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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来都不是个蠢货，有些东西他看不清，不过是不想看清罢了。
仗着他的纵容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寸进尺，早晚有一天会一无所有。
他不希望方婉茜走到这一步。
方婉茜怎么会体会不到他话里的深意？
受了巨大的打击，她的脸色惨白：“我，我知道了……昱瑾，我先走了。”
转身狼狈地踉跄两步，她快步离开，没让陆昱瑾察觉到自己眼里的不甘和野心。
她筹谋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放弃？
陆昱瑾要为了那个孩子对顾阮阮负责，那……孩子要是不存在了呢？
走了一半察觉陆昱瑾没有跟上来，回转回来的顾阮阮只看到方婉茜离开的一幕。
她的心忍不住微微跳了一下，看着陆昱瑾注视着方婉茜离开方向的背影，不自觉得咬紧了嘴唇。
她甚至有些情不自禁地想要埋怨。
埋怨方婉茜的阴魂不散，埋怨陆昱瑾……对她的念念不忘。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顾阮阮忙止住危险的念头。
本就是她在陆昱瑾跟方婉茜的感情里横插一脚，她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别人？
“昱瑾。”好一会儿，她才终于调整好情绪，若无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在看什么呢？怎么不跟上来？”
“没什么。”垂下眸子，陆昱瑾没有解释：“有什么看好的衣服吗？”
他撒谎。
心，突然空落落的，像是空荡的山谷，可以听到失望的回响。
顾阮阮强撑起笑脸，摇头：“没。宝宝还不知道性别，现在买也没什么用。”
“也对……”提到孩子，陆昱瑾沉了眉眼，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两个人各有心事，深思不属地转了转，没有心思去挑别的东西，就带着最开始买的几样东西打道回府。
车上，陆昱瑾几次看顾阮阮沉思的侧脸，欲言又止。
他看的频繁，心神不稳的顾阮阮也难以忽视，“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没……”陆昱瑾摇头，几度张口，却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口。
顾阮阮没有注意他的挣扎，见他不说也不追问，重新又回到自己的思绪里。
目光掠过车后座上的婴儿用品，想到顾阮阮越来越具有母性的种种表现，陆昱瑾的心头更乱。
上帝真是爱开玩笑。
他给了母亲爱孩子的本能，却没有给她保护孩子的神力。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陆昱瑾咬紧了牙关，终于鼓足了勇气，一口气问出了口：“阮阮，这个孩子……我们打掉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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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凭什么
“你说什么？！”不敢置信地扭过头，顾阮阮的心向着无敌的深渊沉了下去。
“我是说……如果……如果打掉这个孩子……”男人说的艰难。
“你想都别想！”如坠冰窖，顾阮阮觉得全身发冷：“这是我的孩子，你没有资格让我打掉他！”
他就那么爱方婉茜，爱到要为了她毁掉自己的孩子？！
这不仅仅是她的孩子，也是他的骨肉啊！
“阮阮，你别激动……我只是说如果……”陆昱瑾忙安抚她的情绪，试图跟她解释：“我们以后，还可以有别的孩子……”
“陆昱瑾，你做梦！”顾阮阮咬牙切齿。
他以为，如果他要毁掉这个孩子，她凭什么还愿意跟他生下一个孩子？！
更何况——
“当初我心灰意冷，是你非要留下这个孩子。现在我肯期待这个孩子了，你却要我打掉他？陆昱瑾，你把这个孩子当什么？你又把我当什么？！”
他凭什么以为他想要就可以强迫她要，不想要就能随随便便让她打掉？
顾阮阮抑制不住地发抖，心头涌起了强烈的恨意。
他凭什么以为他可以随便操纵她的人生？！
她的眸光像是火，几乎将他烫伤。
狼狈的躲开她的注视，陆昱瑾苍白地安抚：“阮阮，你不愿意就算了……你别着急，也别动气。”
是他不好，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儿。
检查结果还没有出来，说不定只是虚惊一场。
就算……就算孩子真的有问题，他也可以想办法。
并不是只有打掉孩子一条路可以走，不是吗？
他服了软，顾阮阮却并不觉得安心。
这个男人，到底是该有多么的残忍，才能够仅仅见了别的女人一面，就想要打掉她的孩子？
又或者说，他是不是早就已经跟方婉茜商量好，计划着让她给他们的爱情让路？
顾阮阮觉得心脏似乎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紧，她怎么都喘不过气来。
“陆昱瑾，你到底爱谁我不在乎。但是，你休想伤害我的孩子。”
平静地将手放在腹部，顾阮阮清凌凌的眸光里带着坚定：“谁敢伤害我的孩子，我就跟谁拼命。”
这不是简单的一条小生命。
从得知他在她的肚子里之后，她曾经彷徨过，纠结过，恐慌过。
可是最终这些繁杂的情绪，都伴随着他一日一日的成长，渐渐地沉淀下来。
尘归大地，她在日渐的相处之中，渐渐开出期待欣喜的心花，一点点生出将为人母的自豪和喜悦。
她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肚子里的小生命。
她眼睛亮的惊人，看着这样的顾阮阮，陆昱瑾竟然一时无言。
那个孩子，现在甚至连最基本的形状都没有。
可是她已经倾注了这样强大而深沉的爱。
他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过于薄情，才能在知道孩子有可能畸形之后，保持冷静。
“我知道了。”良久，他沙哑的声音在车厢里响起。
恰巧绿灯亮起，停滞的车辆重新流动起来，两个人沉默着回到了陆家。
温青霞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天两个人出门买婴儿用品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之后完全不一样了。
比之最开始的时候还要糟糕，简直到了视而不见的地步。
她难免觉得焦虑和担忧，借着送咖啡的名义去找陆昱瑾。
“昱瑾，你跟阮阮到底怎么回事儿？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她怀着身孕金贵着呢，我们全家上下就差没把她供起来上下两柱香，谁敢得罪她啊？”同样在书房的陆青青闻言忍不住讥诮地笑了起来：“妈，你这心真是偏的没边了。”
要不是顾阮阮的来历没问题，陆青青真的怀疑到底谁才是温青霞的亲生女儿。
不过是一个故人的孩子，用的着这么捧着疼着吗？
“我问你哥话呢，你别插嘴！”温青霞没好气地瞪了陆青青一眼。
她知道这个女儿对顾阮阮一直有意见，劝了几遭却又不肯听，干脆也就懒得再多说。
“我又没有说错。”陆青青不满的噘嘴：“那个女人厉害着呢，她不欺负我哥就不错了！”
她可听婉茜姐说了，这个顾阮阮身手不弱还性子刁蛮，也就她妈一天到晚担心这个女人受欺负。
“真不知道顾阮阮有什么好的，你都快忘了我跟我哥才是你亲生的了。”越想越觉得生气，陆青青把书一合，嘟囔道：“妈，你都不关心我们兄妹两了。”
“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
对小女儿的爱娇没有办法，温青霞疼爱地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嫂子怀着孩子，正是关键的时候，妈当然要多关心一点。你们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妈怎么可能不关心你们？这个小脑瓜啊，一天到晚就知道胡思乱想。”
“何况……阮阮不好，难道那个方婉茜就好？”没有办法的摇了摇头。
她这双儿女，都是人中龙凤，聪明的很，怎么偏偏就是看不清方婉茜的真实面目？
“我就觉得婉茜姐很好。妈你不了解婉茜姐，不然你肯定会喜欢她的。”陆青青撒娇地靠着温青霞的胳膊：“你这是偏见，太不对了……”
怕温青霞担心，方婉茜为陆昱瑾挡刀手上的事，陆昱瑾和陆青青都没在她身边提。
越是瞒着，陆青青就越是替方婉茜觉得委屈。
虽然也不想让温青霞担心，可是方婉茜付出了这么多，到现在身体还是病怏怏的……温青霞却这么排斥她，她该多伤心啊？
“好了，别在妈这儿胡搅蛮缠了。”温青霞却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只宠溺道：“妈比你们兄妹两会看人。”
她只以为两个人是因为自身的喜好才有失偏颇，故而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儿。
顾阮阮的脾性她清楚的很，总有一天这兄妹两会喜欢上她。
拍了拍陆青青的手，温青霞转向沉默不语的陆昱瑾：“昱瑾，你跟妈说，那天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了吗？
陆昱瑾有些失神。
第五十二章 任务
不，并不能算是吵架。
顾阮阮只在听到那句话之后短暂地暴怒，却又很快地控制住了情绪。
与其说是吵架，不如说是因为出现了分歧，继而导致她的心里很不痛快。
她，大概在怪他吧？
无声的苦笑一下，陆昱瑾摇头：“妈，你别多想，我们没吵架。”
温青霞一点都不相信：“妈是过来人，你别骗妈。”
“妈，我真的没骗你。”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陆昱瑾认真的道：“我们没吵。”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哥的性格，就他那个能一个字说清楚绝对不说两个字儿的脾气，谁能跟他吵起来？”陆青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温青霞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寡言的儿子确实不像是个能跟人吵架的性子。
她越发疑惑了：“那你们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这两天连话都不说了？”
“天天见面有什么好说的。”陆青青又嘟囔了一句。
她就是看不惯她妈这副紧张顾阮阮的样子。
温青霞瞪她一眼：“跟你哥说话呢，你别老插嘴！再插嘴就别在这儿了。”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成了吧？”陆青青忙告饶地做出在嘴上做了一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温青霞这才满意，又转头去看陆昱瑾，一副不问出点什么誓不罢休的样子。
这些天温青霞对顾阮阮肚子里的孩子有多在乎，陆昱瑾全都看在眼里。
事情还没有确定，他哪里敢告诉温青霞孩子可能有问题？
他能咬紧了牙关，坚持说什么都没有发生。
“怎么可能什么都没有发生？”温青霞气坏了：“妈妈又不是眼睛瞎，我自己看得出来！总不能出去好好地，说不搭理对方就不搭理了？你们以为这是小孩子过家家酒呢？”
这两天只要陆昱瑾跟顾阮阮在同一个地方，气氛冷的都能结出冰来了！
偏不管问谁，都说什么都没有。
糊弄谁呢？
温青霞干脆下了狠心：“你实在不说，妈也不问了。真要是什么事儿都没有，楼下厨房里给阮阮炖的汤好了，你给她送过去。”
小两口有自己的秘密，她也不是一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可是现在两个人，不但见面话都不说，这几天更是连睡都不同房了。
顾阮阮每天早早就回了房间，陆昱瑾就借口工作忙在书房待到半夜，然后去客房里睡。
这哪儿像是夫妻两的样子？
不能问出真相，那就简单粗暴让两个人自己去解决。
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办法不错，温青霞又补了一句：“以后汤都你负责给阮阮送过去，晚上不准分房睡！”
陆昱瑾无奈，有心拒绝却又怕温青霞继续追问，只好点头：“好。”
陆青青撇撇嘴，想说什么，又被温青霞瞪了一眼，也只好闭上了嘴。
温青霞解决了事情，干脆利落地撵人：“行了，时间也不早了，别在这里窝着了。都回房去睡觉。”
“昱瑾，去把补汤给阮阮送过去。”
陆昱瑾的动作微顿，头皮有些发麻：“妈，我工作还没忙完。”
“工作天天有，这么着急干什么。”温青霞根本不给他拖延的机会：“不许忙了，现在就去！”
她目光灼灼，大有亲眼监视的意思。
陆昱瑾没有办法，只能在她的注视下，下楼端了热腾腾的补汤，去敲主卧的门。
“请进。”
这个点确实是每天喝补汤的时候，顾阮阮只当是温青霞过来，背对着门一边换睡衣一边道：“妈，我最近都胖了。真的不用每天都喝汤……”
陆昱瑾没想到他竟然会看到这样的景象。
她站在床边背对着他正在换衣服。
上身的简约T恤被一点点掀起来，露出纤细不盈一握的腰肢，深深地腰窝，线条优美的蝴蝶骨。
白皙的肌肤在灯光下散发着莹润的光泽，隐约可以窥见前方挺翘的弧度……
喉咙一紧，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
没有得到回答，反而听到了吞咽的声音，顾阮阮心里一提。
一把抓住睡衣挡在胸前，她毫不犹豫地转身一记回旋踢：“什么人！”
陆昱瑾手里还端着汤，只能端平汤碗身子一侧躲过她的攻击，有些恼怒：“你发什么神经？”
好端端地在家里，难道还能有外人不成？
看到是陆昱瑾，顾阮阮的心下一松，快速地将睡衣套上，脸色又沉了下来：“你过来干什么。”
从那天以后，两个人就陷入了默契的冷战。这人无端端的跑过来献什么殷勤？
把碗放在桌子上，陆昱瑾冷淡地垂下眉眼：“妈让我送补汤上来。”
顾阮阮瞬间了然：“汤已经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如果说她之前也试图跟陆昱瑾处好关系，给孩子一个温馨的家。
在陆昱瑾说出那样的话之后，她就已经完全不想去费力了。
与其委曲求全，不如由她来给孩子更多的爱。
她相信自己能做的很好。
懒得再虚与委蛇，她将散落的长发拢到后面，端起汤碗嘟起红唇吹了吹，一口一口地喝了下去。
补汤放了不少安胎的中药材，味道并不算很好。
可是为了孩子，她还是眉目舒展地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陆昱瑾却并没有动。
不是因为温青霞下了命令不许他睡客房，也不是因为她或许还在注意着他们这边的动静。
而是他的心告诉他，他不想走。
不想去睡冷冰冰的客房，不想自己一个人睡，不想再跟她这样冷冰冰地对话。
他不动，顾阮阮有些不耐烦地横了一眼：“还有事吗？”
灯光映在她的眼中，像是黑夜之中升起了璀璨的星辰。
她的眼睛，怎么能这么亮。
亮的让人心口发热，恨不能细细的用唇舌描摹。
他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上前一步，将纤细的身体牢牢地固定在怀里，他虔诚地垂下头，亲吻她的眼眸。
真美。
顾阮阮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继而涌起愤怒：“陆昱瑾，你给我滚！”
“别生气了。”他不为所动，哑声道：“那天我不该说那种话，抱歉。”
第五十三章 和好
长久的身居高位，让他有了更难以拉扯弯曲的脊梁。
当道歉真的说出口的时候，他才发现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丢脸和艰难。
如果能让她原谅的话，其实道个歉也并不算什么。
陆昱瑾又亲了亲她因为怒火越发明亮的眼睛：“那并不是我的本意。我跟你一样期待这个孩子，真的。”
男人黑漆漆的眼中全都是认真，当他注视你的时候，总会有一种他字字句句都是发自肺腑的错觉。
顾阮阮看着自己在瞳孔中的倒影，心里莫名的涌上了委屈。
强忍住泪意，她去推他的胸膛：“你滚，滚，滚开！”
“别哭。”他又来吻她的眼睛，将来不及流出来的眼泪吸允干净，轻声道：“别生气了。原谅我，可以吗？”
一向冷淡自矜的男人，这样放低姿态地道歉诱哄，让人难以招架。
顾阮阮的心里委屈更甚，声音里带上了细碎的哭腔：“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那种话，也是能随便说说的吗？你把孩子当成什么了？你这么说的时候，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我不要你的爱情，不要你的心，只想让你当个合格的父亲，有那么难吗？”
“你说出那种话，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
她一句一句地质问，支离破碎地带着哽咽。
怎么可能不在乎，怎么可能不难过。
孩子的父亲并不期待孩子的降临，作为母亲，她的心也是会痛的啊……
陆昱瑾自责的叹气，以手指做梳整理她柔顺的长发，认真的道歉。
顾阮阮一直是一个坚强到有点冷硬的姑娘，这是第一次她像是个任性的小女孩，撒娇似的窝在他的怀里哭。
不是绝望的，撕心裂肺的，而是委屈的，带着点娇气的。
明明知道不应该，陆昱瑾的眼底里还是忍不住带上了点笑意。
还是个，小姑娘啊……
好一会儿，顾阮阮才停下控诉，有点不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