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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阮阮偏过头，不自在的歪头道：“我说的是外面的夜空，你看我干什么？”
“我只是想起了一首诗。”陆昱瑾没有丝毫的尴尬，也没有移开目光。
“什么诗？”
顾阮阮好奇。
陆昱瑾这样商界精英、成功人士的人设和冷漠的性格，实在是跟多情的诗歌有些不搭调。
男人径直迎上她的目光，压低的嗓音喑哑犹如大提琴，咬字清晰，一字一顿：“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顾阮阮一愣，脸色猛然之间涨红。
气氛不可抑制地朝着暧昧的方向发展，如果不是——
“—梦吗？”
刚从洗手间回来的闵青柚甩着手上的水珠，只听到末尾一句，随口插了一句在座位上落座。
陆昱瑾：“……”
很好，就算本该有什么气氛，这会儿也全都没有了。
顾阮阮忍不住抿唇想笑，强忍住给她倒了杯水：“不是，乱想什么呢……喝水喝水。”
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闵青柚没再追问。
陆昱瑾虽然为人冷淡，沉默寡言，却总能在恰当的时候，让人不感觉被忽视和冷待。
这段饭，还算是宾主尽欢。
顺路送两个人去超市买了闵青柚的洗漱用品之后，陆昱瑾才将她们送回了白树公馆。
回到家，闵青柚一边往外掏刚买的生活用品，一边邪气地挑了挑眉：“你这个老公还不错啊……就是人冷了点，还算得上体贴。”
体贴？
顾阮阮忍不住翘起嘴角，带着微末的讽刺：“你以前不也觉得顾明翰挺好的？你那眼光，看人就不准。”
“我能瞎眼一次，总不能瞎两次吧。”闵青柚有些不服气，对着额前的刘海吹了口气：“说起顾明翰那个王八蛋我就生气，装的像模像样的，把老子都给骗过去了！欺负老子的人？嗯？”
越说越气，她撸了撸袖子，大有要是顾明翰在眼前，就上阵狠狠揍他的意思。
她这模样让顾阮阮好笑又窝心，忍不住逗她：“那你凭什么说，陆昱瑾就不是第二个顾明翰？”
“呸呸呸，乌鸦嘴。”闵青柚连忙“呸”了两下，气道：“瞎说什么呢？你就那么倒霉，天底下的极品渣男都让你给碰到了？”
“先是骗人感情、谋夺财产的凤凰男，再有一个花心滥情、喜新厌旧的陈世美？你得多恨自己啊，这么咒自己。”
顾阮阮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别笑，严肃正经着呢！”闵青柚却不依不饶，干脆盘腿坐在沙发上跟她分析：“你看啊，顾明翰当时住你家的吃你家的，受着你家的恩，他对你温柔体贴、小意奉承还有可能是为了讨好你。那陆昱瑾呢？”
“人家有钱有貌，多的是大把大把的美女追，还愿意体贴关心你……这大概就是爱了吧？”
不，还有可能是因为愧疚。
顾阮阮忍不住在心底里补充了一句，心里有些发苦。
如果能换回宝宝，她宁愿不要陆昱瑾所谓的体贴和关心。
不愿再讨论这个话题，顾阮阮转而去看闵青柚手头上的动作。
她正拿着那种写了她自己名字的小文字帖便签，一个一个很有耐心往上粘。
顾阮阮有些好奇：“你这是干嘛呢？”
“做个标记啊！”闵青柚的身体一僵，顿了下才若无其事地抬起头：“在国外跟别人合作养成的习惯……不然不小心拿错了怎么办？”
“哪有那么容易拿错，你在超市不都特意买了颜色不一样的吗？”顾阮阮摇头：“你这个牙刷，五颜六色、品味奇葩，跟我的差别那么大，我怎么可能会拿错！”
“有备无患。”闵青柚却坚持，非但没有停下动作，反而重重的给自己手中的牙刷贴了两三个便签。
甚至还跑去洗手间，在镜子旁边贴了注意不要用错牙刷的提醒贴士，将两个牙缸分别放在架子的两端，泾渭分明。
像是生怕顾阮阮在迷糊中，因为不小心拿错牙刷。
明明以前住同一个宿舍，也没见她这样小心翼翼过。
难道一年异国他乡的生活，就真的这么轻易地改变了闵青柚的生活习惯？
心头充满了疑惑，她还是纵容地点头：“好好好，你就算要把整个家都贴满我也没意见。”
闵青柚扬起一个笑脸，明明已经满身疲惫，还是执拗的把每一件东西都打上自己的私人印记。
第二天，为了赶最早的一班地铁，顾阮阮特地早起了半个小时。
冬日的早晨黑沉灰蒙，公司因为空调关了一夜带着点冷。
顾阮阮搓搓手，小步跑到茶水间旁边的杂物间，找出空调遥控机。
就在她转身欲走的时候，杂物间的深处突然传来什么掉到地上的声音。
因为天气冷懒得伸手，顾阮阮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按开灯的开关，这会儿整个杂物间光线暗淡。
顾阮阮的心口一跳，看着黑暗中似乎隐隐有个欣长的身子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盯着她。
“是谁在哪里？！”
【控制不住小剧场】
陆昱瑾：阮阮，其实我一点也不想做梦梦见你。
顾阮阮：嗯？为什么？
陆昱瑾：太费水了。（叹气）
顾阮阮：……滚。
嘿嘿嘿嘿告诉我你们看懂了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通知
低喝一声，心里却莫名涌上了强烈的不安。
心脏跳动的飞快，身体僵硬的盯着那个朦胧的人影，顾阮阮只觉得如同被一条毒蛇盯住，从尾椎骨上窜上来一股寒意。
握紧了掌心，强烈的恐惧和不安让人心头发慌。
就在顾阮阮鼓足了勇气，想要上前一步看个究竟的时候，那个身影突然动了。
他后退一步，动作敏捷而又熟练的一把拉开了杂物间的后门，大步退了出去。
临走前，似乎还转过头来，站在阴影中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顾阮阮的心几乎从嗓子眼里跳出来，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刚刚那一闪而逝的冷芒，是那个身影手中的刀子吗？
肢体僵硬的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外面渐渐传来了人声，才像是终于回到了人间。
有同事推门进来，按开灯，光明洒落下来，让她发冷的身体重新感受到温暖。
“呀！吓死我了……你站在这儿干嘛？怎么也不开灯？”
进门的女孩子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尖叫一声。
来不及回答，顾阮阮猛地上前两步，绕过面前的摆放东西的架子，一把推开了杂物间的门。
因为用力过大，门撞击在墙壁上，发出巨大的轰鸣。
楼道上的声控灯应声而开，空荡荡的走廊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之前的一切似乎只是她的一个幻觉。
“诶，你怎么了？”
被她的举动吓到，女孩子忍不住探头探脑地跟过来，有些害怕的样子。
顾阮阮回过神，勉强笑笑：“我看错了……不好意思啊，之前吓到你了。”
无心多说，她捏着遥控器，再度道歉之后走了出去。
等到再度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之后，再多的心神不定也没有精力去关注。
“顾助理。”El敲了敲她办公室的门，略带几分慵懒地靠在门框边上：“东阳公司那边的人过来了，陆总还在开会，吩咐让你去接待一下。”
“好。谢谢，我这就去。”顾阮阮忙点头：“在招待室吗？”
“嗯。顾助理这段时间，工作还习惯吗？”El没有立刻离开，反而迈步进来，看着她收拾文件。
“挺好的。”顾阮阮一愣，笑了笑：“我初来乍到，还要多谢你关照。”
“是我应该做的。”El没有居功：“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跟我说。陆总虽然人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是奖罚分明，对我们这些小员工来说是再好不过的老板了。”
“好的，我明白了。谢谢。”
顾阮阮忍不住感激地点头。
El轻笑起来：“我也是关心一下下属，毕竟你现在是归我手下。行了，你快去忙吧！”
顾阮阮又一次表示了感谢之后，才抱着文件出了办公室。
伏案做着报表的方婉茜在她经过的时候，突然抬起了头：“顾家大小姐还真是能屈能伸，就连小小的办公室主任也要巴结一下？”
“功利的人眼里就只能看到巴结和谄媚。”顾阮阮面色不变，看都不看她一眼：“多管闲事。”
“你！”
方婉茜恼怒地瞪大眼睛，然而顾阮阮却已经自顾自地走了。
招待室。
出乎意料的是，今天东阳集团这边竟然只来了贺君舟一个人。
顾阮阮忍不住奇怪的环顾了一圈。
贺君舟看到她的反应，脸上忍不住露出几分温柔的笑意：“别看了，今天只有我自己过来。只剩下一点小细节，不需要那么兴师动众。”
顾阮阮点头，泡了咖啡过来坐下之后，一时有些无言。
需要敲定的细节，还得等到陆昱瑾过来才能决定，这会儿两个人颇有些相对无言的意味。
“下班后，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贺君舟先打破了沉默，俊脸含笑，眼神里带着点期待。
顾阮阮垂下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手中的文件：“抱歉，我没有时间。”
“那明天呢？”
“没有时间。”
“后天？”
“没有。”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都随你。”贺君舟意外的坚持：“阮阮，我就只是想跟你一起吃个饭而已。”
“抱歉，我并不想跟你吃。”
顾阮阮皱眉，有些不耐烦地用笔尖点了点页面：“贺总如果无聊的话，不如再看一下资料，多考虑一下？”
在学校的时候，从来没有觉得他这么不会看人眼色。
贺君舟的眼神黯淡了下，勉强笑笑：“阮阮，你就不能放下过去的事情，重新认识一下我吗？”
“不以老同学或者过去朋友的身份，而是一个新认识的男人，不可以吗？就当我是一个，有些冲动的异性，不可以吗？”
“你凭什么以为，可以重新开始呢？”顾阮阮忍不住冷笑起来：“放下过去的事情？说的可真轻巧啊……”
“贺君舟，当年感受到痛和苦的人不是你，你当然觉得无所谓。你知不知道，你上下嘴唇碰碰就能轻松说出来的话，给青柚带来了什么？”
“不可能，我永远都不可能忘记。”
咬紧了牙关，想到闵青柚现在消瘦的模样，顾阮阮的眼里忍不住发酸。
她的青柚啊，真的吃了太多太多的苦。
可是这个伤害过她的男人，竟然还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地说出这样的话！
指尖不自觉得将纸面抓皱，语气里忍不住泻出了几分怨愤。
“是，我知道我对不起闵青柚。可是，爱情难道是可以勉强的吗？”胸口泛着疼，贺君舟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能不再爱你……可是爱本来就是人力无法控制的事情，我……”
“别说了。”猛地将文件拍在桌面上，顾阮阮抬起通红的眼：“青柚回来了。”
“什么？”贺君舟的动作一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虽然早就得到消息，可是在真的知道闵青柚回国的这一刻，贺君舟的心里依旧忍不住涌上了难辨的情绪。
“昨天一早。”顾阮阮嘲讽的勾了勾嘴角：“她瘦的厉害。贺君舟，你说……她在国外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卡文卡的欲仙欲死。整个人都不太好了。写不出来，更不出来。哭QAQ】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配
直到现在，她都没敢仔细询问，闵青柚到底在国外经历了什么样的生活。
闵青柚是个孤儿，勤工俭学，生活拮据。
国内的语言环境早就决定了，就算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也不一定能说一口良好的口语，英语考满分的学霸也很少能跟歪果仁正常的交流。
语言不通又囊中羞涩，闵青柚到底是如何度过在国外的初期生活？
尤其是，那个时候的她身体大伤元气。
这次回来，她整个人几乎瘦的脱形，明明还是短发帅气的模样，却莫名让人觉得虚弱。
她到底过了什么样的生活，简直无法想象。
可是面前这个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还试图磨灭那段过往？
清凌凌的眼神里带着冷意，顾阮阮唇边的笑意却越发的扩大：“你知道你对不起她又有什么用？你只需要一丁点的愧疚，她却要承受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重新开始，你配吗？”
贺君舟怔怔的松开了手上的文件，无力的握紧拳头又松开。
好一会儿，他才忍着胸口的钝痛，嗓音干涩地道：“我，我不是……”
不是什么呢？
不是那个意思？
那他又是什么意思呢？
当年年少无知，做事冲动而又鲁莽，轻易的就去伤害别人的心。
也就是那个时候，贺君舟才发现，原来一直自诩风光霁月的自己，也是这样一个卑劣的人。
“抱歉。”喉咙耸动着，他一时无言。
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就像是一座高耸的山峰，一片无垠的大海，阻拦在他跟顾阮阮的面前。
所爱隔山海，山海无可平。
即使谦谦君子，也有放不下的执念，求而不得的苦痛。
“你伤害的又不是我，跟我说抱歉又有什么用？”
顾阮阮不为所动，有些厌烦地扔下笔站起身：“我去看一下陆总什么时候能结束会议，贺总经理请稍候。”
只是跟他待在一起，就让人觉得窒息而烦躁。
“等一下！”
贺君舟站起身，看着她纤细高挑的身影，艰难的低声道：“我能见她一面吗？”
“贺总神通广大，如果真的想见，还需要我同意吗？”
顾阮阮翘起嘴角：“腿长在您自己身上，我无权干啥。可是——”
猛地回过头，眼神里带着凶狠和警告，挥了挥拳头：“如果贺总再做什么让青柚伤心的事，我并不介意让贺总养一个月的伤。”
一个文质彬彬的贺君舟，她收拾起来还是很简单的。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扭头就走。
不料动作过大，没来得及转过横放在前面的小几，重心一歪险些跌倒在地。
“小心！”
瞳孔一缩，贺君舟眼疾手快地上前一步，试图将她拉进怀里保持平稳。
顾阮阮全不愿意跟他有分毫的接触，凭借着多年习武练出来韧性和反应能力，腰肢一扭，半空中稍稍借力。
险险站住了身形，她侧身避开他伸过来的手，冷然道：“不劳大驾。”
贺君舟的脸色灰败，用力抿紧了嘴唇。
“你们在干什么？”
招待室的门被推开，陆昱瑾站在门口，阴鸷的双眸冰冷地扫过对面而立的两人，面无表情。
僵持的气氛稍稍缓和，顾阮阮将耳边的碎发塞到而后，沉默不语。
“陆总。”贺君舟含上温润的笑，轻轻地点了点头：“您忙完了？”
“久等。”
问题没有达到答案，陆昱瑾也不再追问。颔首之后纷纷落座。
文件上的一个小数点，都关乎着动辄百万计的资金，即使只剩一点细节，两个人也足足用了一个上午的时间来解决。
等到最后合同签订，就算是喜怒不形于色的陆昱瑾也微微松了口气。
站起身伸手跟贺君舟交握，“合作愉快。时间不早，贺总不如一起用个饭？”
“合作愉快。”贺君舟笑容不变，眼神却忍不住掠过一旁的顾阮阮。
见她毫无反应的垂头，一丁点注意力都没有分给他的模样，眼神里添了分受伤。
终究还是婉拒了邀请：“家父还在等我回去汇报情况，希望改天能请陆总赏脸，一起用餐。”
“正事要紧。”陆昱瑾颔首：“俞秘书，送贺总。”
从跟进来一直沉默不言的俞晴托了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礼貌而又恭敬地侧身：“贺总请。”
贺君舟最后看了顾阮阮一眼，道别之后，跟在俞晴的身后离开了。
收拾好手上的资料，顾阮阮抬头的时候才发现，整个招待室里只剩下她跟陆昱瑾两个人。
迎上他漆黑深邃的双眸，她才察觉到几分不自在。
有些局促地笑了笑，顾阮阮疑惑地歪了歪头：“陆总有什么吩咐吗？”
标准的下属面对上司时候的语气。
陆昱瑾忍不住皱眉。
以往他最讨厌的就是公私不分，把握不好尺度的人。
方婉茜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才摸清楚他的脾气，投其所好的在他面前做好一个尽职尽责的下属。
即使这样，还是不自觉得想要表露几分亲昵，惹他颇为不快。
顾阮阮明明做的很好，可是他的心头反而越发的不悦。
为自己的失常感觉到烦躁，陆昱瑾沉声道：“陆氏还没有到了需要员工，用美色贿赂客户的地步。”
“什么意思？”顾阮阮瞪大了眼睛，站起身不敢置信地扭头看他。
“是听不懂，还是装不懂？”
明明是他坐着顾阮阮站着，陆昱瑾身上却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傲然：“身为陆氏的一员，就要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