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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膳后,慕醉强制性邀请了我往书房过去,“想必谷主走之前有些事情要交代的吧。”
我轻睨了一眼卓暧那不安的神色,缓缓点了点头,这下子,总算是能让卓暧安分不少日子了,就算是想着为叶枫谋取什么,总还得顾着那个小女孩。有顾忌是好事,就怕什么都不顾了,那样才可怕。
北方的府邸,较之邺京,更为大气磅礴,古朴的书房里,凝神香袅袅升起、散开,让人的心神都不禁一松,肚子中的那些九曲回肠都收了收。
“这屋里的香凝神,多闻闻不是坏事儿,”我自己驱着轮椅靠近了香炉,清郁的香气扑鼻,小心地拨弄着炉里的香灰,不大一会儿退了开来,“烈夙王有什么事需要特地移驾商谈?”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转了两转,才道:“适才谷主在桌上的话是什么意思?自从谷主见到怡蓉后,处处争锋相对,这是不是该给本王一个解释?”
我缓缓一笑,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右手轻叩着扶手,发出沉闷的声音,“王爷觉得是什么意思?”
慕醉逼近了我,整张脸离我仅有一指的距离,良久,才说:“若非是谷主这身武功,怕是本王就会认为你是悠舒了。不过——”他退开几步,再次道:“这么看来,你与悠舒倒是关系不错。”
我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本尊不过是为悠舒不值,她是个傻子。”
这话中的凛冽之气,相信不论是慕醉,还是躲在暗处的那人都感觉到了。“慕醉,本尊今日告诉你,你会后悔的。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吧,不如接下来我们商议一下,王爷准备哪日放本尊走人?”
慕醉掩饰过那一抹不悦,转而笑道:“不如谷主再休息一日,待本王安定好,再命人护送谷主回谷,如何?”
我摩挲着右手的指甲,银润白皙的柔荑,点点头,“那本尊便不打扰王爷安定了。”语带讥讽地推开门,见到綾绡立在院中,招手示意她来推我回房。
不是不相信慕醉会派人送我回谷,而是不相信卓暧在这上头不会做什么手脚,真是麻烦的女人。暗夜的掩护真是恰到好处,一身墨色的衣裙几乎融进了黑夜中。
“师兄,我将你留下,除了照看好慕醉的伤口,还要看着卓暧,她是个碍事的角色,你自己要小心。”我抬头看着冥隐,“慕醉的伤在愈合前不能沾染半分九紫英的花粉,你要警惕卓暧做点什么。等到这场战争结束了,你回谷内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冥隐欲言又止,末了仍然道:“多派点暗卫护在身边,你这身子可是经不起什么风浪了。”
我顺从地点头答应,转首吩咐綾绡:“走吧。”
第卌五章为当梦是浮生事,为复浮生是梦中
星光黯淡,想必是冥隐吩咐了他们尽快赶回谷内,一路上几乎是马不停蹄地往蝶仙谷奔驰着,可能是自出江湖那日起,都不曾有如此狼狈。卓暧,这一次你真的是很成功,很成功。不过三日,白玉狮子骢的迅速让我少受了几分苦,待下了马车,才惊觉,双腿无力地犯软,几乎无力支撑自己,好在綾绡眼疾手快地箍住我的腰,免了我瘫软在地的尴尬。
“谷主,寒玉潭中药材已然备好,现在即刻移步寒玉潭么?”宁姑年过五十,但依旧健步如飞的上前搀住了我。
我点点头,小心地在轮椅上坐下,转而立刻对綾绡交代着:“边境若有战报,立刻到寒玉潭见我。”
“属下明白。”綾绡转身隐去身形,依我言行事。
寒玉潭,顾名思义,四周嵌寒玉护体,池中药材不断,半热半寒,是历代蝶仙谷谷主重伤时休养的地方。万不曾想到,我竟也会用到它,枉费了慕醉那句“城府过深”了。若真是如此,那慕醉大可不救,但……终究一片痴心罢了,做的再多,也是错,是居心叵测、揣意不良。
倚在寒玉栏上,温润的水流浸着身体,四肢松懈,才觉得已经多日不曾安歇,热气蒸腾中,慢慢地陷入梦乡。
梦里依旧是那个冬天,我与香袖偷偷溜出诗府,偶然听见路人议论“慕醉”二字,年幼少儿心性,竟未料到他便是慕醉,是烈夙王室的嫡长子,能让世人议论着的,又岂会是平民小卒?早该知晓他必定是天潢贵胄,非比寻常。
“你想知道他是谁?”玉口微翕,清寒的话语如雪一般飘落,落在我的心里,所以被凉得惊坐在雪地里。似乎那么一瞬间,天地间只剩下了他与我。世间的尘嚣都远离我们而去,在那么辽阔广袤的土地上,只剩下了这一抹黑与白。冰凉的眼眸、寒冷的言语,那个在世俗中初初展露风姿的少年,以一种强势的姿态进驻了我的心、
下一刻,却又看见他满身是血的站在尸体遍布的战场上,发丝迎着风乱舞,双目赤红,整个人摇摇晃晃无力支撑,吓得我立刻醒过来,才发现这只是一场梦。
一旁的宁姑见我醒来,恭敬地回道:“谷主已经睡了一天多了,綾绡姑娘已候在听雪轩多时。”
心中因为适才的一场梦变得惴惴不安,口气也变得狂躁:“让她立刻过来。”我几乎是无法支撑自己,素手紧扣住寒玉栏,不敢去想象梦中慕醉一身是血的样子。在綾绡进来时,颤颤巍巍地问道:“慕醉他……是不是……是不是……”却不敢再问下去。
“无事,大捷已传回邺京,谷主莫要担心,冥隐公子的书信中提到,慕醉的左手中了一箭,箭上淬有少许的寒冰烈,但好在鸣凤血药力持久,已无大碍。大军休整三日后即可班师回朝。”綾绡见我明显地松了一口气,继续道:“因为之前五万军队的覆灭,军中有不少人都想要在破城的那一天屠城,不过已经被镇压下来。带头的几个人,据调查,与卓暧脱不了关系。”
我收回心绪,清了清嗓音,“那几个人给我继续盯着,合沐不可能就这么亡国的,叶枫一定留了后招,尤其注意着烈夙的官员动向。”挥手让綾绡退下后,思虑了半晌,才道:“宁姑,到清音阁取一套衣物,本尊要出谷。”既然他不日便要班师回朝,我久待于此绝非良策。
出乎我意料的是宁姑“刷”的一声跪下,面色紧张,“谷主,宁姑求求你,您的伤势这么重,至少要在寒玉潭休养三日,日后落了病根怕是追悔莫及。所以宁姑求求谷主,这一次万不可任性而为。”
我看着跪在池边的宁姑,当年师父从匪寇手中救下她时,我也不过刚刚入谷不久,印象中她似乎极少言语,若非师父逝世前交代我要保她一世安稳,恐怕我会忘了谷中还有她这个人的存在。现在她跪下求我,这……“宁姑,我只在寒玉潭休养三日,三日一过,我必出谷。让綾绡备好马,随时向我通报慕醉的行程。”
宁姑起身点头,慢慢退了出去。
綾绡的回报中可以看出,慕醉自那日大捷后,军威大振,横扫合沐,攻入王宫,生擒叶枫。现在是人的言论皆道烈夙王冲冠一怒为红颜,严厉斥责叶枫卑鄙无耻、宵小之辈。
两日后,慕醉率军凯旋,一如当初我们相遇的那一年,他大放光彩,引得无数人的赞叹,只是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身旁有了娇人相伴。
“我不在,一切照往常那样,实在有事,通知悠舒公主也可。”我抚了抚面纱,拒绝了綾绡的随同,刻意忽略了她们的担心。
估摸着慕醉的行军速度,也便不曾坐着马车,毕竟回去后,一切都需要重新布置,以免被慕醉看穿什么。尽管在寒玉潭休养了三日,但日夜兼程于我而言,终究是勉强了一些。每个三个时辰便要服药支撑着,总算是在慕醉回京前赶回了邺京。
上林寺的春光总比别处来得早一些,寺中的檀香味令人安心。
“公主你可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奴婢快要顶不住了。”彩云欲哭无泪地看着我,整个人显得都有些憔悴。
我点点头,“这些日子都有谁来找过我?”
彩云递给我一杯枯露,这些日子的琢磨下,也开始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清陵侯来过,不过被奴婢以公主需要静心祈福为由挡了回去,侯爷应该是不信的。”
我点点头,抿了一口茶,“但没有必要拆穿,于他无利无弊。”顿了顿,缓缓道:“大王不日便将到京,明日将诗相带过来。”诗孟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孝端后没有理由不知晓,更何况慕醉是她的儿子,对于另立慕清,她似乎没有什么异议,又或者,她默许了这件事。
“奴婢知晓,公主先沐浴吧,风尘仆仆的,脸色也不好。”彩云点点头,转而去准备沐浴的用具。
第卌六章 背城傥借一,观他凯旋归
上林寺的春光显得宁静,整日浸在这样的景色中,心思都有些沉静平和。
我安静地望着眼前那名年过五旬的老者,是老者吧,那张脸上所显露出来的苍老让我不得不相信,在过去的某一天里,他老了。不乐意此刻的沉闷,淡淡开了口:“本公主听说诗相有意另立慕清为王,这意思是做什么?”
诗孟的身子颤了颤,还是说了出来:“大王那时下落不明,另立清陵侯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公主知晓的吧?”一身黑袍的样子,可以看出些许慕醉的影子。
我冷哼一声,再正常不过?在慕醉那样的危险的情况下,放弃慕醉,另立慕清?“那他平安归来,诗相是不是感到失望了?”慕醉,慕醉……还好,还好平安了。
诗孟的整个人抖了一下,仍然是努力平复着声音答道:“大王平安最好了,公主还有其他事情要吩咐么?”
看着诗孟这个样子,想必是问不出什么了,叹了一口气,继而又道:“诗相年纪大了,在家享享清福,没事还是少往朝事上伸手。有我慕诗雪在,慕醉的王位就必须是他的,谁也不能插手!”
彩云送走了诗孟后,为难地过来说道:“公主,安夫人在门外求见。”
我皱了皱眉,依然道:“先前不是说的很清楚了么,让她回去吧,记得通知安远的人带她回去。”手下侍弄着青翠欲滴的千风草,可以看得出这段日子以来,彩云将它照看得很好。
半晌,彩云眉头紧拧着过来,想了又想,才道:“公主,她说一定要见你一面。”
我不受影响地继续拨弄着手下的花盆,仿佛没有听见彩云在说些什么,“彩云,最近本公主是不是显得很好说话,怎么总是这样不死心的过来呢?”
彩云下意识摇摇头,立马道:“彩云立刻送安夫人回安府。”
未过两日,我自上林寺回宫,见了孝端后,只字不提她先前的默许,依旧是笑容淡淡地喊了一声“母后”。
他不在的时间一划而过,转眼间他已经到达了邺京。孝端后率群臣相迎,声势浩大。随着合沐亡国,烈夙版图扩大,国运昌隆,那其实也自然是不同以往。
我站在慕清的身旁,因为先前的另立事件,让我对这个温润如水的男子也产生了一些间隙,虽然可能他自己并不想这么做。
“悠舒,你在怪我?”慕清略含委屈的声音自耳畔传来,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憋屈,“我不知道他们要这么做。”
我笑了笑,闻声转过去看着他,心里知道这怪不了他,但是……“我没有怪你。”
“那就好。”他顿了顿,故作不经意地提起,“你这次出去,见到她了么?”
我抚了抚耳鬓,缓缓笑道:“顾着战事,没有太注意到她,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这不待会儿就要见到了吗?”
慕清了然地点点头,语带着丝丝不满,“有你这样为他,不清楚他还有什么不满意。至于卓暧……”
我摇摇头,示意慕清我不想再谈这个话题,卓暧,那个女人,还真是难查,料想强势如影阁,也似乎是查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梧桐扇坊更是半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想来是少有收获,当下与慕清也不便多言。
不多时,便有人快马回报,大王距离城门已不过一里,说话间的功夫便到。
我立在城门下,看着那一袭玄铁铠甲,柔和的阳光也不曾削弱他凌厉的风采,反而更是衬出了他一身孤傲冷绝的气息,那样让我沉迷的气息。
“儿臣慕醉率三军凯旋,给母后请安,这些日子让母后担心了。”他端正地像孝端后请安,目光只是轻轻地从我头顶飘过,似乎是……没有看见我,然后落在了慕清的身上。“这些日子也同样让王弟操劳了,本王在此多谢了。”
慕清无所谓地笑笑,“无妨。”
“母后,儿臣带了一个人,您看看。”便反过身走向台阶下,去牵过了那人的手。百级台阶,孝端后看不清楚,但我却看的清清楚楚,卓暧……
因为顾虑着孝端后的身体,前些日子的事情,她一概不知。而看着等候在下方的卓暧,我只觉得脑仁儿突突地,疼得厉害。“母后,待会儿不管看见谁,您一定要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大王征战回来,肯定不希望母后病怏怏的,好么?”为了一会儿的大局,我不得不提前告知一声。
“母后这么大年纪了,哪像你们,还……”果然,笑容立刻僵在脸上,浓浓的不悦笼罩在周围,“哀家身体不舒服,先回安宁宫了。大王若是得空了,过来一趟吧。诗雪、清儿,你们过来。”
慕清对着慕醉略笑了笑,跟着孝端后往回走了,在重重侍女的跟随下,消失在宫墙中。
我望着他们二人,转过头笑了笑,“诗雪见过大王,卓姐姐,好久不见了。”
卓暧面色有些苍白得偎着慕醉,似乎是强撑着精神走完了适才的百级台阶,“是诗雪呀,都长成大姑娘了。”
我微微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蓦地眼眶有些酸,“诗雪早在两年前便及笄了,只是当时卓姐姐不在邺京,不然诗雪定是要缠着卓姐姐的。”
卓暧尴尬的脸色在慕醉的声音中减缓了许多,“诗雪这段时日确定都在上林寺?”
“当然了,诗雪一直在为大王和那五万军士祈福呢。时辰不早了,母后怕是要着急了,诗雪先告退了。”转首便走,没有给慕醉和卓暧什么造作的机会,远远地听到风中散开“衒胥,诗雪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啊”,唇角勾了勾,心安理得地往安宁宫的方向过去。
彩云跟在身边,憋了许久愣是没憋住,“公主,那卓姑娘那个样子,公主您怎么争得过她啊?”对慕醉的心思,相信只要是有眼睛有耳朵的人都知道我慕诗雪的意思,只有卓暧,懂了装不懂,一派天真无邪,偏偏慕醉爱死了她的那个样子,我能有什么办法?
第卌七章博观而约取,厚积而薄发
走到半路,便看见傅姑姑往我这边迎来,“太后见公主还未过去,特地命奴婢来瞧瞧。”她躬身行礼,其实作为太后的贴身婢女,她对我行这么全的礼数……“公主去了上林寺一月有余,太后嘴里念叨了好多遍,说是要去看看公主。今儿的精神头儿本来好着呢,但卓姑娘回来了,太后这心里不太痛快。”
我勉强地说道:“傅姑姑这话可说不得呢,卓姑娘是大王心尖儿上的人,说不准这日后就要统摄后宫,谨言慎行,相信傅姑姑进宫这么多年,不需要诗雪提醒着吧?”瞥见她的身子一顿,又随即跟了上来。至于是偶然提到卓暧,还是其他,便不得而知了。
“公主这话说的是,奴婢下次一定记着。”不过下一刻,又担心着,“大王莫不是要真心立卓姑娘为后?”
我睨了她一眼,这立不立后,兹事体大,事关国体,太后自是不会袖手旁观,朝中大臣也会多加阻拦,这卓姑娘封后的路上还真是崎岖无比、刀林剑雨啊!泱泱烈夙,又不是没了女子,岂会立卓暧那个被囚合沐,也许与叶枫有染的女子呢?这般的辱没国体,那些臣子肯定不会答应,闹不好,固执冲动的人,当朝死谏的可能也很大啊。
安宁宫一如常年一般幽静,院子里的白梅开得恰到好处,只不过好景不长,过几日怕是要凋谢了。我拂了拂曳地的珠络缝金带红裙,淡淡地吩咐了一声:“若无传召,不得进殿。”
殿中的凝神香袅袅升起,整个殿中都弥漫着安心的味道。重重帘幕内,只隐隐约约地听见说话声,人影模糊,看不真切。
“大王这次让你监国,可有告知,他是为了什么出征的?真的只是因为合沐挑衅在先?”太后的声音舒缓,听不出喜怒,但由着她对卓暧的态度便知,这话里蕴着绵针,一针见血。
“这……儿臣不久前才自外归来,此等缘由,也不清楚。”慕清顿了顿,又道:“不过依着目前这种情况,怕不单单如此,只怕是……”
“出外游历?大王这理由找的可不够服众哪!清儿啊,哀家知道,过去的这几年,你受苦了,这若是以后去见了先王,哀家还有何脸面啊。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