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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
慰问团离开羊马河的第二天,陈满昌把骆驼圈子报来的谢平的党籍转正报告,递到政委办公桌上。这份报告他已压了一个来月,单挑这时机呈批,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的。果不其然,政委很快批回了报告。批复既简单又不简单:〃算了,叫他以后重新争取吧。我意,此事应郑重向全场宣布,同时还宜公布一批新吸收入党的上海青年名单。请政治处抓紧此事。〃
一切都让老爷子说中了。谢平回骆驼圈子的当天,老爷子得知谢平在场部又闯了祸,拍桌子跳脚骂谢平:〃走之前,我怎么跟你交代的?你人扶着不走,鬼牵着飞跑!碾磙子砸到脚背上才知道疼!告诉你,你的党籍完了!〃当时谢平还不信,不信场部会只凭这一些就真能取消了他的党籍。国有国法,党有党章,咱们拿这些章法来攀比嘛!他觉得自己腰杆子还硬实。但是……现在真的完了……他看完批复,浑身像筛糠似的哆嗦起来。一种绝望中产生的空虚感,使他腿脚发软,晕眩。很短的一瞬间,他几乎都站立不住了。他觉得自己突然被人抛进一个无底的深渊,再也不可能爬得起来了……而且,怎么向团区委、向街道党委、向母校的老师同学……向爸爸妈妈交代呢?是我领着一千二百个伙伴,在离开上海的前一刻,向上海一千万人民、向富有光荣革命传统的〃黄浦江〃宣誓告别。再早些,那天取户口簿到街道报名,妈妈跟我夺户口簿。她说:〃留在上海就不是搞革命?在上海就做不得共产党员?你这是为啥呀!你做动员工作,自己就一定也要报名到农场去?做动员工作的年轻人何止你一个。动员结果,把自己也动员走的,有几个?你姐姐出嫁了,你弟妹还小,你爸爸又是个老糊涂,妈身边需要你。你又不是不晓得这一点。你生肺结核,吃药打针要营养,全家人只靠你爸爸一点工资,买一只蹄髈,你吃肉,你爸爸喝几口汤,弟弟妹妹只能闻闻香。他们多少次跟我讲:妈妈,什么时候,也买一只蹄髈烧来给我们吃吃。买小一点的,省铜钿。大的让阿哥、阿爸吃。这种话,我在你面前说过没有?为啥不讲?为了让你吃得下那全家人省给你吃的蹄髈。让你早日养好身体,帮我当这个家。想不到你就这样报答我、报答这个家……〃现在我又怎么对她讲呢……
如果人血是黑的。那么白的又是什么?什么才是红的?什么?什么……
谢平抓起那批复,就要去场里说理。老爷子一把抓住他,用力一摔,他竟踉踉跄跄,一跤跌出三四米。〃你还想跟他们来横的!〃老爷子铁青起脸吼道。
后来,谢平就回自己小屋去了,还正常地去食堂打了晚饭,早早熄了灯。但到半夜,他提着一布口袋干馍,背一壶水,揣上那批复,悄悄溜出门。他想:没别的法子了,步行去场部,步行穿过桑那高地,穿过骆驼圈子东南面的敏什托洛盖沙包群,找政委,找陈助理员,说理呀!这一年来,我冒冒失失是做了不少错事。可我积极主动报名到农场来,我劳动是好的。我一心想在伙伴中起带头模范作用,我能吃苦,我一心想改掉自己身上的上海人脾气,我真心在过〃三关〃。我没偷没抢,我不搞女人,我不多吃多占。我坚信党,坚信社会主义,坚信毛主席。我的大节是好的呀……你们让我转正以后,我还可以进步嘛!你们为什么就那样断了我的生路呢?他相信,他们最终会给予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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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节:桑那高地的太阳(52)
谢平出得门,刚要下干沟,韩天有从一垛干草堆上爬了下来。他手里攥着根沙枣树棍,敲敲谢平的腿杆,笑着说道:〃回屋去吧,分场长早算定你这一招了。再别跟弟兄们添乱了。你就让我们睡个囫囵觉吧!〃
〃不要你管!〃谢平发狠心了,一头朝韩天有撞去。韩天有也不躲也不闪,就势抓住谢平扑前来的两只肩膀头,手里稍一使劲,谢平早到干草垛上躺着去了。谢平一个驴打滚,翻身跳起,便朝干沟下跑去,又被韩天有拦腰抱住。谢平踢,打,扭,推,叫:〃不要你们管!不要你们管!〃这叫声,在寂静的夜空里,听起来格外扎人心窝。〃这是我的事……我自己的事……〃他连连地吼叫,觉得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了。没多大一会儿工夫,分场里的人都被惊醒。踢踢跶跶,趿着鞋,披着棉袄,套上条单裤,有的连单裤也没套,只穿个小裤衩,光着大腿跑来劝解。
〃不要你们管……不要你们管……〃谢平看到人全围上来了,自己绝无指望再跑出骆驼圈子去了,便扑倒在草堆上,歇斯底里地呜咽。
〃你还像个男人吗?〃老爷子被吵了瞌睡,恼火地训斥,〃你还是个男人吗?〃
再一会儿,渭贞嫂和建国也跑来了。谢平拉着渭贞嫂的手,抽泣:〃让赵队长跟他们说说,放我到场部去……我得去呀……〃
渭贞红着眼圈,替谢平拣走头发上的干草棍,让建国拾起布口袋和水壶。小桂荣和小桂耀从人缝里挤过来,拽谢平的衣角,哭着说:〃谢老师,你别这样,别这样……〃渭贞要领谢平上自己家去,老爷子不让。老爷子说:〃老赵这两天刚缓过点儿精神,深更半夜的,别去吵他。〃而后转身对谢平说:〃在哪儿哭叫,不是哭叫?你不嫌丢人现眼,就在这达哭,这达叫!吼嘛!嚎嘛!吼破嗓子,嚎出血来,人家就把党籍发还你了!〃
谢平渐渐低下头去。
二贵的女人和二贵来劝谢平:〃走,上我们家歇会儿……〃
老爷子说:〃行啦行啦!睡你们的回笼觉去吧。〃他把谢平带到自己家里。桂荣忙打来盆水,踮起脚尖,把洗脸盆搁到谢平身边的长桌上。不一会儿,渭贞嫂搀着用棉被裹起的赵队长,步履艰难地也过这边来了。老爷子忙上前去扶住,并嗔怪渭贞:〃咋不听话,又把老赵弄起来了。〃
〃我又没聋。自己听不见!〃赵长泰在老爷子让给他的木圈椅里慢慢坐下。他的嘴唇尖嘬着,眼睛灼灼地乜斜,喉结不住地上下滑动,就这么一声不吭,满含怨嗔地盯住谢平。看了好大一会儿,他的眼眶里润润地潮湿起来。半晌,才回头问老爷子:〃怎么?想连夜给他办学习班?还是先让我把他带走吧……〃
老爷子说:〃你想再给他念念什么藏经?念哪本,他都懂得比你多,说得比你利索!现在跟他,不是念经的事!〃
〃交给我……〃赵长泰坚持道。
〃还是让我来调教吧。你这师傅,跟你这宝贝徒弟,是一路货。都不听话!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破烂玩意儿!〃老爷子恨恨地,一点面子也不给赵长泰。谢平以为赵队长至少要开口为自己辩解几句,做做场面,却没料,他只是一声不吭地坐着。毫无表情地坐着。这真叫谢平意外。这几天,他看得出,赵队长和老爷子之间的关系确非一般。老爷子亲自骑着马,四处找大夫来给赵队长搭脉开方子,让淡见三带着两头宰罢剥罢的肥羊,去师部找大医院的熟人,给赵队长抓好药。他自己也是一天三趟往赵队长屋里跑,还下令固定最好的一头奶牛,挤奶给赵队长喝。但他又常常这么不讲场合、不分人前人后地数落、挖苦,甚至詈骂赵队长(但绝不在那些新生员面前骂)。而赵队长呢,每回都跟今天似的:不还嘴,不吭声,不以为然,毫无表情,尖嘬起嘴唇,木木地坐着……
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好吧。我不管。〃赵队长长叹一口气,让步了,〃你来调教。〃他从木圈椅里站起。渭贞嫂赶紧替他把棉被裹好,搀住他。他扶着长桌,慢慢挪到谢平跟前,一手按住谢平的肩,十分艰难地微笑道:〃没什么。这不才二十岁吗?要想着自己才二十岁。没什么!〃他的嘴唇哆嗦了,眼睛里的那点亮很快扩大起来,闪动起来,似乎要迸出眼眶来时,却凝住了。就在这一会儿,他突然收回手,抓紧了两边的被沿,靠渭贞嫂的搀托,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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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桑那高地的太阳(53)
〃从明天起,你给我到五号圈跟〃撅里乔〃去放两年羊。〃老爷子对谢平说。
〃放羊就放羊!〃谢平答道。
〃很好……〃老爷子冷冷一笑。他伸手去抓烟罐,但抓到后却又扔了。他扯开衣扣,脖子里冒出热汗,灰白的长脸泛起淡淡的红晕,起皱耷拉下来的脸皮一耸一耸地跳动。〃就这么不听话!这么不争气!这么经不住一点委屈!你谢平还能干个啥?你应该回你娘老子身边,再舔两年奶头!〃他吼道,〃你要好好向刚才从这儿走出去的那个家伙学学!要把他轮到的事都放到你头上,你恐怕早抹脖子上吊了!就那点忍耐劲儿?别以为你们从上海来了,就是桑那高地的太阳了,人就都该冲你们下跪!告诉你,别让我再对你失望了!〃
十四
哦,再给一笔红颜色,响亮的红颜色,
像钟声一般响亮的红颜色……
五号圈。它的标记就是门前那棵死树。戳出两枝干硬的树杈,秃秃的,被剥光了树皮,黄白黄白。上头挂着〃撅里乔〃随手需用的绳子(羊毛绳、麻绳和皮条子)、砍刀,一把部队里单兵作业用的小铲子,则不知他是从哪儿给闹来的。树杈上还挎着他心爱的马鞍、马鞭。长长的马肚带垂下来,哪怕你踩它一脚,他也会立马跟你翻脸。谢平不跟他计较:瘸子嘛,离了马是不行。可以理解。自从谢平到五号圈,那群羊简直就像也都跟着改姓了〃谢〃似的,那老混蛋再没管过它们,全撂给了谢平。他对谢平说:〃我给你在家做饭。你好好到戈壁滩上学学。〃可每天回来,黑黑的锅灶上,不是昨天余下的冷苞谷馍,就是中午那老混蛋自己吃剩的半锅山羊奶煮面条,早焖烂糟个屁了,只有〃面〃,而没有〃条〃了。老混蛋人呢?不知又上哪去逛荡了。谢平不跟他计较。喝不了那山羊奶煮的面条,就啃冷苞谷馍。还是那句老话,别人能待得住的地方,我谢平就不信待不住。操!
有一天,太阳忽然打西头出了……谢平背着大皮袄,挟着两本书,吆着羊群回圈,饮完羊,补完料,点完数,扣上圈门,回到他们住的地窝子里,看见撅里乔那家伙在窝里呢。没外出。而且一肩高一肩低地围着锅灶,真在做饭。屋里还真香。弄来点清油在贴饼子呢。稀罕!谢平把大衣朝地铺上一撂,洗洗手,便赶紧相帮着去烧火。他觉得老混蛋今天干点儿人事了,连屋子都收拾过了,豁亮多了。仔细看看,又觉得什么也没动。窗户台上撂得乱七八糟的卷烟纸和莫合烟屁股都还在。但谢平总觉得屋里少了点啥。烧着烧着火,他忽然想起来了,自己堆在地铺枕头边上的那些书不见了。他撂下手里的柴火棍,扑到地铺上,四处翻找。果不其然,少了的,是自己那几十本书。〃我书呢?〃他跪在地铺上,急喘着,问撅里乔。〃啥书?〃那家伙还在装糊涂。〃我地铺上搁着的!〃谢平指着被自己翻乱了的地铺说道。〃喔。那呀,我替你扔了。〃他下意识地向两下里抻抻嘴角。这是他一个习惯性小动作。〃扔了?你开玩笑吧?〃谢平从铺上跳了起来。〃扔了。〃毛选〃不看,你看那些鸡巴书……〃撅里乔这话说到一半,谢平扑过去揪住了他的领口,叫道:〃那些书都是公家新华书店卖出来的!你给我扔到哪儿了?快说!〃就在这一瞬间,谢平只觉得胳膊骨节里滋出一阵钻心的疼痛,还没等喊出一声〃啊〃来,一股不知从哪来的巨力,已经把他击飞了出去,后脑勺重重地撞着土墙,人便倒在地铺上;不待他翻过身来,撅里乔不间断地抻着嘴角,一肩高一肩低地逼近过来,一脚踏住他想抡去的右手,抄起早已准备在一边的小铲子,朝他背上、屁股上、大腿上、胳膊上狠劲拍来。他打得那么沉着、老练,每一下都打在要打的地方。谢平每一下扭动、抽搐、喊叫、挣扎,似乎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打得那样地痛快、舒服,就像猫儿玩弄在自己爪子下吓昏了的小老鼠似的。撅里乔早就寻机要打谢平了。他恨谢平那种不跟他计较、不把他放在眼里、不来跟他〃套近乎〃的〃清高劲〃。他的信条就是:或者让我跪在你面前,或者你就得在我面前下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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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节:桑那高地的太阳(54)
这家伙解放前在迪化市警备司令部里当差,一九四九年跟着起义,秘密参加过〃哈密暴动〃,抢过银行,事发后被判十五年刑。前年由于减刑,才获释分到骆驼圈子来〃留场就业〃。劳改期间,讨好管教,常相帮打别的劳改员。有一回,到戈壁滩上装砂石料。几个被他毒打过的劳改员伙同起来,把他骗到一个废砂石料坑里,用事先准备好的面口袋,蒙住他头,系紧了,闷打了他一顿,一边打还一边叫:〃别打了,咋回事吗,有话说话,干吗动手……〃让他搞不清,到底是谁在打的。最狠毒的是,打到末了,那几个人用撮砂石料的铲子,把他一只脚后跟上的一根筋给铲断了,并且一起混着对他喊道:〃你他妈的再不识人性,下回再替你动动那只脚的手术!〃从此以后,他就只能拖着那条断了筋的脚走路,连脑袋也向一边歪了过去,但人却更狠毒,好似条〃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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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驼圈子能叫他瞧得上的,只有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老爷子;还一个是机务大组的新生员,原先在西藏那边工作的一个十三级干部,走私手表,被判过十年刑,前年死了。撅里乔一老看中那老家伙板箱底里藏着的那套黄呢子军服,说:除过西藏那边,通中国再出产不了恁好的毛料。那也是十三级才闹得到手的呢!
谢平真不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要把他放到这个撅里乔手下来。
牛车陷在沙窝里。沙窝边上长着许多陈年的芨芨草,干黄,干硬。热风卷着它们,叫它们拂着牛车的木轱辘,沙拉沙拉。那木轱辘足有半人高,倒是用上好的沙枣木做的,轮毂上还包着一圈铁皮。铁皮上,等距离铆着一个个秃圆的大头铁钉。铁皮和铆钉头都被磨蹭得白亮白亮。但在古往今来的必需的旋转中,起真作用的,还应该说是那不发亮的甚至有些灰黯的木毂……谢平想道……
这时谢平跪倒在沙窝里,把头靠在木毂上,趁着车厢投下的那片阴凉,歇了会儿。背上被撅里乔拍打出来的紫黑条条块块,被那七月中午的太阳一烤,活像有人在用十七八根生了锈的锯条,慢慢锯着他背上的皮肉。虽然这会儿,他热得已经在打冷颤了,却仍不敢脱去外衣。他更怕那毒日直接曝晒脊背上的伤处。
撅里乔派他赶上车到二号圈去取山羊奶。过沟时,颠断了一个轱辘。虽然还没散架,但已不能再负重,他只得把奶桶扛在肩上。到再有沟要过时,他得赶紧上前,一手托住这半拉木毂的轴头,不让再颠着它。山羊奶从桶盖里晃出来,洒到他颈子里。他不喝山羊奶。怕它那种浓烈的膻味。衣领上的山羊奶晒干后,结成了硬疙巴,叫他发哕。
回到五号圈,他拆下坏轱辘,对撅里乔说:〃我扛回分场部修。〃〃起开!〃撅里乔把谢平拨到一边,把坏轱辘放到那棵死树下的一张土台子上。他断了根筋弯不下腰,干啥,都得搬到那张土台子上。对木轱辘,可是高级木工活。对起来后,他得意扬扬地问谢平:〃咋样?〃嘴角使劲一抻一抻。〃向你学习。〃谢平一头说,一头去扛那轱辘,但手腕子却让撅里乔一把扼住了。这家伙腿瘸了,两只手却像铁钳一般有力。攥到他手里,谢平马上觉得自己的腕子好似要被撅断了似的疼痛起来,他预感撅里乔又要借这件事教训他了。他马上挪动了一下自己站的位置,让被扼拧着的腕子顺着点,不显那般剧痛;同时侧过半爿身子,把另一只手探进自己外衣里,攥住刺刀柄……从那天被打后,他时刻都带着它。他发誓决不让他再打第二回。
他这摸刀的动作,撅里乔自然注意到了。这个一生中打过无数次人,也无数次让各种各样的人打过的〃人狼〃,对这一类的动作是格外敏感的。他果然换了种口气,只是冷笑着责问谢平:〃这牛车是公家的不是?这木轱辘是政府的不是?你小子,鸟毛灰。不爱护政府的东西。小心着点!〃说着,用力一推,松开了谢平。
那天,这老家伙又不知从哪达搞来一副羊杂碎,洗净了,煮熟了,拌上切碎的皮芽子和花椒盐,撒了不少芥末,装在他那只简直跟尿盆一样脏的搪瓷大碗里,搁在铺头,叫谢平吃。谢平正在替拣回来的书重新包书皮,没理会他。一会儿,老家伙又端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