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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摇头。
这太难,太不可能了。
“你觉得她难,是因为你理解的舞。”谢柔嘉笑了笑说道,“三妹妹,你知道什么叫巫舞吗?”
“我当然懂,神高居与天上,人声音不能达其听,所以以舞祝祷通神。”谢柔清说道。
谢柔嘉点点头。
“这是巫的来历,巫,与舞同生,上古时人尚不能言,只能靠听和看,听各种抑扬顿挫的声音,听敲到的声音,看手舞足蹈,也就是说,舞是代替说话来表达诉求,来表达人们心中所愿,人们的喜怒哀乐。”她说道,“说简单了,这是人的本能,只要是人,只要有心,只要能感知喜怒哀乐,只要想把自己的所思所想表达出来,他就能跳舞,就会跳舞。”
谢柔清愣愣一刻。
“这样行吗?”她默然一刻问道。
“这就不要问我了,问安哥。”谢柔嘉笑道,看向安哥俾。
安哥俾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起。
“安哥。”谢柔嘉站在他面前,“你见到那些中了瘴气的人了吗?”
安哥俾点点头。
“安哥俾亲自把他们聚拢起来的,还给他们送了饭和水呢。”水英在一旁说道。
“安哥最是心善和胆大了。”谢柔嘉笑道。
安哥俾面色发红,只不过肤色黑也看不出来。
他才不胆大呢,真正心善和胆大的是柔嘉小姐。
“你见过这些中了瘴气的人,看到他们多痛苦,心里是不是很焦急无奈?”谢柔嘉问道。
安哥俾点点头。
“那现在你敢不敢跟我进山林里,去看看那害人如此的瘴是什么样?”谢柔嘉说道。
安哥俾再次点头。
“那就这样了。”谢柔嘉看向大家说道,指了指天空,“我们现在有三个时辰的时间,柔清你和水英回去准备,你负责准备打鼓,以及召集从众,安哥俾就交给我了,三个时辰后,我会让他独领一场大傩。”
说到这里看着大家紧张凝重的神情她又笑了。
“别担心,咱们这次万无一失啊,有什么紧张的。”她说道,“安哥俾真的学不了跳不了,还有我呢,还有殿下呢。”
她说着看向东平郡王。
一直安静在一旁似乎不存在的东平郡王微微颔首,看着女孩子眉飞色舞再次开口。
“到时候我跳大傩驱厄成功,他们要烧死我了,我也不傻啊,我就跑了,你们知道我跑的多快,要想抓住我可是很难的,而柔清安哥俾还有水英,殿下一定会护住你们周全,最差的情况就是咱们都离开彭水。”
谢柔嘉说着拍手一笑。
“这样说来,咱们也没吃大亏。”
谢柔清被她逗笑了,摇摇头又点点头。
“好,安哥俾就交给你了。”她说道,“其他的事就交给我了。我们三个时辰以后见。”
她说完转身毫不迟疑的拄着拐走开了。
谢柔嘉看向东平郡王,东平郡王伸手递来酒壶。
谢柔嘉笑着走到他面前接过,仰头喝了一大口,再次呛得连声咳嗽,蒙蒙青光中咳的脸涨红。
东平郡王抬手拍抚她的后背。
“去吧。”他说道,从她手中拿回酒壶,“回来再喝。”
谢柔嘉点点头。
“陶生。一会儿见。”她含笑说道。
东平郡王含笑点点头。
“一会儿见。”他说道。
谢柔嘉一招手。
“安哥。走。”她喊道,越过他向适才奔出的山林深处而去。
安哥俾紧随其后。
伴着初现的晨光两人的身影同时没入密林深处。
……………………………………………………………………
深秋的日光普照在山林里,照着山路上涌涌几乎看不到尾的人潮。只不过跟以往追随拥簇谢家丹主祭祀的兴奋欢喜不同,此时跟随其后的男女老少神情惊恐。
行进的队伍前方忽的停了下来,这让后边的民众更是不安。
“大丹主,这个村子有瘴!”
“大丹主!发现中了瘴毒的村民了!”
喊声传开。一片轰然,人群也如潮水般向后退去。
瘴气无形。随风飘散,沾染嗅到就能中招。
“看!”
乱哄哄后退的中有人指着前方惊恐的喊道。
所有人都抬头看去,只见山林上方浮现一团团浓雾,这雾气在明亮的日光下不仅没有消散。反而晃晃悠悠的扩散,似乎要覆盖整个郁山。
“是瘴!”
“是瘴!”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在郁山看到瘴气。
果然是恶疠来袭!果然有恶疠!
坐在车中的彭水县令面色惨白。
“快…”他抓住车门急急的喊道。
“快随我上前。驱厄。”在他前方的谢柔惠在车上站起来亮声喊道。
四周谢家随众们闻声齐齐的吹响手中的牛角号。
呜呜的号角声盖过了人们的喊声,也起到了抚慰的功效。让乱乱的人群渐渐的安静下来。
为首的华丽马车没有丝毫的畏惧向着那片浓雾所在的方向而去,停滞踌躇不前的队伍也慢慢的继续跟随。
“驱厄!”
“大丹主!驱厄去!”
“携我鼓!奏我锣!”
“驱厄!驱厄!”
县令手紧紧的扒着车门,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浓雾笼罩的山林,眼泪都快下来了。
这群疯子啊,这群疯子啊。
快逃吧!
疯子,要的就是这些疯子。
谢柔惠坐在马车上,听得身后民众喧嚣,嘴边难掩笑意。
就让这些疯子来碾死那些贱人们吧。
车马忽的一停,谢柔惠也看到前方走出来的人,笑意散去。
“郡王殿下?”
谢家的长老们已经急忙上前,看着站在山路上的人马,对着为首的东平郡王施礼。
“郡王殿下怎么在这里?”谢柔惠问道。
“发现这里有瘴疠疫,所以前来查看。”东平郡王说道。
谢柔惠笑了。
“殿下发现的够早的,比我们来的还要快。”她说道。
谢家长老们也反应过来了,心里也立刻知道是怎么回事。
肯定是那位嫁过去的柔嘉小姐发现的。
东平郡王没有说话,也就是没有反驳。
那边县令已经连滚带爬的下来了。
“殿下,殿下,这里太危险了,咱们快离开吧。”他急急说道,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东平郡王神情淡淡。
“疠疫来势汹汹,谢大丹主不惧险恶率众前来驱厄,吾等怎么能够离开?”他说道,“随不能身体力行,也必然要在一旁陪同,对神明以示敬畏,对民众以示安抚。”
什么?又是要旁观不肯走的?
县令腿一软差点坐到。
谢柔惠笑了。
“如此多谢殿下了。”她说道,因为身着大巫礼服,只对东平郡王略一施礼,再抬头神情似笑非笑,“希望殿下能做好陪同,旁观,敬畏以及对民众安抚。”
别的事就别插手,免得伤了自己。
这民意汹汹,在生死威胁前疯狂起来,可是不认什么身份尊贵的。
东平郡王神情淡然让开路没有再说话。
谢柔惠的马车继续前行,没多久就再次停下来。
“大丹主,前边隔离了好多中了瘴气的人。”随从急急来报,一面抬头,“还有,柔清小姐带着矿工们也堵住了路。”
☆、第十八章 指出
高大的树枝将一片空地围拢起来,四周点燃着艾草以及不知名的草,浓烈的烟雾和香气混杂将这一片笼罩。
谢柔惠扶着两个随从的胳膊迈上山石,视线穿过浓浓的烟雾看向内里。
内里或坐或躺着十七八个人,男女老少皆有,有的**有的呕吐咳嗽,已然是狼藉一片,如果不是浓烈的烟雾草香气掩盖,只怕腥臭已经扑鼻。
“大丹主,快些下来吧。”
谢家的长老们难掩担心的催促。
谢柔惠转过头,前方不远处就是怀清台所在。
“大家都是来寻求巫清娘娘庇护的。”谢柔清说道,“所以就把他们安置在这里。”
谢柔惠看了她一眼。
“只是可惜是,这瘴气就是在巫清娘娘所在之地滋生的。”她说道,“真是令人悲哀。”
谢柔清也看着她。
“是啊,真是令人悲哀。”她说道。
谢柔惠不再理会她看向众人。
“瘴毒害人啊。”她说道。
四周的民众虽然看不到隔离后的中了瘴毒的人的模样,但也能听到痛苦的**,一个个神情更为惊惧。
“大丹主救我!”
“大丹主驱瘴!”
众人跪地一片高呼。
“这瘴气是郁山深林中而出,可见必然是山中有恶毒滋生。”谢柔惠说道,“巫清娘娘已然也被捆缚。”
巫清娘娘也被捆缚了?
民众顿时大惊,不过也能想象到,要不然郁山之中怎么会有瘴气滋生。
“要想驱瘴,必先除去恶毒。”谢柔惠高声说道。
“除恶毒!除恶毒!”
“大丹主,恶毒在哪里?”
一片呼声应和询问,跪着民众们也都站起来神情激动,恐惧已经凝聚成疯狂的力量,只待谢柔惠一声令下,要将恶毒撕碎清除。
这喧嚣让站在一旁的县令脸色更白。
“这要是聚众杀人,可是拦不住啊。”他喃喃说道。
他回头看去。见身后东平郡王肃然而立神情依旧,似乎没有被这一边恶疾一边喧嚣所惊扰半点。
他的护卫们散布与身后。
县令便不动声色的往东平郡王身边挪去。
“架高台!”
山石上,谢柔惠抬手高声。
伴着她的吩咐,早有准备的谢家随众立刻布置起来。就在怀清台下架起高台。
谢柔惠一步步走过去,民众忙紧紧的跟随,唯恐落单被头顶上越来越凝聚扩大的瘴雾侵袭。
谢柔惠站定在高台下。
“架火台。”她又说道。
火台!
也就是说这将是一个非成不可的祭祀。
如果恶毒不除,瘴气不散,那么举行仪式的巫就将被烧死。以谢罪神明。
看着柴在高台四周堆起,谢家的长老们也面色骇然。
“不至于吧。”
“这可不行。”
“她还没生女呢,怎么能死。”
他们交头接耳,再忍不住一起上前。
“大丹主,先请找出恶毒。”他们说道。
谢柔惠环视四周。
“恶毒,郁山一向清明,家中供奉尽心尽力,守山看林兢兢业业,那么到底是哪里有错,才导致恶毒滋生?”她说道。“郁山到底是哪里与先前不同?”
郁山哪里与先前不同?
“谢家丹主为巫,血脉传承,天命神授,不容混淆。”她接着说道,“郁山乃巫清娘娘神位所在,不容杂巫侵染,你们可知道这个规矩?”
知道,这是彭水人人皆知的。
喊声齐齐响起。
谢家的长老们神情变幻,果然看到谢柔惠的视线落在谢柔清身上。
谢柔惠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谢柔清。
喧嚣声渐渐的停下。所有人的视线也随着谢柔惠落在谢柔清身上。
场面陷入一片安静,安静的令人汗毛倒竖。
水英忍不住上前挡在谢柔清身前。
“你想干什么?”她冲谢柔惠喊道。
“我想干什么?我只想问问她,在郁山干了什么!”谢柔惠说道,走向谢柔清。“你在郁山点砂,你在郁山以巫女身份进行祭祀,你的父亲把郁山抢来送给你,可有此事?”
这话传出来顿时一片哗然。
谢柔清民众们并不陌生,也知道她能侍丹女打鼓祭祀,但那只是侍。是丹女的随从陪侍。
她自己点砂祭祀?那怎么可以?
“的确如此。”谢柔清说道。
谢柔惠站定在她面前。
“所以是你乱了山神的规矩,自从你做了这件事后,郁山坍陷,大地动,如今瘴气滋生。”她说道,“所以你就是郁山的恶毒。”
“我是恶毒?”谢柔清说道,“凭什么说我是?”
“因为你不是丹女,你却在郁山做丹女才能做的事,这就是对山神的亵渎,对先祖的不敬,坏了山神的规矩,导致祸乱丛生。”谢柔惠说道,“谢柔清,你不是,谁是?”
四周民众一阵骚动,看向谢柔清的神情不善。
“烧了她!”
不知道哪个带头喊道。
“烧了她!”
“烧死她!”
喊声顿时如狂风般席卷。
谢柔惠看着谢柔清微微一笑。
“我说你是,你就是,你不是,你没有做这些事,难道是哪个已经不是谢家女的郡王妃干的吗?。”伴着四周的喧嚣,她说道。
谢柔清看着她神情木然没有说话。
谢柔惠看她一刻再次一笑,一面抬脚后退。
“来……”
不待她喊出那句来人,谢柔清忽的先迈步,拄拐向堆着柴的高台走去。
随着她的走动,人群再次喧嚣。
“烧死她!烧死她!”无数声音喊道。
谢柔清走上了高台,环视人群,她伸手对下边似乎说了句什么。
因为人声喧喧听不到,但大家很快看到一个小丫头喊来两个矿工,这两个年老的矿工一同举着一面大鼓向台上走去。
鼓?
她要干什么?
喧嚣声渐渐散去。
“谢柔惠说的没错,我在郁山是做了很多事,我点砂。开矿,还进行了祭祀。”谢柔清开口说道,“如果说是因为这样,山神震怒滋生瘴气。那么就让我来驱瘴,如果山神不是因为我的行径为恶毒,那么瘴气散去,如果瘴气不散,我愿意被烧死在高台上。”
她的话音落人也跪坐下来。猛地敲响了鼓。
鼓声吓了众人一跳,还没回过神,鼓声接连而起在山谷间回荡。
“大丹主,真让她…”一个长老低声说道。
谢柔惠笑了笑。
“让啊,为什么不让,让民众也看清楚,也让她死的心服口服。”她说道。
“可是万一真能驱散…”另一个长老忍不住低声说道。
谢柔惠打断他笑了。
“大傩,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她说道,“尤其是一个只能坐着的瘸子能做到的。”
说到这里看向众人。
民众们交头接耳,对着台上的谢柔清指指点点。嗡嗡声几乎盖过了鼓声,让场面显得有些嘈杂混乱,没有半点大傩的该有的肃重氛围。
大傩,要的是聚集民众们的恐惧愤怒合力对抗疠厄。
单靠一个鼓,根本就不可能。
“当然,就像上次那样,有人出来帮忙。”谢柔惠说道,“也让民众们看清楚,是谁到底在郁山作恶。”
虽然目前一直没有看到谢柔嘉的身影,但既然东平郡王在。她就一定在这里。
这么仁慈心善的郡王妃,应该不忍心看着她的好姐妹被活活烧死吧。
谢柔惠转身坐在山石上。
鼓声由远及近一层层的传来。
“开始了。”
谢柔嘉说道,抬头看向远处,松开手从树上跳下来。
“快。快走。”
她稳稳的落在地上,脚步不停的又跃上一块山石。
安哥俾紧跟其后,二人在山林里飞奔。
“安哥,跳。”谢柔嘉喊道。
话音落安哥俾已经跃起抓住一根树枝,荡向前方。
这一次换谢柔嘉在后。
“安哥,跳舞就是这样。跟你平时在山林里奔跑一样。”她喊道,“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只要动用你的手脚,没有套路没有模式没有舞步,你心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安哥俾在山石上跳跃而下,紧紧的咬牙。
“安哥,想想你奔跑的时候多开心,想想你在奔跑中被拦住路,想想你摔倒了滚在地上多痛苦。”
“安哥,想想你多喜欢这个山林,想想你适才看的多么绚丽却又恐怖的瘴气,想想它将吞噬了整个山林,从此这里再无人能靠近。”
“安哥,想想失去一切是什么感觉。”
失去一切。
安哥俾停下脚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女孩子。
“安哥俾!快走!”
失去一切就是耳边是爹最后的喊声,就是那一只露在山石下的手。
失去一切是被那女孩子一撞,然后看着她消失在乱石滚落之中。
“安哥俾。”谢柔嘉站住脚看着他,“不是为了我,不是为了我不被烧死,不是为了谁不被烧死,而去驱厄,而是为了这个山林,为了那些深受其害的民众,只是为了驱厄,为了能有好日子过。”
安哥俾看着她重重的点头。
“去吧。”谢柔嘉说道,看着前方已经能看到的高台,“你们放心,我会在这里看着守着这瘴母,不会让它再扩散,不会让它伤害到那边的民众,至于驱散它,就交给你们了。”
安哥俾转过身大步狂奔。
……………………………………………………。
鼓声其实很单调,一开始听着还能振奋人心,听得时间长了,其实很无趣。
谢柔惠抬手掩嘴打个哈欠。
再看四周的民众神情也焦躁不已。
“还没散呢。”
“好像越来越大了。”
他们抬头看着山林上空的瘴雾。
已经在这里呆的太久了,瘴气无形无味,谁知道会不会已经被侵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