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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方婉茜的脸色顿时涨红，带着屈辱和委屈，泪水涟涟地咬紧了嘴唇，声音婉转可怜：“昱瑾……”
顾阮阮扬起了嘴角，轻蔑的看了陆昱瑾一眼，眼神讥嘲的不能更明显。
看啊，他就是看上了这么一个货色。
动辄就是这样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活生生一朵迎风招展的菟丝花。
真叫人恶心。
接到她的目光，陆昱瑾有些无奈，纵容地摇了摇头。
方婉茜杵在那里不肯走，顾阮阮肯定没有胃口再吃下去。
在目光挪到方婉茜身上的时候，他的眼神渐渐转凉：“有什么事吗？”
第七十八章 卑微
“我……”方婉茜张了张口，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
美人垂泪，我见犹怜。
陆昱瑾的心头却不耐烦得厉害。
最开始认识方婉茜的时候，她是作为他的秘书出现在他的身边。
干练、少言、办事效率很高，用着颇为顺手，才能够一直留下。
这些年来，伴随着身份的变化，那个曾经让他欣赏的人影似乎越来越淡，最后就变成了这副动不动就哭哭啼啼，悲春伤秋的模样。
“说。”
因为烦躁，他越发的沉默寡言，脸色冷的像是亘古不化的冰川。
差别对待却让方婉茜更加的委屈和心痛，捂住胸口好一会儿，才凄楚地笑了笑：“我……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昱瑾……我，我很想你。”
像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这样的话，她垂下头，眼泪摔在了地上。
海明珠上的餐厅本就价格高昂，只有上流社会才会出入光顾。
为了更好地欣赏高空的风景，自然没有什么包间一说。
这会儿方婉茜这副深情款款、受伤流泪的模样，很是吸引了不少的打量的目光。
人都有看热闹的八卦心理，两女一男的戏码本就受人欢迎，更何况一方还是鼎鼎有名的陆氏总裁。
四周那说不上多么隐晦的探究目光，让顾阮阮有些暴躁。
“你们两个能不能另外找个地方说！”
这两位爱表演，她可没兴趣呆在这里让别人当猴戏看。
冷厉的眸光扫过四周若有若无的视线，陆昱瑾沉吟之后，将餐巾折叠放在桌面上：“你先趁热吃，我一会儿就回来。”
顾阮阮没有答话，冷冷的看着窗外的夜景，显而易见的怒意高涨。
陆昱瑾没放在心上，站起身对着方婉茜淡淡道：“我们出去谈。”
说罢先大步出了餐厅的门。
方婉茜落在后面，怨毒地狠狠瞪了顾阮阮一眼，转身跟着出去了。
陆昱瑾靠在防护栏边上，看着远方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深吸了一口雪茄。
白色的烟雾从他唇齿间蔓延出来，衬得他英俊的侧脸越发得冷冽。
莫名的心悸了一下，方婉茜有些怯怯地垂下头：“昱瑾，我……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不等陆昱瑾答话，她先慌慌忙忙地红了眼眶，拼命解释：“我不是有意的。昱瑾……我只是……你，我看到你给她夹菜……昱瑾，我从来没有靠你这么近过……”
“我好嫉妒，真的好嫉妒……我多希望坐在你身边的那个女人是我。”
低低的啜泣一声，她哽咽地难成字句：“我知道我这样很讨人厌，可是我能怎么办？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婉茜。”
男人清冷的嗓音念出她的名字，冷冰冰得带着金石相击的质感：“我以为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方婉茜愣愣的抬头，看着他无情的侧脸。
他转过头，漆黑的眸子像是吞噬了光线，薄唇张合之间说出残酷的话：“我不希望我们再有什么交集，尤其是在阮阮的面前。”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你不该让我失望。”
“聪明人？”喃喃的重复了一遍，方婉茜含着泪笑了笑：“如果做一个聪明人，就要离你远远的再也不去打扰你，我宁愿我是个一无是处的蠢货。”
她费尽心机这么多年，难道为的就是得到一个聪明人的评价？
得不到陆昱瑾，老张家的那几个贪心不足的玩意儿，难道会就这样放过对她的索取？
不可能。
捏紧了掌心，方婉茜极力控制住自己几乎现出狰狞的脸：“昱瑾，我们像以前一样不好吗？”
“我不要名分，也不要别的什么了……我只要待在你身边，能偶尔见你一面就可以了……昱瑾，别抛下我，好不好？”
她卑微地祈求，指尖蜷缩了一下，想要抓他的衣摆却又不敢，最终只能可怜巴巴地捏住冰冷的护栏。
眼泪在光芒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方婉茜抿紧了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陆昱瑾漠然地看着她，无情地捻灭了雪茄：“不可能。”
“我可以给你物质上的补偿，但是我不可能再跟你有任何牵扯……”他冷静而又理智，垂眸看她的眼神像是注视着脚下的蝼蚁：“你懂吗？”
“我不想懂！”
被一再地拒绝，就算她再怎么柔弱退让，也忍不住情绪失控：“我们以前明明好好的，为什么你可以这么狠心？就因为顾阮阮吗？她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连一丁点的注意力都不肯分给我？”
“我什么都不要啊……我只想要能够看看你，这样都不可以吗？昱瑾，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她哭的绝望而又伤心，捏着护栏的手指关节发白，整个人都轻轻地发颤。
陆昱瑾皱了下眉，眼底还是划过了微末的动容。
当一个人，全心全意地爱着你，不惜放下尊严和骄傲的时候，即使你无法回应，也不能避免为之震撼。
爱情，竟然有这样的魔力吗？
浅浅的叹了口气，陆昱瑾靠在栏杆上，声音终究有了几分软化：“何必呢？忘记我，去开始新的生活，去遇见另外一个人，不是很好吗？”
何必委曲求全，蹉跎岁月？
说来可笑。
这是这么多年来，陆昱瑾第一次对她说出这样类似推心置腹的话。
她一直以为，这个男人的血是冷的。
原本她不在乎，他对所有人都是这个态度，她可以接受，只要最终那个陆夫人的位置是她的。
可是在看到他对待顾阮阮的特别之后，嫉妒却像是疯长的草，在她的心底里扎根膨胀，整个人几欲发狂。
她不甘心。
“没有你，我连活着的目标都没有，怎么去开始新的生活？”
负面的情绪像是毒液，淬在她的深情里：“昱瑾，我宁愿不见天日的生活在你的影子下，也不愿意在远离你的阳光下存活。”
她说的掷地有声，眼神最是坚定不过，像是在说着郑重的誓言。
听到这句话的顾阮阮停下了脚步，神色莫测地看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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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利用
那边的两个人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对话仍旧在继续。
陆昱瑾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很快就恢复如常。
“我并不想重复我之前说过的话。”
“我知道让你改变想法，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当初能够通过层层选拔，成功上位成为陆昱瑾的秘书，方婉茜自然不是一个缺乏手段和智商的女人。
她很快就察觉到陆昱瑾对她眼泪的厌倦，转而一点点做出合理的改变。
这会儿她咬住了嘴唇，坚毅地握紧了拳头：“但是我还是想争取一下。”
“你不能就这样轻易地将我判出局，你不能这么残忍。”她仰起头，看着他的眼神带着难过：“昱瑾，别把所有的期盼都放在一个人身上，好吗？”
陆昱瑾自然察觉到她的不同，眼神里多出了几分审视。
他越来越觉得，他可能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这个呆在他身边这么久的女人。
到底是怎样的耐心和克制，才能将真正的本性隐忍蛰伏三年之久？
是爱情？还是别有用心？
他本身就是气势极盛，让人无法忽略的存在。
当他眼含锐气，犀利地看过来的时候，很难有人在他的目光下保持镇定自若。
方婉茜也不例外，咬着牙坚持了会儿，还是狼狈的偏开了视线。
一道身影在视角的余光略过，她怔了怔。
是——顾阮阮？
计上心头，方婉茜捏了捏拳头，突然上前一步。
硬着头皮，顶着陆昱瑾那排斥的冷漠目光，在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低语：“昱瑾，顾阮阮的那个孩子，你原本是想打掉的吧？”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儿的？！”
目光如电，他脸色骤变，顾不得她过于靠近的距离，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的力道没有丝毫的留情，手腕骨几乎要碎裂。
方婉茜却暗自窃喜了几分，脸上露出几分吃痛和难过，低声道：“那天你走之后，我听到医生跟护士讨论，说那个孩子有问题。”
她很注意说话的音量，确保在角落的顾阮阮听不清她说出的字眼。
陆昱瑾的脸色更加的难看，死死地盯着她，充满了杀气。
“昱瑾，你也会害怕顾阮阮知道这件事吗？”
方婉茜的声音稍微放大了点，故意让顾阮阮断断续续地可以听到她的话：“你也会担心，她知道那个孩子……”
“住口！”
不必她再费尽心思降低音量，隐瞒关键的地方，陆昱瑾已经暴怒地打断了她的话。
狠狠地将她的手甩开，陆昱瑾露出一个冷笑：“孩子已经没了，她就算知道了，我又有什么可怕的？难不成，你以为可以靠这个威胁我？”
“怎么可能……”方婉茜忙摇头否认，眼睛里重新漾满了泪光：“我只是……嫉妒啊……嫉妒她，可以让你费尽心思的隐瞒……”
如果不是在乎，为什么即使到了这种时候，也依旧不肯告诉她？
是害怕，她会怀疑是他对孩子动了手脚吧？
只可惜——
心底里嘲讽一笑，方婉茜想道，越是这样隐瞒，她就越是有了利用的空间呀。
现在，听到这些似是而非的话，顾阮阮只怕已经认定是陆昱瑾动的手了吧？
“够了。”陆昱瑾烦躁地打断她后面的话，冷冷的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不该是你的，就不要惦记。你走吧。”
方婉茜的脸色一白。
不该是她的？！
什么叫不该是她的？明明本来就该是她的！
“昱瑾……”她哪里肯甘心，眼里含着泪千回百转地喊了一声。
不等再说什么，脸色煞白的顾阮阮已经迈步从角落里走了出来：“他说的没错。不该是你的，还是不要惦记的好。方小姐，人贵有自知之明。”
陆昱瑾看她脸色不对，忍不住有些担心地伸手去扶：“怎么出来了？”
顾阮阮身体一僵，条件反射地躲过他的手，垂眸：“我吃好了，看你一直没回去。”
长睫挡住了眼中刻骨的恨意。
方婉茜的音量把控的很好，顾阮阮前前后后断断续续听到的东西，拼凑在一起，几乎完美证明了陆昱瑾是害死孩子的凶手。
从别人口中听到，和他亲口承认真的是完全迥异的两种感觉。
蚀骨的恨意吞噬着她的心脏，她几乎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维持这副若无其事的模样。
他怎么能？他怎么能用那样冷淡的语气，提起那个他亲手害死的孩子？！
顾阮阮恨得全身发颤。
这些日子，她无数次试图说服自己，她欠陆家的，她没有资格去恨。
孩子是无辜的啊！
她欠的债，她愿意去还，为什么要去对一个胎儿下手？
她再装聋作哑，无法再视若无睹，听若罔闻。
她要这对狗男女永远都无法在一起！
她要让他们，有朝一日尝一尝她现在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察觉到她的躲避，陆昱瑾的眼神黯了一瞬，镇定地收回手：“是不舒服吗？”
“没有。”
她摇头，突然之间笑靥如花地凑过来，主动挽住他的胳膊。
高耸的柔软蹭过他的手臂，她甜笑着的嗓音像是在撒娇：“就是有点困了，你昨晚太过分了！”
说着还可爱地皱了皱鼻子，抱怨的样子。
即使是最浓情的时候，她都从来不曾露出这样小女儿的娇态，陆昱瑾的眼神忍不住有些发直。
看着他的表现，顾阮阮心底里低笑，余光瞥了脸色难看的方婉茜一眼。
难过吗？生气吗？愤怒吗？痛苦吗？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凭什么让她一个人在绝望的深渊里煎熬？
害了她的孩子的罪人们，凭什么能够逍遥快活得毫无愧疚？
跟着她一起下地狱吧！
嘴角的笑意加深，她秀气地打了个哈欠，转头看着方婉茜：“方小姐还有什么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跟我老公要回家了。”
“我老公”三个字，咬得很重，生怕她听不清楚的样子。
方婉茜恨得咬牙。
这是在跟她示威？还是在宣誓主权？
第八十章 下车
这个女人！她难道就不在乎，她靠着的那个男人是害死她孩子的凶手？
“我……”方婉茜不甘心地张口欲言，只是还不等说什么，就被打断了。
“没什么可说的了。”陆昱瑾警告地看她：“我的决定不会改变，好自为之。”
说完，又眼中带着微不可查的宠溺，看了一眼挂在他身上的顾阮阮：“困了咱们就回家休息，嗯？”
顾阮阮困倦地点了点头。
方婉茜看着他们两个相拥着离去，视她如无物，眼中迸发出强烈的怨毒。
顾！阮！阮！
且让你嚣张，早晚有一天，她要把她受到的羞辱，千百倍地还回去！
陆昱瑾，只能是她的。
进了电梯，顾阮阮就立马撒开了陆昱瑾的手，远远地站到了电梯的另一侧。
躲瘟疫似的。
陆昱瑾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泰然自若地靠过去，单手撑在她的耳边，嗓音充满了ｙｏｕ－人的磁性：“用完了就扔？嗯？小没良心。”
顾阮阮往后退了两步，脊背贴着微凉的电梯壁，仰头看他：“怎么？惹你心上人难过了，舍不得了？”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就在顾阮阮以为他大约是要发脾气的时候，他突然伸手，将她跟电梯壁拉开点距离。
语气带着点训斥，像是在教训不懂事的小孩子：“你现在的身体受不得凉，瞎折腾什么。”
顾阮阮愣愣地被他拉着站直了身子，有些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倒是陆昱瑾看她站好之后，才顿了顿冷淡道：“不心疼。”
嗯？
她眼神里露出点茫然。
“她也不是我的心上人。”陆昱瑾继续说道：“你想怎么做都可以，我不心疼。”
听了解释，恍然之际，顾阮阮突然有些想笑。
她真想拉方婉茜过来听一听，这个让她死心塌地的男人到底怎么样的薄情和冷血。
就算是演戏，说出这样的话，难道就不让人心酸吗？
嘲讽地低笑一声，顾阮阮意有所指：“陆总真是成大事者，能屈能伸。”
陆昱瑾皱眉，第一次觉得有些理解不了她话里的深意。
顾阮阮高深莫测地看他一眼，笑岑岑没有说话。
电梯门恰好这个时候开了，外面有人进来。
陆昱瑾不好追问，沉默着跟顾阮阮一前一后出了电梯，上了车。
这一路有些压抑，两个人心里都藏着心事，气氛仿佛都凝固。
离陆家越来越近，顾阮阮的心头开始有些焦躁。
想到回去在应对完温青霞之后，又要跟陆昱瑾独处一室，甚至再次被强迫，她的心情就压抑的厉害。
在车子行到半途，拐角的时候，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发了脾气：“停车！”
陆昱瑾手下不停，只淡淡的瞟了她一眼：“什么事？”
深呼吸一口气，顾阮阮努力平复自己燥热的心情：“我不想回去……你不是送了一套公寓做我的生日礼物吗？我，接下来可以住那边吗？”
“不可以。”
毫不犹豫地回绝，陆昱瑾重申：“想都别想。”
她现在的身体，正是需要调养的时候，哪里容得了这样的胡闹。
顾阮阮忍不住愤愤地拍了拍座椅：“你停车！”
“别闹了。”陆昱瑾皱眉，冷声道：“那里什么都没有，你吃什么喝什么？谁照顾你？”
“我自己能照顾自己，我不是残疾人。”顾阮阮固执地坚持：“我想自己单独静一静。”
“在家里一样随便你静。”陆昱瑾冷静地反驳：“你不想背打扰，我回去就吩咐他们没事不要吵你。”
“那怎么能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我在你们家，连呼吸都觉得是压抑的你懂不懂？那是你家，不是我的家！我在那里就是个外人！我浑身都不自在，我就算自己一个人呆着我也不自在，我想要我自己的空间，你懂不懂？！”
怒气上涌，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的脱口而出。
等到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顾阮阮懊恼的咬住舌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