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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典型的小女人!这是陈维政的第一印象。不,应该是女孩才对。
有二十岁吗?应该有!有一百斤吗?应该没有。不算矮,一米六三左右,脚下穿的是轻便护士鞋。因为人瘦,眼睛显得很大,不仅是眼大,安在那张小脸上的五官都很夸张,但是很协调。额上的流海是直瀑型的,在眉上剪平,黑黑的头发在脑后用小丝巾扎了一条马尾巴,老老实实帖在脑后,不象阮蕾,一走路就发梢乱舞。看到这个女孩,陈维政觉得挺有眼缘,虽然不象阮蕾那种让人眼前一亮,却有一种小草撩人的感觉。
“莲花姐,蕾蕾姐。”女孩跟两个八卦女打招呼。是陈维政从小听惯的龙山口音,声音很小,有点弱弱的,但是很清纯,很好听,没有任何的杂音,这个声音陈维政喜欢。
“过来过来,小一,介绍个人给你认识。”蓝莲花站起来拉着小女孩的手,说。
“哥们,自我介绍一下。”阮蕾推了推陈维政。
“哦,我叫陈维政,是……”陈维政教科书般开始自我介绍,刚开了个头就让对方给打断了。
“陈维政这个名字我知道。”女孩一句话,其余四个都被吸引过来。
“龙山陈村的陈维政?”女孩问。
“是。”
“莲花姐夫的弟弟吧!”女孩再度确认。
“是。”
“四姑奶奶说起过。”女孩看到他们的表情,估计他们不知道四姑奶奶是谁,解释说:“就是你们九奶。”
“九奶?”陈维政兄弟对看了一眼:“你怎么认识我们九奶的?”
“你们九奶是从我们村嫁过去的,维政哥的奶奶也是我们村嫁过去的。”女孩说。
“刘懿你是老刘家的?”陈维刚问。
“是啊”女孩叫刘懿,也是龙山乡的,家就在离陈村不到五公里的老刘家村。陈维政的奶奶刘氏,就是老刘家村的人,只是因为奶奶过世三十多年快四十年,很多亲戚都不太来往而慢慢生疏。
“那你们俩有没有什么亲戚关系?”阮蕾八卦之火暴燃。
“没有。”刘懿说。
“那我就放心了!”阮蕾拍拍胸说,那边陈维政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我还真不知道那边还有一些什么亲戚,你能不能够给我说说。”陈维政对刘懿说。
“我也不太知道哪些是你的亲戚,要问老人才知道。”刘懿不好意思的说,抱歉的向陈维政笑笑,露出一对小虎牙。
“我去做饭。”阮蕾说。
“我去帮你。”刘懿说。
两个女孩结伙走向厨房。
“我们去阳台抽烟。”陈维刚拉着陈维政走到离厨房很远的阳台。估计想说点什么。
蓝莲花跟了过去。
走到阳台,陈维刚直接就责备蓝莲花:“怎么把这个苦菜花给弄来,这不是坑我老弟嘛!”
“怎么就是苦菜花了?看你这话说的。”蓝莲花也有点不好意思。
“人是好,就是命苦!”陈维刚叹了口气。
“人好就行,有大家帮她,我就不相信过不去”蓝莲花咬牙切齿。
“哎哎,你们两口子,考虑一下还有第三者在场,别只管自己说得过瘾。”陈维政在一边说。
“是这样,这个刘懿跟你一样是个孤儿。比你好一点她还有爷爷奶奶,有一个弟弟读小学。”陈维刚开始讲故事,不过他讲故事的水平很一般,估计是不想拉近这一对人,所以尽量平淡。
蓝莲花也听出来陈维刚的语调,抢过话头:“你去看看阮蕾那里要买什么,我跟维政说。”
陈维刚看着蓝莲花,想不去,又不敢不听老婆的懿诣,只好拍拍陈维政的肩,意思是希望陈维政自求多福。
“刘懿是个好女孩,特别特别懂事,特别让人心痛。”蓝莲花说。
“她父母出去打工,她和弟弟在家里跟爷奶生活。前年打工的厂出事,她父母双双遇难,她爷爷去处理后事,拿了两个骨灰盒回来。”
陈维政觉得真的跟自己很像,只是刘懿的爷爷领回了骨灰盒,而陈维政的爷爷,却把自己弄成了骨灰盒。
“厂里赔了些钱,也够她们姐弟读书什么的。爷爷奶奶*持家里地里,曰子也过得下去。”蓝莲花说:“天有不测风云,今年夏天,她爷爷一来*劳过度,二来年纪也大,春天又受了寒,病了,瘫了。厂里赔的钱也花完了,奶奶要照顾爷爷,家也就不成家。好在老刘家村的村民人好,大家开个会,决定全村一起来养她弟弟,有力出力,有钱出钱。至于她,村里没有办法帮她交学习费用,意思是要她辍学。还有一年就医专毕业,这个时候辍学真是可惜!”
“你们决定怎么帮她?”陈维政问,他知道这种无助的艰难,也有同病相怜的感受,有心想帮帮。
“这一年是实习,实习地点阮蕾帮联系好了,就在县妇婴医院。现在主要解决最后一年的学习费和生活费。”蓝莲花说。
“没问题,我包了。”陈维政说得很简单,很轻松。
听到陈维政大包大揽,心想这陈维政,连具体数字都不问,就说包了,也不怕闪了舌头。
“我们算了算,不少,小两万呢!”蓝莲花说。
“你等我一下。”换鞋走出门去。
装模作样去车里拿东西,实际上是从搬指里拿了两万现金,区建生给的一千二百万还一直没动,在清水弄的二百四十万现金还剩差不多二百万,全在搬指里。
上来,把两万元人民币交给蓝莲花,把一边的陈维刚看得眼直。蓝莲花脸上,泛出轻松的微笑。
开饭!餐桌上,四菜一汤。
有一道是熟菜,陈维刚在小区门口熟食摊直接买回的烧鸭。
一道汤,鲫鱼豆腐芫荽汤,鲫鱼煎黄,豆腐煮老,乳白的汤汁,配上几条青青的芫荽,很开胃。
接下来的三道菜就不太开胃了。
第一道是扁菜豆腐干,素菜,没有肉。
第二道咸蛋黄炒南瓜,素菜,还是没有肉。
第二道酸炒空心菜梗,素菜,更加没有肉。
陈维刚估计早就知道是这种食谱,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一瓶递给陈维政,一瓶自己打开。说:“你得感谢我,如果不是我刚才跑到门口去买烧鸭,今天晚上我们就要用素菜送啤酒。”
“不是看到有烧鸭吗?就没有做别的肉菜了。”刘懿怯怯的说,她觉得有烧鸭,还有鱼,肉菜已经不少。
“别理他们,他们的菜总是越吃越多的。”阮蕾比较有经验。
“够吃了,弄多浪费。”果然,菜是越吃越多的,蓝莲花首先拿出的是油爆花生米,这是送啤酒的好东西。每次爆一大锅,放凉后放进可乐瓶里,可以吃很久,不回潮,不变味。刘懿过惯穷曰子,这种事情她顶会。
三个女人基本都以素菜为主,只有蓝莲花吃了一条鲫鱼,想吃第二条,被阮蕾制止。陈维政问身边的刘懿为什么阮蕾不让蓝莲花吃,刘懿说:“营养够就行了,过剩会造成新生儿肥胖,生产困难。”
陈维政十分庆幸自己不是女人。
在家里喝啤酒,总是没感觉,啤酒这种东西,最好在野外喝,最好是有野女人陪着喝,还要有点余兴节目。
晚饭很快就吃完,饭后陈维刚要陪老婆出去散步,这是孕妇每天的基本功课,阮蕾收拾残局。陈维政起身告辞,被阮蕾派了任务:送刘懿到龙山乡医院,她爷爷在那里住院。刘懿每天晚上都回去,跟奶奶轮流照顾爷爷,早上又早早赶去妇婴医院上班。
那是顺路,一点问题都没有。
坐在车上,刘懿没有说话。在厨房里,阮蕾把陈维政的情况跟她进行了尽可能详细的说明,当然里面还增加了不少个人的理解和想象。一顿晚餐下来,刘懿对陈维政的直观印象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但是,这个人是她很相信的大姐阮蕾和蓝莲花介绍的,她相信她们的眼光。所以对陈维政的观感是好感多于恶感。这么高级的轿车,她是第一次坐,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门,对能拥有这么豪华轿车的陈维政,她只能仰望。刘懿从没有谈过恋爱,连同男同学谈话的机会都不多,她不属于班级的美女,更不喜欢交际应酬。在陈维政面前,她还有三分害怕,害怕自己有什么不当的举动,引起对方的误会,害怕说错什么话,让对方反感,更害怕自己有什么动作失礼,丢了好姐妹的脸。
看着刘懿的神态,陈维政知道如果自己不主动说话,对方是绝对不会说话的。于是开始找话题。
“刘懿,你和阮蕾是校友?”
“是啊,她比我高一级。”
“是初中毕业读的三加二吗?”
“是啊,想早点出来工作,别让爷爷奶奶这么累。就这样还是没赶上,爷爷还是累坏了。”刘懿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低声说:“哦,我去过你的家,院长带我去请刘老医师来帮我爷爷会诊。你们家真干净,农村没见过那么干净的院子。”
陈维政听过很多人对他那小院子的评价,有认为高档、有文化的,有认为搔包、显摆的……单独认为是干净的,这还是第一次,其实他自己最满意的就是干净。有相同的看法让陈维政很高兴,关心的问:“你爷爷的情况怎么样?”
“不好,这段时间要定时吸氧,不吸氧就会出现呼吸困难。神智清醒,但是意识不能用语言表达,身体机能完全失控,估计时间不会太多!”从专业上看,小姑娘很冷静。
县城到龙山十公里,很快,车就进了龙山中心卫生院住院部。
住院部里,人来人往,抢救室里,灯火通明。穿着白色大褂的医务人员,跑上跑下,一派繁忙。
刘懿一下车,就被人拉住了。
第三十四章 突遇丧事
第三十四章突遇丧事
拉住刘懿的是个农村老太太。个子瘦小,斑白的头发蓬松杂乱,口唇干燥,一双充满血丝的老眼,满脸焦急的神情:“你爷爷进了抢救室!”
刘懿拔腿就往抢救室跑,连招呼都没有跟陈维政打。陈维政也不好不告而别,刘懿给了他很好的印象,他想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帮她点什么。倒是一边的老太太觉得有点冷落了陈维政,想过来跟陈维政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呆呆的看着陈维政。
一会儿,刘懿走出来,走到她奶奶面前,没有说话,直接哭起来。奶奶看到她哭,更加乱了方寸,用自己瘦小的身体楼着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孙女,一边哭,一边用当地的土话说着什么,土话陈维政会听会说,知道是奶奶在安慰孙女。毕竟生老病死,老人看得透得多。
陈维政看着两个只知相对痛哭的祖孙,忍不住走上前,对刘懿说:“刘懿别哭,到底情况怎么样?”
刘懿抬起头看看,惊喜的发现陈维政还没走,这个时候能有一个熟悉的人在身边,哪怕是一个刚认识不久的人,也是一种安慰。更何况对方已经是一副关心的表情。
抹了一把泪,走到陈维政面前,虽然还带着哭音,好孬表达十分清楚:“抢救已经告一段落,中心卫生院应有的手段都用完了,上了呼吸机,主治医师认为就在今天晚上。”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咋一听到生死,陈维政心头还是“咯噔”一下。说:“那要不要通知其它人来看看。”
“嗯。”刘懿说:“弟弟在堂叔家,我打电话给堂叔。你帮我打个电话给阮蕾,她在这里,我就什么都不怕。”
陈维政没有阮蕾的号码,没办法,只好打给了陈维刚。
当刘懿的堂叔骑着摩托车搭着个小男孩停在住院大楼门前时,陈维刚和阮蕾打的出租车也到了。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几辆摩托车,大家集中到刘懿奶奶身边,脸上都是焦急、关心的神情,这些都是刘家比较亲近的人。
阮蕾陪在刘懿身边,的确,阮蕾还真具有领导者的天份,有她在,刘懿就好象有了主心骨。
陈维政兄弟俩在一边抽烟。刘懿堂叔认识陈维刚,过来打招呼。他也很意外陈维刚会出现在这里。由于自己只是平头老百姓,不好跟领导聊天,还特意将族里行政地位最高的刘村支部书记叫了来,请他负责陪同陈大秘。刘村支书按婓份是刘懿的族叔,已经出了五服。按平时的情况,刘懿家的事他是不会来的,接到刘懿堂叔的电话,不大高兴,嫌麻烦不想来,只是碍于同村面子不好不来。来到医院,还想装模作样应付一下赶快回去下注买六叔,当他知道他的专职工作是陪同陈维刚时,乐得他抓起刘懿堂叔直叫兄弟,叫得比亲兄弟还亲。
由于陈大秘的到来,让医院的整个工作级别上升了一大档次,院长得到消息后赶过来,把行政值班室打开,请陈氏兄弟就坐。点上蚊香,倒上热茶,自己还穿上白大褂直接领导抢救工作。
医护人员在忙忙碌碌,其它人干瞪眼帮不上忙。阮蕾很冷静,大将风度,告诉刘懿堂叔,请他马上回去组织人马扎棚搭架,并在棚里准备好简单床。如果这里情况不对就马上转回村,一定要让老人死在村里。安排陈维刚出面,请院长派救护车和护送医务人员,将老人送回老刘家村。安排陈维政的工作是带好刘懿的弟弟。
陈维政发现她真是人才,有一种天生的素质,处事冷静、严谨。越发想把她介绍给区杰,成为国联集团的掌门媳妇。
在经过观察室时,陈维政看了一眼老人,生命体征已经很弱,估计一下呼吸机,即使使用手压泵,能不能顶回到家还是问题。
陈维政带着刘懿的弟弟来到行政值班室,这是一个约十岁的男孩,符合农村男孩的所有特征,短发黑脸,显得有些短的T恤短裤,泥黄色的旧塑料凉鞋。五官长得很象姐姐,轮廓分明,只是在消瘦的小脸上显得有点夸张,如果能胖上两分,肯定是个英俊少年。
因为紧张,孩子有点发抖,问他冷不冷,他说不冷。问他吃晚饭没有,他说没有,正准备吃,姐姐的电话就来了。陈维政从空间里拿出一个桶装面,泡好,闻着快餐面刺鼻的香味,小男孩的喉节动个不停。
吃得面桶里一点水不剩,陈维政问他饱了没有,他看了看面桶,说饱了。陈维政知道他没饱,又拿出一小盒巧克力饼干和一盒黄老吉,递给他说:“别急,慢慢吃。”男孩接过饼干和饮料,问道:“我可不可以拿给奶奶吃?”
陈维政的心震动了,这是个孝顺的孩子,他低下头对男孩说:“这是给你的,你吃吧,奶奶另外还有。”
拿出一块大蛋糕一瓶矿泉水,走到刘懿面前,说:“让你奶奶一定吃下这个,下一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刘懿立即反应出下一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是什么意思,赶快接过食物,深深的看了陈维政一眼,走近奶奶,由于她的劝说,奶奶也生硬吞下面前的食物。
阮蕾冲陈维政做个手势,认为他做得很好,值得表扬。
一个小时后,堂叔打电话来,村里准备就绪,这边立即按计划往村里赶,回到村里不到二十分钟,老人故去。时间是九点,亥时。
陈维政、陈维刚、阮蕾三人也去到老刘家村。
老太太已经哭昏过去,孙女陪着奶奶,也哭得死去活来,小男孩六神无主,反而像影子一样跟着给他吃了一餐面的陈维政。
在老刘家村,陈维政第一次知道,为什么农村拼着罚款拼着坐牢也要生个儿子的原因!老人故去,没有儿子洗身、装殓。没人安排工作,没人烧纸点香,甚至没人报丧。没有儿子就没有掌控工作的主心骨。
最重要的是没有人出钱!阮蕾如何能干,始终是个没经验的小姑娘。而且一旦涉及到方方面面,她就无能为力。
看到这个场面,陈维政再也忍不住。让陈维刚把村支书叫过来,同时叫过刘懿的堂叔。问:“平时村里办丧事有没有专门的人*作?族里或者宗祠里有没有准备香烛纸灯油?村里有没有各种吹法螺做道场的人?平时都让什么地方的队伍弄?”
村支书和堂叔说:“没有宗祠,因为跟新刘家村争地位,连族长都没有选出来,平时村里办红白喜事都是各家自作主张,村里关系好的来帮忙,吹法螺做道场的各人自已请,有请邻村的,有请县城的,没有固定。”
听了这个话,陈维政*起电话,拨通了白事张:“张叔,这么晚麻烦你,想请你帮个忙。”
白事张说:“维政你说。”
“我在龙山老刘家村,这里有个朋友的爷爷过世,想请你救下急。”陈维政没有同他客气,问“你那里有没有装殓师傅?”
“有。”
“你能不能让他带全套衣服来帮装殓一下,时间长了怕硬了不好弄。”
“二十分钟师傅到,到老刘家村找谁”
“找我。”然后继续安排工作:“喊一个人送香烛纸和土炮下来,最好快点到,现在冷火悄烟不成样子。然后再安排人送帐布、花圈下来布置灵堂。半夜前布置好灵堂,子时正鸣响念经的到位。”
“好,我马上安排,香烛纸、土炮跟装殓师傅一起到。”白事张说:“安排好我也下来。”说完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