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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绿芙笑道,“有人艳福不浅,却不自知。”
凤君政大笑,被人打扰的烦闷顿时烟消云散,“小丫头片子,真是不知羞,哪有如此自夸的?”
“小女子句句实话,岂是自夸?”
“好吧,有人国色天香,万里挑一。”
“嗯,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
两人甜蜜羡煞旁人,却也惹了一阵小风波,杨少爷在院子里看到凤君政和苏绿芙,哭着向老太君告状,老太君素来是溺爱孙子的,见他如落汤鸡一般,甚是心疼,不禁大怒,叫人要抓住凤君政和苏绿芙。大夫和月季慌忙劝解,老太君在家中位高权重,没人敢反抗,一直又觉得自己屈尊降贵礼待大夫、月季已是不易,如今见他们护着凤君政和苏绿芙,不免也把他们视为一丘之貉。
凤君政岂会让人伤了苏绿芙,院子里的家丁都被他打得落花流水,老太君仿佛受了多大屈辱,指着大夫,命令他把凤君政抓起来。
苏绿芙盈盈一笑,如暖阳普照,“老太君,您年事已高,骨头断裂难以根治愈合,大夫为了诊治,你非但不感恩,反而在他家里作威作福。您孙儿好色,惹了罪,您却在此欺辱他人,若是大夫对您的伤势不管不顾,您余下日子只靠轮椅,日子怕是不好过吧?”
“你……”老太君拐杖拿起来,指着苏绿芙挥过来,凤君政抓住拐杖用力一甩,老太君站不住,被摔到地上,大夫着急,老太君骨头已快愈合,如此一摔,再次断裂,恐怕愈合无望,果然只听老太君捂着伤口大叫,大夫深知不好,慌忙让人把她扶起来。
此时,杨家老爷回来,听了事情经过,极为震怒,甩了杨少爷一巴掌,杨少爷极怕杨老爷,躲在老太君身后,杨老爷对大夫等人道歉。此事才落幕,老太君却来了脾气,不愿意在大夫家治疗,杨老爷是孝子,无法忤逆老太君的意思,派人把她接到马车上。
大夫把药方给杨老爷,又叮咛他注意事项,老太君的脚恐怕难以再好,杨老爷叹气,大骂杨少爷不孝,牵累老太君,一行人只能返回隔壁镇上。
苏绿芙道,“大夫,月季,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们,惹得你们为难了。”
月季说,“不关你的事,杨少爷好色,一开始也曾招惹我,若不是杨老爷,又需要夫君为老太君治病,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如今见芙儿妹妹貌美,定然起了色心,此事他有错在先,也怪不得你们。”
话虽如此,苏绿芙却仍觉得抱歉,凤君政却不觉得,敢打苏绿芙注意的人,这种惩罚已算轻了。
晚膳期间,苏绿芙和月季夫妻提起,他们再过一日就走,月季诸多挽留不果,夫妻两人便祝凤君政和苏绿芙一路顺风,有缘再见。
纵然不舍,终究要离别。
离别这一天,蓝天白云,万里晴空。
苏绿芙一早便收拾东西,却不慎打破花瓶,蹲下身子捡碎片时,不慎划伤手指,鲜血划出,苏绿芙眉心一跳,她自幼怕疼,幸好只是蜜蜂蛰一般的疼痛,尚能忍耐,只是不知道为何,她心中竟有一种隐约的不祥之感。
168
两人用过早膳后,答谢大夫和月季多日照顾款待,依依不舍告别,大夫和月季一直把两人送到小镇外。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凤君政和苏绿芙最终离开小镇。
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就在他们刚离开小镇,迎面便有一大队人驰骋而来,卷起黄尘滚滚,万里晴空仿佛要被这一片尘土染成土黄色。
凤君政心中一突,勒住缰绳,一片尘土飞扬中,苏绿芙看到一面皇家旗帜,凤君政比她早一步看到,突然调转马头朝另外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身后,大队人马追赶。
风声很急,可见凤君政骑得多快。
风声急,她耳边只剩下风声呼呼而过的声音,刮得她的脸颊有一种鲜明的疼痛之感,她能感觉到身后的凤君政身体绷得像一块石头。仿佛眼前就是无尽深渊,他们拼了命想要越过这段黑暗,却始终被堵在悬崖之上。
苏绿芙紧紧地抓住缰绳,不敢回头,只知道后面人马紧追不舍,是荣王的人马赶到,她不明白的是,他们一直在小镇中平静的生活,荣王怎么知道他们的下落。他带队而来,显然早就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为什么?
白马在山区狂奔,山区路难走,码头的方向被他们堵住,凤君政和苏绿芙此刻只想着快点离开,摆脱他们,然而,天不从人愿。在凤君政和苏绿芙进入山谷时,荣王的军队已包围整个山谷,他们逃无可逃。
山谷之上,弓箭手手持弓箭,虎视眈眈,荣王一人单骑出现在山谷之上,恣意狂笑,“二哥,我们又见面了。”
苏绿芙此刻悔恨交集,为何贪恋一两日祥和宁静的日子,没有早日走,若是提早两日走,他们此刻已在去江南的船上,任何人都找不到他们。
“政哥哥……”苏绿芙轻声叫着凤君政,看此情形,他们逃不掉。
凤君政咬牙,压抑着心底的不舍,低头深深地凝视着苏绿芙苍白的脸颊,他心知肚明,哪怕是祈求神明毫无用处,今日他绝对逃不过这一劫。
“你别管我,你一个人一定能走。”苏绿芙慌乱说道,眼泪盈眶,此刻的她只觉得绝望透顶,分明幸福就在眼前,为什么她一个不小心又失去。
她这一生能碰触到幸福的云端时刻屈指可数,她却没有抓住,是老天惩罚她满手鲜血,不愿意让她得到幸福吗?是她杀戮太重,所以报复到凤君政身上吗?
苏绿芙几乎祈求神明,若真的要报复,请报复她,不要报复凤君政,她舍不得,也承受不起。
荣王慢条斯理地看着山谷中的他们,今天他们插翅难飞,他也乐意当一刻好人,让他们好好道别,凤君政凝着她的眼,轻声道,“他要的人是我,并非你,他不会公然得罪楚景沐,所以,芙儿,请你答应我,好好活着,不要着急来找我,我一定会在九泉之下等你。”
这些话于苏绿芙,字字诛心,她几乎无法抑制心底的恐惧,“政哥哥,如果这世上没有你,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你永远不知道,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他是她的全部,她今生唯一渴望得到的人,今生倾尽一切,永不言悔的人。
“芙儿……”
苏绿芙他伸手,捂住他的唇,阻止他说下去,这一刻,她突然觉得不再恐惧,不再慌乱,苏绿芙甚至笑得如往常一样温暖柔美,“政哥哥,我突然释怀了,我找你报仇,原本就抱着和你一起同归于尽的心。我以为你早就忘记我,也没有奢望过你还爱着我。如今走到这一步,我已经很满足,你不知道我多幸福。就让我们一起走向当初我设定好的结局好不好?让我陪你,一起走。我知道荣王不会放过你,没关系,我会陪着你,你这个傻瓜,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在黄泉之下等我太久,我哪儿舍得。”
“芙儿……”短短一席话,却让凤君政热泪盈眶,他这一生的眼泪都是为了一个女人,她总能说出让他窝心又温暖的话,让他觉得此生无憾。
的确已是此生无憾。
他一直觉得,他是一个不幸的男人,阴暗的童年,丧失所有的少年,只懂得争权夺势的一生,他所接触到的人和事都让他觉得世间无情,只有利益。他的不幸给他带来的欢笑屈指可数,他一直怀着仇恨生活,其实他和苏绿芙都是可怜人,半生都没有几日幸福时光,所以他特别贪恋这几日的幸福生活。
幸福于他就像镜花水月,他总隔着一层雾水看幸福,并不知道,幸福究竟是什么模样,多亏了他的芙儿,他总算明白,什么是幸福。
他很贪心,想和她幸福一生一世。
或许,正因为太贪心,老天嫉妒,打算收回他的幸福。
然而,一切都无所谓,他已了无遗憾。
人的一生一世定义有所不同,对有的人而言,一天是一生一世;对有的人而言,十天是一生一世;对有的人而言,一年也是一生一世,对有的人而言;一辈子就是一生一世;对他而言,这几天在小镇上的生活,就是他的一生一世。
他想爱一个人,老天给他机会,他想过一段祥和宁静的日子,老天也成全了他,他心想事成,已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事情。如今面对死亡,他反而坦然。
“芙儿,和我在一起,你幸福吗?”凤君政问。
苏绿芙坚定又诚恳地点头,“幸福,这是我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凤君政笑着眯了眼睛,“我也是,这也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我们去另外一个世界继续幸福吧,那里没有那么多讨厌的人。”苏绿芙遥望山谷上的荣王一眼,他再也不能阻止他们的幸福。
“好!”
169
苏绿芙轻柔一笑,她也没有什么牵挂,苏家的爹娘,无名和冰月、奔月会代替他们好好照顾,唯一遗憾的是,没能帮她爹恢复名誉,希望她哥哥活着,希望她的哥哥能够完成她的遗愿。
至于楚景沐,她只能抱歉,她对楚景沐,始终只能辜负。
荣王扬声道,“二哥,放了楚王妃。”
凤君政勒紧了缰绳,荣王摇摇头,似是讽刺道,“二哥,你别这么傻,别逼我把你们一起杀了。”
正在此时,荣王突然色变,他看见另外一队人马朝山谷快速奔腾而来,大地震动,放佛无数野兽在地底咆哮,破闸而出,快如闪电。飞扬的尘土中,一个硕大的楚字分外刺眼,荣王瞳眸一缩紧,凤君政和苏绿芙一喜,凤君政趁着荣王大乱期间,策马朝山谷最深处疾奔。
荣王突然下令,“射箭,给本王射箭。”
话音刚落,漫天羽箭从山谷设下,凤君政把苏绿芙紧紧护着在前面,一手抽出宝剑抵挡射来的羽箭,苏绿芙只听得见宝剑和羽箭碰撞的声音,听起来那么的刺眼,仿佛冷钉在她心中钉着。
马快,箭快,宝剑更快。
凤君政眼看着要到达山谷一个死角区,羽箭射中白马,白马突然嘶鸣一声,停在地上,扬起前蹄,因为疼痛,马儿发出一声撕裂般的尖锐鸣叫,本来马速快,射箭容易倾泻,如今马儿停下嘶鸣,就这么一个空隙间,山谷上的弓箭手抓住机会,羽箭如雨水朝凤君政射去。
“芙儿,对不起。”苏绿芙被他护着,只来得及听凤君政说一声,突然感觉腰上一紧,凤君政抱着她一跃而下,把她紧紧地压在地上。男子张开双臂,密密麻麻地护着身下的女子,任由无数羽箭射入他的身体。
风声远去了,人声远去了,马蹄声也远去了。
苏绿芙脑海一片空白,只能怔怔地看着鲜血从凤君政唇角溢出,只能怔怔地看着他带着笑容,模糊地说一句什么话,她听不清,她的耳朵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震惊地看着他嘴巴张合,鲜血不断溢出。
仿佛无数钢钉正直直地敲入她的脑中,剧烈地疼痛,把她的脑浆搅得一片模糊,仿佛脑骨断裂,融合在血液中,有什么东西在这一刻碎了。苏绿芙呼吸困难,瞳眸睁到极致,一只无名的手掐住她的心脏,发出恶魔的笑容,把她的心脏捏碎,四分五裂。凤君政高大的身子伏在她身上,哪怕是死亡,他也选择一个保护她的姿态,不让她受到一点疼痛。
苏绿芙的世界,这一刻完全倾塌。
楚景沐和刘枫的军队赶到,两支队伍在山谷展开激战,荣王带人来寻凤君政和苏绿芙,人数不多,楚景沐和刘枫的人数是他的好几倍,从数量上完全压倒荣王。血战一个时辰,荣王败象已露,他不敢相信,有凤君蔚这张王牌,楚景沐竟然敢和他作对。然而,事实摆在眼前。
山谷下,乱箭四射,尸体如山,鲜血染红整个山谷,荣王见势不妙,调转马头想走。
刘枫见荣王要逃走,长枪一指,挑断荣王坐骑双腿,荣王狼狈从马上滚下来,有几名士兵过去按住要挣扎的荣王,捆绑成一团。
荣王大怒,“楚景沐,你不怕我杀了凤君蔚吗?”
楚景沐眼色冰冷,如一把利刃,仿佛要射穿荣王的身体,“你以为,没把握,我会和你对抗吗?”
刘枫已策马奔向山谷下,楚景沐让肖乐看着荣王,紧随着刘枫而下,乱箭或插,或横,遍布山谷,晋王身上插满十几只羽箭,刘枫恐惧得不敢走近,看情况也知道,凤君政必死无疑,被他压在身下的芙儿呢?
楚景沐心也一凉,迅速下马,两人奔过去,搬开凤君政,刘枫一探苏绿芙鼻息,不禁一喜,竟然还活着,且她身上一处伤口都没有。凤君政已无气息,身体僵硬,楚景沐对这情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和凤君政斗了一辈子,没想到却同时爱上一个女人,为了一个女人,凤君政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所有射来的羽箭,万箭穿心。苏绿芙却丝毫无损,在这样的情况下,简直就是奇迹。
若是易地而处,他能做得到凤君政的决断吗?
“芙儿,醒一醒,哥哥带你回家。”刘枫拍着苏绿芙的脸,苏绿芙悠悠醒来,见了刘枫,先是一怔,转而想到凤君政,脑海一片空白。
“芙儿……”楚景沐喊了一声,苏绿芙仿佛没有听见,她的目光慢慢地移到地上的凤君政身上,那人身上都是箭,苏绿芙推开挡在她身前的楚景沐,爬到凤君政身边。
她已失去所有的力气,四肢发软,她伸出手,却不知道该怎么拥抱他,不管以什么姿势拥抱,她都会触到他身上的箭,苏绿芙颤抖着双手,眼泪簇簇而下,凤君政的唇角含着一抹笑意,看起来很满足,苏绿芙眼前一阵发黑,险些又昏过去。
“你骗我,你又骗我……”苏绿芙彻底崩溃了,突然又笑起来,一边笑着,眼泪却不断地流,刘枫和楚景沐在一旁看得十分心疼。
“不是说好一起走吗?为什么要留下我,政哥哥,我最讨厌人骗我,你知道……我最讨厌有人骗我。”苏绿芙哭得心脏都要出来。
她如疯了一般,伸手去抚摸凤君政唇角的笑意,“政哥哥,我原谅你了。”
她知道,他一直想听她说这句话,只是她一直不想说,虽然心中早就原谅,她觉得太快告诉他,一定会让他得意,所以她故意不说,若早知道今日,这句话她不会欠着。
为什么他没有亲耳听到。
苏绿芙突然拿过一旁横着的羽箭,用力插向自己的心口,楚景沐一直注意到情绪不对的她,在察觉到她要做什么时,一把敲晕苏绿芙。
“芙儿……”楚景沐抱着她,艰涩地喊着她的名字。如此决绝的苏绿芙,正如她当初执意复仇,谁都不能抵挡,她若有了求死的心,谁能够阻拦她去找凤君政?
170
皇城之内,已是大变。
凤君蔚被软禁在荣王别院,被楚景沐的人找到,平安送到宫里,强撑着一口气的皇帝十分欣慰,他总算可以现实当年的诺言,给了他最爱的女人孩子,他认为最好的一切。
皇帝以谋反之命把荣王送进天牢。韩贵妃就没这么好运,凤君政兵败后,韩氏望族势力瓦解,已被荣王像砍瓜切菜一样处理得差不多,凤君蔚清理后患,并不费什么功夫,韩贵妃被赐予一条白绫,自尽宫中。谋逆之妃不能入皇家皇陵,听说火化之后,四皇子把她的骨灰仍到冰冷的护城河外——挫骨扬灰。
凤君蔚有楚景沐和刘枫相助,顺利地平定京中骚乱,先帝几个孩子,个个出挑,没想到为了这张龙椅费尽心思,用尽手段,最后成全了在冷宫十多年的凤君蔚,朝中百官皆想,凤君蔚是最幸运的皇子。
两王相争时纷纷离京的老臣也渐渐回归,朝中井然有序,一切都如楚景沐当初预期。
唯独漏算了感情。
京中洋溢一片生机,王府却了无生气。
王府西厢,苏绿芙已经昏睡整整5天,宫廷御医走一个又来一个。个个都说,苏绿芙并没有伤及筋骨,只是一时气血不顺,然而,她昏迷如此之久,他们寻不出理由。
楚景沐日渐一日的深沉脸色,来诊的御医提心吊胆,他是出了名的冷面王爷,又是沙场杀人不眨眼的魔鬼,谁都看得出日渐阴鸷的眼眸中,耐性正一点一滴地被消耗。明明是一张温润如风,俊逸潇洒的脸,却给他们一股沉重的压迫,沉得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如对着一个嗜血的魔鬼。
西厢之中,人退尽,徒留楚景沐一人在静默地环视着。
桌上,是苏绿芙的铜镜,清晰地映出他曾怀念的眼眸,她喜欢用惯的玉梳,静静地躺在梳妆镜前。软席上有案几,几本账本安安静静地躺着上头,他似乎看到她浅笑盈盈地翻着书页。
屋内熏着香,暖意丝丝,却一点也不闷。窗台上的花瓶里,斜插若一支新鲜剪下的春花,盛开的花朵旁,点缀着几颗清润的水珠。
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她回来了!
楚景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