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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这亮光让人觉得不舒服,床上的女孩子发出嗯的一声,手臂抬起护住头脸。
槐叶忙吹了灯。
“有蚊子。”女孩子似是睡梦中呢喃。
槐叶忙放下灯挪过去,在床头摸到扇子,慢慢的扇动。
屋子里变的越来越安静,窗边传来夏虫的呢喃,槐叶看着手里的扇子。
一下,两下,三下……
她的眼皮越来越涩,但耳边却嗡嗡乱响,心里也越来越杂乱。
好困啊,不能睡,要不然,小姐又要被蚊虫咬到,醒来会起包。
槐叶晃晃头,坐正身子。
明天白天就能睡了,躺在床上,拉上窗户,放下帐子,枕着竹枕,凉凉的,香香的……
槐叶只觉得心慌想吐,身子似乎在发抖,但脑子却渐渐的凝固。
啪嗒一声,扇子落地,槐叶整个人也向前栽去。
一双手及时的扶住她。
“槐叶,二小姐,跟大小姐有什么不同?”有人在她耳边猛地问道。
不同?
二小姐?大小姐?
槐叶的眼前浮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女孩子,不,仔细看,仔细看。
“眼。”她喃喃说道。
话一出口,扶住她肩头的手陡然松开,槐叶歪倒在地上,人也清醒过来。
夜色里床上坐着一个小身影,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眼,怎么不同?”
槐叶汗毛倒竖鸡皮疙瘩从脚直冲头顶,睡意全无。(未完待续)
☆、第六十章 私语
屋子里的夜灯已经熄灭了,陷入一片黑暗,闷热的夏夜里,槐叶却觉得如坠冰窟。
“槐叶,眼,哪里不同?”头顶上的声音再次问道。
槐叶抬起头。
“大小姐,您醒了,是做梦了吗?您在说什么?”她问道,一面忙爬起来,“我去给您倒茶。”
“跪下。”谢柔惠说道。
槐叶身子一僵停下了动作,慢慢的又跪了下去。
“槐叶,我和二小姐的眼哪里不同?”谢柔惠问道。
她的声音一如平时的柔和,还带着几分好奇,就好像在问今天吃什么饭一般。
“大小姐,这,这,有不同吗?奴婢不知道啊。”槐叶挤出一丝笑说道。
虽然暗夜里只能看到床上的人的轮廓,根本看不清表情,但槐叶还是感觉到自己说完这句话,谢柔惠笑了。
“我知道你知道。”
“不管我和妹妹是不是一起出现,你总能第一眼就将我们分辨出来,比如在学堂,我不说话就伸手,你就准确的上前给我披上披风,而那个时候江铃还在等着妹妹唤她。”
“你知道江铃吗?说小时候妹妹救过她的命,可是就这样,她都分不清。”
有这样的时候吗?槐叶只觉得脑子嗡嗡,根本什么都想不起来。
“是,是听到别人称呼二小姐,所以我…”她急忙忙说道。
“没有。”谢柔惠打断她,语气坚定,“没有别的人称呼,我每次都很小心的就是避免了别人称呼到。”
槐叶身子发抖,女孩子平静的声音从头上继续跌落。
“不止在学堂。槐叶,从你在打鼓的时候喊出嘉嘉的那一刻起,在母亲那里,在花园里,在嘉嘉的院子里,很多地方,我都特意的在没有任何称呼的时候看着你。”
从那时候到现在。长达四个多月的时间里。她都这样一直看着,看着。
而自己熬着熬着,终于……
槐叶俯身在地剧烈的抖动。
“槐叶。你为什么不想说呢?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为什么?
为什么?
槐叶浑身颤抖,双耳嗡嗡,似乎有什么要从耳朵里爆出来,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咚咚咚咚咚咚。
“叶儿!叶儿!”
娘?娘的声音?
槐叶不敢抬头。感觉有双手抓住了自己的肩头,她似乎被人扶了起来。
眼前是一个妇人的焦急的面容。
“叶儿。我,我今天看到二小姐了。”
“娘。”槐叶喃喃,“大小姐和二小姐住一个院子里,你不是天天见到二小姐吗?”
妇人摇着她的肩头。凑的更近,槐叶能看到她眼里的惊恐。
“不是,我看到二小姐眼里看到了一块。一块红痣。”
她的肩头被人猛地推了下,眼前的幻象消失。
“快说啊。”清脆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槐叶一个机灵抬起头。看着面前夜色里女孩子昏昏不明的脸。
“到底哪里不同?槐叶,你别再想用什么话来骗我了。”谢柔惠说道,“我知道你知道,你也知道我要知道,你现在不说……”
谢柔惠的声音拉长。
槐叶视线适应了黑暗,能模糊的看到她的脸上浮现一丝笑。
“没关系,我可以等着。”她软软说道,“不着急,不着急。”
她说完果然一伸手慢慢的躺下来。
“槐叶,讲故事,我要睡了。”她淡淡说道,就好像适才的谈话从未发生一如往日的夜晚一般。
屋子里陷入了安静。
不着急,不着急。
这软软的三个字却如同石锤一般敲打着她的心,槐叶再也忍受不了,如同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地上摇头哭了起来。
紧绷的弦已经断了,她再也熬不住了熬不住了。
“大小姐,二小姐的眼,右眼里有一块红痣。”她哽咽说道。
红痣?
谢柔惠坐了起来,她认真的回想着。
有吗?
她们姐妹两个的样子是一模一样的,一眼就看得出来,根本就不用仔细的看,更别提盯着眼睛看,也从来没有想到过要盯着眼睛看。
“要很仔细的看,右眼,在黑眼珠边上,一点点的,红色的。”槐叶低着头说道。
谢柔惠哦了声。
“这样啊。”她说道,又笑了,“明日我就去看看,我都不知道呢。”
槐叶应声是。
“真有意思,那以后大家就都能分辨出我们两个了,再要骗人玩就得把眼睛蒙上了。”谢柔惠掩嘴笑起来。
槐叶跟着挤出一丝笑。
“那槐叶,你怎么知道嘉嘉的眼里有个红痣呢?”谢柔惠笑着笑着,忽的问道。
槐叶只觉得心跳一停。
“我,我仔细看,看出来的。”她说道,“大小姐,真的,仔细看都能看出来的,虽然很不起眼,但是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到的。”
谢柔惠没有说话,槐叶的声音也渐渐的散去,屋子里又陷入安静。
安静的令人窒息。
“槐叶,你这丫头啊真是太聪明了,都把我哄过去了,其实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眨眼,谢柔惠的声音打破了安静。
“那我这样问吧,槐叶,你为什么会仔细的,去看,二小姐的眼呢?”
槐叶身子颤抖。
“我,我没有,我是无意中看见的。”她颤声说道。
谢柔惠咯咯笑了。
“我怎么无意中看不到呢?”她说道,“这么多年,这么多人,怎么只有你无意中看到了?”
是啊,为什么呢?谁会无意盯着二小姐的眼看呢?
槐叶俯身在地上抖如筛糠。身边似乎有人走来走去,脚步杂乱。
“叶儿,叶儿,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妇人的声音嗡嗡,急而短促,忽远忽近。
“娘,是不是二小姐眼里长东西了?你别害怕。快去告诉夫人。请大夫啊。”
“不,不是的。”妇人在她面前摇头,“我以前见过二小姐眼里长这个。”
以前就长过吗?
两个小姐在谢家贵如珍宝。就是脸上被蚊子叮一下,就能闹得全家鸡飞狗跳,要是眼里长过痣,怎么可能没人知道。
“是什么时候啊?”她好奇的问道。
面前的妇人凑近上前。
“刚生下来的时候。”
声音压的很低。凑近了耳边,气息吹得人汗毛倒竖。
“刚生下来的时候……我抱着大小姐。二小姐躺在一旁…。大夫人晕过去了…产房里乱了套……”
“……我抱着大小姐,看着二小姐,这两个孩子真是长的像啊…我仔细的看,想要看看有没有不一样的地方…也是奇了…我们把孩子们翻个遍。连一个坑都没看到不同…。”
“……因为太像了,老夫人让点朱砂区分,我忙要抱着大小姐过去。孩子忽然睁开了眼,那眼里竟然发红。我吓坏了,忙伸手小心的翻开眼皮,这孩子的右眼啊,竟然有一点红……”
“……是血丝吧,我用手擦了擦,孩子哭了起来,老夫人亲自过来了,给我怀里的大小姐点上了朱砂……”
“……大小姐不哭了,我再翻开孩子的眼,那点红不见了,果然是血丝呢……”
槐叶只觉得脖子似乎被人扼住,耳边的声音不断的短促的呢喃着。
“叶儿,可是,今天,今天是小姐们的十岁生日,大小姐敬我酒吃,二小姐也来敬我酒吃,二小姐对着我笑,我,我看到二小姐的眼,右眼竟然有一点红,就跟那时候我看到的异样,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不会错分了大小姐和二小姐吧……”
娘抱着的孩子是大小姐,但眼里再次出现红痣的却是二小姐。
那怎么可能!
“娘,这不可能的,你从来没有松过手的,大小姐你一直抱着呢,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你的眼前,再说了,当时不是说了是血丝嘛,要是真的是红痣,那从小到大怎么没人看到,偏偏到十岁就冒出来了?”
“对,对,是我看错了,时间太久了,是我记错了。”
一双手猛地握住了她的肩头,死命的摇着。
“叶儿,这话你可不能对任何人说,一定不能说的。”
当然不能说,这样的可怕的话,怎么能说!
但是,娘还是死了,就在说了这话两天后,突然死了,突然就死了,就死了,就死了……
冰凉的僵硬的躺在河边。
她瘫软在娘的尸首前,连哭都哭不出来。
她们说娘是喝醉了酒踏空掉到湖里的,是娘一个人自己走才掉到湖里的。
可是她却在娘子僵硬的手指上缠着的一根银线,细细的跟发白的手指贴在一起的银线。
“这线啊是大巫供奉过的,只有这么一把,大夫人给了大小姐,我给她缝在了袖口,可好看了。”
就在前一日她还看母亲给大小姐穿上了这件衣裳,袖口的银线闪闪发亮。
娘的手上怎么会缠着这条线……
冒出来的念头让她不寒而栗,她忍不住去翻大小姐的衣橱,衣服没找到,却被大小姐看到了。
大小姐开始大哭,嚷着要衣服要衣服,偏又不说是什么衣服,哭的病倒了,吓得家里上下丢了魂。
她吓死了,只得站出来说大小姐要找的是哪件衣服。
大夫人让人在湖里打捞,果然捞出了那件衣服,老夫人亲自招魂驱邪,大小姐才慢慢的好了,大小姐告诉大家那衣服破了,奶妈当晚要带回去修补。
一切都这样的理所当然,都这样的巧,可是她的心里却越来越害怕,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总之她害怕见到大小姐,更不敢看二小姐,而大小姐也开始一看到她就哭。
大夫人认为是因为自己才勾起大小姐思念奶妈的执念,大夫人赶走了自己。
所有人都觉得她倒霉,但是她却觉得松口气,她躲起来不敢见人,拼命的要忘记娘说过的话。
可是过了一年多,当她在学堂看到那个女孩子时,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那女孩子伸手去摸还没搭好的鼓,鼓摇摇欲坠,她忍不住出声阻止。
那女孩子就转过头,对她笑了笑,她鬼使神差的盯着女孩子的眼。
那一双大大的美丽的眼,让人不能直视,她忍着炫目用力的看过去,那波光闪闪,黝黑明亮的眼里真的有一点红斑,小小的,几不可察的。
她呆呆的就喊出了二小姐。
“你能认出我是二小姐?”女孩子惊讶问道。
当时她就犹如一瓢冷水兜头泼下来。
这女孩子,真的是二小姐!真的是二小姐!
娘抱着的孩子是大小姐,但眼里再次出现红痣的却是二小姐!
娘真的说过这些话,不是自己做梦,不是自己做梦,是真的说过!
那,娘是因为说了这些话,所以才死了的吗?
娘除了跟自己,还跟谁说过这些话?
是,大小姐吗?
槐叶抬起头,床上的女孩子端坐如山。
“槐叶,是奶妈告诉你的吗?”她慢慢问道。
☆、第六十一章 不说
娘到底跟大小姐说过什么?
跟自己说过的那些话也跟大小姐说过吗?
那大小姐岂不是知道二小姐眼里的红痣?怎么还会困住自己一心问出来?
又或者是想知道自己知道不知道?还有谁知道?
不,不可能。
那件事娘自己心里都没底,不可能给别人说,更不可能给大小姐说,或许只是娘的表现太诡异了让大小姐起了疑心,也或许是自己突然认出二小姐让大小姐起了疑心。
总之,娘说过的话绝对不能说,娘没有说都死了,自己如果说了,肯定死路难逃。
这些念头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槐叶跪在地上身颤音乱,但还是在谢柔惠问出话之后立刻就回答。
“没有没有。”她哽咽说道,“真的是奴婢自己看到的。”
谢柔惠没说话。
这种黑暗里的沉默实在是让人窒息。
槐叶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可是喘不过来就要死了,她攥紧了手用力的吸气,凝在喉咙里的话便冲了出来。
“奴婢原本也没注意,就是那一次,在学堂摆鼓的时候,奴婢好久没有见到大小姐二小姐了,听到有人称呼二小姐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就突然发现二小姐的眼红痣,后来来到大小姐跟前,我就留意了些,就越来越认的准。”
她说到这里抬起头看了眼床上坐着的女孩子。
“我一开始觉得很有意思,后来就觉得有些害怕,我怕二小姐是不是病了,可是看着又不像,我就不自觉的多关注了一些二小姐。所以总是能认出她。”
说到这里,谢柔惠哦了声,打断了她的话,端坐如同石像的身子也活了过来。
“你想的很有道理。”她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腿从床上垂了下来,“嘉嘉怎么会突然长了这个。难不成真是病了?”
说着站了起来。
槐叶的呼吸停滞了身子僵硬的看着这个黑乎乎的身影。就好似一座山立刻就要压下来。
“点灯。”
山上有声音砸下来。
槐叶一个机灵回过神,有点没听清什么话。
“点灯。”谢柔惠再次说道。
槐叶这才回过神,忙起身。拖着僵硬的身子跌跌撞撞找到了夜灯,用发抖的手一下两下三下才点亮了。
一点点灯火渐渐燃着,整个屋子似乎都变的明亮。
槐叶有些贪婪的握着灯,似乎这样能驱散心里的寒意。
“要不请个大夫去看看她。”
身后女孩子的声音还在继续。
不知道是不是亮了灯的缘故。传入耳内的声音不似先前那般阴冷。
槐叶慢慢的转过身,看着那个穿着青色小衫小裤散着头发的女孩子正在床前来回踱步。昏昏的灯下面容带着几分不安。
“不行。”谢柔惠又停下脚,摇了摇头,“现在她正被母亲禁足,如果去请大夫。定然会被认为她是故意的,更况且,槐叶你也说了。嘉嘉看着没有事。”
槐叶怔怔的点头。
“那怎么办才好呢?”谢柔惠蹙着眉头说道,沉吟一刻。想到什么看向槐叶。
槐叶打个寒战。
谢柔惠冲她微微一笑。
“不如这样吧,这件事也只有你知道,你去嘉嘉那里,仔细的看着她,如果真的有了异样,再叫大夫。”她说道,“这样可好?”
啊?
槐叶觉得自己脑子乱哄哄的。
“好不好?你不也说了很担心嘉嘉,所以才会这样注意她?”
谢柔惠的声音在耳边忽远忽近。
对,对,刚才自己的确是这样说的,槐叶忙点头。
“那这样就好了,我不能去和嘉嘉一起住,也不能总是去看她,不过打发一个丫头去陪嘉嘉玩就可以。”
槐叶终于听清楚了,不由再次打个哆嗦。
“大小姐,我,我……”她张口说,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适才为了死死的咬住那个不能说的念头,绷紧了心神,这陡然松弛下来,离开了那个话题,她反而觉得脑子里乱哄哄的,整个人都如同踩在云上虚虚飘飘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以及轻轻的拍门声。
槐叶一个哆嗦冒了一身冷汗,失声低呼。
“槐叶。”木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太晚了,别引着大小姐说话,快些睡吧。”
谢柔惠应了声。
“槐叶,你出去睡吧,我被半路吵醒,有人在身边就睡不着了。”她说道。
啊?
槐叶呆呆。
门外的木叶听到了,再次拍门。
“槐叶,那你快出来吧。”她说道,“时候真不早了。”
槐叶不敢再说话应声是慌慌张张的退了出来。
“你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