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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灯笼也都成了摆设。
老爷子要过世了，叶芙知道自己不能让他不放心，在最后的日子里，她可以做个百分百好儿媳妇。
她可以在盛誉面前妥协。
“你出去吧，我静一会儿。”沙发椅里坐下来，老太爷放下拐杖，下起了逐客令。
叶芙转身轻步离开，她的心情是黯然的。
在这个家里，叶芙对老爷子是真心实意的好。
老太爷其实很感叹顾之的才华，不愧是个医学天才，就连自己吃了什么药也能看出来。
盛誉是商界天才，这两个天才在一起，不得不说是一种缘分。
布满皱纹的手放进大衣口袋里，他摸出了顾之给的安乐死和注射器，喝了口茶，拄着拐杖起身离开。
老太爷一个人来到了四楼。
大铁门前，他用钥匙开了锁，取下缠绕着的铁链，打开铁门拄着拐杖往走廊尽头走去。
卧室门前，老太爷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看了几秒，叹了口气，用钥匙开了门，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暖气，老太爷拧开了灯。
轮椅里的男人歪着脑袋睁眼，看到进来的是个老人时，他睡意全无，豁然睁开了眼。
要知道，老爷子可是从来不会出现在这儿的。
搬过椅子，老太爷用遥控开了暖气，他在椅子里坐下来，就坐在他的对面。
男人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
他的胃饿得难受不已，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
但是对上那双浑浊的眸子，他整个人还是清醒的。
老爷子从来不会上楼找他，他今天来，是干嘛的？
“你好，痞子康。”老太爷浑浊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还记得你的名字吗？这么多年了。”
震惊的眸子里闪过些什么，男人身体颤抖着，他吃力地想要抬眸看清禁老太爷的面容，却无奈力不从心。
“难为你了，23年，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度过。”老太爷叹了口气，他握着拐杖上的龙头，似感慨地说，“天琪坟头上的草都盖过你头顶了吧？”
男人病态的眸子里隐隐透露出愕然的光。
“如果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他目光锁定他，语气轻而缓，“你还会这么浑吗？”
“……”男人嘴唇颤抖着，身子哆嗦着。
“享受了五年的好生活，拥有着我们盛家给予你的一切。”老太爷目光突然变得凌厉，“你是后悔杀了人，还是后悔喝了酒？”
第1311章 我和你，这两个罪魁祸首，都应该去死
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男人看到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注射器和一瓶无色的液体，他惊恐万状地颤抖着。
“……”很想发声，喉咙里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和天琪长得很像，但不代表你有他这命。”老太爷淡定地将药物抽入注射器里，声音略显疲惫，“当然你比他寿命长，但不见得你比他过得好。在阴间有乔伊陪着他，他也一定是幸福的，而你呢？”
“……”男人眸子里盛满恐惧。
眼瞅着那些液体已经被他全部抽入注射器了。
男人知道，这次的药物一定不同寻常。
因为今天握着注射器的人是老太爷，而不是那两个疯女人。
今天的药物一旦注入身体里，等待他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
“我也恨我自己。”老太爷将注射器里的空气推出去，璀璨的灯光下，他浑浊的眸子凝视着那些液体，“若不是自己主张门当户对，执意要天琪把叶芙娶回来，那么这些悲剧就不会发生了，你也不会有机可趁。”
拿着注射器，老太爷看向他，似感慨地说道，“黄泉路上别怕，有我陪着你。”说着，他伸手握过男人哆嗦不已的手。
“不……”喉咙的声音很弱，但拒绝的意思明显。
因为高度紧张，男人身子痉挛得厉害。
“这是安乐死，特意为你准备的。”老太爷目光锁定他，缓缓将针头朝他凑近。
“……”男人喉咙就像失去水的鱼一般干涩难耐，他眼里的惶恐达到了极致。
在针头扎下去之前，他说，“我阳寿已尽，最多活不过三天，所以……让我们路上作个伴吧。”
男人的眸子里盛满着极度惶恐，他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哆嗦的身体差点从轮椅里滑下来。
针头扎入手背，老太爷神色坚定，面色冷凝，“……”他握着注射器的手指颤抖着，看着那液体一点点推入男人的身体里，他历经沧桑的脸庞满是淡定与从容。
结束吧，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
身体的痉挛一点点消去，针头抽出，老太爷随手扔了注射器。
咫尺距离，他与男人对视着，老太爷握着他的手，感受着他渐渐消退的体温。
男人靠在轮椅里，已经放弃了挣扎。
他的意志开始涣散。
老爷子说，“其实我也恨你，所以我没有阻止过叶芙她们的荒唐行为。”
“23年的折磨，都没法消除我对你的恨，但我更恨我自己，因为这盘棋一开始是由我下坏的。”
“是时候了结了，我和你，这两个罪魁祸首，都应该去死。”
“叶芙她也应该死，但是我们盛家如果一下子死三个人，外界的猜疑可就太大了。”
“所以啊，我们先死，她叶芙死不死，什么时候死，那时间点都掌握在她自己的手里。”
男人的眼睛缓缓地闭上了，他的脉象越来越薄弱。
他手指的温度一点点消退，老爷子放开他的手，拿过拐杖拄着站起身，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第1312章 阎王收不收不是他说了算
窗外雪花飞舞。
窗内男人歪在轮椅里，已经彻底没了生息。
金峪山庄楼下厨房，灯火通明，一派忙碌的景象。
厨师们按着叶芙和柳妈精挑过的菜单开始准备，半点也不敢马虎。
客厅里，叶芙和柳妈双眼都有些红肿，心情都特别凝重。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两人忙起身冲到楼梯上去扶那摇摇欲倒的老人。
“咳咳……”老太爷在持续的咳嗽中，脸色发白，连嘴唇都紫了，“咳咳……”险些站不稳，还好有人扶着。
柳妈赶紧捧来吐痰盆，叶芙扶着老爷子在沙发里坐下来。
“咳咳……咳咳！”
那咳嗽声越来越尖锐也越来越急促，胸口好像堵了一口痰，老爷子越咳越发慌，越咳越难受！
那身子剧烈的颤抖就好像他生命里最后一根紧绷的弦，随时会断掉。
“咳咳！！”
淋漓的冷汗湿透了他的银丝。
“爸……”叶芙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爸……”她含泪轻抚他的背。
柳妈捧着吐痰盆心急如焚，“老爷……”
老太爷握着手帕捂嘴，随着一声声咳嗽，他的胸膛发出一阵阵尖锐的撕裂音，咳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爸……”叶芙慌了，随手便准备去抓座机。
却被老太爷一把抓住了手，他边咳边摇头，“别……咳咳，别……别打120，咳咳……”
一声剧烈的咳嗽传来，一口黑血从老太爷的嘴里喷出！
柳妈被盆里的黑色液体吓得颤抖了双腿，这是血吗？
虚弱地靠在椅背里，老太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叶芙连忙回神，拿过手帕替他擦拭唇角，整个人都吓傻了。
老爷子好像咳完了身体里所有的力气，虚弱得只剩下呼吸。
柳妈处理手里的秽物回到客厅的时候，老太爷才缓过气来，他睁开了眼，接过杯子在漱口。
璀璨的水晶灯下，他脸色苍白。
“……”叶芙紧揪着一颗心，已经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好。
“不碍事的，还能撑两天。”老太爷瞅着她们愁眉苦脸的样子，“大年初一耷拉着脸干嘛？小誉和笑笑说不定一会儿就回来了，非得让人家也跟着担心吗？都不许悲观，必须高兴，必须高兴！”
“爸，让顾之给您看看吧？”叶芙恳求地凝视着他，“求您了，顾之会有办法的。”
“顾之又不是阎王。”老太爷脸色煞白，他眸光一收，拄过了拐杖，“不是他说不收我就不收的，阎王要收，顾之能怎么着？”
“可他是医生。”叶芙强调，“他是天才医生，这世上哪有阎王啊？”
老爷子摆摆手，“刚给他看过了，没用儿。”
然后，客厅里出现了沉默。
空气好像凝固了。
柳妈眉心微颦，她心情黯然。
下午，兰博基尼开出盛氏集团的时候，盛誉交待苏笑笑，“调整一下心情，别让爷爷太担心，新年第一天，应该喜气洋洋的。”
可苏笑笑真的很难过，她努力地调整着，唇角上扬，“我知道了。”
车子开出公司不远，她转眸询问，“我们买点烟花回去放好吗？院子里的红灯笼也挂起来好吗？”
第1313章 不好意思，我忘了
“多么喜庆啊。”她抬起睫毛，微笑着去看他，柔和声音很好听，“爷爷一定喜欢这种气氛，新年的气氛，红色代表着开门红嘛，好不好啊？”她知道，如果把笼灯挂起来，婆婆与老公之间的芥蒂也能得到缓减。
昨晚的不愉快就烟消云散了。
这不正是爷爷所希望看到的吗？
“好。”
盛誉没有回眸，他用车载电话拨通了梅兰竹菊的随身号码，吩咐地说，“帮我准备烟花，在金峪山庄里，连着三晚都绽放，时间为半小时。”
“明白，盛先生！”四人一齐回答。
苏笑笑端坐宁静，她唇角挂着浅淡的笑容，盛誉愿意做出改变，也正是她想看到的。
而此时的安家，苏秀玲正在厨房里监督厨师们设宴了，也会时不时地上前帮忙，提醒这交待那的。
安信也知道妈妈昨晚打电话约了笑笑和盛誉今天回来吃晚餐。
所以安信的心情莫名很好，在新年第一天，就可以见到她。
哪怕是远远地看着，不多想，不多念，对于他来讲也是一种满足。
盛誉和苏笑笑回到金峪山庄的时候，叶芙和柳妈也收拾好了心情，柳妈给他们泡了茶，又端来了果盘，叶芙温声询问笑笑喜欢吃什么，并把菜单拿给她看，问她是否满意，有没有需要增加的。
客厅沙发里，四个人总算是心平气和地聊了几句天。
“爷爷呢？”
其实盛誉从进门的时候就一直心系爷爷，只是没有见到他。
“在楼上休息呢。”
叶芙面色红润，声音温和，“小誉，晚餐的时候再去喊他吧，老爷子昨晚睡得晚，今儿一早又去了你公司，所以这个点有点累了，人老了，身体就这样啦。”
“嗯。”盛誉没再多询问，只是心里划过一抹黯然。
“笑笑，你最近……有忌口吗？”叶芙担心她怀孕了，如果怀孕了，是不可以吃海鲜的。
而今晚又正好准备了两盘海鲜，因为小誉喜欢。
苏笑笑抬眸，“没啊，我什么都能吃，不过还是清淡点好，因为盛誉胃不好嘛。”
“嗯，我叫厨师煲了粥，冬天吃点清淡的不容易上火。”叶芙至始至终微笑着。
“嗯。”盛誉总是不想多说什么，他认真地给苏笑笑剥着葡萄皮。也从来不会抬眸去看叶芙。
安家别墅里，餐厅早已灯光璀璨。
水晶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厨师们的忙碌也都接近尾声，安信站在客厅门口，他盯着雪白一片的别墅大门，面容平静。
直到时间过去半小时。
苏秀玲担心菜凉了，也担心他们是出了什么状况，她终于还是等不了，拿起手机拨打了苏笑笑电话。
金峪山庄客厅里。
苏笑笑正依偎在盛誉怀里，刚张嘴接过他递来的葡萄，手机便响起了，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到来显的时候，惊了一下，忙滑过接听键，“不好意思，妈妈，是不是备好晚餐了？”
“是啊，安妮，你和盛先生在哪呢？”手机那端传来苏秀玲小心翼翼的探问。
苏笑笑看了眼身边的美男子，抱歉地说，“真不好意思，我们在金峪山庄，爷爷让我们回来吃晚餐，所以……抱歉。”她有点凌乱，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第1314章 久违的温馨
苏秀玲心里有些失落，嘴里却忙说道，“没关系没关系。”
“改天吧，改天我和盛誉请你们吃饭。”苏笑笑真的觉得非常抱歉，“真不好意思。”因为爷爷的事，她把什么都抛在脑后了。
“没事儿，安妮，什么时候有空的话呢，就打电话回来。”苏秀玲好脾气地说，“我重新准备一桌子菜，让大家一起聚一聚。”
“好的。”
安家别墅里，站在门口的安信听到了妈妈的通话内容。
也大致猜到了手机那端的女孩说了些什么。
他温和的脸庞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沉默地凝视着窗外厚厚的积雪。
眸子里划过一抹失落。
被白雪覆盖的金峪山庄里。
餐厅已经菜香缭绕。
桌上菜式丰盛，足足上了30道菜，应老爷子的要求，特意炒了碟盛誉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萝卜条，这是他昨晚纹丝未动的菜，是柳妈和叶芙亲手做的。
院子里的灯笼已经亮起来了，烟花也准备就绪，等着时间一到就开始绽放。
灯笼里暖暖的灯光点缀着白雪，很美很美。
苏笑笑和柳妈扶着老太爷走下楼来，他拄着拐杖，身体状况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一个将死之人。
大家脸上都挂着平和的笑意。
这个家出现了久违的温馨。
“爷爷小心点。”餐厅里，苏笑笑替他搬出椅子，询问道，“您是吃饭还是喝粥呀？我来帮你盛吧？”
“粥吧。”老太爷放了拐杖，在皮椅里坐下来。
他一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衣着时尚高雅，气质卓然。
“我来盛我来盛。”叶芙微笑着对苏笑笑说，“笑笑你先坐，我来就好。”叶芙很主动，她转身便去盛粥，还转眸询问，“笑笑，小誉，你们是吃饭还是喝粥？”询问间，已经给爷爷盛上一碗。
盛誉抬眸对上她含着笑意的目光，他声音温和，“喝粥。”
“我也喝粥。”苏笑笑微笑。
“好。”
不一会儿，叶芙端上了两碗粥。
“谢谢妈。”
盛誉和苏笑笑都很有礼貌。
“小誉，这辣椒萝卜干是你妈前段时间亲手切了晒的，你不尝尝吗？”老太爷瞅向他，略带几分严肃地开启了话题。
苏笑笑转眸，宁静的目光落在盛誉俊朗的容颜上。
她看到他伸出了筷子，她唇角微扬，看到盛誉夹了两根送入嘴里，她眨着眼睛好奇地询问，“怎么样？味道不错吧？”
“嗯。”盛誉又伸出筷子夹了些放到她的碗里，“你也尝尝，很好吃。”
两人相视一笑。
叶芙的眼里不由得闪着晶莹的泪花，终于肯吃了。
她坐在老太爷身边，很高兴地喝着粥，“喜欢吃就多吃点，今年晒了很多，带些去公司吧？”
“好啊。”苏笑笑愉快地抢过了话茬，“谢谢妈！”
盛誉唇角轻扬，没有表态。
为了让爷爷安心，他尽量做到最好。
“小誉，叶芙。”老太爷各看了他们一眼，“你们还没有一起出去度过假吧？我觉得等天气放晴了，大家可以出去散散心。”
“是。”叶芙微笑。
“去哪里呢？”苏笑笑歪着脑袋问盛誉，“巴厘岛吗？还是……希腊？”
“都行。”盛誉兴致并不高，但唇角始终挂着淡淡笑意。
第1315章 有人死了
柳妈鼻尖一酸，她垂眸扒着饭粒，心头梗塞难当。她知道悠悠也在尽量缓和这种氛围，真是难为她了。
“爷爷希望你们能记住。”老太爷喝着粥，教诲地说，“家和，才能万事兴。”
以前爷爷吃饭从来不会说话，这是盛家的教养。
盛誉沉默了。
苏笑笑唇角始终挂着浅淡的笑意，她总会愉快地接话，和爷爷一唱一随缓和着氛围。
所以晚餐的气氛还算愉快。
只是每个人都各怀心事，但却没有谁把窗户纸捅破。
其实空气里应该是弥漫着悲伤的，就连苏笑笑的心也是在滴血，她不敢去看爷爷，因为她害怕失去。
这天晚上，盛誉早就安排好的烟火盛宴在金峪山庄上空绽放，璀璨的光芒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老爷子拄着拐杖站在落地窗前看了很久很久，那些一闪即逝的烟火就像人的生命，辉煌而短暂。
盛誉和苏笑笑到很晚很晚才睡。
柳妈和叶芙也几乎是彻夜未眠。
反倒是老爷子，他睡得特别安稳。
次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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