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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了吗?”
霍霖深放下杂志,修长的手指交叠在一处被放在身前,他面无表情扬起脸,淡淡开口。
“说完了,暂时还没有接到其他的消息,但我想咳,很快会有的。”
“嗯。谁干的?”
他表面还以骗波澜不惊的模样,而熟悉他的文鹏却知道,霍霖深越是这样,心里怕是越愤怒。
文鹏擦了擦额角渗出的汗,小心翼翼,“是、许小姐……”
霍霖深蹙眉,“许欢她哪有这本事?她压根不认识威尔斯先生,更遑论能从中作梗?”
床上的人忽然提高声音,文鹏吞了吞唾沫,硬着头皮解释,“老板,您可能忘记了。梁氏也是汽车商,前段时间咱们赔给他们的是我们最新研发的技术,目前已经被吃透了。”
“许小姐想是早就料到这一步,所以提前要了那些资料。现在梁氏在技术上已经不下于我们,而他们开的价比我我们高不少。”
“果核资金,则是因为收购了公司百分之三的股份,目前正准备继续收购,而不是投资新项目……”
某人愣神,“他哪来的股份可买?”
“是许小姐卖给他的,前几年许小姐刚嫁过来,老爷子喜欢她的紧,给她的股份。另外还有王默。这个您总不会忘记的,王默她,是许小姐的闺蜜……”
男人眼角抽搐着,用力拽紧掌心,骤然沉默下来。
霍氏一下子被推向风口浪尖,红城各大媒体和杂志,都在大肆报道。
许多人都知道,霍氏因为如今这一系列针对性极强的动作,一旦处理不妥便很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而霍霖深,至今不曾做出回应。
他将文鹏呈递上来的报告随意翻了一遍,眼眸倏然沉了下去。
“怎么,现在连好几家子公司,都出现了经营危机?”
陆良明坐在旁边,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望着主播在报道各种不利霍氏的新闻,忍不住笑出声。
“这些人也被许欢买通了还是怎么着?怎么都是唱衰的啊。”
“顾柳最先发布的消息,其他的大多跟风而已。”
霍霖深盯着电视屏幕上的报道,修长的指尖在报告上翻了几下,“偌大一个威尔斯家族,区区一个梁氏就想吞下,许欢她胃口未免太大了些。”
“是啊,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许欢应该也不怎么想牵连到梁氏,这事我可听说,许伯父主动支持她的。”
“她想撑死么?”
抚着发疼的额角,霍霖深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发出来的。他很想现在就出院掐着那女人的脖子警告她,可偏偏他近两天兵败如山倒,如今快要连床都下不了。
“鉴于此,我们有理由认为这个盘踞红城几十年的庞然大物,正在遭受有史以来最强烈的一次危机……”
“啪!”
霍霖深抬手,关掉了正喋喋不休的电视。他随手将那些资料扔到角落里,径直侧躺下,“把她叫来,我要见她。”
“说许欢呐。”陆良明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表情,笑容阴险至极,“我没那么大本事,请不来她。”
“陆!良!明!”
“霍总,我也是很忙的。”
霍霖深额角抽搐,抬手按了按发疼的太阳穴,沉声道,“前段时间一直缠着你的那位千金,我帮你解决。”
“好嘞!”陆良明兴奋至极,差点直接跳起来,他眯着眼睛上下打量霍霖深一阵,笑容奸诈,“不过你也知道,许欢不听我的。所以我还是得使点小手段……”
“随便你,滚出去!”一颗枕头朝他脸上飞去,好在陆良明反应迅速,千钧一发之际正好避开。
再回头时,霍霖深已经皱紧了眉躺下。
他耸耸肩,好像这回,真病得不轻哪。
……
那边许欢正在咖啡厅里,一边和顾柳喝下午茶,一边浏览着网上的新闻。
“总算,有了些效果。”
顾柳点头,“是啊,霍氏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是懵了还是在蓄势?”
许欢却大概知道霍霖深的行事风格,他常常,很有耐心。
于是缓缓搅拌着咖啡,轻轻抬起头看着窗外,怅惘道,“他啊,哪有那么容易懵了。”
“我倒是想过真把霍氏弄垮算了,或者把他给咔擦掉。可惜,没那能力。现如今的状态已经不错了,形势利于我们。”
顾柳却总没有她那样心宽,“可毕竟,你付出的也不少。值得么?”
“值得。”
“嘿,欢欢!”
陆良明在玻璃窗外就看
见了两人,这才急急凑近,在顾柳身边坐下满脸笑容地盯着许欢,“顾记者,好久不见啊。”
呵呵哒。
顾柳压根不甩他,径直站起身,“那就按你刚刚说的写,最近几天外界的传言还是能向着我们,但过几天他们反应过来恐怕我也就无能为力了。”
“我会抓紧。”
许欢随意搅拌着咖啡,眉眼轻挑,“陆大少爷,找我做什么。”
“没呀,这不是看阿深最近挺惨,想着要不要重新抱个大腿什么的。”
他一向没个正经,许欢倒也习以为常。便让人给他也上了一杯,漠然道,“说正事,我很忙。”
“唉。”陆良明轻叹,刚刚那副嬉皮笑脸已经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凝重之色,“我说的可不就是正事呢,霍氏出了事,阿深现在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他不就想见你一面,让我来求求情嘛。”
许欢手指微顿,秀眉蹙了蹙,嗤笑,“见我?”
“你最近,确实过份呐。逼人也不是这么逼的,再说,就不怕他真火起来,把梁氏一锅端了?”
这话一出,许欢终于扬了扬眼眸,似笑非笑地瞧着他,可最后只吐出俩字,“不怕。”
“他更过份的事都做了,我还怕这些么。说到底,还是他逼的我。”
“什么更过份的事?”陆大少爷满脸愕然,突然发现他来当说客之前,还有情报未曾掌握。
许欢却不愿再多说,“总之我对见他没兴趣,他若是想要我的命,大可放马过来。就算真能毁了我手里的一切,霍氏也绝不会好过的哪去!”
她如今是下定了决心,已至于不择手段。
陆良明忽然明白原来自己没有掌握的那一块信息,那样重要。
他见许欢要走,想也不想地站起来,“他是为了你才躺了这么久,你至少要去探望他一次。”
许欢蹙眉,“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不信,那次在青石街,我听文鹏说樊耀云想给你注射点东西。是阿深救了你……”
“那东西,后来到了他体内。现在半条命都快没了,可还心心念念着要见你,你要再不去,他还得闹绝食呢。”
许欢真想就这么走掉,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可陆良明实在太了解她,每一句话都直戳她心里最软那处,“许欢啊,你常常说恩怨分明,这救命之恩,你不报么?”
救命之恩,自然要报的。
许欢最终还是抽时间去了躺医院,在见过霍渊渊之后,去了霍霖深的病房。
“叩叩。”
敲门声十分清脆,躺在床上的男人闷哼了声,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许欢蹙眉,再度抬手敲了几下。
他不应声,这回,便没有任何迟疑地推门进去。
“滚出去!”
某人已经连烧了一天一夜,输液也好吃药也罢,怎么也降不下来。
他上一次在医院输液已记不得是多少年前的事,如今竟因为一点问题,手腕上被狠狠扎了一遍又一遍。
刚刚护士才来帮他取过针,说待会恐怕还得再来一次。
于是门刚被敲响,便恶气冲冲地将人吼了出去。
果然,房门开了又关,来人一言不发地退回。
霍霖深忽然觉得不对劲,掀开被子下床,径直打开房门。
果不其然看见背对着他走远的女人。
“你站住。”
许欢默默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回头。
那模样,实在是不情不愿。
男人扶着房门,轻吐出一口气,闷声道,“进来。”
许欢这才缓缓跟着他走回去,把带来的花插在花瓶里,看他再度爬到床上,默默坐好。
“陆良明说你要见我。”
“嗯,我认为我们需要见面谈谈。”
霍霖深努力按着发疼的脑袋,轻飘飘的脚步那还有半分平日里的霸气和沉稳。如今的他也不过和旁人一样,躺在病床上,没有半分不同。
他没顾及到许欢的视线,正想好好组织语言,可话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许欢打断。
如果是关于霍氏的事,就不必了。”
这话一出,男人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连声音都低低哑哑的,“若不想谈这些,何必来见我!”
“哦,因为陆少爷说某人救了我的命,危在旦夕,哪怕绝食也要见我。”
她看着霍霖深嘴角抽搐的模样,便知道是陆良明在开玩笑。便扯开红唇轻轻笑了笑,,“放心,我知道我在霍先生心里还没有那么重要。但你救了我是事实,理应探望。”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你压根不管我死活?”霍霖深心里突然很不好受,像是有人拿着什么东西一点点去撬开他紧锁的心。也不知怎么的心底泛酸,有些话连想也不想地就说
出了口。
果然。
许欢的反应实在让他尴尬得可以,只是默不作声地盯着他。半晌后才缓缓说道,“说实话,你死了就没人跟我抢渊渊了。”
她竟然还仔细思考?!
霍霖深只觉得胸口沉郁的一口气始终不发,被她这么一气,呛咳起来。
室内的空气因为他不住咳嗽的声音,变得有些尴尬。
许欢瞧着他咳嗽不止,终于还是递给了他一杯水。
双手下意识地放在他背上,轻缓而柔和地来回移动,给他顺顺气。
霍霖深咳嗽渐止,可拿着杯子的手却不自觉僵在空中。
他能嗅到许欢身上传来的发香,耳后还能感觉到她轻浅的呼吸。而那柔软的手一直在背上来回移动,让他像着魔了一般,舍不得她离开。
“好了?”
“嗯。”
许欢当下离开他身侧,站在床边甩了甩手,“你的病我也探过了,走了。”
她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每每望着霍霖深脆弱的模样,便又会想起他骨子里透着的狠厉。
人总是这样矛盾,一如她眼前的男人。
“等等。”
霍霖深把电脑扔给她看,也顺道制止了她离开的打算。那上边尽是报道出来的相关文章,“你非得这么做?威尔斯也好,果核也好、还有王默……”
她差不多用了她所有能用的法子,正大光明也好,阴谋诡计也罢,没留下后路。
“我想不需要我提醒你你也该知道,凭借你手里的筹码能到如今的形势已是极限。梁氏毕竟无法与霍氏想比,何况你总得给你父亲留条后路。”
“你可以试试看这是不是我的极限,看我能做到什么地步。”
她没有半分后退的意思,言语中除去信心之外,还有绝不退缩的坚定。
闻言。
男人扬起深黑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呼吸声在时间流逝之后,渐渐平缓。
他将水杯放好,修长干净的指尖碰着衣角,声音哑哑地问,“许欢,你想跟我同归于尽么?”………题外话………已更~
☆、第八十五章 爸爸和妈妈,你选谁
“如果到了那个地步的话,我会毫不犹豫。”
霍霖深怔住了,他终于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许欢的眼睛。
里面只有一种情绪,坚定不移!
他的面色陡然凝重,“我想我必须要解释,许氏的事与我无关!目前已经查明张琦与国外一家公司有所关联,他……”
“张琦是你的人。”
许欢安静又冷静的,给出了她的答案枞。
她的声音干净又清晰,没有半点多余的言语。
霍霖深突然明白了过来,她不信他的解释。
于是皱紧眉,眉宇之间皱成深深的沟壑。干净的面庞上被覆上一层深灰之色,像阴霾,又像无奈。
霍霖深到这时候才恍然察觉到一个事实,原来自己在她心里,早已没有任何信誉可言。
于是深吸一口气,眼眸眯了眯,“就算如此,不是便不是,无从指认。”
“怎么,霍先生也害怕被人冤枉?
“难道你不怕?”
霍霖深一出口就后悔了,两人之间隔着些许距离,在他抬起头的刹那,发现许欢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己。
男人重重闷哼一声,眼眸垂了下去。
若是许欢谋杀陈云姗罪名不成立,那么她原本,就已经被冤枉了许多年。
“总之你也该知道,我并非是对你这些手段没有办法。”
“那么霍先生大可放手去做。”
许欢似笑非笑,霍霖深也瞧不透她的情绪。大约只能猜到她下定了决心。
他只能捏了捏掌心,指尖握在一起,“你如今营造的声势,对再次开庭很有用。但许欢,这场官司我不会轻易打。”
他凝眸,“但凡有别的法子,你也不必要……”
“没有别的法子。”
许欢如今总是那样理智,不像当年,凭着一腔感情,便意气用事。
于是低眉浅笑,声音清脆明晰,“你不肯上法院,说到底也不就是怕输么。别怕,我没你那么狠心。就算渊渊归我,也会让你见她。”
霍霖深咬牙,脸色沉下。
许欢瞧出了那脸色的意思,轻哼了哼,“不是因为这个?霍先生,你大概不知道。红城今年共有一百二十八件关于抚养权的案子,你知道最后结果如何么?其实不止红城,应该说全世界大部分抚养权争议案都一样。闹到最后答案只有两种。一是判给其中一方,二是放弃起诉,夫妻复婚。自然,第二种只占百分之五不到的比例。”
“霍霖深,你难不成,想选第二种?”
许欢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也不信的,他们俩之间,可从来不存在这个可能性。
然而霍霖深听了却不知为什么反而缄默不语。
他垂眸深思,模样认真,干净的指尖轻轻叩击起来,似乎是真的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算了吧,别告诉我你真在考虑。”
许欢“咯咯”笑出声来,语气里带着些许嘲讽意味。
男人于是顿了顿,苦笑摇头,没承认却也没否认。
他在很久之后的某一天里,发现自己即便努力伸手也触碰不着许欢的时候,才恍然察觉到自己当初在潜意识里拒绝与她对峙公堂的原因。
原来,是怕失去。
事到如今,他也不期待许欢主动放弃什么。黑眸微眯,连手掌都握紧了些,“你若真要闹,我自然奉陪到底。”
“只是许欢,你知道我没有多好的耐心。你得寸进尺,我也不会留情。”
许欢已经转身走到门边,听见身后传来男人低低哑哑的声音。
她侧过神,眼角余光望见男人闪烁着幽暗光芒的眼眸。
于是轻笑,“你什么时候留过情呢。”
……
许欢走了出去,抬头看了看天空。
来时,日光明媚。
离时,却已乌云翻滚。
毕竟不复当初。
许欢没发现,在自己刚离开之后不久,小丫头便在护士的陪伴下来到霍霖深的病房。
正好看见了她进电梯的背影。
“爸爸,欢欢来了吗?”
小姑娘一进去,便窝在霍霖深身边,她如今渐渐开朗起来,在陈羽姗被与她隔离开之后,日渐与霍霖深亲昵。
男人将她抱远了些,怕感冒发烧的病毒传染给她。
“唉,欢欢不开心。”
霍渊渊干脆盘坐在床上,正对着霍霖深,两人之间隔着些许距离。她在霍霖深身上腻了腻,小身子圆滚滚地爬在男人身上,找着一个舒服的位置躺下,许久之后突然开口。
男人愕然,“为什么这么说。”
“她就是不开心嘛。”非要问她为什么,她哪里能说清楚。
霍霖深于是看向看护,后者是个看起来十
tang分温和的妇人,约莫三十岁上下。见他询问,便小声解释,“许小姐刚刚来过一趟,抱着小小姐说了许多以前的事。后来还……”
“还怎样?”
“还说,要尽快接小小姐回家。”
接他的女儿,回她许欢的家么?
霍霖深垂眸,望着不住把玩自己手指的小姑娘,忽然扯开薄唇笑了笑。
许欢啊许欢,哪有那么简单呢。
……
年后初八那天,霍先生终于得以从医院解脱,连带着被强迫在医院里养着的小姑娘,也终于能回家。
她实在开心,一路上都不肯停下。
金莹在家里给父女俩备了一桌精致的菜肴,有些洗掉晦气的意思。
一家人坐在一起,连即将离开的陈羽姗,也终于被破例允许到霍宅。
陆大少爷已经想认小姑娘当干女儿想疯了,关键时刻可不能错过,于是买了整整一箱子的玩具,只为讨好她。
“小陆啊,你是不是以为我们家买不起还是怎么着。每次一见渊渊,就给她买一堆。”
金莹调侃了句,放在别人身上怕会有些尴尬。可陆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