盛阳无奈摇头。
“真是令人头疼!”管沅抱怨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最好让皇上自己先尝试一下猎虎的滋味,我就不信他真不怕死!”
“这也不失为一个主意,”盛阳想了想,斟酌着可行性,“但势必不能让刘瑜插手,那就制造偶然……”
“反正皇上喜欢出游,你就趁皇上出游之际安排一只猛虎在路上——”管沅语气十分埋怨。
盛阳显然考虑得更多:“万一真伤到皇上该如何是好?”
管沅也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摇摇头:“可是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吧?你那个国师也没有好办法吗?”
“此事己出,再利用萨满之说未免令人存疑。”盛阳否决。
借神之名借得太频繁,也是会遭天谴的。
“那就只能看天意了。”管沅有些气馁。
“也不一定无计可施,你先不要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盛阳劝慰。
两日后,秋猎前夕。
“司礼监的人怕是要急疯了,所有虎在一夜之间都病了,秋猎射虎的主意成为泡影。他们已经收了一部分人的银子,不能与人成事给这些勋贵子弟官职,日后他们的信誉肯定大打折扣!”鱼叔欣慰地向管沅转述靖恭坊打探到的状况。
管沅有些不放心:“京城附近还有老虎吗?他们会不会从别的地方运来?”
“姑娘放心,京城还有京郊的虎都病了,就算从其他地方运来,路途遥远不说,一时间也凑不齐那么多数量。”鱼叔笑言。
“这就好,”管沅这才松了口气,“皇上是个什么反应?有没有人怀疑什么?”
鱼叔回答:“皇上觉得是奇闻,请了国师大人来看,据说是天意如此,为了少见杀戮血腥,保住朝廷人才,才会如此。就算有人怀疑,没有证据也不能说明什么。”
“也是,就如我们怀疑刘瑜的险恶用心,却也不能戳穿他们;他们怀疑有人动手脚,也不可能直言。一切都是因为没有证据罢了。你先回去,有什么新动向,随时告诉我。”管沅嘱咐。
所谓“病了”,完全是盛阳派人动的手脚。盛阳调配的药,她很放心,除却盛阳不会有人能解。
现在就看刘瑜会怎么应对这场变故多生的秋猎了。
柏柔嘉谈论着时下最新的消息,发自内心的笑容抹去了简素打扮的死气沉沉,显得活泼明快许多:“幸好猎虎成了泡影,这次秋猎平安度过。我听说这次秋猎的第二,颍国公世子,如今正准备定亲呢!”
管沅浅笑:“颍国公府是公卿之中当然不让的第一,且不论当初靖难是功臣,后来平定景泰之乱、力压掌权的万氏,皆功不可没。就不知他们打算定谁家的小娘子?”
前世,杜思便是拿颍国公府做了跳板,白白利用了颍国公世子。
这辈子,杜思已死,总算少了一个祸端,颍国公府也不用再受那样的羞辱。
颍国公一直坚定反对刘瑜,只是没有和谁结盟。但刘瑜也忌惮颍国公府数朝元老的势力和名声,不敢轻动颍国公府。
这回不知道,颍国公府会怎么选择。
“听说,”柏柔嘉顿了顿,降低了声调,“颍国公有意与靖安侯府结亲呢!”
靖安侯府?
管沅细思起来。
毕竟前世待了近半年,靖安侯府的状况,她多少了解一些,适龄的小娘子,只有盛阳的堂妹盛陵一人。
如果颍国公真的选择盛陵,情况又变得复杂起来。
首先,颍国公这是在发出一个信号——他选择了和靖安侯府成为同盟。
但同时,盛陵是盛阳的二叔盛嵩的女儿,盛嵩已经私下投靠了刘瑜……
盛嵩会不会利用盛陵,也就是利用自己的女儿,对颍国公府做什么呢?
“是福是祸尚不能定论,”管沅淡淡地叹息,“盛陵,你可曾和她接触过?”
“我并不十分了解,只听闻因为靖安侯无女的缘故,很得靖安侯宠爱。”柏柔嘉回答。
管沅点点头:“盛陵为人有些傲慢,不知道是年轻不知事还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