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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喜字,燃烧的红烛,堆满的干果,还有……像模像样摆着的合卺酒。
她微微扬唇莞尔,神色淡淡地取下了颇有分量的凤冠,将之整齐地摆放在案几上,又心平气和地褪去了五彩斑斓的霞帔,叠好后将之放在了凤冠的旁边。
除了害她白白端坐了这么久,其他倒也没什么对不住她的地方——至少在慕朝栖看来,她的夫君郁无庄是这样一个状况。
今晚应该能安生地睡一觉吧。
坐得浑身僵硬的女子如是思忖着,脱下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嫁衣,便径自钻到床上睡去了。
一夜无事,大婚之日,就这么四平八稳地过去了。
待到次日清晨,慕朝栖早早地起身,换上府中婢女为她准备的衣裳,自己梳了个简单的妇人发髻,便推开了新房的房门。
院子里,两个丫鬟正在扫着枯黄的落叶,见到刚进门的王妃,她们忙不迭停下手头的活计,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慕朝栖不动声色地说了句“免礼”,就径自迈步与两人擦肩而过。
“王妃!”岂料刚走过她们身边没多远,其中一个丫鬟就冷不丁叫住了她。
慕朝栖停住脚步回过头去,目睹的是两个少女低眉顺目的模样。
“奴婢斗胆,敢问王妃这是要去哪儿?”
慕朝栖略怔。
她虽不喜欢仗势欺人,可如今她好歹是王府的女主人,难道她要去哪里,还要跟一个丫鬟通报?
“随便逛逛。”是以,她略微皱了皱眉,面色恢复如常。
“是,恭送王妃。”谁知对方并未如她设想的那般出言阻拦,甚至没有作出任何评价,竟是同身侧的丫鬟一块儿,向她福了一福。
慕朝栖不免心生不解。
她本以为,这萧王府里的人,要么会像普通的下人那般对她毕恭毕敬唯命是从,要么会只认自家王爷而对她视若无睹。
虽说而今的情况更倾向于前者,但为何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隐去眉宇间的疑虑之色,她扭头默不作声地向外走去。
看来,答案只能在这王府里寻找了。
是以,她只身一人,花了整个上午的时间,几乎把王府逛了个遍,却也没能发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罢,还是早日见到萧王,办正事儿吧。
正这般思量着,坐在花园里休息的慕朝栖无意间瞥见了两个让她险些大惊失色的身影。
她……她看错了吧?
很遗憾,她没有看花眼——萧王府的管家,此刻正领着四个家丁打扮的男子和四个丫鬟模样的女子,不徐不疾地向她靠近。
“老奴是王府的总管,参见王妃。”头发花白的管家走近了,彬彬有礼地欠着身子,向她拱手作揖。
“免礼……”慕朝栖勉强定了定心神,看向这个素未谋面的男子。
“禀王妃,这是您自卢府带来的人。”管家说着,特意让开了些,好叫慕朝栖看得见一字排开的八个人,“您看看,是不是有需要指名留在您身边伺候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卢老爷和卢夫人不是答应了……
一颗心怦怦直跳的女子难以置信地注视着站在最边上的两个家丁,一时间竟震惊得无法作答。
“王妃?”见主子许久不吭声,管家不禁抬眼注目而去。
“左边两个和右边两个留下,其余的,劳烦管家给安排个妥当的去处。”猝然还魂的慕朝栖只得故作镇定地挑了人,一双杏眼凝眸于年过半百的管家,“我有话要关照他们四个,你先带着剩下的人下去吧。”
“是。”管家领命,这就领着人退下了。
慕朝栖惊疑不定的目光在两个家丁的身上徘徊了片刻,倏尔转移到了两个丫鬟的脸上。她随便说了几句话,就打发她们走了,因为她此刻的心思,已全然不在两个丫头这儿了。
待到俩丫头一走远,她立刻就按捺不住低声道:“怎么回事?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
被问话的两人不约而同地抬头,一个是双眉微锁,一个是笑逐颜开——后者正咧着嘴似欲跨出一步,就被前者伸手拦下了。
“请问王妃,有何吩咐?”男子一边拦住身侧的少年,一边若无其事地开了口。
王妃……他叫她“王妃”?她的陆大哥,居然理直气壮地称她为“王妃”?!
最关键的是,按理说应该已经在去往南方的路上——至少也该是安安分分呆在卢府的陆修和陆子乔,怎么会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萧王府里,以家丁的身份?!
实际上,这个问题很好回答——比较难以解释的是,他们到底是通过什么途径现身于此的?
这么一想,迅速冷静下来的慕朝栖忽然有了思路。
陪嫁的丫鬟和家丁,都是卢老爷和卢夫人安排的——作为替嫁一事鲜有的知情者,卢家夫妇是唯一有能力办到这件事的人。
事实上,慕朝栖的推测准确无误。
的确是陆修暗中找到了卢老爷,恳求他准许自己和陆子乔跟进王府——理由无需多言,需要让卢老爷放心的是,他们两个都绝不可能泄露那个天大的秘密。
卢老爷是个心善之人,况且他本就对慕朝栖心存愧疚,经过陆修的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就心一横答应了下来。
毕竟慕朝栖是他们兄弟俩在这世上仅存的亲人了,当哥哥的和当弟弟的担心她今后的生活,着实无可厚非,而且,代嫁之事不光关系到卢家的命脉,也同样关乎慕朝栖本人的安危,所以,卢老爷相信,这陆家兄弟不会犯傻,去伤害自己的亲人。
于是,事情就这样悄无声息地办妥了。
只是,从头到尾都被蒙在鼓里的慕朝栖一时半会儿实在接受不了。
她多想走过去质问陆修:子乔少不更事,你怎么也跟着胡闹呢?!
然而现实不容许她这么做,因为她清楚地看到了,耳聪目明的陆修正在暗暗地冲她使眼色。
莫非……
她不自觉地动了动脖子,眼珠子来回转悠。
有人监视?
意识到这一可能性,慕朝栖随即深吸了两口气——再度启唇之际,她已是面无涟漪。
“罢……既然爹娘遣你们过来,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你们就呆在王府里,好好做事吧。”
“是。”陆修沉声应着,他身边的陆子乔觉察到气氛不太对劲,也赶紧装模作样地低下了头。
“退下吧。”慕朝栖不动声色地说罢,故意不去看他们,自顾自地理了理衣襟,旁若无人地看向别处。
“奴才告退。”两人齐齐应声,欠身离去。
“……”慕朝栖这才扭头,循着他们远去的身影望去。
他们会跟过来的理由,她也能猜出个七八分。
罢了,找机会再说吧。
理智彻底归位,慕朝栖不着痕迹地叹息着,旋即警惕到直起了上身。
没想到,这府里居然会有人监视她这个“不谙世事的深闺大小姐”。
会是谁的人呢?
她甚至连对方藏匿于何处都毫无头绪。
没有高超的武艺,果真是不方便行事。
看来,她得抓紧些了。
只有早日得到她想要的东西,才能助她达到最终的目的。
作者有话要说: 男配的正脸都露了两回了,男主的还会远吗?
☆、监视
成亲后的第一日,萧王与王妃依旧未曾谋面。
这天申时刚过,一名身着玄衣的年轻男子就因上述想法而轻笑出声。
他身手敏捷地从一处屋檐跳到另一个屋顶上,足尖触及瓦片,竟是毫无声息,徒留道道光影,在昏暗的天幕下一掠而过。
噙着笑意飞檐走壁,他玩耍似的在宅子里窜来窜去,闹腾了一会儿,才乖乖地跃过几间屋子,绕过几个拐角,隐没在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王府深处的“风雅居”内一如往常般安宁——小桥静立,流水潺潺,晚风徐徐不断,吹落了几片枯卷的枫叶。
别居的书房里,一名披着青衫的男子正就着烛光阅览古籍。一部分乌黑的长发整齐地束着,另留着的一些则柔顺地贴服着俊美的侧脸以及挺拔的背脊。直到他忍不住伸手掩住双唇,突然咳嗽起来,那三千发丝才随着微弓的背部折出了细微的弧度。
“主子,水色去把窗户关了吧?”侍奉在侧的女子见状,不由皱着眉头请示道。
“不必。”男子头也不抬,轻描淡写地婉拒。
“可眼下已值深秋,您的身体经不住这夜里的寒风……”自称“水色”的女子一脸忧虑地规劝着,试图令男子回心转意。
“你若是把窗关上,待会儿火云就进不了屋了。”男子道出一句听上去莫名其妙的话,让女子当即一愣。
不过,未等回过神来的她蹙眉接话,男子就倏尔扬唇莞尔,用他那温文儒雅的嗓音说道:“你看,人到了。”
女子闻言,下意识地往窗户所在的方向望去,果然瞧见一个矫健的人影倏地窜进了屋。
“我回来了。”来人身穿黑色锦衣,一边嬉皮笑脸地说着,一边毫不避讳地靠近了女子。
“放着好端端的门不走,你爬什么窗?”水色毫不留情地瞪着来人,深感他那玩世不恭的样子真是越瞧越不顺眼,“去把窗关上!主子吹不得风!”
“不愧是咱们的主子,开着窗户迎接我哪!”来人没脸没皮地乐呵着,转身跑去掩上了窗子,“相比之下,水色你可就冷淡多了。”接着,他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回来,睁着他的一双桃花眼,一脸委屈地埋怨道。
“闪一边去。”水色嫌弃地白了他一眼,跟赶苍蝇似的甩了甩手。
“……”来人无辜地耸耸肩,倒也不气不恼。
“去外头晃悠了一天,可有收获?”这时,始终安然端坐的男子翻过一页书册,面色如常地发话了。
“主子,您新过门的王妃可是个淡定的主儿啊!”听到自家主人主动问及他今日的行程,来人立马来了劲道,这就转移了注意力。
没错,这个将欲滔滔不绝的年轻人,正是适才男子口中那“关了窗就进不来”的“火云”,而他同水色一起尊为“主子”的年轻男子,便是本朝仅存的一位王爷——萧王郁无庄了。
“哦?”郁无庄的双目依旧流连于白纸黑字,唯有微微泛白的薄唇轻轻吐出一字。
“您不知道啊!她一个人把大半个王府都逛遍了,偏偏没向一个人问起主子您。我瞧她不喜不悲、不气不急的,悠然自得地逛着园子吃着饭,就好似她是来做客的,而不是刚嫁进来的王妃。”火云兴致勃勃地回忆起当天的所见所闻,口若悬河地陈述着他的看法和感想,“我敢打赌,王妃昨晚上肯定比主子您睡得踏实!”
说什么呢!好像主子昨夜里辗转难眠似的!
一旁的水色有点听不下去了,不禁一边腹诽着,一边斜睨了看上去快要得意忘形的火云。
可是她没有料到,静静听罢的郁无庄却勾着唇角抬起了头。
浓密均匀的眉,深邃含笑的眼,高挺秀美的鼻,加上那双此刻正微微弯起的唇,构成了一张怕是要让无数少女一见醉心的容颜。
诚然,哪怕是病态的主子,那也是玉树临风、貌若谪仙啊。
所以,他们才得把主子藏在这风雅居内,否则王府里的那帮丫鬟就不要好好干活了。
咳咳,说正经的,主子只是在这儿养病,养病。
“没有什么别的举动吗?”郁无庄好整以暇地仰视着笑语盈盈的火云,保持着嘴角优雅的弧度。
“嘶……好像对卢家跟来的两个家丁不是很满意。”火云转了转眼珠子,如实相告。
“留意那两个家丁。”平静地关照完毕,郁无庄不紧不慢地转动脖颈,继续翻阅起手中的书册来。
“啊?”火云闻命当场一愣,毫不犹豫地蹦跶到郁无庄的眼前,扒着案几眨巴起那双桃花眼来,“主子,您不会连一个人畜无害的王妃都要防着吧?”
“反正你也闲得慌。”若无其事地瞅着书上的文字,郁无庄云淡风轻地作答。
深知主子作出的决定不会轻易改变,火云只好瘪了瘪嘴,一声不吭地站直了身子。
第二天,可怜他观察的对象就从一个变成了三个。
嗷——为什么王妃从来不跟那俩家丁碰头呢?就连那一高一矮的两个家丁也不总是呆在一块儿,害得他不得不三头跑!
饶是他轻功再如何了得,也不带这么挤兑人的吧?!
但他偏偏是个忠心耿耿的好部下!所以主子吩咐的事儿,断不能怠慢啊!
于是,偷偷摸摸地跟踪了一个大白天,火云终于得以大大咧咧地回到风雅居,跟主子抱怨他这一天有多辛苦多悲催了。
“主子,明天还要继续吗?”火云狗腿地跟在郁无庄的身后,看着后者老神在在地书柜前挑着书册,“王妃今个儿上午跟昨天一样四处游荡,下午就把自己关在房里也不晓得在做啥,整个一泰然自若啊!至于那两个家丁,干起活来手脚挺麻利的,那个年纪小的还很喜欢看书,是个读书人哪……”余光瞥见对方似乎睨了他一眼,滔滔不绝的火云将张大的嘴蓦地阖上,收敛了眉飞色舞的神色,倏地转入总结,“没瞧出什么可疑之处。”
“要是一天便能看出端倪,也就不需要你出马了。”郁无庄兀自翻阅着古籍道。
“嘿嘿,主子说的是。”乍一听觉得被夸奖了,火云很高兴地咧开了嘴,再一想好像不太对头,火云霎时遣了笑容跨了脸,“啊?真的要继续啊?”
郁无庄不予理会,径自取了本书,坐到案几前读了起来。
“主子……”
“啊呀你好烦!出去啦!”火云苦着脸还想再争取一下,却惹来了旁听者——水色的不满,她二话不说,当即拽起火云的衣领,使劲往外拖。
“诶诶诶——你松手,松手!拉着头发了!哎哟!”男子一边嗷嗷叫着,一边任由女子拖拽。
“闭上你这张咋呼的嘴!别扰了主子的清净!”水色毫不留情地呵斥着,已然将男子拖出了屋子。
“好水色,我累了一天,肚子好饿,能不能替我做顿饭?”火云突然话锋一转,讨好着打起商量来。
“想得美!自己去厨房找食吃!”
“水色好凶,当心嫁不出去……啊不过……”
“去你的!你才嫁不出去!”
“哎哟!哎哟别揪我耳朵!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听我把话说完啊……”
两人一来一去的嬉闹声渐行渐远,习以为常的郁无庄微不可见地扬了扬唇,算是付之一笑。
泰然自若吗……倒是与他想象中的有所偏离。
不过明天,她就会来找他了吧。
事实上,郁无庄的估计准确无误。
新婚的第三日,理当是女方归宁的日子——这一点规矩,身为卢家的千金小姐,他的王妃不会不懂。
同样的思绪,亦浮现在慕朝栖的脑海。
这天,她起了个大早,梳洗过后,她特意比往日里打扮得精致了些,随后直接找到了王府的周总管。
“王爷在哪儿?”慕朝栖刻意忽略了管家身后的桌面上所堆砌的礼品,直截了当地发问。
“呃……禀王妃,王爷身子不适,特意差人为王妃准备了上好的归宁之礼……”回忆起王爷大婚之日就派人前来关照的话语,周总管鼓足了勇气,小心翼翼地端量着慕朝栖的神情,“还请王妃……”
“王爷在哪儿?”眼前的状况并没有超出预料,慕朝栖面不改色地注视着一脸为难的老管家,重复了自己的问题。
这位七王妃……倘若她干脆盛气凌人地拍桌子瞪眼,反问他“那王爷的意思就是要本妃一个人归宁喽”,那倒是好办了——可偏巧这王妃面无表情的,瞧不出丝毫怒气,还一个劲地追问王爷的所在……
“管家不必有所顾虑,王爷若是怪罪下来,我会一力承担。”
“不不不……老奴绝无此意……”
“管家,”眼瞅着两鬓花边的男子诚惶诚恐地向她拱手行礼,慕朝栖似有似无地叹了口气,“我知道王爷身体不好,可我既然嫁入了王府,又岂能对自己的夫君不闻不问?即便爹娘那边好交代,将来进宫面圣谢恩,皇上假若询问起来,难不成还要我犯下欺君之罪不可?”
诚然,归宁之事兴许事小,但谒见皇帝无疑事大——萧王爷身为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大婚过后,即使身子再如何不济,按照天家的规矩,也是必须携王妃进宫,当面叩谢其赐婚隆恩的。
而今,入宫之日恐怕就是定在这两天里,可是她这个王妃连王爷长什么样都不清楚,万一皇上问及其夫妻感情,她要如何作答?答案不言而喻,她必然是要欺骗圣上的。
周总管不傻,自然也知晓其中的利害关系,只是没想到,眼前这位非但没有无理取闹反而还心平气和的王妃,会这般直言相问。
唉……王爷啊,老奴是挡不住了,您一定会有法子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平地一声雷响,男主正脸登场——男女主的交锋,还会远吗?
☆、初见
一刻钟的工夫过后,风雅居迎来了一位素未谋面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