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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不去做那碍事的人呢。谢瑶光暗暗腹诽了一句,仰头冲她眨眨眼,“我想先歇息一会儿,霜表姐你们去吧,不用管我。”此番秋狩,长公主还请了她看重的几个后妃人选一并来,这会儿那些人都在长公主身边陪着萧景泽说话,她不看紧点,皇帝被人给拐走了怎么办?
说起来,崇安长公主为皇帝选妃之事光是传就传了近一年,到了秋狩前头,总算是有个眉目,她一共选了五家的女儿,丞相之子傅咏胥的小女儿傅雅兰,端庄秀丽,素有才名。神威将军府的嫡长女卢岫怡,活泼开朗天真烂漫。清河崔氏主家的嫡女崔玉芙,家世教养无一不是出挑的,更何况,清河崔氏有富可敌国之财。此外还有承恩公周贺一女,陇西李氏一女。
谢瑶光掰着指头数了数,论才情她比不过傅雅兰,论武力值她差着卢家小姐一截,而她的私房钱比起清河崔氏,更是不值一提。加之她娘一和离,谢家在长安城顶多算个二三流世家,她明面上是谢家嫡女,唯一有点竞争力的,只怕就是一张脸。
不过自己还没及笄,根本不在长公主的待选之列,就算长得比御花园的花儿还好看也没什么用!
有时候谢瑶光会生出一种错觉,难道自己应该顺着上辈子的轨迹,被送进宫?不,如果真的变成那样的话,她重生一次又有什么意义呢。
即便是她想嫁给萧景泽,也应该是两个人两情相悦,有着白首之约才对,如果其中掺杂了阴谋诡计、名利算计,那么无论是对她,还是对萧景泽而言,这份感情就已经不再纯粹了。
可是……谢瑶光暗暗琢磨着,若是这回萧景泽真的选妃,或者册立了哪位贵女为皇后,那她还有必要进宫吗?
上辈子因着种种缘故,萧景泽从未有过纳妃之举,他们两人在宫中相依相伴,谢瑶光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要同他人拥有同一个丈夫,而如今,由不得她不想,可偏偏只要一想到萧景泽将曾经待自己的温柔分了一半,甚至更多给他人,她的心中就疼痛难当。
爱是自私,是占有,亦是独享。
谢瑶光刚刚掀开帐篷的帘儿,就听到傅雅兰的笑声,如同百灵鸟一般婉转,却又带着些少女的羞怯,“皇上博闻强记,雅兰实在佩服。”
萧景泽摆摆手,面上挂着丝温和的笑意,看得谢瑶光郁闷不已,暗暗道,这厮怎么对着谁都能笑得那样好看!
“哟,小七也来了。”崇安长公主最先瞧见她,笑道,“秋狩这般盛事,叫你娘来凑热闹,她偏不肯来,得亏还有你这个小丫头,来,坐到我身边来。”
谢瑶光笑着应了,不料却迎上长公主身边一个小姑娘的冷眼,她一愣,又看了那小姑娘一眼,才认出来她是周嘉梦。
要说起来着承恩公府和她还有几分亲戚关系,她的亲祖母卫氏是周皇后的姨母,而承恩公府正是周皇后的娘家,她和这位周小姐,也勉强算得上是表姐妹,只是她常年在宫中,要不是凭着上辈子的一点印象,还真认不出这位周家表姐来,不过她这辈子可还是第一次和周嘉梦碰面,也不知她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难道说她哪里得罪了这位小表姐?
起先谢瑶光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诸人的谈话中,但凡只要她开口,周嘉梦定然会反驳,末了还必定哼一声,长公主笑着打圆场也不济事,弄得谢瑶光有些下不来台。
萧景泽对于这些闺秀之间的明争暗斗着实烦恼,承恩公府出了一位皇后得了甜头,如今无非是想再出一位皇后,好延续其辉煌,在场的其他闺秀莫不是有权有势,出身高贵。
反观谢瑶光父母刚刚和离,却又是同皇上熟识,同郡主交好,还有长公主怜爱,自然就成了周嘉梦眼中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
萧景泽一个大男人,虽然不喜这种行为,却也不会当众训斥这些娇滴滴的女人,冷着脸起身道,“你们先聊吧,朕想去外头走走,对了,听说阿瑶的有匹汗血宝马,不知今日可否有带来,朕倒想瞧一瞧呢。”
堂堂皇帝陛下怎么可能没见过汗血宝马,他说这话,一是为谢瑶光解围,二来在屋里头同一群女人说话也的确气闷,只不过其他女子都是婚配年纪,如今入宫的人选还未定下来,为着这些小姐的闺誉着想,他肯定不能要和这些人出去走走。
谢瑶光顺坡下驴,道:“带来了,我这就领着皇上去看。”她才不关心别人是如何想她,说什么一个姑娘不懂得避嫌,她就是乐意和皇上在一起,谁管得着!
两人出了帐篷,谢瑶光半是揶揄半是试探地说,“长公主殿下可是把人都领到你面前了,你真没什么想法?”
萧景泽摸了摸她的头,道:“你一个小丫头,别关心这些了,走,我带你去骑马。”
“哼!你问我要选谁做皇后合适的时候,怎么没觉着我是个小丫头呢!现在倒好,什么话都不同我说了!”谢瑶光一脸委屈地指责当朝皇帝。
“你使起小性子来才像个小孩子,到底也是个大姑娘了,往后可别这么任性了。”萧景泽笑了声,觉得谢瑶光白嫩嫩的脸蛋鼓起来煞是可爱,忍不住伸手捏了一把。
“你……”谢瑶光瞬时红了脸,心扑腾扑腾跳个不停,相识数年,萧景泽对她做过这样亲密动作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自从她身量张开之后,一直都守着君子之礼,从不逾矩,难道……他……
心里浮现出的猜测让谢瑶光欣喜若狂,可是却又不敢相信,她红着脸,瞪着萧景泽道,“你……你这人……怎么这样呢!”
萧景泽哈哈大笑,周身温润的气质全无,整个人都鲜活了几分,谢瑶光瞧着他明朗的似乎要发光的面庞,又羞又恼,可心里却又甜滋滋的。
上林苑的西山中专门置有养马的地方,两人走了没多久,就到了马场。负责看守此处的侍卫见到皇帝吓了一跳,赶忙行了礼,惴惴不安地问道,“皇上可是也要去围猎?”
“给朕挑一匹乖巧些的马儿。”萧景泽点头吩咐道,在外人面前,他向来保持着帝王的威严。
那侍卫听了这话,忙从马厩中牵出一匹浑身雪白的马儿来,恭敬地将缰绳递到萧景泽手中,回禀道,“皇上,这匹马名为伶俐,因为通晓人性,聪明伶俐而得名,平日里最是温顺听话。”
萧景泽摸了摸马鬃,冲谢瑶光笑着说:“你是要骑这匹马,还是继续驯服你那匹汗血宝马?”
谢瑶光笑了笑,快步走向马厩,从里头牵出一匹枣红色的马儿,对萧景泽解释道,“自然是要骑我自己的马,平日里也只能在外祖父家的马场里跑跑,难得有这样的机会,我可不会错过。”
两人一前一后的骑着马顺着林间小道慢悠悠地晃着,秋日的阳光并不浓烈,有泛黄的叶子打了个卷从空中落下,谢瑶光落后了半个马身,静静地看着萧景泽的背影,脸上微微露出笑意。
这个人,也许在别人眼里是帝王,是权力的象征,但在她眼里,是无可替代的温暖。
第52章 马惊(修)
第52章马惊
马鞍上配备了箭袋,萧景泽偶尔看到猎物也会试着射杀,可惜他箭术不怎么好,同谢瑶光堪称半斤八两,费了半天劲儿,才猎到一只灰兔,被谢瑶光好生嘲笑了一番。
“我听说先帝精通六艺,你这一手箭法可是将皇室御射的水平拉低了不少啊!”
“呀呀呀!又没射中!这只梅花鹿可比刚刚那只体型大了不少呢,真可惜!”
萧景泽哭笑不得,他是皇帝,又不是百步穿杨的神箭手,怎么可能百发百中,“不然你射一只给我看?”
谢瑶光得意洋洋地拍了拍马鞍上头皮囊里的小兔子,“这可是我的战利品,你说,你好歹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跟我这个弱女子一般?”
弱女子?要是没见过你一箭接一箭地往猎物身上招呼,说不定还真会将你当成弱女子呢。
只可惜……
萧景泽笑了笑,抬头正欲说什么,只见一只利箭破空而来,他忙大喝一声,“阿瑶趴下!”
谢瑶光下意识的想回头,却见萧景泽身子向后倾,顺手扯了她一把,导致她根本没有看清楚情况。
好像没事……那利箭并没有从他身边擦过,甚至没瞧见踪影,萧景泽松了口气,却听到谢瑶光冲他喊,“坐稳了抓紧缰绳!”
还没等萧景泽反应过来,身下的马儿不受控制地迈开蹄子在树林里狂奔,若不是将缰绳抓得牢,肯定会被发狂的马儿摔下来!
那马屁股上中了箭,也难怪它会发狂。
谢瑶光顾不得多想,忙催动身下的马儿追了上去,好在她这匹马是靖国公千挑万选出来的,没有坠了汗血宝马的名声,紧追着前头那匹飞奔的白马。
萧景泽紧抓着缰绳,试图将马儿控制住,奈何他在马背上颠来颠去,根本使不上力气。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这会儿免不了慌了神,但到底是做了皇帝的人,仍强自镇定心神,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想着脱身的法子。
上林苑范围极大,少说也有千百亩地,发疯的马儿带着萧景泽到处乱跑,树林深处的枝繁叶茂,皇帝的衣裳又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好料子,没多时就被挂扯了几道口子,连脸上也又几道划痕,也得亏萧景泽是个能忍得住疼的,不然只要他随便动一动,绝对会被马儿当成累赘甩下去。
终于,在马儿竭力狂奔了快半个时辰之后,萧景泽终于看到了前方有一处沼泽地带,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狠拍了一下马屁股,费力地扯着它往沼泽里跑。
睿宗皇帝在世时,常夸萧景泽说,“此子肖朕。”这种相像不单单是相貌上的,睿宗皇帝更加认可的,是萧景泽的才智。即便是在这样性命攸关的时刻,他却丝毫不显慌乱。
这片沼泽不算大,马儿跑了好几步,才陷进淤泥中,它动弹不得,身上又疼痛难忍,不由长嘶一声。
萧景泽见它挣不开这沼泽,长出一口气,却也不敢下马,这里已经是沼泽深处,一旦没踩好,只怕连他也会陷进去。
谢瑶光是紧随其后的,自然也瞧见马陷进去的场面,她拉住缰绳,翻身下了马,试探地在沼泽边缘踩了两下,越往里面,泥土越松软,她精巧的马靴上沾满了泥巴,却仍是不泄气地想要朝前走。
这样的场景看在萧景泽眼里,他不由心头一暖,但还是沉下脸斥责道,“你别乱来!快出去!实在不行去找人来救朕!”
谢瑶光根本不听他的,这里已经是上林苑的最深处,寻常根本没有人来,更何况刚刚马儿慌不择路,她跟在后面紧追,根本记不得回去的路。
再走了三两步,瞧着离萧景泽还有数米远的距离,可她一脚踩下去,却连鞋都拔不出来,只得脱了鞋子将左脚解放出来。谢瑶光抬眼看向萧景泽,眉头皱的愈发紧了。
“说你也不听!看看现在成什么样了?还不快退出去。”萧景泽又生气又无奈,还有些心疼这个小丫头,如花般的俏脸上溅了些泥点,她用手朝后捋了捋散乱的头发,手上的污泥沾的到处都是,整个人同小花猫一般。
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谢瑶光说什么也不肯后退,眼见四条马腿几乎要被淤泥所覆盖,她想了想,开始解身上的衣带。
萧景泽皱眉,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想阻止也有心无力,直到谢瑶光将脱下来的外衣铺在地面上,才明白过来,暗道了一句聪明。
大安朝的骑装繁复,穿在身上好几层,也亏得谢瑶光手脚够麻利,每铺好一层外衫就飞快地移动到一边,如此往复,几层外衫堪堪铺就了一条通向萧景泽身边的路,谢瑶光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不出意外又抹了一脸泥,她并没有在意,冲萧景泽道,“跑快些就不会陷进去,赶快!”
说罢这话,她便以身试法,迅速地离开危险地带。
萧景泽虽然比她重很多,但好在身形灵活,也有惊无险地回到了平地上。
两人都十分狼狈,尤其是谢瑶光,不顾形象地坐在地上大喘气,萧景泽稍微好一些,但发冠松散,衣衫也破了数条口子,只是两人目光相触,竟然都微微露出些笑意来。
“现在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咱们且先在这里等一等,看有没有人来吧。”谢瑶光低声说了句,她搓了搓手,粘在手上的泥巴被搓成了条,掉到地上。
萧景泽点了点头,道:“能追的上发了狂的良马,看来靖国公送你的这匹汗血宝马果然名不虚传。”
女孩家都是爱干净的,谢瑶光也不例外,她知晓自己此刻灰头土脸的,搓了会儿手,发现根本弄不干净,就站起身四下打量,想看看附近有没有水源。
萧景泽瞧出了她的意图,笑道,“我知道哪里有水,我带你去。”
刚刚奔跑过来的路上,萧景泽一直都在留意可以脱身的环境,当然没有忽略附近的一汪清潭。
待谢瑶光重新打理过仪容,终于露出了那张白白嫩嫩的小脸来,但是身上的衣裳是没法子换了,更何况她刚刚为了救萧景泽脱困,将外衫贡献了出来,如今身上只剩下月白色的中衣,上头还带着些许泥点。
在她洗漱的功夫,萧景泽在周围捡了些干柴,生了一堆火。
“没想到皇上也会做这个?”谢瑶光笑了笑,在火堆旁坐了下来,天色渐渐暗下来,她觉得有些冷,烤烤火正好。
“那你以为朕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吗?”萧景泽无奈地笑了笑,他在谢瑶光这个年纪的时候,睿宗皇帝偶尔兴致高涨,也会带他来上林苑玩耍,连带着如何在丛林中存活的技能,也是先帝讲给他听的。
萧景泽说不上对先帝是什么样的感情,他少时敬畏那样天下至尊的父皇,可也在得知某些秘辛时不得不痛恨他,他把自己拱上了皇位,却也过早的剥夺了自己应有的温情与良善。
谢瑶光见他神色晦暗不明,以为他是忧心侍卫寻不过来,安慰道:“放心吧,他们要是知道皇帝不见了,肯定会着急的,你饿不饿,咱们把猎物烤来吃吧。”
被一个比自己还要小几岁的小姑娘给安慰了,萧景泽颇有几分哭笑不得,但并没有解释,而是从马靴中抽出一把匕首,道,“今天多亏了你,这动手的事儿就让我来吧。”
“本来就该你来做。”谢瑶光理所当然,“万一溅我一身血怎么办?”
“你还怕这个?”萧景泽好笑地看着她,刚刚是谁射杀猎物时眼睛眨都不带眨的。
谢瑶光撇了撇嘴没说话,拿着那只从马屁股上□□的箭研究了起来,这箭极为普通,上面并无任何标记,有点像羽林军兵将所用的羽箭,可尾部却没有翎羽,说是随手削制而成,可偏偏箭头打磨地极为光滑,一看就是早有准备的夺命利器。
她在想,到底是谁要刺杀萧景泽呢?
谢瑶光第一个想到是怀王萧明略,她还记得自己三年前在自己第一次见到萧景泽时遇上的那场谋杀,种种迹象都表明同萧明略有关,只可惜苦无证据,加上他谋夺皇位之心不死,朝中又有不少老臣暗中支持,萧景泽刚登基又动不得他,只能将他遣送回封地。
不过谢瑶光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是萧明略。且不说藩王无诏,不得进京,就说这皇家猎场守卫森严,随行的官员也是千挑万选的,萧明略一个外封的藩王,又怎么可能安□□来人,而且这人还要准确无误的找到萧景泽呢,并且一箭射杀他呢。
幕后黑手很有可能是今天到场的这些人,谢瑶光将那些或年轻或年迈的大臣面庞在脑海中过滤了一圈,忽然想到一个人,眉宇间顿时涌起一股戾气,他倒是有胆子!
谢瑶光想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上辈子的仇人萧承和。
第53章 心意(修)
第53章心意
当然,这都是谢瑶光的猜测,她没有证据,更不会傻到直接说出来,不过她倒是想听听萧景泽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便宜侄子的看法。
“你说小和?他以前在民间长大,但到底是皇室血脉,不知道的时候归不知道,如今知道了,当然要接回来才行。”萧景泽倒是没有瞒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两人有了过命交情的缘故,三言两语就将萧承和的身世娓娓道来,并说道,“大将军瞧他有几分资质,说是把他带在身边教养。”
“那你就没想过,他对你这个做皇叔的是什么想法?”谢瑶光问。
“能有什么想法?小和在市井长大,不似普通皇家子女早慧,如今正是喜欢玩闹的时候,前几日还跟我抱怨说大将军太严厉呢。”萧景泽并没有将她的试探放在心上,一边翻转正架在火上烤的兔子,一边笑着道。
听了他的话,谢瑶光却暗暗腹诽道,萧承和果然是坏到心眼里了,竟然连挑拨离间这么低级的手段都用上了!也对,这会儿他还不像前世那般经营数十年,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