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中馈你不接也好,你还年轻,最要紧是把身子养好早日生下子嗣,”杨氏和女儿说着悄悄话,“这种时候操心琐事,我倒担心你顾不过来伤身。”
管沅几乎就要擦汗,连忙转了话题:“哥哥的亲事,母亲是怎么打算的?”
如今她不在定远侯府,也不能时常回来,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憋着噎着,该好好和母亲谈谈这个问题。
“你哥哥的亲事,”杨氏颇为叹息,“被拖到现在,也是进退两难。如今太早谈了也不好,还要人家小娘子再等两年。还是过阵子,慢慢再找有没有合适的吧。也都是永国公府——”
说起永国公府,杨氏忍不住动气。
管沅心里一个咯噔。
这般一来,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拉着大舅母和母亲只说些家长里短的。
用膳的时候,管沅隔了一个屏风,就听那边谈论的全是朝堂之事。
“听闻太仓粮储颇丰,国库银钱却十分空虚,皇上因此动了各地银矿的心思?”管进问道。
杨石瑞点头:“皇上确实问过,但还没有最终下定论。”
盛阳面色微冷:“中官秦文倒是汲汲于此,还与刘瑜交涉过,恐怕刘瑜是动了这个心思,才去劝皇上这么做的。”
管洌蹙眉:“也就是说,这原本是刘瑜的意思?”
……
管沅没有再听下去。
开采各地银矿,势必劳民伤财,但之前皇上又是营造豹房,又是各处巡幸。难免花了不少银子。
如今要填补这个空缺,只怕没有旁的法子……
“听闻你和天昭昨日进宫面圣了,皇上可说了什么?”大舅母把管沅的思绪拉扯出来。
管沅笑了笑:“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不过就是随意说几句话,赏赐了些东西。”
杨氏心头一动:“可曾见了太后?”
杨氏是超品外命妇,逢年过节也要进宫给太后皇后请安的,自然明白太后不是那么简单的性子。何况。武康伯府也有一半的缘由折损在定远侯府手中。她不免担心。
“去慈宁宫谒见了太后,”管沅点着头,“太后也赏赐了东西。倒没有说什么特别的。”
“听闻皇后娘娘最近身子不爽利?”大舅母关切道,“不知道有没有见你?”
“皇后娘娘身子不快,我去了坤宁宫,她倒是没有见我。”管沅说到此又有几分唏嘘。
夏皇后不得宠。只怕这辈子便是这样了。就不知皇上的子嗣问题怎么办——
这般想着,大舅母小声议论起来:“再过一年又是选秀之年。如今的变数可大着呢。”
“可不是,皇上一直膝下空虚,宫里头也没有好消息传出来。”杨氏感叹。
管沅接话:“但这也不是我们好操心的,皇上如今很忌讳旁人在他面前提起此事。连世子爷也不敢触了这个霉头。”
言下之意就是,让母亲和大舅母提点着父兄和大舅舅,也不要去触了这个霉头。
“还有这等情况?”大舅母很是惊讶。
管沅点头低语:“皇上不喜选秀。为此连太后那边都闹得很僵。皇上的家事还是少管为妙,现在又不涉及争国本。反正皇上还年轻。”
她和盛阳都清楚皇上的性子,自然不会在这上面出错。她就怕父兄和大舅舅不知就里,一头撞上去。
说到底,这是皇上和太后这对亲母子之间的斗争,他们做臣子的,没必要牵扯进去。
冬日天黑的早,从定远侯府回到靖安侯府的时候,已是临近黄昏。
盛阳和管沅刚进观澜堂,就领着管沅:“观澜堂的格局你也熟悉一下,哪些地方不合你心意,我去叫人重修。”
她的手被他圈在掌心,一阵温暖:“叫人重修?这么麻烦就不必了吧?”
“这里不仅是我要住的地方,也是你要住的地方,自然要合你心意才行。”盛阳看着她的美眸,认真地说。
管沅也不再争辩,只顺着他的话:“那你带我到处走走?”
盛阳锐利的双眸此时满是愉悦:“好。”
夕阳下,两个相依而立的人,影子拉得长长的。
风吹过冬日的枯枝摇曳,碎了一地柔光。
“那边的花圃,等开春了,我再命人种些花?”管沅边走边询问着盛阳的意思。
“好。”盛阳点点头。
“观澜堂一共有哪些人手,我都还不大认识呢!”管沅突然想到什么。
这两天她也就看见几个眼生的小厮,其余人都没有见过。
“等明天一早,光线好些,就把他们叫到院子里,你一一过目。要是有哪些你看不顺眼的,你就把他们发卖了,换新的。”盛阳理了理她额前被风拂乱的碎发。
管沅好笑:“哪能说发卖就发卖,若是靖安侯府的世仆怎么办?而且,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看一眼就知道这个人好不好?对了,我点了陈新夫妇做陪房,他们跟着我过来了。我想着既然是你的人,还是让你安排他们比较好。”
“阿沅,以后内宅是你管,陈新夫妇就由你差遣,不必问我。靖安侯府的规矩比较特殊,二婶母虽然执掌中馈,但因为她不好管到我父亲的房里去,所以,靖安侯府每座院子,除了年节礼庆的事务,都是每年从公中拨付一笔银子,其余的自己安排打点。”盛阳解释。
“那,这样一来,自主性岂非很大?”管沅若有所思。
盛阳点头:“的确如此。”
“这样我想抓二房的痛脚倒不那么容易了,大概只能从人事上入手……”管沅若有所思。
“抓不抓得到都没关系,我从朝堂上解决也是一样的。”盛阳神情严肃中又带了几分狠厉。
二叔敢算计他,就不要怪他不客气。
说起朝堂,管沅又想到今天杨安的事,不禁道歉:“我大表哥……实在对不住,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你不要放在心上,大不了日后我们不理他。”
她知道盛阳心思通透,什么“化解劫难、庇佑安康”,那番话唬旁人可以,唬盛阳是唬不住的。
“杨子升的性子,”盛阳摇摇头,“你不必为他道歉,我知道他性子乖张些,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他性子乖张也就罢了,”管沅说起这个就没好气,“还偏偏自视甚高,我都担心他明年春闱丢杨家的脸。”
“都是个人的造化机缘。”盛阳不以为意。
杨安的性子,他从前就略闻一二;今日百闻不如一见,的确很是乖张。
不过他倒也不介意杨安揭他的短,他又不是读书科举之人,不懂玄妙精深的《易经》也实属寻常,他杨安也不会弯弓射箭不是?
人各有所长,以己长度人短,是狭隘行径;己短输于人长,也没什么好懊恼的,他输得起。
管沅见他的确没有放在心上,不像是生气,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下来。
是夜自有缱绻,第二日一早,管沅就听了盛阳的建议,把观澜堂的人都叫到前院去。
盛阳的两个心腹小厮——夏康、高丘,都是靖安侯府的世仆之后,也是打小跟在盛阳身边长大的。
管沅问了他们几句话,便知道这两人都是稳重可靠的。
至于其余的几个小厮,管沅也都一一问了话。
厨娘和几个粗使丫鬟,管沅便细问了她们的职责,又要了明细账册,准备看了之后再理。
管沅熟识了一圈之后,叫了陈新家的进屋。
“如今我不方便见外客,”管沅既然到了靖安侯府,也不好再向以前一般时常见靖恭坊的人,该避忌的还是得避忌,否则被盛嵩抓到把柄走漏了消息,得不偿失,“明面上,你当家的是帮我打理铺子的,你呢就跟在我身边帮我打理观澜堂。但实际上,你们是我传递消息的耳目,我在靖恭坊的消息,都需要由你们夫妻帮着传进来给我。”
陈新家的连忙行礼:“但凭世子夫人差遣,仆妇和当家的一定不负所托。”
熟悉了观澜堂的人事用了早膳,盛阳便说要带管沅出城祭拜母亲。
管沅自是应允,换了衣裳跟着盛阳出府。
出了观澜堂,还没走到靖安侯府的大门,就碰上了盛嵩。
盛阳和管沅见了盛嵩,表面上还是要顾周全的,都行礼问了安。
“你这几天倒是忙得天天没人影,”盛嵩笑道,“什么时候回锦衣卫当值?”
盛阳本就为人冷肃,此时不苟言笑也纯属正常:“皇上恩准了六天的假,后日回锦衣卫。”
盛嵩点头:“圣恩隆重,你自当勉力为国才是。这是要带媳妇去哪?”
管沅垂眸站在一侧,十分安静的模样,余光瞥到盛嵩的神情,不禁叫了一声好。
果然是能装会演的主,一副慈祥和蔼体恤小辈的模样,她若非知晓前世实情,只怕也会被蒙了过去。
“去祭拜母亲。”盛阳说得很郑重。
盛嵩眼神闪了一下,接着是十分关切的模样:“也是应该的,你母亲知道了肯定高兴。”(未完待续)
☆、160 借题
目光敏锐的盛阳,没有漏掉盛嵩眼神的闪烁。
他不禁揣测:祭拜母亲,出城之后,路上势必有机可乘,难道盛嵩要在这上面动什么歪脑筋?
虽然这么做实在是胆大包天了些,但盛阳还是不敢大意。
和盛嵩告了别,走出靖安侯府,转头就吩咐了宁护卫加人手。
以他如今的武功,自是不用担心;但如今多了阿沅在侧,他不得不倍加注意。
一路上,管沅不谈盛嵩的事,也不说盛阳已逝的母亲,只是倚在盛阳手边絮叨沿途风景,似乎想要减缓盛阳略微低沉的情绪。
马车里流淌着温柔静好的气氛,车窗边,女子一身真红的牡丹绫缎袄,如墨的青丝绾成流云髻,发间两朵莲子大小的珍珠头饰,然后是那支百合玉钗,清妍中多了几分光华。
似乎自从他相送,她几乎日日都要戴那支百合玉钗。
想到此,盛阳不禁勾起嘴角,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缓和。
随后他又想到什么,转头对着窗外随行的小厮夏康低声交待了几句。
盛阳再转过头时,风拂而来,吹起她耳边的碎发,清丽的脸上淡然自若的神情,令她多了几分娇俏神韵,叫他看得痴迷。
“阿沅……”他不由轻轻唤她。
“嗯?”管沅收回视线,美眸凝望着他。
在她满含情愫的凝望下,盛阳不禁想起她昨夜熏着水光的迷离的眼,强自压下自己脸颊就快染上的红云,连忙转移了话题:“明日我还有一天空闲。你想去哪里,我陪你。”
管沅一笑:“大冬天,哪里都是光秃秃的,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去游赏,不如等开了春。明天。我想还是去成国公府走一趟吧,我觉得你外祖母颇有深意呢。”
说着说着,管沅不禁忧虑起来。
成国公夫人到底是不待见她,还是如何呢?
成国公夫人那么刻板,该不会是嫌弃她从前定过亲吧?她总觉得有些战战兢兢的。
盛阳看着她渐渐黯淡下去的眸光,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忍不住微微心疼:“你放心,不管有什么,我都会帮你拦着的。你有我。”
管沅感激地点点头。
“下午我带你去书斋,有几个人让你见一见。”盛阳不愿看她继续忧心,和她说起旁的事。
管沅一听是书斋。那是盛阳自己的地盘,便意识到要见什么人了。
如果方才是感激盛阳为她遮风挡雨,如今就是感慨他对她无边的信任。
美眸渐渐有了些许泪意,她顺从自己的心意,凑上前在他脸颊一吻:“盛阳,谢谢你……”
他肯把自己安身立命之本都与她分享,丝毫不隐瞒那些争斗的秘密,更不要说两世为人。他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盛阳脸颊骤然印上温软,还不曾反应过来,温软便已离他而去。只留下无限回味。
他先是有些茫然地看向面前的女子,锐利的双眸随即涌现出压抑的喜悦。
他的阿沅从未这般主动吻过他,即便她对他的一切从来没有过抗拒,却也从不曾主动……
他忍不住把她拉到怀里,下巴抵着她的额头。
她值得他交托所有。
“世子爷,前方发现流寇。”宁护卫在马车外的禀报。打破了这一刻的温情。
“都处置了吗?”盛阳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冷了下去。
“世子爷放心,您和夫人不会有危险。活口还在审问。”宁护卫早就明白管沅在盛阳心中的地位,因此毫不避忌马车中的管沅。
“别叫他轻易死了。”盛阳其实不用审,也明白今天的事都是谁做的,怎么他前脚才出靖安侯府,后脚在城外就碰上流寇了,“把这件事捅到顺天府尹,务必闹得大些。”
管沅马上听出来了,盛阳这是打算借题发挥一箭双雕,旋即会心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事情铁定和盛嵩脱不了干系,但在顺天府尹那里揭露家丑,盛阳还不至于这么鲁莽。
他这是想叫旁人揣测呢!
京郊向来拱卫严密,怎么会出没流寇?此事呈上去,必然会闹起轩然大波。
盛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有心人都会猜到,是有人要针对盛阳,甚至可能皇上也会猜到。
皇上虽然昏,但是一点也不庸。
皇上很多时候只是懒得管事,但是皇上在意的人在意的事,就一定会管。
从这一点上来说,皇上也未免太过偏颇处事不正,这样的人,的确不是帝王之才。假如托生在江湖之家,倒会是个不错的侠客,对侠士肝胆相照。
只要皇上起了疑心,刘瑜势必不敢再用这种鬼蜮伎俩,会暂时有所收敛。
至于活口,如果能审出盛嵩的蛛丝马迹,那是留给盛阳的父亲盛巍的,好叫他老人家明白,这个嫡亲弟弟到底有什么念头。
倘若审不出,也只能再行谋划了。
宁护卫答应着下去了,盛阳低头看着她流光溢彩的美眸:“明白我的用意?”
管沅眼波流转:“我都明白,只不过,即便让父亲知道了盛嵩的真面目,我们也不能就这么揭穿他,太便宜他了!”
“那你有什么好法子?”他轻柔地吻她的额角。
从前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意识到,原来只要抱她入怀,空落落的心就能被幸福填满;原来只要与她相伴,自己就能变得如此松乏,似乎可以忘却俗世间那么多的烦恼。
“自然要好好利用呀,刘瑜虽然会因为顺天府尹的介入有所收敛,但是暗地里的行动只怕不会罢休,一条路行不通,还有那么多条路。总要让刘瑜吃些亏才是,不如故意透露给盛嵩一些假消息。等盛嵩把假消息传出去起了作用,也可以让父亲更信服,盛嵩是在暗地里和刘瑜勾结的。”管沅一边拉着他的手,一边说着自己的想法。
盛阳微愣。
她是那么懂他,只要几句简单的话,她就能明白他的心意。
她又是如此聪慧通透,总是智计百出,想尽一切要帮他。
他环着她的手更加用力,似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再也不分离。
对,再也不分离。
盛阳母亲的陵寝在京郊的一处庄子,这里埋葬的都是靖安侯府的先祖。庄户都是靖安侯府的人,平日里除了种地,便是守陵。
管沅就着盛阳的手下了马车,迎上来的庄头是个四十来年纪的汉子,和盛阳很是相熟。
“侯爷没有一起来?”庄头殷勤地问着。
管沅一听,便知靖安侯盛巍也时常来看亡妻。
盛阳摇摇头,没有多说。
庄头这才看到马车里下来的年轻少妇,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马上低下头不敢多看。
世子爷娶亲的消息他们已经知道了,这位想必就是世子夫人,他恭敬地行了礼,便退到一旁随侍。
盛阳牵着管沅的手往前走,庄头跟在后面看着两人的背影,只觉得是煞是般配的一对璧人。
目光再瞥到两人十指交缠的双手,更是不好意思,但又乐了起来:看来世子爷和世子夫人感情很不错!
管沅跟着盛阳祭拜了亡母,盛阳又交待了庄头几句话,便带着管沅离开。
每每走到有些坑洼的地方,盛阳都会小心地扶着管沅,深怕她磕着碰着。
管沅有些好笑。她在庐陵的时候,那时候水患,到处都是坑洼泥泞,也没见她摔到田里去呀!
而且那时候他也没有关心她会不会摔到田里去……
庄头在后面看着,直觉世子爷很是喜欢这位新婚的世子夫人。
然后便想到自家世子爷孤煞的名声,又想到世子爷早逝的母亲,默默在心里念了句佛:菩萨保佑,别再叫世子爷受侯爷的苦了!保佑这位世子夫人长命百岁,和世子爷子孙满堂!
上了马车以后,一直好笑的管沅终于崩不住脸,好奇地戳了戳盛阳的手臂:“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她也是方才回忆起庐陵的事,才有此一问。
盛阳不意她有这样的问题,一时间有些讪然,又不敢看她正睁大着水汪汪盯着他的眼睛。
然后才意识到,自己很少有这么窘然的情况,不由捏了捏她未施粉黛的脸颊,叹息一声:“你就是我的克星!”
管沅掩唇一笑,也看出他的不好意思,便不再追问。
谁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