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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葵水了。”
她不得不厚着脸皮,如实将女儿家的私密之事告知与男子。
孰料郁无庄的脸皮真真是比她的更厚,他只愣了一眨眼的工夫,就扬唇含笑着凝眸于他的小妻子了。
在他看来,她是他的妻,是他心爱的女子,是将与他并肩共度一生的爱人——所以,他愿意听她诉说任何事情,哪怕是她认为羞于启齿的秘事,他也欢迎得紧。
甚至于此时此刻,他都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欢欣雀跃,因此,他当即情难自禁地伸出单臂,一把圈住了女子的身子。
慕朝栖不理解他缘何突然如此,因而虽是倚在那个温暖的怀抱里,却不由抬眼疑惑不解地瞅着她的夫君。
“上回你晕倒在宫里,我听太妃娘娘说了,女子来了月信,理当注意保暖,莫要接触阴冷之物才是。”留意到对方眼中投来的疑问,郁无庄不紧不慢地搬出了自己昔日“所学”。
“……”男子煞有其事的神色和一本正经的语气令慕朝栖瞬间无言以对,她都说不准对方这是真的在照顾她的身体还是趁机将她揽入怀中,“我又没觉得冷……”是以,她只得这般说道。
“寒气入体,往往正是趁人无所察觉之际。”不禁觉得小妻子似是在打着与他保持距离的算盘,郁无庄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手上却是搂得更紧了。
实际上,他也就“学”了这些,对于女儿家的那些事儿,他仍是七窍已通六窍——一窍不通的。
但是这种时候,言辞务必要理直气壮,表情务必要严肃认真——因为唯有如此……
瞧,他那别扭的小妻子这不就默默地瘪了瘪嘴,放弃了“挣扎”的念头,“乖乖”地靠进他的怀里了吗?
罢,此人如今越发厚颜无忌了,她闹不过他。
乃是这般思忖的慕朝栖索性放松了身心,把脑袋搁在男子的肩胸处。
心下明白这是爱妻妥协的表现,郁无庄当即心满意足地扬了扬唇角——尽管这轿辇供他二人乘坐委实有些窄小,身子磕着硬邦邦的轿子也的确有点儿不适,但所爱之人香软在怀,他反倒甘之如饴了。
就这样,两人安安静静地倚在一块儿,享受着静好的时光。
日落西山,夜幕降临,轿外渐渐飘来了食物的香味,伴随着傍晚时分特有的炊烟气儿,渐渐勾起了女子遥远的回忆。
她听到了零零散散的声音:有夜市小贩的叫卖声,有街上行人的谈笑声,也有大人召唤孩子们进屋吃饭的喊声……就像许多年前她在另一个地方所听闻的一样。
那个时候,双亲仍在,她也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丫头。她的爹娘会和她一道坐轿上府外游赏,带她去看花灯、吃点心,也会像今日的卢家夫妇那般,在家里为她准备一桌子她爱吃的饭菜,然后与她围坐在桌前,笑着谈论她出落成妙龄少女后的模样。
伊时,她总觉得未来好远好远,可一转眼,她长大了,嫁人了,爹娘亲切的笑声却永远不在了。
熟悉的光景似乎还历历在目,而她的世界却已从一片猩红中浴血重生。
往事如烟,恍若隔世。
绵延的酸涩与伤痛兀自在心底蔓延,终是促使一双杏眼流露出少许凄然之色,也令这瞳仁的主人不由自主地垂下了眼帘。
爹爹,娘亲……女儿想你们了。
这一刻,慕朝栖并未意识到,她自以为埋藏着的情绪,已然被郁无庄敏锐地觉察了。
“怎么了?”不明就里的男子低眉柔声问她。
话音落下,慕朝栖就猝然心头一惊,她愣怔了片刻,随后半信半疑地抬起头来,对上男子温柔中藏着忧虑的目光。
他居然注意到了她的悲伤?
是的,她分明未尝言说半字,他却神奇地感受到了她隐藏在心里的悲戚。
慕朝栖遽然生出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不过,她忍住了。
垂眸抿了抿唇,她目视前方,语气平静道:“我只是想起了过去的事。”
“在思念你的义父和义母?”郁无庄视线下移,目睹的是女子微微颤动的睫毛和高挺光亮的鼻梁。
“不……”再度不自觉地咬了咬唇,她往男子的身上靠了靠,像是在汲取温暖一般,“我在想我的爹娘。”
“……”郁无庄没有接话,只是径自收紧了那条搂着妻子的胳膊。
“你都不问我以前的事吗?”忽然,女子转动了眼珠,似是叫眸光指向了郁无庄的附近,却但并没有真正抬头去看他的脸。
“不问。”郁无庄闻言莞尔一笑,他动了动脖子,用脸颊温柔地蹭了蹭女子乌黑的发从,“等你准备好要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说。”
我会耐心地等着那一天——正如我同样等待着有朝一日,可以再无顾忌地面对你,将我所有的秘密和盘托出。
到那时,你我之间,就再也不会有所隐瞒。
作者有话要说:
☆、隐忧
他们会有那一天吗?
慕朝栖说不准。
但她所确信的是,如若那一日当真到来,她和他恐怕就再也无法像此刻这般相依相偎了。
思及此,心中怅然又起。
她默默无言地倚靠在他坚实而温暖的臂弯里,缓缓闭上了双眼。
郁无庄则尊重着这份沉默,只是径自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女子的柔荑,静静地摩挲着她的手心和手背。
不久,轿夫就将一路寡言的两人送到了萧王府的门口,稳稳地放下了压疼了他们肩膀的轿子。不过,虽然疼却不敢有丝毫怨言的他们未尝料想,继七王爷之后出轿的七王妃竟然驻足看了他们一眼,然后从容不迫地对他们说了句“辛苦了”。
自认为粗鄙的交轿夫们瞬间诚惶诚恐——常听闻王妃宽待下人,没想到竟然宽厚到如此地步!
不,这已经不是“宽厚”的程度了!而是……
读书甚少的轿夫们顿觉词穷,还没缓过劲来,他们的七王妃已然一边低声嗔怪着夫君——说他硬是要同她挤到一顶轿辇里,可累坏了抬轿的底下人——一边被听罢此言却毫不动怒的男子轻笑着拉住了玉手,一道往府里去了。
这一幕落在受宠若惊的轿夫们眼里,自然是男才女貌、羡煞旁人,但是在另一双眼看来,却是实打实的刺眼。
陆修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那一男一女自府外手拉着手含笑而入,心头忽而不受控制地窜起一股邪火。
她为什么会容许他牵着她的手?又为什么会对他流露出女儿家娇柔可人的一面?为什么此刻站在她身边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男子?!
思绪突然像是化作了一匹脱缰的野马,载着似莫名而生又若压抑已久的愠怒,直奔不远处的两人而去。
霎时间,原本正噙着笑意的郁无庄和刻意隐着笑容的慕朝栖皆是一怔。
杀气?!
他们几乎是不约而同地顿住了步子。
这府里怎么会有杀气?
心下难免错愕的两人不禁向同一个地方注目而去,映入眼帘的却是空空如也的回廊。
郁无庄不着痕迹地敛了敛眉,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慕朝栖则是不免心头一紧,脚下却也只得恢复到前一刻的步调。
连她都能察觉到的杀意,想来是相当之浓烈的了。
那么,会是谁?难不成……是郁无嗔派来的人?!
猛然生出上述猜测的女子不由打了个激灵,她一下子握紧了男子的大掌,低声道了句“我们快点回去”,就急不可待地拉着他往风雅居的方向去了。
朝栖也留意到了?
女子表现出的异样无疑向郁无庄传递了这样一个讯息,使得他不由暗自惊讶了一番。
看来他的朝栖,竟暗藏着与他不相上下的内力?
可是那一日他们遇刺之时,她理应全力击出的一掌,似乎并非这般厉害。
那么……她是有所保留?为的是……不让他瞧出端倪?
正这么兀自思索着,他已被慕朝栖拉进了风雅居。
“府里恐怕有人要对你不利。”才一进屋,绕过了那座熟悉的屏风,双眉微锁的慕朝栖顾不得歇口气,就直截了当地将她所感知到的异常告诉了郁无庄。
哦,是了,朝栖还不知道他其实会武的事实。
“方才在居外时,我感觉到了,有杀气。”眼见男子目不转睛地瞅着她,慕朝栖蹙眉接着解释道,“是不是那个人派来的?”
诚然,萧王府内本来就有不少郁无嗔安插的眼线,会有人想要奉命杀害郁无庄,也是预料之中的事。
可惜,她这边当真忧心着,郁无庄那边,却完完全全地在考虑另一个问题。
他要不要把他看似孱弱实则武功高强的实情告诉她?
“怎么了?”眼瞅着对方仍是目不斜视地盯着她,不知所思何事,慕朝栖难免有点儿不明就里。
“没什么。”未能作出决定的男子下意识地脱口而出,然后冲女子莞尔一笑,“王府内本就有不少他的人,你也不必太过忧心。”
“可是刚才都有杀气了啊!他们都不打算掩饰了!”男子泰然自若的模样反倒叫女子越发着急了,她不由自主地低呼着,一双细眉瞬间紧拧。
不过话音刚落,她就从郁无庄看她的眼神中意识到了自己细微的失态。
她不由自主地抿了抿唇——确实是不够镇定了。
“朝栖,你很担心我。”郁无庄扬着那无法平复的唇角,好整以暇地凝视着女子的眉眼。
“那是自然……”面对男子从容中带着柔情的语气,慕朝栖不自觉地垂下了眼帘,避开了他的目光。
“呵呵……”他轻笑一声,按捺不住不断放大的喜悦之情,压低了下巴,猝不及防地在爱妻的前额印上了一吻。
“你……”受到惊吓的女子蓦地抬起头来,白皙的脸颊上浮现出可疑的红晕,“我在跟你说正事!”
“哈哈……”岂料对方闻言非但没有神色一凛,反而笑得越发畅快了,他甚至毫无预兆地把她往怀里一带,心满意足地搂着她的香软娇躯,“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朝栖,你也要明白,他们没那么容易伤到我。”
然而,郁无庄的这番说辞并没有起到理想中的宽慰作用,只见慕朝栖当即将自己推离他的胸膛,仰视着他眉开眼笑的脸严肃道:“我知道火云会保护你的安全,但郁无嗔安排的杀手是防不胜防的,他一个人如何应付得过来?”
“不是一个人。”慕朝栖自认为言之凿凿的一席话,却换来了郁无庄面不改色的纠正——这让她当场一愣。
不是一个人?
“莫非水色和土衾也会武?”思绪流转的女子随即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
郁无庄点头,但他心中有数——对方并未答对全部。
“可是,他们都没法十二个时辰守着你啊?”慕朝栖并不安心,当即就提出了这一现实的问题。
看着妻子一脸担忧的模样,郁无庄一瞬间啼笑皆非。
在她眼里,风雅居已是如此不安全的地方了吗?更重要的是,她果然以为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啊……
思忖至此,郁无庄又好笑又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翘着唇角说笑道:“不是还有你吗?”
这回,慕朝栖没有出现丝毫的愣怔——毫无疑问,她会尽自己所能去保护他,但是……
“我自然不会容许别人伤你,可是以我的武功,怕是难以敌过高手。”
换言之,就算她一心想要护着他,要是遇上了武艺高强的刺客,十有八(和谐)九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
如此一来,她倒是没什么,可他不就危险了吗?
她决不愿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仅仅是可能存在的隐患,她也要想法子将之扼杀于摇篮。
然而此时此刻,只顾着心系夫君安危的女子并没有察觉到对方眸中一闪而过的错愕。
她说她的武功难以敌过高手?但是方才那昙花一现的杀气,倘若没有浑厚的内力和极佳的底子,又岂能轻易觉察得到?
郁无庄有些纳闷了。
她这是谦虚?不像啊……何况,也没有这个必要。
就在男子不由觉得匪夷所思的时候,迟迟没有得到其回应的慕朝栖不免又有点儿急了。
“你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她双眉紧锁着问。
“当然有。”听罢此言,郁无庄忙不迭专注起来,定神注目于眼前的女子,“但我想说的是,我又如何舍得让你来保护我?”
诚然,她是他的妻,是他要以命相护的人,他怎么舍得让她护在他的身前?甚至令上一次的险象再度重演?
“我……”
“朝栖,”四目相对间,女子刚想启唇说些什么,却被忽然下定决心的郁无庄给打断了,“其实,我是会武的。”
话音刚落,猝然一怔的女子就情不自禁地睁大了双眼。
“而且,我的武功在火云之上。”他顿了顿,有些抱歉地注视着瞠目结舌的女子,“除却功夫极佳的高手,一般人都近不了我的身。”
他……他在说什么?像她这样武功平平的人,压根就无法近他的身?!
“你……”听着男子的嗓音如清泉流淌般潺潺而至,慕朝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你……”直至她猛地想起了什么,继而一下子脸色一变,“你是不是在骗我?”
此言一出,郁无庄登时愣住,随后油然生出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我骗你做什么?”他说。
“为了安慰我啊?”慕朝栖脱口而出。
眼瞅着小妻子难以置信的神情,郁无庄几乎欲哭无泪。
他在她的心目中,就这么弱不禁风么?话说回来,他到底哪里看起来像是个文弱书生了?
突然想去照一照镜子的某人如是想。
但须臾的无力过后,他还是马上恢复了正经。
“朝栖,我没有骗你。”他定定地直视着女子,好整以暇地替自个儿正名。
“那五月初我们遇刺时……”话才起头,慕朝栖就径自戛然而止。
她的确是想拿一个客观事实去证明自己的观点,不过这样一来,就好像是她在怀疑他对她的情意。
没错,如果诚如他所言,自己乃是武艺绝佳之人,那么为什么那一次九死一生之际,他却没有出手,反倒眼睁睁地看着她为救他而身陷险境?
“我为了不让皇上起疑,不得不长期服药,依靠药物自废武功,是以,那个时候才停药不久,我的内功尚未恢复,身手和知觉也都相当迟钝。”岂料郁无庄并未回避这一显而易见的疑问,旋即就看着慕朝栖的眼睛,主动给出了解释,“确切而言,我失去武功已有多年,委实也有些生疏了,直到这两个月,才有了明显的起色。”
“……”慕朝栖瞪大了眼听着,努力地消化着这些让她为之震惊的消息,“你说的都是真的?”
“对不起,之前一直瞒着你。”郁无庄伸出右手轻抚着爱妻的脸颊,着实是心有愧疚,“所以,你真的不用担心,我可以保护好自己。”视线仍是流连于女子的容颜,他略作停顿,倏尔展露了一抹温柔的笑容,“也可以保护好你。”
慕朝栖仰视着那双含情脉脉中透着郑重的凤眼,终于相信对方所言非虚。
她松了一口气,垂了垂眼帘,不再说话。
正在此时,水色从后屋走了出来,问郁无庄是否要在前厅摆饭。
“嗯。”被请示的男子不紧不慢地放下了右掌,扭头望向了在他看来难得没有察言观色的部下,顺便无视了小妻子因忽然听到来人的呼唤而猛地向后退开的紧张模样,“记得,每一道菜都要热的。”
“是。”闻言稍有愣怔的女子立马就心领神会了,她低眉暧昧地笑了笑,这就领命前去照办了。
毕竟眼下的天气还不算冷,而郁无庄又极少特意吩咐要上热菜——既然不是为了他自个儿,那就只可能是为了他的妻了。
数月来同样料理慕朝栖生活起居的水色已对前者的小日子有了些许了解,因此,她稍稍一算,再略略一思,很快就得出了上述结论。
“今天怎么特地……”目送水色远离视线之后,尚无自觉的慕朝栖眸光一转,看向了同样已回过头来凝眸于她的男子,却在开口说了没几个字后倏地缄口了。
因为,她似乎蓦地想起了先前回家路上的那段对话。
果不其然,业已猜出她将欲何言的男子这就扬唇莞尔,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你来了月事,应当吃得热乎些,免得身子不适。”
语毕,他还看了看她的肚子。
慕朝栖瞬间就耳根一热。
这个家伙,虽说是他名正言顺的夫君,可也太过细心了点儿吧!这女儿家避而不谈的私密事儿,他居然就这么毫不避讳地说出来了!
然恰恰是这份旁人难有的细致和体贴,毫无悬念地在慕朝栖的内心留下一股暖意与苦涩。
他待她如此真心,若是令她就这样不可救药地恋上了,她该如何在不久的将来离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月事
明河在天,夜色如水。
用过晚膳后,被腹痛所扰的慕朝栖微皱着眉躺到了床榻上,郁无庄则在替她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