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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你是一种病-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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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路?呵,我从来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冷笑,边说边抄起一把椅子,朝窗台上砸去。
  韩子越面无表情地弯腰,捡起刚才砸坏在我脚边的一只凳子腿,朝柏煦走过去。
  柏煦也不动,手握一根木条,似乎在等他。
  “喂,你们俩够了吧!!”还真打啊?!我忍不住吼道。
  他俩相距不到三米,都转过头看我,我却被那四道倔强而犀利的目光刺激到了,又说出了一句不经大脑的话——“要打也先把家伙扔了!”
  俩人一怔,好像比赛选手听到一声号令,齐齐丢了“武器”,韩子越率先飞踢一脚,柏煦用手一挡,仍是向后一个踉跄。
  他却反而笑了,马上****回去。
  看两人打得不可开交,我倒反而镇静了,叹了口气将门锁好,又从急救箱里拿了一些止血包扎的工具。
  然后坐等,大约一刻钟过去,两人都挂了彩,气喘吁吁地僵持着,我上前一步,说,“虽然我现在仍然打不过你俩,不过,”我将一个针管递给韩子越,说,“我现在加上韩子越对付你,是绰绰有余了。”
  柏煦先是一怔,旋即嘴角勾起一个邪气的笑容,说,“想来试试么?”
  “这件事传开来对你俩都没好处,尤其是你。”我指指柏煦,“所以,我的建议是,咳,先把脸上的伤口处理好,然后我俩送你去特护待一晚,明日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他们俩似乎都听得很有兴致。我汗了一把,继续说,“这样,你不会被停职调查,你也不会被禁足数月。不过这里砸坏的东西柏煦你要负责赔偿。现在,先把血迹擦了,残局清理一下。”
  不知他俩是真的打累了,还是听进了我的话,都乖乖地行动起来。
  于是,半个小时后,活动室的门再次打开时,一群小护士看到的就是——干净整洁的休息室里,韩子越扶着已经镇定下来的柏煦,两人神情毫无异常。
  我则笑着说,“刚才我们修理了一下活动室的椅子,不过有些也实在太老旧了,柏煦为了让各位医护人员和病友们有更好的环境,所以,他决定出钱给整个疗养院换新的桌椅板凳!”
  就差一阵热烈的鼓掌了…见没什么噱头,看客们才散去,我稍稍松了口气。
  到了特护,韩子越将柏煦锁在房间里,才回到休息室处理伤口。
  “好像涂得多了…”我戳了一下他那掉渣的脸,方才为了掩盖伤痕,我给他俩稍稍伪装了一下,“像个唱戏的。”
  他涂着厚厚粉底的脸仍是黑了黑,转身去把脸洗了。
  我接过他手中的棉签和药水,说,“我来吧。”
  棉签碰触伤口的时候他似乎是本能地往后躲了躲。
  我将棉签凑上去,笑道,“你还真是不喜欢别人靠近啊。”
  他忽然抓住我的手说,“不用了。”
  “可是不上药…”你的伤就好得慢,说不定还会留疤,你那冷脸再加个疤,就成夜叉脸,你出去吓人啊!
  松开我的手,韩子越站起身,说,“没事,我从小就是这样长大的。”
  我怔怔在地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些心酸,有些人的心境和想法是我们完全不能体会的,因为我们就像在不同的世界长大。
  拿着碘酒和棉纱,我边往外走边说,“我去下病房。”
  韩子越没有出声,我也没敢看他阴森森的脸。那两个人,天生就有仇似的。
  走到柏煦的房间,他仰面躺在床上,房间里没有灯。没上药就睡着了么?
  我轻轻走过去。
  “小叶医生。”他忽然开口。
  我吓得差点把手里的托盘扔出去。“喂,你怎么还不睡!”我边说边去开灯。
  “别开灯。”
  “不开灯怎么上药?”
  “…拜托。”
  我心里哀叹一声,这人固执起来真是神仙也没辙。不过这样也好,不然被韩子越从监视器里看到也挺尴尬。
  我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里的光线,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用棉签沾了些药水,我轻轻去涂他手上的伤口。刚才看韩子越也是,手和脸都伤得不轻,不是都说打哪儿都不能打脸的么~
  黑暗中的沉默让我有些不舒服,便说,“今天我看到你母亲了,很高贵的人。”
  他没说话,一双拳头握得很紧,骨节泛白。
  “你今天摔东西,是因为她吧?”我又问了一句。
  “你出去。”他冷冷地说。
  我涂药的手顿了顿,往他的伤口上一按,他疼得闷哼一声。我轻声说,“藏着掖着也是疼,不如涂点药,疼一下,好得快些…她怎么说也是你母亲。”
  “哈哈…”他忽然笑起来,似乎听到了很可笑的事情,笑得床不停颤动。
  我却皱了皱眉,将他那快要掐进肉里的手握住,“笑什么?”
  “哈哈,一个花巨资请人把她的儿子弄进精神病院的母亲,不可笑么?”
  我心里一颤,想起他本是被控谋杀,然后顾以琛诊断其为精神失常,这才进了旭山疗养院,难道,这是他母亲安排的?不过就算如此,“来这里不比进监狱好些么?”
  他停住笑声,沉声说,“我根本没杀人。”
  经过这几个月的接触,我看柏煦这人,虽然嘴巴欠扁了点,性格恶劣了些,举止也确实人渣…不过心地倒没那么狠毒,于是我问他,“那你为什么不说?”
  “因为没人相信,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的声音一片寒凉。
  不记得?难道是…“你问过柏晗么?”
  黑暗中我看见他闭上眼睛,轻声叹气,“他不肯告诉我。”
  如果不是柏煦,那么以柏晗那样的性格,打死我也不信他会伤害别人。可是,我自己本就是麻烦一团,怎么管得了这连警察都认定的事。
  我沾了药水涂上他侧脸的伤痕,窗外的探照灯划过,我清楚地看见他眼角的泪痕。这就是他坚持不开灯的原因吧。
  我不禁抿起嘴,轻声说,“我相信你。”
  简单的四个字,我却说得很认真。
  那瞬间,他睁开眼看我,窗外晦暗不清的光影,投射在他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如月光下的海洋,波涛暗涌。
  我不觉停住手上的动作,心跳仿佛被无形的手抓住,生生漏了两拍。好安静的夜晚,仿佛只有他停在我的世界里。
  “如果没有被锁住手脚,我一定会吻你。”他眼波流转间,嘴角又噙了笑意。
  “你找死啊!”我将药棉往他脸上一按,却不自然地转过脸,这妖孽,怎么偏偏生了张神仙似的脸…我庆幸着没有灯光,看不清我脸颊的嫣红,“真不该给你上什么药。”就该毁了你那张蛊惑人的本钱!
  退出病房,我锁好门,深吸了一口气。为何上次被他占了便宜却没感觉,这次,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心跳得厉害?我告诉自己,他是病人我是医生,绝对不能瞎想!





☆、第15章 年12月24日 星期三

  人生有两大悲剧:一个是没有得到你心爱的东西;另一个是得到了你心爱的东西。人生有两大快乐:一个是没有得到你心爱的东西,于是可以寻求和创造;另一个是得到了你心爱的东西,于是可以去品味和体验。
  ——Sigmund Freud
  知道太多秘密的人注定活得比其他人辛苦,小心周转猜测,怕被别人利用,更怕泄露了秘密给自己和他人招来麻烦。
  然而每天每时每刻都有人不停地去探听秘密,乐此不疲地冲向漩涡。当然,有些是被命运一脚踹进去的。
  此时,我正蜷缩在院长办公室的一角,在红木书柜投下的阴影中。旁边的衣帽架将我挡得严严实实。
  而我还是清楚地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因为顾以琛正站在两步开外的地方,并不知道我躲在这里,怀中还揣着偷来的档案!
  陷于如此境地只能说我命背。
  早上,院长助理方荔叫我去院长办公室一趟,可等我敲门进去时,却是空无一人。
  我一眼就看到存放档案的小柜子,躺在左手边的书柜里,一串钥匙就挂在上面冲我露出迷人微笑(众:鬼迷了你个心窍…)。
  难道是顾以琛故意设了圈套考验我?Impossible,又不是柏煦,他是老顾啊~于是我就遵从了自己的心意,冒了点小风险,迅速打开柜子,拿了一叠材料出来。
  我忘情地扒啊扒,终于,视线停在一个塑料皮的文件夹上,皇天不负有心人!
  封面上写着一个熟悉的名字——韩子越。特护与韩子越密不可分,他曾经跟随父亲在旭山精神病院实习多年,他自然是我的首要调查目标。
  我心跳如鼓,把那薄薄的文件夹打开来,一页减下来的报纸飘然而落。我拾起来看,是一则新闻——《豪门管家惨死》。
  这则新闻从没出现在大报纸上,看来只是小道八卦,跟韩子越有什么关系么?还没来得及细看,只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心里一紧张,第一反应就是——蹲墙角!!
  顾以琛走进来将门锁上,说,“好了,这里没人,你可以说了。”
  。。。这,这是什么情况呐,千万别发生什么限制级情节啊,我万一在这墙角流鼻血致死就糗大了!
  “没什么好说的。”
  竟然是韩子越的声音!我瞬间觉得怀里抱的那不是档案,那就是一颗炸弹啊!!
  “那就听我的,31号晚上,我都安排好了。”顾以琛淡淡地说。
  “抱歉,我没听说院长还有权干涉员工的私事。”
  “子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也是我回国来的原因。那件事既然已经过去了,你也该收收心了。”
  “那个人…还没结束。”韩子越的声音忽然冻结了一样,冷入心底。
  “行了。说好不再提起的,是我不好。”顾以琛果断让步,以退为进,“不过31号,你就去吧,这是为你好。”
  “不去。”
  “你若不去我就把那件事告诉她。”开始软硬兼施了…
  “你刚才还说不提起的。”
  “刚才是诱劝,现在进入威胁阶段。”顾以琛语气依旧平静而深入人心,“不就是相亲么,还能要了你的命不成?”
  老顾你真素额滴偶像!我在墙角呐喊,可谓威逼利诱软硬兼施,现在连激将法也上了!
  慢着,相亲?这么说这两人神神秘秘,纠结了半天的问题就是——老顾要拖韩子越去相亲?!
  我顿时在墙角囧成一团,我这听的都是什么啊,真是不得不再次佩服韩子越——您客串的八点档肥皂剧还真是大大丰富了我的生活。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温柔而干练的女声,“顾院长,特护那边说病人已经醒了,等您过去。”
  “好。”顾以琛应了一声,“叶医生来了么?”
  “我刚才叫她了,可能已经过去了。”助理方荔不确定道。
  “既然如此,那咱们也快过去吧。”顾以琛语气和善,好像刚才的事没发生过。
  我听见韩子越跟着他一起出去,关了门,才敢松了口气站起身,将材料放回柜子。
  我刚溜出院长办公室,把门“咔哒”一声关上,就听见身后响起熟悉的脚步声。
  于是我一咬牙,“咔哒”一声又把门推开,“顾院长?”
  “在你后面。”顾以琛走过来说,“刚才想起来忘了锁门。”
  好险…我尽量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哦,呵呵,刚才方姐说你找我。”
  “你哪里不舒服么?”顾以琛果然火眼金睛。
  “没事…大概昨晚没睡好…”我揉揉额头。
  “呵,跟我说这个不会是想要加薪吧?”他笑笑说,“走吧,先去特护。”
  老顾你好狡诈…问了个如此诱人的问题,却根本没留给人家点头的余地!T_T
  “去特护需要准备什么吗?”
  顾以琛摇摇头,“有个病患昨晚出现了心衰,已经通知家人了,我希望你去安慰一下。”
  身患精神病重症的家人离去,是伤悼还是解脱,恐怕已经说不清了吧。
  “嗯…”我们走出办公楼,一阵寒风将我的话吞没,我冷得缩起脖子。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顾以琛边说边把围巾解下来给我围上。
  还带着他的温度,我一时失神。以前我总是忘带围巾,每次出了门才觉得冷,就死皮赖脸地抢下老爸的。
  可惜顾以琛的手法却实在够笨拙,缠了两圈我就只剩下两只眼睛。我的笑容裹进了围巾,闷闷地说,“谢谢了,老顾。”
  “明天是圣诞节了。”他笑了笑,唇畔呵出一团柔和的白雾。
  走进病房,气氛一下子便压抑起来。病床边坐着一位老人,满头银发,衣着考究,表情却极为端庄。她身边站着一对夫妇,四五十岁,同样十分气派。
  床上的病人像是睡着了。
  韩子越为我们做了介绍,顾以琛温和有礼地上前打了招呼,然后说,“病人的大脑将要死亡,大概撑不过今天了。大脑死亡后,我们需征得家人的同意才能停止呼吸机。”
  那位老人阖上双眼,紧闭的双唇不住颤抖。
  旁边的中年男人扶住她的肩膀,说,“妈,最后一面也见了,您签个字,咱们就走吧。”
  我见那老人别过脸去,知道她即将妥协,即使心里是不愿的。于是我对那中年夫妇说,“我想这位夫人想单独待会儿,请两位到门外等候。”
  那男的眉头一皱正要发话,却被顾以琛打断,“陈先生,麻烦配合我们的工作。”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顾以琛鼓励似的冲我点点头,便随他们一起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那老妇人。
  虽然她年纪相当于我奶奶,我犹豫了下,说,“阿姨,人死不能复生,您若有什么想说的便说吧。”我不好意思地抓抓头,“院里规定不能留您一人在这儿,不过您大可放心,权当我是个衣架就好~”
  果然,我这看似稚气的举动赢得了她的好感,虽然仍是不苟言笑,她却看向我问,“你多大了?”
  “二十五。”
  “二十五…”她低声重复了一遍,“我们不相见,也有二十五年了。”
  二十五年未见?他们不是夫妻吗?!我吃了一惊,面上却没做什么反应,“这么多年没见,肯定有不少要说的吧…”
  她摇摇头,“话早已说尽了,好话狠话都说绝了…他为了躲我,竟然跑来这种地方。”
  我安慰道,“他可能是怕您担心,这地方没什么好…”
  她兀自嗤笑一声,问,“为什么要让他们出去?”温和的目光让我差点没看出这是锐利的试探。
  “是您的表情告诉我的。”我吸了口气说,“他二人和您的表情并不协调。我虽然是个医生,却是第一次接触…这方面的事。我不希望您在这里留下遗憾。”
  此时,坦诚是最好的且是唯一的途径。
  她冲我点点头,目光和蔼中透着睿智,忽然说,“你很会装傻,不过,也讨人喜欢。我年轻时便是不懂这些,失去了很多。包括他。”过了一会儿,她才又转向病床上的人,声音温雅而苍劲,“爱恨若是不能左右,还不如让那人留在记忆里。”
  她温柔地握住他的手,说,“我爱了你前半生,恨了你余下半生,如今算是个了结吧。”说完,她取下右手上一串珠链,戴在他手上,叹了口气说,“把同意书拿来吧。”
  之后的事很顺利,直到同意书签好,病床上的人也没再醒来过。
  我和顾以琛走出特护时,地上已经积起淡淡一层白色。
  “下雪了呵。”我弯弯眼睛说,伸手去接那些白色的精灵。
  “你很喜欢雪?”顾以琛随意地问。
  我点点头,那掩盖了一切的白色,干净明亮,纯洁得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说,他刚才听到了么?”我问。
  “照他目前的情况,就算听到也难以做出反应。你信或不信,事实就在那里。”他并没像哄小孩儿那样敷衍我,而是说,“不过,听到的概率是存在的。”
  “呵,是啊,不过我愿意相信他是听到了,却不愿睁开眼。因为正如那阿姨所说,有些人,还是留在记忆里的最美。他或许只是想记着她最美的样子吧。”
  “嗯。而对于生者,最好的莫过于释怀。”他句句直入人心,我心中微微颤动,面上却无动于衷。
  我是藏得太深了么?我看着他的眼睛,却无法表露真心。错过就错过吧,我不敢往回看,怕是一转头自己就要后悔。
  “那时在美国读书,每到冬天就会积很厚的雪,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他微微侧过脸,眼神柔和而认真,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他棕黑色的头发和睫毛上,有些梦幻。
  若是以前,我可能早就犯花痴犯到血脉喷张了,而今,那突兀的感动却衬得我的血液更加冰凉,我看不到他说的那一天,所以难以回应,只能垂下眼说,“…好。”
  他帮我弹掉发上的积雪,说,“快走吧,雪虽然美,却很冷。”
  是啊,外表美好内心冰冷,这就是我…而他给的未来太过温暖,就好像传说中的春天,雪却永不得见。
  “老顾,你先走吧。”我似乎是下意识地说,冲他笑笑,“我要去男部,约了徐曼曼一起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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