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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阮阮这才满意地笑了。
“去把茄子洗了。”闵青柚指使道：“还有尖椒，都洗好。”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心疼
一边说，一边不着痕迹地将原本用的刀往抽屉里一放，从刀架上另外抽了一把新的菜刀出来。
对她的动作一无所觉，顾阮阮按照她说的去洗了菜，两个人分工合作，晚饭很快就做好了。
谁也没有再提之前的话题，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饭后，顾阮阮洗了碗，洗漱好的时候，闵青柚已经钻在被窝里玩手机了。
手机屏幕的光芒明明灭灭，照的她瘦削的脸颊阴影深邃，平白多了几分病态。
顾阮阮忍不住伸手去拽过手机，毫不犹豫地锁屏放在一边：“别玩了，这都几点了。早点睡！”
“遵命，管家婆。”闵青柚伸了个懒腰，把自己的短发挠乱，邪邪地勾起嘴角：“老子天不怕地不怕，怎么就让你给管住了呢？”
“你跟谁老子呢？”顾阮阮瞪她，躺进被窝之后关了灯：“管你是为你好，你就得给我乖乖听话。睡觉！”
落地窗的窗帘早已经拉上，在灯光熄灭之后，整个房间都黑了下来。
陡然降临的黑暗之中寂静一片，只有清浅的呼吸声隐隐起伏。
闵青柚平躺着，睁大眼睛看向头顶上漆黑一片的天花板。
朦胧里有灯的轮廓，却始终看不分明。
“阮阮。”
“青柚。”
两声同时响起，又像是被这在寂静夜色里显得格外洪亮的声音吓到，双双噤了声。
好一会儿，顾阮阮才犹豫着侧过身，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你先说。”
闵青柚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带着疲倦：“他还好吗？”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两个人都很清楚这个“他”到底指的是谁。
顾阮阮无声的叹息：“他很好。跟在学校一样的意气风发，现在是东阳集团的总经理，跟陆氏有合作项目。”
“这样。”
闵青柚愣愣的应了一声，呆呆的看着头疼的黑夜，心头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
他依旧是耀眼而又出众，像是生活在夜空里的满月。
不像太阳那样炽热伤人，却依旧亮的让人无法忽视。
也许清冷的让人觉得发寒，却也舍不得放弃对他的赞美。
遥远的，像是跟她隔着千山万水，浩瀚星河。
苦笑一声，闵青柚咬紧了嘴唇：“阮阮，我是不是很不争气？”
顾阮阮沉默着没有说话。
她也不需要回应，自顾自苦笑着，带着点破罐子破摔：“我踏马也不明白啊，我怎么就死心眼非要看上他……他是谁啊，Z大校园王子，家境优渥成绩出众，万千少女的梦中情人。”
“我呢？我踏马就是地上一棵谁都能踩的烂草，痞里痞气一点女人味儿都没有，连亲生爸妈都不稀罕要的玩意儿，我凭什么喜欢人家啊？”
“别这么说。”顾阮阮的心揪成一团，探手去摸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指尖冰凉，不可抑制地打颤。
爱情哪有卑微和下贱呢？
闵青柚也不能选择她的出身，难道因为她是一个孤儿，不得不为了生活变成现在的模样，就要连感情都被鄙薄吗？
闵青柚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如果能选择，我也不想爱他。这样绝望的，注定无望的爱，真的太累，太累了。”
“我想过逃开，想过再也不见他。可是没有用。”
“他就像是我肋骨上的刺青，怎么都消除不掉。想起来会疼，会苦，可是独独不会忘。”
“阮阮，我能怎么办呢……”
她似乎有些说不下去，嗓音带着点干涩。
顾阮阮分不清她有没有哭，只能紧紧地攥住她的手：“你不恨他吗？”
“恨？我怎么舍得恨他……”闵青柚也跟着侧过身来，跟她面对面，低声道：“与其说恨他，不如说我更恨自己。”
恨自己那么糟糕。
恨自己不争气。
“王子本来就应该跟公主站在一起的，我却偏偏不识趣要去掺一脚。”闵青柚轻轻笑了起来：“是我咎由自取，是我看不清现实。”
她明明在笑，顾阮阮却觉得心疼而又难过。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
这到底是怎样一种深切地爱，才能让潇洒桀骜的闵青柚，变成现在的模样。
良久无言。
顾阮阮终究还是哑着嗓音，低低地道：“去见他吧。”
“我……”闵青柚似乎有些茫然，“我真的应该去见他吗？”
“既然你满心都是他，心心念念都是他，为什么不去见他呢？”顾阮阮微微往前蹭了蹭，小心的将这个白天显得格外刚强的女孩子揽在怀里：“你爱的这样辛苦和无望……总该有一点点小小的馈赠。”
“就算不能相爱，起码也去见一面。”
见一面，总好过自己一个人煎熬在爱的地狱里，痛苦嘶吼。
那个被爱的人却一无所知，过着平静逍遥的生活。
顾阮阮知道自己这是迁怒。
可是只要想到闵青柚每天都这样的痛苦和绝望，她就没有办法不迁怒于贺君舟。
“不了。”
出乎意料的，在昂长的沉默之后，闵青柚选择了拒绝。
她似乎有些疲惫，乖顺地将脑袋靠在顾阮阮的胸前，长手长脚蜷缩起来。
像是一个漂泊了很久，难得休憩的孩子。
吸了吸鼻子，她低声道：“去见他又能怎么样呢？”
“爱他，是我自己的事情。我不能因为我爱，就去给他添麻烦。他是无辜的。”
“他怎么可能无辜！”顾阮阮咬紧了牙关，怒火冲头：“孩子的事情，难道他就没有责任吗？”
“可是……究其原因，也不过是我自己犯贱。”闵青柚摇了摇头：“那不是他的本意，是我自己贪心。”
“你怎么这么不争气！”顾阮阮气急，却又不知道改说什么。
手高高扬起，却又只能虚张声势的轻轻落下，拍在她的后背上：“你就不能心疼一下你自己吗？”
闵青柚低笑一声。
心疼？
如果心疼自己，她根本就不会有走进Z大的机会。
人和人的命是不一样的啊……
不愿意把这些话说给她听，闵青柚索性更蹭紧一些：“有你心疼我就够了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回家
顾阮阮只能长长的叹一口气，反手拍她的肩膀：“你啊……”
闵青柚轻笑着闭上眼睛，没再说话。
明明满心都是痛苦的撕扯，过往的回忆凌迟着柔软的内心，可是她依旧眼眶干涸，无泪可流。
她早就已经哭不出来了。
“再碰到他，就跟他说，我不想见他。”良久，她幽幽的叹了口气：“也告诉他，我并不怪他。”
却终究连提起那个人姓名的勇气都没有。
顾阮阮无力的咬唇，低低的应了，才轻声道：“睡吧。”
于黑夜之中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清醒的可怕。
情爱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
顾阮阮想，幸好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出现过一个男人，让她像是闵青柚一般为了那个人痴狂，飞蛾扑火。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周末的清晨难得的安逸，还是电话的铃声吵醒了睡得酣甜的两个人。
睡意朦胧的抓过电话，顾阮阮含糊地轻轻“喂”了一声。
“好，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
挂断电话，她的眼神一点点清明，神色中却带着几分恍惚。
一旁的闵青柚眼睛都没有睁开，揉了揉睡得乱糟糟的短发：“谁啊，一大早的。”
“陆昱瑾。”顾阮阮抿唇：“让我回去吃饭。”
“去他家那边？”闵青柚坐起身：“你去吗？”
“去。”
顾阮阮没有多少犹豫。
经过这段时间的休息，那些激烈的情绪多多少少已经得到了平复。
不管怎么说，她现在始终是陆昱瑾的妻子，不可能仅仅是因为搬出来住，就一直躲在外面，不去面对。
温青霞……对她始终还是很好。
只是，她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温青霞的询问。
想到她可能会劝说她搬回去住，顾阮阮就有些头疼。
“我一会儿就回陆家了，你自己下楼吃早餐。”
“好。”闵青柚点头：“什么时候回来？还想让你带我去看望一下伯母……”
“我也不知道……”顾阮阮摇头：“看情况吧，双休两天时间呢，如果今天迟了，就明天带你去。”
闵青柚应了，她索性起身洗漱。
双休日本就容易堵车，她住的离陆家又算不上近，还是早点出发的好。
就算这样，等到顾阮阮回到陆家的时候，也已经将近上午十点半。
正在陆家门口整理有些萧条的花园的园丁，看到她进门顿时笑开：“少夫人回来了。”
“嗯。”顾阮阮含笑应了，深吸一口气进了门。
温青霞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眉眼柔和地跟张姨说着什么。
听到动静看过来之后，脸色温柔而又喜悦：“阮阮回来了！快过来让妈妈看看，有没有瘦了？外面冷不冷？快，先喝点热水。”
一如既往的关切，仿佛她就是她的亲生女儿。
将身上的厚外套脱下来挂好，顾阮阮面色如常的露出亲昵的笑：“妈，我穿的厚着呢……一点也不冷。”
话虽然这么说，还是靠坐过去，任由温青霞握着她的手细细打量了一遍。
“瘦了。”温青霞心疼地皱眉：“是不是没好好吃饭呢？不能仗着年轻，就折腾身体。”
“一日三餐都有按时吃呢。”顾阮阮笑着摇摇头：“没瘦。是妈你关心我，才觉得我瘦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知道照顾好着自己。”
“我注意着呢！”顾阮阮忙解释道：“真没瘦，前两天称体重还胖了呢！”
“真的？”温青霞不信。
“真的。”顾阮阮笑着靠过去：“妈，你别担心。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怎么照顾好自己。”
温青霞这才眉眼舒展地笑起来，眼睛却依旧不离地描摹着她的轮廓：“去公司习惯吗？你住的地方，是不是离公司太远了？每天上班方便吗？”
“都挺好的。我住的地方出小区就有地铁，去公司很方便。”
说到这里，声音微微顿了顿，想起第一天上班陆昱瑾一大早就等在她楼下的样子。
顾阮阮忍不住又含笑轻声道：“妈，我自己去公司很方便，以后不要再让昱瑾去接我了。绕大半个城市，怪麻烦的。他本来就忙……”
听到这话，温青霞反倒露出几分诧异：“我说昱瑾那天怎么那么早就出门了……原来是跑去接你上班了吗？”
说着，又忍俊不禁地转头去看张姨：“难得我家这块木头，也有开窍的时候。”
张姨跟着露出慈祥的笑：“少爷这是对少夫人用心呢……”
看两人的反应，顾阮阮却忍不住诧异。
原来……不是温青霞让陆昱瑾去的吗？
那他为什么会去接她上班？真的只是特地带她去公司吗？
“他下次要接，就让他接！”温青霞笑着拍板：“这臭小子终于体贴一回，不用心疼他！”
“嗯……”顾阮阮有些不自在地蜷缩下手指，四处张望了一下：“他……人呢？”
“少爷在厨房呢！”张姨笑起来：“说是要亲自下厨，做一桌好菜。”
“昱瑾的手艺我这个当妈妈的都很少能尝到，今儿可要饱饱口福。”
“那，那我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被温青霞和张姨促狭的目光看的有些狼狈，顾阮阮忙起身，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一路疾走到了厨房，陆昱瑾正围着一个白色的围裙，认真地垂头处理着手里的鱼。
听到动静扭过头来，冷淡的眉眼里带着点诧异：“你怎么过来了？”
“过来看看能帮你干点什么。”顾阮阮的脸上犹带着几分不正常的烧红，偏开头：“我帮你洗菜吧？”
陆昱瑾的眼神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又意味深长地瞧瞧客厅，脸上露出几分了然：“好。”
顾阮阮露出个淡淡的笑，依他的嘱咐端了菜去洗。
陆昱瑾的动作很快，麻利地收拾好鱼，炖上之后还切了盘土豆丝递过来：“用水泡上。”
顾阮阮接过来倒上水，转身却不防他恰好侧身去拿调味料，脚下一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仰倒。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戳
陆昱瑾眸色一紧，探手去拉她的腰，却被她反应极快地一扭躲过。
撑着桌面站稳，顾阮阮吸了口气。
她倒是安然无恙，可陆昱瑾身上的衬衫已经氤氲开一大片的水渍，正往下掉着水珠。
眼看是不能穿了。
顾阮阮有些尴尬地抓紧了桌子边沿：“你，你去换身衣服吧……”
“嗯。”被躲开之后，陆昱瑾的面色依旧平静，淡淡的转过身：“你去卧室，那个深色的柜子里随便拿一件过来。”
他身上的衬衫被倒了一大盘的水，正淅淅沥沥往下滴，确实不好再就这样上楼。
顾阮阮看着他因为湿透而紧贴在身上的衬衫，脸上忍不住再度发热：“好。”
加快脚步上了楼，径直装进了卧室里。
卧房的布置跟她离开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差别，就连她闲暇时养的那一小盆水仙，也颤巍巍在温暖如春的房间里开出了伶仃的花。
明明是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房间，顾阮阮却蓦然多出了几分局促。
克制住让自己不要四处乱看，一步一步却仿佛踩在了自己的心跳上。
打开衣柜，随手拿了一件浅色的衬衣，就带着几分狼狈快速地转身下了楼。
厨房里，因为湿衬衫贴在身上实在别扭，陆昱瑾索性脱了下来，露出宽阔可靠的肩膀和劲瘦的腰肢。
他的皮肤在男人里面偏白，却也丝毫不显娘气。
肌肉纹理均匀剥削，处处隐藏着惊人的爆发力。
顾阮阮觉得自己脸颊上的温度越发的不受控制，眼睛更是难从他的腰上挪开。
好一会儿，她才抿了抿莫名干涩的唇，递过衬衫：“给。”
他似乎一无所觉，接过衬衫利落地穿上。
顾阮阮第一次发现，一个人穿衣服竟然也可以穿的这样优雅好看，系纽扣的动作像是在蛊惑。
偏偏男人一脸的冷淡和严肃，禁欲之中透出几分无辜：“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红？”
惊觉自己的眼神已经在他的身上停留了太久，顾阮阮慌忙挪开眼睛：“没，没什么。”
陆昱瑾逼近两步，那双平静的眼眸深邃幽深，静静地盯着她：“真的没什么？”
他的瞳孔是少见的纯正的黑，专注盯着一个人的时候，总给人深情的错觉。
仿佛他的世界里只剩下了她。
顾阮阮不可抑制地抬头看着他，怔忪着微微张开唇，露出洁白的贝齿：“啊？”
像是一个惊呆的兔子，瞪大了眼睛满目茫然的样子。
难耐地握了握手指，陆昱瑾终究忍不住嗓音沙哑地低声道：“有件事，我想做很久了……”
脑袋中仿佛被倒入了一桶浆糊，好一会儿才终于得以转动脑筋的顾阮阮愣愣地反问：“什么……什么事？”
他的黑眸里似乎掠过了淡淡的笑，倏尔抬起手，重重的揉捏了两把她的脸颊。
女孩子青春的脸庞本来就满满的胶原蛋白，更遑论她的皮肤格外的细腻柔滑，捏在掌心里像是上好的丝绸，弹性满满地想要从指缝间溜走。
比想象中更加的好摸。
顾阮阮的脑袋已经完全罢工，大脑里面一片空白，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做出这样的举动，陆昱瑾也有些讶异。
回味的捻了捻指尖，他多少露出几分尴尬：“抱歉……我，我刚刚……”
一向冷淡从容的男人少有的窘迫，竟然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
“你刚刚什么？”顾阮阮还有些冷冷的，面无表情的反问越发像是盛怒之后的诘问。
陆昱瑾难免心虚，微微垂下眼睫：“抱歉。”
“你捏我脸？”因为过于讶异，她的问句语调平缓，像是在陈述。
陆昱瑾尴尬地点点头：“我不是故意的……”
顾阮阮没在听他的解释，果断的伸出手指，微微用力，在他的腰上戳了一下。
什么啊。
看起来形状优美、肌肉紧实的腰眼一点也不柔软，硬邦邦的像是块石头。
跟他身上其他地方的肌肉一样。
陆昱瑾整个人都僵住了，呆站在原地肌肉紧绷。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顾阮阮脸色瞬间爆红，恨不能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美色误人！
“我，我出去陪一下妈妈。”
急匆匆地扔下这句，她就不迭地转身跑了。
陆昱瑾站在原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忍不住低低的笑出声。
“这是怎么了？”温青霞有些奇怪地看着顾阮阮：“怎么突然出来了？”
“没，没什么。”飞快的捂住自己通红的脸，有些结结巴巴：“他，他说不需要我，我就出来了。”
欲盖弥彰。
温青霞的眼里几乎立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