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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打算回瑞士了？”
这事我只跟李铮说过，没想到他嘴那么快，居然这么快就告诉南措了。
“还在考虑。”
他站在我跟前，直勾勾的盯着我的眼睛质问我，“你有什么资格逃跑！”
连这都要管吗？原本来因为见到他紧张不安的心一下冷了下来。
我还没张口，又听南措冷笑道：“你总是这样，不想面对的时候，就想逃，你是楚家的一份子，那怕是再难受你也得眼睁睁看着，受着。还是你真的没有我活不下去，连跟我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都会痛苦，可我已经不需要你了。”
我心灰意冷，“你的说的没错，只要想着我还跟你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我就会痛苦，所以我想走，你满意吗？
他怔了一下，抱着胳膊很漠然看着我，“那你更没资格走了，你就用你的痛苦来弥补对我的背叛。”
我心里都是苦涩的味道，“你就那么想看我痛苦难过吗？”
他没回答我，突然走近我，似笑非笑道：“你还有你们楚家越是痛苦我越觉得解恨，还有一件事，我想你大概又忘了，孙益有是因为你和你的家人才死的，所以别妄想躲的远远的过逍遥的日子。”
这些日子，我刚刚从孙益有死去的惊恐中平复过来，被他猛的提起，又象是有人在我心口划了道口子，剧烈的疼起来。
感觉他锐利的视线落的我的身上，连逃跑都不让，我的心冷到极点，我静静看着他笑，“好，我不走。”
他眸色微淡了几份，很漠然的转身离去。
周煜抱着秋静追上他，听着他对着南措低嚷道；“鬼才会信你跟来酒吧是为了找秋静的，你是为了留下她还是故意来刺激她的？”
“闭嘴！别烦我！”
“杀了我，我也得把这后一句说完，总有一天，你会知道你失去的是多么宝贵的东西，除了仇恨你什么都不剩下了。。。。。。。”
他们越走越远，后面的话我没再听清。
孙益有的死是一直悬在我心头的一把刀，我曾旁敲恻击的问过顾培中，但他回答都很隐讳。
我鼓了勇气去见萌萌，所幸孙良不在。
她看见我挺高兴的，“我以为你生我的气了，不会来找我了？”
我有些心虚，“我怎么会生气？”
“孙良都跟我说了，原来我公公跟南措家还有牵连，听说是跟他南措他爸的死有关系，我还担心南措不让你跟我来往了。”
我干笑，“怎么会呢。对了，撞你公公的人找到了吗？”
她摇了摇头，“那那么容易啊，现在好象在查南措爸爸的那个案子，连我婆婆都在配合警方调查。”
我心一沉，“现在怎么样了？”
萌萌摇了摇头，“不清楚，很多事他们也不想让我知道。”
“孙良的家人很伤心吧。”
萌萌叹了一口气，“怎么说呢，虽然这么说对死者有些不敬，但他真的很过份，听说他当时卷了一大笔钱逃跑的，现在在外面还娶妻生子了，他的新老婆儿子都已经过来认人了，要不然他们家还不想告诉我那些陈年旧事。”
这件事我曾听南措说过，说这个男人不是东西，为了钱连家人都不顾了。
无论孙益有是什么样的人，也无法减轻我的负罪感。
南措的父亲的案子似乎并没有牵连到我爸，再没有消息出来。
一个月后，我父亲突然就接到调令，调到省里一个轻闲的岗位，说是平调，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实权，连我妈的也跟着我爸调到了省里，我都能意识到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我爸离开普宁的前一天，我回了家，站在家门口，怎么也没勇气推开那道大门。
我住在外面，我爸妈找了好几次，我都躲着不见，大概见我哥嫂常来看我，虽然伤心但也就放心了。
现在隔着一道门，听着里面传来的家人的声音，我心里的对我爸的怨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切肤之痛和对命运无法抵抗的衰败感。
这一刻，我才真切的意识到我有多害怕失去家人，还能再有多少机会见到他，再当面喊他爸爸，到要失去的时候，才后悔没有好好珍惜可以在一起的时间。
门突然无声的开了，是我妈妈，脑海里飞快闪过我曾经刺耳的语言，一想到伤透父母的心，心里象刀割一样难受。
看着她越发苍老的面孔，艰难的挪动了嘴唇，却半天也吐不出声音。
她似乎明白我的想法，拉起我的手进了门，“虽然没听到声音，但总觉得你就站在门外，打开门你果然在，难怪别人说母女连心。”
听着我妈的温声漫语，心头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哭什么，天还没塌呢，你爸不会有事的。”
☆、123 让她离开
进门之前我擦干了眼泪，冲着我妈扯了扯嘴角。
客厅里我爸和哥哥嫂嫂都在，看我进来，都怔怔站起来看着我，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个时候回来。
我爸的神色看过去有些紧张，嘴唇抖索了下，想喊我又有些犹豫的样子。
我说，“爸，我回来了。”
他连连点了点头，很欣慰的样子，连声音都有些激动，“回来就好。”
一家人很久没有在一起吃过一顿团圆饭了，大家都装作轻松的样子，心头大概都不是滋味。
我妈告诉我，我哥美国那边的工作催的紧，他计划和我嫂子安排我之后就要赶回去的，我想这大概是我爸妈的意思，大概怕他们的事影响到我哥。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里有些慌，突然感觉就没有依靠了，不过我也能理解我哥，我爸的事一时半会也解决不了，他那边的事业刚刚起步，不可能丢下不管。
还是忍不住会觉得失落，我低头假装吃饭掩饰自己情绪，我哥大手摩挲我的头顶，“有事我随时能飞回来，不用担心。”
我对着他挤出个笑容，“有什么好担心的，有事我可以找爸妈。”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我哥试探性的问了我一句，“想不想跟我一起去美国。”
易敏也在旁边插嘴劝道，“你也来啊，那边也有适合你的工作，又有亲人在身边多好啊。”
我摇了摇头，故意嫌弃道：“不去，那地有什么好的。”
我妈看了我一眼，试探性的问我，“那瑞士呢？”
“那儿都不去，在国外呆时间长了，腻了，还是我们自己的地盘好。”
大家都没说话，我妈看过去特别伤心，其实他们猜得出来我是因为南措的原因。
吃了饭我晚上就留在家里，一家人一起去散了步，我象小时候挽着我爸的胳膊走路，他颇有愧疚的对我说，“小意，爸爸让你失望了吧。”
我歪头靠他肩上，“不管过去发过什么，但是从现在开始，我都会陪着你们。”
我爸颇有安慰的笑了笑，拍拍我的手又继续往走。
我妈扭头看了我们一眼，对着我哥抱怨道，“都说小女儿是妈的贴心小棉袄，是你爸的才对。”
我妈对我管教很严，我爸则更宠着我，自然从小跟他亲近。
我哥撒娇似的揽着她的肩膀，“真的，妈，楚意就是头小白眼狼啊。”
一家人都笑了，我心里说不出的苦涩，这样和谐的欢乐时光不知道还能有多少。
当天晚上我没回去，就在家里睡的，很早就醒了索性起了身。
开了门，看见我妈和嫂子在厨房做早餐。
我妈直叹气，“我真是放心不下楚意，你们走了，她就一个人在这里了，都怪我，当初就不该让她回来。”
“我们不是还没走吧，会再劝劝她。”
“没用的，她已经魔怔了，只有那个小混混在，她不会走的。”
“我听说他们已经分手了，也未必。”
“你看她的样子，象放下的吗？你别看楚意表面上乖巧，其实倔的很，她一旦认定的事，谁也强迫不了。”
我妈说的没错，我们分手了，可我心里没有一天能放开他。
吃过早饭，我们把父母送到机场，再三向我妈保证，我会在小长假的时候过去看他们，这才依依不舍的去了安检口。
回了家，我哥把一个牛皮纸袋和一串钥匙交到我手里，“你回国的时候爸妈就给你买了一套房子，上个月才交付，本来想装修好了给你，可现在这情形也没办法了。按我的想法是就别装修了，等你想通了，来找我或者是去A市跟着爸妈。”
爸妈其实已经为我找好了后路，可是我自己也分不清我是不舍得离开还是真的为了家人赎罪。
我哥以为我要拒绝，“妈让我转告你，她说这是她的积蓄买的，跟爸爸没关系，你现在住的那个房子，你想住多久就多久，没有关系。”
知道我哥嫂要离开，我越觉得舍不得，在他离开之前暂时搬回了家住。
我哥招呼都没跟我们打，晚上一个人出去了直到深夜，醉薰薰被祥子送回来，我没想到我哥居然会去找南措。
我送祥子出门，“我哥找他做什么了。”
祥子摇了摇头，“我到那儿的时候你哥已经醉成这样了。”
“那没事了，今天谢谢你了。”
祥子有些遗憾的看着我，“本来以为你会成我们的大嫂的，楚意姐，其实你是个好人。”
猛不盯的提起南措，我心里一阵发紧，好人做不了他的妻子。
我冲着祥子干笑道，“你也是好人，快回去吧，很晚了。”
我不知道我哥喝了多少，在厕所一直吐个不停，易敏一边在小声抱怨他醉酒。
我心里难受，没脸说我哥是为了我这样，我帮着易敏把我哥拖到床上，听到他一直喃个不停，虽然断断续续的，但是我听懂了。他说，“你曾经不是那么爱她吗？为什么要让她受罪，只求你说一句让她离开这里，她才会离开。。。。。”
我抱着我哥心疼的要命，其实我想什么他都知道，为了个男人伤透了家人的心，他也从不怪我。
一个礼拜以后，又是在机场，我送走了我哥和我嫂子。
顾培中和周志秀也赶来送我哥，我哥特别郑重的对我说，“我跟培中就跟亲兄弟一样，你也把培中和志秀也当成你的大哥大嫂，有什么事可以找他们帮忙。”
“知道了。”
当初我还没认识许继，一个人在国外生活的他们也不见得这么担心过了，原因不言而喻。
又转头叮嘱顾培中，“我把妹妹托付给你们两口子，以后可要麻烦你们。”
顾培中冲我咧嘴笑道：“听见没有，我是你哥，以后你要听我的话，敢反抗，我揍你。”
“警察要打人啊。”
周志秀好笑的拉了拉顾培中，“你给我正经点。”
我哥又叮嘱我半天，“我又不是小孩子，现在有多少人出了社会就在陌生的城市独自打拼的，我看着难道象低能儿吗？”
我哥没好气，“你可不就是低能儿！要不然能让人这么操心。”
我冲着易敏无语的摇了摇头，“看看你老公，我都大龄青年了，他还把我当弱智儿童。”
“那赶紧嫁人，只要你嫁人了，大家都放心了。”
“好好，我会发动七大姑八大姨给我介绍相亲对象的，到时候来个闪婚。”
易敏敛了笑，“我说的是认真的，不跟你开玩笑，志秀，这事我可交给你了，你认识的人多。”
周志秀不知道我和南措的事，看着我笑了笑，“我的那个合伙人就不错，你不说我都有这想法。”
“章焕然？”
周志秀点了点头，易敏两眼放光，再下去她又要问过没停，广播里响起通知，我看时间有点紧，催着他们该走了，“好好，知道了，赶紧的，你们该去安检了。”
听着顾培中有些不屑的冲着周志秀低道，“就你那个合伙人也叫好，油头粉面的小白脸。”
“人家挺优秀的，就听你一人这样评价他，我看他跟楚意就挺般配的。”
我只当没听见，别人再好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到了安检口，我哥顿了脚，似乎又想说什么，我故作轻松的拥抱了他，在我耳边低道：“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别再去找他！”
我怔了怔，“好。”
我们都装作若无其事，我转头去拥抱我嫂子，笑道：“希望看到你们的时候是三个人，带着小侄女或小侄子。”
“必须啊！”。
。。。。。。。。
送走我哥，心里涌上从未有过的荒凉感，这种感觉比一个人在国外更甚。
顾培中似乎看出我的心思，“你不是一个人，还有我在呢。”
我心里一暖，“知道了。”
无论如何，日子还得继续过。
我搬回了自己家，开始努力的工作，每天过很有规律的生活，早上和晚上都去煅炼打发时间，每天把自己累的筋疲力尽，表面上活很轻松开朗，心里的重负却一天也没消失过。
一个呆着就会开始胡思乱想，我开始试着拓展自己的社交圈子，萌萌和肖安的朋友，所里的同事，陪我最多的还是李铮了，他失恋被甩，我也穷极无聊，没事的时候经常凑在一起去看看电影、胡吃海吃，我们都装作很快乐的样子。
一个月下来，他的体重涨了十斤，而我依然看过去面目苍白风一吹就要倒似的，他特别不满的道：“一个月下来，我吃的跟个地主似的，你怎么还跟被盘剥过的地主家丫环似的。”
这比喻听我大乐。
周志秀真的会开始象嫂子一样关心我，周末的时候会拉上我去逛逛街带我跟她一起去聚会，却总不见顾培中。
听周志秀说顾培中手上接了个大案子，天天忙的连轴转。
无论上班还是下班我的时间都安排的满满的，不让自己有多余的空闲去想别的事，累的睡着过去，睡着的时候又会从梦中惊醒。
又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醒来，梦里还是那个人，思念象是千万只蚂蚁钻进身体里撕咬着血和肉。
身体也变得越发难受，我起身想到外面走走，让自己沉静下来。
一拉开大门，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我家的院墙上，他的手上还有半截没抽完的烟。
我们看见对方顿时怔住，又异口同声的问，“还没睡吗？”
☆、124 荒凉
我们同时笑了。
顾培中看着我直起身来，浅浅淡道：“睡不着，出来走走，你呢？”
我心里有暖意浅浅漫延上来，他虽然没解释大半夜为什么站在我家门口，他大概也会担心我吧。
“我睡了一觉，又醒了，闷的慌出来走走。”
“那正好，我们走一圈，累了就回去睡觉。”
我点了点头，心是如此焦燥，夜是如此的荒凉，有人陪着，多少能驱散盘桓在我心头的阴影。
他很自然的帮我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有点冷，别着凉了。”
我和南措在一起的时候，冷的时候他总会这样帮，我会顺势撒娇扑进他怀里不撒手，现在想起来象是上辈子的事。
“我能照顾自己的。”
我不着痕迹的推开他，我看到他眼里的不忍，讨厌这种同情，我没觉得自己有多孤苦无依，只是觉得烦而已。
“我那有这么娇弱，又不是林黛玉。”
他怔了下，笑笑，“你哥这一走，对你我顿时有点大家长的感觉。”
“那太对不住你了，都让你有心理负担了。”
“我挺乐意的。”
我笑笑，“不愧是好基友。”
我知顾培中之间不知从何时开时少了那种坦诚相待，凭添了几许防备和疏离，造成这些的原因来自于我，因为南措和我爸，我顾忌他警察的身份。
而现在我或许可以放下猜忌和防备，真的把他当成朋友坦诚相待。
大半夜的，院子里早没有了人，寂静无声，白日里的高木扶疏哲伏在夜色里，凭添了几许寂寥。
顾培中就安静的走在我身侧，什么也没说，鼻尖飘来淡淡的烟草味，闻到这种味道，心里有些痒痒的，也想抽，但没好意思问他要。
大半夜的绕了几圈，什么话也没说。
看他一脸的疲惫，我借口累了就回家了。
从那天以后，顾培中越来越多的出现在大院里，早上上班总能碰上他，偶尔还能搭个顺风车，晚上我都会给自己找事，回家回的晚，倒没再见过他。
周五的晚上，我在肖安家里蹭饭，看着小两口无下限的秀恩爱，看的我眼里酸了。
我斜靠在沙发上很无奈的看着挺着大肚的肖安，两口子一会老公老婆的，恶心死我了。
“别在单身的人面秀恩爱好么？这太无耻了。”
肖安趁机教育我，“所以啊，你也赶紧找个男人，别有事没事来当大灯泡，真烦人。”
李笑已经习惯了我们互相埋汰，只在一旁偷笑。
我和南措的事他们两口子都知道，也从不点破。
吃过饭，夫妻俩说要逛母婴店，恰好顾培中打电话过来。
“晚上没事吧！”
“没事，闲着，在做大灯泡。”
“交给你一个重要任务。”
“领导你但请吩咐。”
那头笑了下，“陪周志秀去看场音乐会，我去不了了。”
“行，她只要给我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