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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陪着她的人一直是祁邵珩,以濛的脸色更加苍白,他是怎么看她的,是不是觉得那时候的她特别像是一个疯子?
内心的自尊在作祟,骨子里的高傲,让她一时间无法面对这么多的狼狈和难堪。
这样的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苏以濛,再也不是。
蜷缩在牀角,她不想见任何人,更不想任何人看到这么狼狈的自己,尤其是祁邵珩。
起身下牀,她将卧室的门反锁上。
路过梳妆台,以濛坐在室内的镜子前,看到镜子里映照出一张苍白的脸,无神的眼瞳,眉骨凸出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嘴唇干裂着再也不像以前一样润泽。
凌乱的长发,白色松散的睡衣显得她更加的骨瘦如柴。
以濛伸手,抚摸镜子里人的眉眼,问,这是她自己吗?
她是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模样,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自己的容貌,脸蛋漂不漂亮,以濛一点都不关注。
韶华易逝,红颜易老,长得再好看总要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失去。
但是,让以濛真的难过的是,她从镜子里看到了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人。
连她,都不认识自己了。
忘记了多久没有照镜子,昏昏沉沉中,她只记得自己像是死了,可疼痛告诉她她是活着的。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告诉自己她是苏以濛,苏以濛从来都不是可以被轻易击垮的人,再过晦暗的日子,再过压抑的现在,她都要坚强的面对。
手里握着的梳子攥紧。
强迫自己不再慌张,以濛安然地坐在镜子前,用梳子梳过她的长发。
她记得曾经,祁邵珩最爱用梳子给她梳头,她看得出他喜欢她的长发,市场缠绕在之间把玩。
可现在,她的头发再也不是乌黑浓密,微微泛黄,它掉的厉害,像是春日飘飘洒洒的小雨一样。
清醒过来后,以濛面无表情地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地板上落满了她的发丝,越落越多,忽然以濛握着檀香木梳的手一顿,她的手指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白头发,她在自己的长发中赫然看到了一根白头发。
24岁的年纪,竟然就生出了白头发。
檀香木梳上的梳齿刺入了她系着绷带的掌心,她也不觉得丝毫的疼。
‘啪’地一声手里的梳子掉在了地上,以濛霍然转身,她还是无法面对现在的自己。
手指扣在梳妆台上,直到指骨泛白,不断抽紧在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愤懑。
现在的她,再也不能为谁做什么?
她是所有人的——麻烦。
想到这个词,以濛霍然就笑了,这样的苦笑,满是讽刺。
窗帘打开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露台上整整齐齐挂在那里的衣服,刚刚从她身上换下来的,还带着青柠的皂荚香味。
这个时候,能为她换衣服,自作主张帮她洗衣服的不会有别人,家里佣人更不会在没有人差遣后做这些事。
这是祁邵珩帮她洗干净的。
以濛站在露台上,抬起头,望着夜风将她春日的衣服吹得飘摇,露台上的灯光下,显得这些衣服一件件那么干净。
看着这些,她就能想到,那个人是怎样挽着袖子,在浴室里将她所有的衣服,一点一点的洗,搓,而后晾晒出来。
这本不该是他应该做的。
两年前的温哥华,她说过她不想依赖他,却成了他彻底的麻烦。
讽刺的想笑,可以濛一点都笑不出来。
她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时间为自己而感到狼狈和憔悴,之诺的病情才是她现在要全全关注的事。
回到房间,从抽屉里取出自己的手机,以濛主动打电话给霍启维。
……
静安医院,院长办公室内。
看着手机上的陌生号码,霍启维有些疑惑的接起来电话,“请问,您是?”
“霍姑父,是我。”
“以濛!”一下就听出了她的声音,最近霍启维通过向玲一直在听着以濛的病情变化。
她试图过想要和以濛交流,可是以濛单方面不肯接受治疗,他也没有办法。
心理疾病和普通的疾病不一样,这样的治疗强制是没有可实施性的,病患不肯配合,治疗就无法顺利进行。
听到以濛主动打电话,霍启维明白她一定是意识清醒的时候,想通了。
果然,下句,他就听到电话另一端的人,对他说道,“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想见面当然可以。但是,以濛你应该明白心理治疗,需要的是吐露内心,将你内心的诟病说出来,才能更好的对症下药。往往很多人都无法做到这一点。”
“霍姑父,我只是想要清醒,用药也可以。”
霍启维听她的意思,他明白,这孩子是还没有完全想通,没有人知道她旧病复发的原因,不强迫,心理医生要做的是有绝对的耐心等待。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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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5】口是心非,她清醒的让他不再熟识
“霍姑父,我接受用药。”
?霍启维听她的意思,他明白,这孩子是还没有完全想通,没有人知道她旧病复发的原因,不强迫,心理医生要做的是有绝对的耐心等待。
通过向玲对以濛病症的描述,霍启维担心的是她由简单的自闭症正在向中度抑郁症转变。
现在的以濛,必须用药。
“服用药剂不是不可以,但是它会产生副作用,你明白吗?”
“嗯。”以濛一直都知道,她一直在服用一些简单的药物,但都是起调节效果的,没有什么副作用,霍启维郑重其事说的用药,她明白是什么意思,是用过后会免不了对身体造成一些伤害的药剂。
即便这样,她也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再这样下去。
“以濛,我给你的调节药剂还在服用吗?”
“嗯。”
“暂时不要吃那些药了,你有时间到‘静安’医院来一趟。”
“好。”
挂掉电话,以濛蜷缩在室内的竹藤椅上,望着衣架上晾晒的衣服发呆。
4月的天,风还是有点凉,晚风吹拂着她额前的碎发,她就那么坐着,很久。
从露台上望下去,花园里的一切植被都被园丁修剪的非常整齐,5月初,荒谬的订婚宴日期在一天一天靠近,之诺的病情需要的钱越来越多,五指抽紧,以濛攥紧了的裙子。
……
一楼,厨房。
祁邵珩温了一杯热牛奶上三楼来,他推门的瞬间,诧异的发觉门是紧紧锁着的。
蹙眉,他敲了敲门,却让里面的人被惊吓了一跳。
“以濛。”他叫她。
以濛沉默着抱着双膝,不出声,她知道祁邵珩就在外面,仅仅隔着一道门的距离,但是两年后的她已经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瓜葛。
之诺因为她身处‘地狱深渊’,她会去陪他,至于祁邵珩,他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以濛,我知道是你锁上的门,将门打开,好不好?”
以濛光着脚,跪在地毯上,将她散落了一地的头发,一根一根全部捡起来,门外的敲门声,她仿佛是听不到一样。
那些枯黄的从她的头上掉下来的头发,被她捡拾起来后丢入了垃圾桶。
敲门声还再继续,以濛走过去,手放在门把手上又松开。而后,她背靠着门板渐渐滑下去,坐在了室内的地毯上。
这门,她暂且不能开。
不为别的,只因为现在的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要以怎样的状态去面对祁邵珩。
这几天,她清醒的时候,两个人几乎从来没有任何交流。
靠在门板上,以濛苦笑,这清醒着倒不如不清醒,没有那么多的考量,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不知道身边的人是谁,昏昏沉沉,内心更没有要承担的这么多的负荷。
不过,该断的都是会了断的。
敲门声不再有,然后,以濛听到了门外的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她突然有种内心中涌起一丝莫名的情绪,她一直以来做事果断,只要做过的决定就不曾后悔,可是现在她听着门外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心底似乎有什么正在死去。
从书桌的抽屉里拿了一本《圣经》出来,为了平静自己的内心的慌乱,她翻看了两页,却再也看不进去。
钥匙插。入门锁的响动声让以濛面露诧异,门从外面打开,他一步一步走进来,以濛看他握在手里的那把钥匙,突然觉得是自己太过可笑了,门锁是无法将他锁在门外的。
他看她,她却避开视线,一如既往的沉默,不做声。
但是,祁邵珩看现在的以濛,他只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是清醒的。
没有因为她见自己锁在门外生气,也没有因为她清醒后的漠然而感到愤怒,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祁邵珩将一杯温热的牛奶递给她。
“谢谢。”说着礼貌的客套话,以濛并没有喝,而是把手中的牛奶放到了桌上。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坐在椅子上的人,开口道,“你执意要这样。”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嘴唇干裂,她说话的时候喉咙撕扯的疼。
清醒后的苏以濛,理智清晰,但是祁邵珩不想和这样的她交流,不接她的话,也不和她再继续这个话题,祁邵珩将抽屉里的温度计拿出来。
他伸手试探她额头的温度,却被她躲开。
祁邵珩蹙眉,直接靠近她,以濛后退,“祁邵珩!”被逼迫到墙角,她的嗓音沙哑却还是清晰得叫出了他的名字。
“还记得我的名字,那就好。”
他抱起她,以濛对于这样体力悬殊的挣扎显得格外力不从心,“你要做什么?”
“乖,闭上嘴,如果你想让很多人过来的话,你就继续这么折腾。”
以濛无奈,这就是她所认识的祁邵珩,他的话说的不论有多温和也带着威胁的特性。
他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关上她卧室的门,家里的打扫佣人来来往往,如果动静太大,很快就会招很多人过来。
无力阻止,只能看着他将她的睡衣扣子一颗一颗解开,祁邵珩有意注意她现在脸上排斥的神情,他的眼瞳沉郁,唇边竟是强制的微笑。
将温度计,压在她的腋下,祁邵珩对她说,“现在是19点15分钟,一刻钟后的19点30分再将温度计拿出来,看看温度,烧是不是真的退了。”
“你不用这样。”
以濛正对上他的视线,“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早在两年前那份离婚协议书按照约定一年后如期生效,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瓜葛。”
祁邵珩望着正对着自己的这双明亮的眼瞳,黑板分明,倒映着他的身影,现在的她无比的清醒。
但,也无比的冷静绝情。
果然,这就是苏以濛,他的妻子向来理智到他都自愧不如。
“阿濛,你一直到现在都认为,我们的关系仅仅是维系在那几份协议书上的?”
“不然,是什么?”一年前他的倾心相待,直接她如此冷然的和一次协议划伤了对等的符号,祁邵珩的内心不可能仍旧平稳。
因为是苏以濛,所以他不想对其冷言冷语,他妻子的情绪不稳定,他不能刺激她。
把握住和她交谈问题的度,祁邵珩站在她身边问,“阿濛,我们相处了那么长的时间,你难道不明白?”
“你何必自欺欺人?”
自欺欺人?
祁邵珩微笑,眼底却一片空茫,“到底是谁在自欺欺人?嗯?”
他伸手去轻触她的长发,以濛却像是受了惊一样,推开了他的手臂,怕是再次被他碰触到,以濛的眼神中染上了惶恐。
一直关注着她的反应,祁邵珩将刚才以濛的一系列反应都看在眼底,现在的她果然是又回到了他们曾经的初始相处状态。
不,比曾经更糟。
一个两年相隔,她的不辞而别,就是在告诉他想要离开的决心。
是他不相信,不死心,非要去寻找,找到,又能怎样呢?
不再碰触她,是因为祁邵珩太害怕在她的眼底看到厌恶的眼神。
“阿濛,你忘了你曾经在温哥华对我说的话了吗?”
“没有意义,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的祁邵珩,你当初让我和你签订协议的时候,不过是想得到我22岁的祁家部分股份,现在你该得到的已经得到,我也不再欠你毁约金,我们早已经两清了。”
“你。。。。。。”他欲言又止,最后道,“阿濛,你清醒的让我有些不认识你了。”
以濛浅浅道,“祁邵珩,我们曾经谁又真的认识谁,你说你不认识我,我又什么时候真的认识过你?”
他父亲的死是否和他有关,她问不出来,因为害怕得到她不想听的答案。
“两年前,为什么?”
他突然跳跃性的问题,让以濛愕然。
“为什么,不辞而别?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祁邵珩不想和她继续探讨那些没有结果的问题,既然她清新到决绝,他问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一年未约定,我确实是离开的有些早了,但是你的终极目的不就是那份利益股份,既然拿到了股份又何必在意过程。”
“告诉我,两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很执着。
曾经的相处,让以濛明白这个人的执着和坚持,如果想打破这些,就不得不说出更残忍的话,“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协议是为什么签署的?为了之诺我欠下了无法偿还的违约金,所以我答应你签署了婚姻协议。而现在,结束这段关系原因也很简单,之诺回来了,我也还清了欠你的,所以一切理应终结。”
之诺,缘由他起,而后再因他离开,她找了一个太好的理由说给他听。
☆、【016】夜凉如水,你是我最尊敬的人
曾经的相处,让以濛明白这个人的执着和坚持,如果想打破这些,就不得不说出更残忍的话,“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的协议是为什么签署的?为了之诺我欠下了无法偿还的违约金,所以我答应你签署了婚姻协议。而现在,结束这段关系原因也很简单,之诺回来了,我也还清了欠你的,所以一切理应终结。”
宁之诺,原因由他起,然后再因他离开,她找了一个太好的理由说给他听。
话已经说到了这样的地步,祁邵珩不想再和她继续这样的话题。
伸手,取出了温度计,看她的烧已经退了,他转身想要离开她的卧室。
知道她的话已经有意招惹了他,以濛望着祁邵珩的背影说道,“祁邵珩你还是我最尊敬的人。”
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顿,祁邵珩停下了脚步,他明白她的意思。
她说,他是她最尊敬的人。
言外之意,她会敬重他如长辈,再无其他。
握紧门把手的指骨不断抽紧,下颌紧绷,他转身的瞬间隐去了一脸的戾色,“把将牛奶喝了,一会儿该凉了。”他微笑,再转身便是苦笑。
门被关上的一刹那,以濛手里的水银温度计,被她直接握碎了。
玻璃碎片,刺入掌心。
这样的疼痛,可以唤起她所有的理智。
她是将要下‘地狱’的人,他值得拥有更好的,而不是这样的一个狼狈不堪,在未来只会给他带去玷污的苏以濛。
坐在牀前,将手上的伤简单包扎了一下,拿了换洗的衣物到浴室,以濛脱了身上的睡衣,沾了水的手在腰腹处滑动露出了一道疤痕。
那些两年前的晦暗记忆如同潮水一样向她侵蚀而来。
换好了衣服,以濛坐在室内的牀上拿着手机按下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以濛?”顾家,顾庭烨对于以濛的突然来电有些意外。
从向玲的口中得知以濛的病情不太稳定,却意外她这次突然打来的电话。
“她,还好吗?”
“淼淼已经睡了,虽然她不说话,但是我看得出来她一直都很想见你。你,能和她见一面吗?”
“我。。。。。。”
以濛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她现在的状态不稳定,“我怕伤着她。”
“不会的,以濛她被你照顾了这么久,你曾经状态不好的时候也是你亲自照顾她,淼淼没有受什么影响,反倒是现在你把她送到顾家,她倒是变得更沉默了。”
仿佛下了什么决心,以濛说道,“好,明天,你带她过来。”
“明天一早我就告诉淼淼,她一定会开心坏了的。”情绪微变,顾庭烨继续道,“以濛,之诺的病情我们都很着急,但是着急是没有用的,还有,你应该知道他和安琳根本就没有婚姻关系。我们的婚约只是为了两家的商业利益,我答应你,不会真的成为你和之诺的阻碍,解除婚约后就。。。。。。”
直接打断顾庭烨,她的嗓音带着坚定,“现在我什么都不介意,只想好好陪着他。”
“你安心陪着之诺,淼淼我会照顾。”
“谢谢你,顾庭烨。”由衷的在她清醒的时候,她发自内心的感谢他。
“以濛你和之诺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站在顾家的庭院里,月华洒落了月下的男人一身,他微笑的时候眼神里带着黯然。
即便喜欢,不言说,是因为你们才是最契合的。
身为旁观者,顾庭烨看着他们两人的感情的建立,他永远不会做插足之人。
……
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