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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央脸色微变,他知道此事没这么简单,可现时荣嬷嬷已认罪,又没有侯青莲是凶手的证据,有些为难。
“可大姐看着荣嬷嬷杀了这二人,都不出声来通知官府吗?就算不通知官府,是否也该去跟柳姨娘说一声?岂非碧月若不发现碧烟的尸体,大姐就打算帮着荣嬷嬷瞒一辈子?”侯飞凰在一旁声音清亮,她就是不想让侯青莲这么轻易脱身。
侯青莲脸色一变,又看了一眼荣嬷嬷,便见荣嬷嬷跪在地上,头靠的更低,“此事与大小姐无关,是我怕连累家里人,求大小姐不要将这事说出去,本来打算第二天厚葬碧烟,可谁知道,让碧月发现了尸体。”
荣嬷嬷的声音带着哭腔,又有些嘶哑,却无一不是护着侯青莲,“大小姐曾劝我来官府自首,我也被这事折磨的几夜都合不拢眼,若不是此事被二小姐发现,我不多日也是会来官府自首的。”
侯飞凰心中冷笑,会自首才怪吧,可见侯青莲那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也不由佩服起她来,真是厉害,都逼到了死角竟然还能拖出替罪羊。
“秦大人,还请看在侯府的面子上对荣嬷嬷网开一面!”侯青莲屈身,竟然真的当自己与此事完全无关一般。
“说的那么好听,可碧烟和周明已经死了,你说的是真是假有谁知道?”柳氏愤恨的瞪着她,认罪也就罢了,偏偏她说这话,倒像是周明和碧烟的死全是她母子二人导致。
侯青莲脸色也不好看,“是啊,周明和碧烟都已经死了,生前做了什么没人知道,我也不过事说出实情罢了,姨娘又何尝不是想让我按照你的意思说呢?我既没有反驳姨娘说的实情,姨娘又何必乱咬别人呢。”
“你!”柳氏气冲冲瞪着她,“反正也是你与荣嬷嬷共同坐下的孽,待老爷回来,你自己去解释去!”
“我自然会与父亲解释清楚,不劳姨娘费心!”侯青莲重重的应道,今日本是认定了此事可以赖到侯文煜的身上,结果却惹了自己一身骚,还搭进去一个荣嬷嬷,她心头实在不快。
侯飞凰在一旁冷冷扫过她,“大姐既然已经承认碧烟和周明是你们杀得了,那么春迎呢,春迎也是荣嬷嬷不小心打死的吗?”
“春迎?”侯青莲脸上闪过讶异,但很快回答道,“碧烟和周明确实嬷嬷不小心推入了井中,但春迎我并不清楚,何况春迎死在云倾山庄外,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就是,你不要血口喷人,春迎是从小陪我的丫头,大姐也认得她多年,怎么会杀春迎呢!”侯明溪再一旁气冲冲的说道。
“可春迎死的当天,大姐你不是也带着丫头嬷嬷出了侯府吗?”侯飞凰有些疑惑的看着二人。
“那日我带着嬷嬷去了布衣庄量体裁衣,又去了一趟珠玉阁,这伙计不也在这儿吗?布衣庄那里的裁缝可以作证,我并没有出城,更别说去云倾山庄了。”
“当真?”侯飞凰看向那跪在堂中的伙计,却见伙计也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这么说,春迎的死跟这前两桩案子不是一人所为?”秦央桃花眼扫过堂下众人。
“春迎怎么死的我不清楚,碧烟和周明的事,嬷嬷也已经交代清楚了。”侯青莲叹了口气,“都怪我管教下人无方,才惹出了这样的事情,今后我定会好好管教园里的丫头,不会再让这等惨剧发生。”
她这么说着,那一直带着凌厉的眸中也含了几分氤氲,抬起头楚楚可怜的看着秦央,“还请秦大人开恩,看在嬷嬷无意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
侯飞凰打量她不像是说谎的模样不由更奇怪,若春迎不是侯青莲杀得,那到底是谁要陷害她?
“秦大人,这老奴也认罪了,你就赶紧结案吧,这折腾了这么些日,我们也都累了。”柳氏心中一万个不情愿,可看自己的儿子身旁站着的差人却仍旧是一头的汗。
侯文煜与碧烟有染,丫鬟爬床的事固然难听,可怎么也好过杀人犯的名声。
秦央点了点头,惊堂木重重的一拍,“将荣嬷嬷带下去押入天牢,此案我会上报大理寺卿,过刑部侍郎给出此案判决!”
差人押着荣嬷嬷往府衙后而去,荣嬷嬷频频回头看着侯青莲,侯青莲却也是咬着一句话也没说。
“退堂!”
差人很快从府衙内散开,这威严的堂内一时只剩下侯府这一家人,还有留下来的秦央。
秦央着一身深蓝色官府长身玉立,站在几人面前,“大小姐,还希望你不要怪罪日后的判决。”
侯青莲微微福身,“此事劳秦大人费心这么久,该是我给秦大人陪不是才对,毕竟是我管教无方。”
侯青莲翻脸当真是比翻书还快,方才一副疾声厉色的模样,这会儿就变成娇滴滴的小女人了,妩媚的眼眸不看着秦央时带着十足的电力。
秦央眉眼含笑,“此事与大小姐无关,老奴作恶罢了。”
侯飞凰立在一旁看着二人的眉目沟通,暗暗感叹这二人也不愧是前世的情人,今生她改变了这么多剧情,居然还能让二人有这样的机会,她轻轻咳嗽一声,在秦央含笑的目光中靠了过来。
“秦大人,碧烟和周明还有春迎,仵作验尸有发现三人的死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秦央颔首,“碧烟和周明都是被人丢到了井里,春迎则是被人用内力活活打死的,二小姐,看来是有人想借春迎之手害你,又要你背上这不利的名声了。”
侯青莲的脸色微变,看着二人对视心中的小火苗顿时又燃了起来,“怎么秦大人,春迎的死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吗?”
秦央摇摇头,宠她一笑,迈着悠闲的步子朝府衙后去了,这无疑又让侯青莲恨飞凰几分。
柳氏与侯文煜站在几人身后,柳氏高兴于洗刷了他的冤屈,又在心里犯愁,若是丫鬟爬床的事传了出去,怎么跟侯老爷解释,一时脸色有喜有忧。
这堂内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侯飞凰站在府衙内,还在思索着春迎的死有哪些忽略的地方,忽而闻到一阵异香,一抬头便见也叶氏刚刚从她身边走过,这香味很熟悉,她记不得在哪里闻过,但十分肯定她一定闻过,且不是在侯府。
“小姐,我们回去吧。”
本是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起了一道响雷,李嬷嬷连忙将披风递了过来,搀着侯飞凰上了府衙外的马车。
暴雨倾盆而下,坐在马车内都被那窗沿打进来的雨水淋湿,李嬷嬷撑着纸伞,也不望护着里头的侯飞凰,车夫此刻也是被雨淋的一身湿透,却仍旧在大雨中奋力驱赶着面前的马车。
马车歪歪扭扭的行驶在元京的街道上,两旁摆摊开店的商铺也因这大雨纷纷关门收铺,街道很空,雨也越下越大,侯飞凰被这马车摇晃的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豆大的雨从窗帘处打进来敲得她脸生疼,偏偏这时,却感觉自己体内的蛊毒又发作了。
她抓着帘子的手紧了几分,“车夫,麻烦您快点!”
车夫忙加快的了驾马的速度,在大雨中奔腾很快超越了前头走的几辆马车,车身也摇晃的越发厉害。
“哼,得瑟什么,这么大的雨还走的这样急,撞见什么人才好!”侯明溪坐在后头的马车上,冲宇文无忧抱怨道,“你就看她能得意到什么时候好了。”
她这话音刚落,本来空旷的元京街头,却突然出现了一群马队,这群马队约莫三十多人从城楼处飞驰而来,骏马在雨中疾驰,扬得蹄子溅起一地水,马上的人黑衣黑发被雨水打湿,却个个面色庄严目光冷峻,个个训练有素带着军人的气魄。
正加快了速度的侯飞凰的马车一时刹车不急,不偏不倚的冲进了这群马队中,为首的两匹骏马迅速让开了一条道,身后紧随的也察觉到了这马车的逼近,纷纷调转马头急急的避开,这马车被这群马队冲撞的也没了反应能力,躲闪不及竟直直的朝一旁的高墙撞去。
侯明溪张着嘴巴看着面前一幕,“老,老天开眼了?”
“小姐,小心啊!”马车冲的太快,李嬷嬷也追不上,撑着一把雨伞只能在雨中狂追,眼睁睁的看着那马车朝高墙撞去。
侯飞凰一阵颠簸之下,也听到了外面那高昂的马蹄声,但她此刻被马车颠簸的连叫停的力气都没有,只能跟着马车剧烈的晃动,眼见那马车马上就要撞上那高耸的墙院,侯飞凰只觉得眼前一黑,顿时没了知觉。
而马车外的几人的视觉,却是看到千钧一发之际,从领头的骏马中飞跃下来一名身高惊人的男子,黑衣黑发气场逼人,脸上带着黑色面罩,只一只手撑着车身,便挡住了这马车冲向墙院的自残。
“这,这是谁这么多管闲事啊?”侯明溪看的正爽,巴不得侯飞凰的马车冲毁,见那突然出来的男人也有些不悦。
雨中之人的面罩逐渐被冲开,露出那鬼神也自愧不如的俊美容颜,宇文无忧眸中闪过惊讶,“怎么会是他?”
“是谁啊?”侯明溪追问着,也随他目光看了过去。
“冥,冥王殿下。”
“娘,娘,我好冷……”
大雨绵绵,冥王府中别院,檀香袅袅,垂下的红色幔帐内,红木的大床上躺着一位有些苍白清丽佳人,此人正是侯飞凰,此刻她双目紧闭,额头不停的渗出汗珠,模样十分痛苦。
“怎么样大夫?”侯在屋外的东宫流云急的来回踱步,“怎么都一天了,这烧还是不退呢?”
东宫冥一身黑袍浑身散发着王者之气,斜躺在房间内的软榻之上,倨傲的眉眼轻轻带过那床上的人儿,“八弟你太心急了,才一个晚上。”
“三哥,你也真是,怎么会带着马队进京城呢,元京平日里那么多人,你却偏偏撞上了二小姐!”东宫流云的语气不乏怪罪之意,一双星辉般的眸子溢满了紧张之色。
东宫冥面无表情,“若不是本王出手,她这会儿已经车毁人亡了。”
“三哥不是说皇兄召见吗?”东宫流云眼中闪过几分不耐,一门心思都在那帘内的侯飞凰身上。
东宫冥眼中擒着细微的笑,掩着暗芒的魔瞳也不禁多看了一眼那帘内的人,起身长长的袍角曳地,他负手而立,周身气势逼人,“八弟,莫怪三哥提醒你,生于乱世,就当斩断情丝,万不可为儿女私情所牵绊。”
东宫流云的眼神亦是一滞,看着东宫冥的背影眸色渐渐冷了下去,“皇兄该等急了吧。”
东宫冥一甩袍角,魔瞳轻轻扫了他一眼,便朝屋外大步而去。
东宫流云的眼神定格在床上的人身上,负在身后的双手也不禁握成了拳,蓦地拳头又松开,他叹了口气,看向屋外仍旧下着的瓢泼大雨,眼神逐渐悠远。
这一场高烧,侯飞凰足足烧了三天,王府里请来的皇宫几位最好的御医,也硬是拿侯飞凰的高烧没办法,李嬷嬷同小绿陪在这里照顾,只叫了子音回去告诉柳氏夫人侯飞凰如今的情况,柳氏再顾忌侯飞凰的名声,也不敢叫侯飞凰此时回府,毕竟她没有任何把握侯府的大夫能好过王府的。
大雨下了三天,在众人的期盼之中,一个雨夜,青玄大师终于冥王护卫首领夜芒的押送下回到了王府,东宫流云也不顾他舟车劳顿,一进府便提着他的衣领到了别院,带到了侯飞凰的面前。
青玄大师一身黑衣,带着几个陶罐,那双黑溜溜的眸子闪过几分狡黠之色,“这姑娘确实中了蛊毒,如今高烧不退,怕大部分也是这蛊的原因,看这脸色这蛊中了不少时日了。”
青玄大师皱着眉头打量着侯飞凰,突然感觉身后拂过一阵凉凉的气息,一回头就见东宫流云站在那里。
“她不好,你就别活了。”
如玉面庞挂着微笑,但那双凌厉的眸曈之中却射出厉色,这样的眼神,青玄还只在东宫冥那里见过,他忙不迭的点头。“侯爷放心,我自当尽力而为。”
“没有尽力,而是她,一定不能有事。”东宫流云的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此刻再看他,青玄只觉得自己往日肯定是瞎了,居然会觉得这个侯爷温润如墨,如同画中仙。
他脊背一凉,开始伸手解侯飞凰的衣物。
一柄寒光闪过,青玄蓦地收回自己差点被砍掉的手,惊恐的盯着身后人,“侯,侯爷,又怎么了?”
“你脱她衣服做什么?”与平常那副谪仙气质截然不同,东宫流云的眼中泛着寒光,不用刀也仿佛能将人杀死一般。
“我只是想检查看看这位姑娘身上是否有蛊毒的印记,看看到底到了什么地步。”青玄的声音有些发虚,一个东宫冥也就算了,竟然连东宫流云也成了这么恐怖的样子。
东宫流云的手仍然紧紧的拦在那里,想到侯飞凰的身体要被这个人看他眼中不悦渐浓。
“侯爷放心,我只看看这姑娘的小腹,绝不会看不该看的地方。”青玄急急道,生怕这个侯爷生气一刀砍了自己。
东宫流云这才放开了手,但那一双灼灼的黑眸仍旧紧紧的盯着青玄的方向,青玄出了一背冷汗,手也抖了抖,却还是颤巍巍将侯飞凰的上衣拉上了几分。
只见那本白皙的腹部,已经有了几处近似于黑色的淤青,青玄一皱眉头,便从身上的陶罐上掏出了一些白色粉末撒了上去。
“侯爷,这位姑娘中的是子母蛊,需要找母蛊来引子蛊出来,看这姑娘的样子,中这蛊毒也该有半个多月了,若再不尽快将子蛊引出来,定活不过五日。”青玄一本正经的叙述着,拿起桌上的茶杯轻抿,等着这头东宫流云的答复。
但话音刚落,只见他五指夹紧了面前的木桌。
木桌发出几声清脆的碎裂之声,青玄发抖想把他的手挪开,但双手齐用力也抵不过他二指的力气,“侯,侯爷,我哪里说错了?”
东宫流云咬牙,“你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你既然知道了原因,还不快点解开这蛊毒!”
他语罢修长的五指一松,那半人高的红木桌就在此刻坍塌了下去,茶杯碎了一地,细看之下,还能发现那些碎片中,有木桌被捏成粉末的痕迹。
青玄更是一惊,只听闻过冥王殿下武功举世无双,他也见识过,可如今怎么这个侯爷也如此逆天,竟然一捏就将一张木桌给捏碎了?
“侯爷,此蛊需要以母蛊做引,方可将子蛊引出,我们蛊术世家,子母蛊历来是传女不传男,并不懂得如何引出这子蛊啊。”青玄哆嗦着嘴唇,感叹着自己的悲催,一个好好的部落天师,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不清楚?”东宫流云脸色一黑,手一抬就见青玄连忙往屋内走了几步。
“侯,侯爷且慢,我也不是说没办法。”
“还不快说。”东宫流云低头看他,那璀璨的暗青色眸中只有一片冷色,“治不好她,你也去陪葬!”
“侯爷,如今若是找不到那下蛊之人,只有剑走偏锋。”他吞了口口水,在侯爷冰冷的目光中接着道,“只要能有与二小姐能在水中相溶血之人,以此人做引子,在二小姐和此人身上各自开一道口子,那子蛊会闻着这味道钻出,但……”
东宫流云手一动,青玄连忙接着说道,“但若子蛊毁灭不及时,很可能会钻入他的血肉之中,令此子蛊寄生。”
青玄看着面前面色冰冷,泛着威严的侯爷,心中感叹莫不是自己看错了,前几日那个顾念大局,会在冥王殿下面前出手救自己的人去哪了?
东宫流云没有说话,却掏出悬在腰间的匕首,在自己的手指上割出了一道伤口滴在了软榻中央的茶杯里,青玄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将茶杯和匕首递给他,他不敢再进帘子里去找不痛快了。
东宫流云稳住心神,小心翼翼的在侯飞凰的手指上割了一道口子,但两滴血在水中晕了很久,并没有相融,眸曈中闪过怒色,他大步走出了幔帐。
青玄大师吓得后退了几步,但他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就冲外头吩咐,“原烬,把王府今日的守卫通通调过来!”
原烬道是,疾风骤雨般的冲出了别院。
一刻钟后,王府里的守卫挤满了这间不大的庭院,东宫流云唤青玄上前,一个接一个的试着这些人的血能不能与侯飞凰相融,但直到最后一个人的血滴入水中以后,却还是一样在水中晕开。
青玄大师脸上直冒汗,“侯,侯爷,这位姑娘的血质特殊,冥王殿下那里还有些伺候的人吧?”
他不敢直接说这些人都不行了,看那侯爷恐怖的目光,他真担心只要他说一个不,脑袋就没了。
“原烬,去请三哥过来。”
东宫流云立在房间内,芝兰玉树般的身影多了几分颓靡之气,但那双星辰般的眸子,看着幔帐之内的人时却仍旧是璀璨无比。
东宫冥踏入别院时,方才唤来的王府守卫已经被这里的人遣散,屋子里一股血腥之气,东宫流云站在青玄身边,一双星目泛着寒光。
“参,参见王爷!”青玄一见那尊贵的身影进门,连忙跪过去行礼,就这么一个时辰的相处,他已经觉得这个侯爷比冥王殿下还要恐怖了。
东宫冥一身玄青色长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