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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之归点头。
“之归能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余之归眨眨眼:“何种下马威?”
罗道春道:“就是让他们不再打车队的主意。”
“等它们回来,我问问看。”
罗道春点头,又想起一事:“鸟儿飞得快,能赶在我们前头,蛇鼠之流跑得过咱们?不会累?”
余之归微笑:“它们都有地盘,有首领,也会接力。前辈留心看便知,许多食物是抱走的不是吃掉的。”
罗道春心道原来野兽们也颇讲究。
车队继续前行,一共二十辆货车,走的并不快。
罗道春作为当家人,运的又是自家宗门要的东西务必小心为上,他的时间其实有限得很,在余之归这里呆了没多久,被下面人请去处理事务了。
不过他也留心着天上的动静。
过了半天,果然见有几只鸟儿率先飞来,并排落在窗棂,唧唧喳喳争先恐后地叫。
罗道春连忙跑到篷车前。
这悦耳声音,余之归当然听不见,全便宜了罗道春。
至于张十七,他听太多次,都想捂耳朵了。
余之归一边交流一边记录,身边的食料一把把往外撒。
过了阵又叫停自己这辆篷车,解释:“它们要列阵,车里地方不够大。”
车前果然一堆蛇鼠,这边站几个那边站几个,吱吱乱叫,低低乱蹿。
这次声音就不那么好听了,罗道春直想堵耳朵。
余之归看了一会,点点头,回去写字。
张十七把剩下的食料撒出去,还剩最后几块肉的时候,余之归拦住他。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天空上方落下一团黑影。
身长二尺,通体褐色,金钩铁爪,黄喙弯曲,乌目炯炯,威风凛凛。
那是一头老鹰。
单薄的窗棂显然不够它站立,它翅膀扑扇几下,落在一旁的枣红马身上。
爪子上还带了只大肥鼠。
老鹰并不叫,就这么呆了会。
余之归将剩下的肉都给了它,它才松爪。
大肥鼠抖抖索索,一溜烟跑掉。
余之归微笑,见罗道春不解其意,便解释,那鹰原在山中,见蛇鼠乱窜,预备觅食。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老鼠连忙讨饶,告知此处有美味,于是飞过来讨要。
——爪子上抓的,便是质物。
解释完这个,他继续连写带画,满满几张纸:“一百五十余人的山匪,见我们车马沉重,起了贼心,打算在山里设伏,一网打尽。山匪有马若干,有粮若干……”
他连图像都画出来了。此处地形平坦,容易行走;此处正处山谷,乃是埋伏之处;此处山寨老幼妇孺所在;此处水源;此处绝壁……
片刻功夫他竟然勾勒出一张翔实的鸟瞰图。
罗道春看得两眼发直。
——原来野兽这么厉害。
——原来野兽还能这么使。
而他付出的代价,只是区区几斤谷子几斤肉。
傀儡当然也能做到,消耗的可是五彩灵石。而且像余之归这样一次出动近百只小动物,都换成傀儡,耗费灵石的数量可就有点吓人了……
震惊之下的罗道春,对于余之归会按傀儡师的路子勾勒图画一事,已经想不起赞叹少年天才,一心琢磨自己能不能把这位无法修仙的小兄弟笼络过来。
嗯,小兄弟是个主意正的,他得好好筹划一番。
余之归并不知罗道春心中所想,见对方皱眉思索,自己也不去打扰,静静坐着与一鹰一马交流。
罗道春这边打着主意,突然篷车车轮硌到石块,车厢猛地一颠将他从神游天外拉回来。他连忙低头继续看那几张纸,又问:“之归可有什么办法?”
余之归一怔,怎么问他这个。
罗道春将先前戏谑之言拿出:“给他们一个下马威,让他们不敢打咱们的主意。”
余之归恍然:“我想想。”他目光又望向那头鹰。
老鹰安静一阵后,张开翅膀拍了拍。
余之归笑起来,在纸上写:“它要五只大肥鸡,帮我们啄死一个人。”
罗道春欣喜问:“这招可行?将贼头领杀了,就省了咱们大事了。”五只鸡跟货物相比,简直什么都不算,这买卖无本万利。
余之归笑着继续写:“这是讨价还价,它们贼得很,可不一定啄死谁。鹰的眼神好是不假,然而分辨哪个是首领,依然做不到。”
“……”罗道春对野兽的认识又上层楼。
最后商讨的结果出乎罗道春意料。
“用一只鸡作交换,它带我们去找山里的猕猴首领。”余之归写,“猕猴可是论群的。”
“有把握吗?”
余之归想想:“猕猴爱酒。有酒做交易,把握更大些。”
“好酒不多,货车上存有几坛,预防万一之用。”不过他可以让人快马加鞭,到最近的城镇采买。
对于野兽能探路,罗道春已经很满意了,又听余之归确认野兽能杀伤贼人,罗道春不由更加满意,毕竟人命关天,他宁可花钱保平安,也不愿族人有所折损。
罗道春怀着“猕猴先行,护卫随后”的想法,跟余之归商量买酒的事。
余之归指指老鹰,意思是不仅买酒,还得先买只鸡伺候好这位爷。
罗道春连忙点头,让下面人在附近农户家赶紧买只肥鸡。奇的是,他说话时老鹰似乎听得懂,下面人一跨马,那鹰便伸展双翅,腾空而起,跟着那人一起去了。
又有人来报,前方有家客栈能够歇脚,当家的是早早歇在这里,还是多多赶路,之后在外露宿?
☆、第二十六章
老鹰抓着一只几乎和自己一般大小的肥鸡,跌跌撞撞飞走了。
余之归和罗道春明知前方有险,再往前走,等天黑露宿?那就是傻。
他俩早早候在屋子里,抱着一壶茶,随意聊些风土人情。余之归便旁敲侧击地打听修真界的事。罗道春怀着结交之心,也不吝啬,将自己见闻娓娓道来。
余之归盯着罗道春的嘴唇,看得不错眼珠,他原本对西仙界就一无所知,懵懵懂懂,现在夹七杂八了解不少,他心中也很高兴。
罗道春正说着,忽听窗户上有沉闷敲击声,紧接着一块尖尖的石子撞破窗纸飞进来。
他抬头看,什么也没有。
余之归随之一看,示意张十七去开窗。
窗外,一轮银月照亮大地。
罗道春转头,向余之归露出不解之意。
余之归指指他身后。
再回头,不知从何处冒出一只毛绒绒小猴儿,坐在窗台上,大眼睛忽闪忽闪,好奇地探头探脑。
余之归随手扔了颗蜜饯过去。
小猴儿唬得往后一跳,看看余之归,看看蜜饯,并不敢动,一转身跑了。
罗道春不解其意。
余之归解释:“猕猴等级森严,它不敢吃蜜饯,必定有其他猴子在,或许猴王就在这附近。”
随后又补充:“我们运气委实不错,这群乃是夜行猕猴,便在夜间也能视物。”
罗道春心里暗喜,在一旁静静等待,没过多久,一只大猴子从屋顶落下,四肢着地,在窗台来回走动。
它身长将近三尺,通体毛发浓密,头顶还有一簇鲜艳的红毛,目光审视,打量着屋里,鼻孔一张一翕,似乎在嗅闻。身后一条长尾高高翘起。
这便是猴王了。除了猴王以外,没有一只猴子被允许翘尾巴。
余之归不说话,它也不吵闹,一人一猴相对而坐。
过了不久,余之归从桌案底下掏出只巴掌大的小坛子,往桌上一放。
猕猴王几个起落来到近前,劈手抓过小坛子,几爪子挠开封皮。一股酒香飘了出来。
它指头探进去沾了酒水,放在鼻端嗅嗅,又伸舌头舐了一口,微微眯眼,似乎很满意。
抱着酒坛子爬上窗台,猕猴王仰起头咕咚咚几口下去——没了。
一只小坛子能有多大,余之归特地挑最小号的,里头也只给装了二两酒。猕猴王刚喝了个开头就到结尾,十分不满地呲起一口獠牙。
余之归依然静坐,猕猴王的动作就热烈了许多,又挥手又跳动,时而拍拍胸口,时而吼上两声,来来回回焦急无比。
余之归坐定了,云淡风轻。
猕猴王见威胁不顶用,忽然面露凶光,飞身一跃,乌黑指甲弹出,竟要抓烂余之归面门!
罗道春措手不及,吓了一跳。
张十七早有准备,一脚蹬出去。
稳、准,而不太狠。
他随手拿起猕猴王丢下的空酒坛,徒手将之捏碎。
猕猴王在地上栽了个跟头,打滚站起,看着粉碎的酒坛,眼里这才带了惊惧之色。
余之归继续和它讨价还价,又过了阵子,冲着张十七使个眼色,后者出去,提了一串五个一斤装的酒坛回来。
猕猴王急吼吼扑上去,先开了一坛,哗啦哗啦往嘴里倒。
之后它冲着窗外叫几声,跳出五六只身量稍小的猴子,目光都带着火,垂涎欲滴。
猕猴王又吼了几声,猴儿们各自抱了坛酒,纷纷离开。
猕猴王冲着余之归叫唤,见对方点头,于是纵身一跃,带着一身酒气,消失在茫茫月色中。
罗道春将目光收回,询问:“谈得不错?”
“三百斤。”余之归在纸上写,“明日我们只管拉着酒过去,一手交酒,一手交人。”
罗道春说没问题,三百斤酒对他来说九牛一毛,作为试验余之归能力的代价,完全不在话下。况且单是折损一名人手,他要付的丧葬赡养银子也不止这个数。怎么算这笔买卖他都赚了。
他唯一不敢确定的,便是猕猴的攻击力究竟如何。
别看猕猴王张牙舞爪,却被张十七一脚蹬翻,张十七肉搏的本事,他自忖比不上。
尽管筑基期修士和武者体质相差一天一地,但术业有专攻,罗道春或可凭借自己的身体做出本能反应,当真搏杀起来,他从张十七手上落不了好去。
——自然,若他放出傀儡,十个张十七也打他不过。
张十七对付猕猴王绰绰有余,只是不知道那些山匪战力与猕猴王相比,孰强孰弱?当真不需要加派人手?
余之归写道:“前辈尽管放心,猕猴有外敌时,向来一拥齐上。况且借着夜晚,对方料不到我们有如此之多的帮手。他们要后半夜才行动,前辈不妨遣傀儡过去查看一番。”
罗道春点头称善,见余之归最后几个字落笔无力,写的有点飘,往对方脸上看去,疑道:“你身体不好?”
余之归笑笑:“有点累,需入定。”
罗道春恍悟:“那我不打扰了,你好生歇着。”
余之归笑着起身送客。
罗道春仗着身高,仗着余之归听不见,一边揉他小脑袋,挡住他视线,一边直接问张十七:“之归觉得累,是今日与野兽沟通太久的缘故?”
张十七很干脆地回答:“没错,需要灵石恢复。”
经脉不通之人,也能用灵石恢复精神,罗道春到不意外,于是点头离开。
余之归这边无话,洗漱后便上床,捏着灵石入了个定,随后拉开被子,迅速入眠。
——不知何时,被摇晃醒!
他看见罗道春惊慌失措的苍白面孔,嘴唇一开一合间带出血渍:“之归,对方有高手!”
余之归一个激灵清醒,连忙起身下地:“出了什么事?”
罗道春道:“打草惊蛇了,我的傀儡被袭击,再无回应!”
傀儡损坏,于修士心神必有影响,他因此受伤。
余之归也吃惊,怎么山匪中也有傀儡师或控傀者?
若是那样,只遣猕猴行事,可就有点托大了。
“黑夜中对方可会循迹找来?”余之归问。
“倘使对方是傀儡师,便在五五之数。”全看人家想不想找,而不是能不能找。
余之归写了四个字:“定神,细说。”
罗道春点点头,见余之归年纪还不到自己的零头,依然沉着淡定,自己也不好意思继续慌张。
他原本对任何事情都能举重若轻,此次惊慌失措,实因傀儡师失去本命傀儡,便如一条命去了大半,不心疼不慌乱才怪。
身为筑基期修士,罗道春自然有傀儡,他又是好奇又是保险起见,放出飞行傀儡过去查看端倪。谁知傀儡到了地头没飞几圈,突然一阵剧烈摇晃,随即便失去联系,无论如何也没有回应。
罗道春这下受惊非浅。
纵使疏于修行,他的傀儡也有筑基期的水平。而对方既然能彻底毁坏傀儡,修为至少筑基期以上,轻身来袭,他万万挡不住。
余之归凝神细细思索,他听一鹰一猴保证过,山中没有“可怕到不敢接近”的人类或动物。有没有可能突然来了高手?
飞行傀儡被毁,再派遣傀儡过去怕也无济于事,还得动用御兽决。他拿食物作诱饵,这次唤来五六只猫。
——客栈最怕鼠辈,必定有猫。
猫儿们得到鲜鱼和鸡肉的承诺,一拥而散。
“现在只剩下等了。”
即使猫儿回来,带的消息是没有异动,他也睡不安稳。
——这驭使野兽之法,究竟可不可靠?!
——余之归这个孩子,会不会托大了?!
——这批货物能不能留住?!
——自己的人手够不够?!
——失了傀儡,怎么办?!
种种念头盘桓,罗道春辗转反侧,不敢合眼。
次日清晨罗道春早早开门,发现树上落着数只猛禽。昨日见的那头鹰也在其列。
余之归那边房门还没开,想必还没起床,那几只鹰隼便目光炯炯盯着他。
其中一头鹰张开爪子,掉下一块沾满灰尘并染血的……肉?
皮肤光滑无毛,绝对不是任何一种野兽肉。
老鹰拍打翅膀,雄赳赳昂首鸣叫。
——这是……表功?
罗道春想着,连忙吩咐厨下拿点新鲜生肉,逐一抛出。
老鹰们纷纷啄食。
又过了不长时间,余之归房间开了窗,一张小脸看起来神采奕奕,举起张纸,上面只写了两个字:
“事成。”
罗道春又惊又喜,三步并作两步跑进屋里询问:“究竟怎样?”
余之归下笔飞快:“对方已经完全丧失战力,我们只要带着酒去履行承诺。”顿了顿,又写,“猕猴王伤得很重,带些金疮药。”
“受伤了?”罗道春吓了一跳,猕猴王现在算自己人,他当然关心,“不会是被那厉害的修士所伤?”
余之归摇摇头:“它们并未提到有厉害的人物出现,猕猴王也不是在混战中受伤的。”
“啊?”
罗道春正疑惑,两只身上带血,秃了毛的猕猴从窗外钻了进来,吱吱喳喳挥舞手臂。
“我来详细问问。”余之归写罢搁笔。
这两只猕猴当时都在现场,表示猕猴王是在获得胜利后,被一道银白色的影子,闪电般直扑脑袋,将之从高高的山石上撞了下去,不能行走,还吐血。
它俩这么急着过来,便是想求些药。
☆、第二十七章
人命关天,对猕猴来说,猴命也很要紧。
两只猕猴眼中含泪,悲悲戚戚,求余之归救它们大王一命。
余之归望向罗道春,后者想了想猕猴王的体型,便从怀里掏出一丸丹药,劈成两半:“先服一半保命,等我们过去看看情况。”
猕猴给罗道春磕了几个头,一只便擦着眼泪破窗而出,另一只则留下来讲述详情。
——按着罗道春小心谨慎的想法,这只猕猴不离开,怕是担心自己一行人不肯过去,特地留在这儿做催促的。
余之归则并不在意猕猴的小小心机,继续打听情况,同时手上不断写字给罗道春过目。
罗道春看得眼有些发直——这帮子猕猴,打闷棍套麻袋还是轻的,扔毒蜂窝,扔毒蛇,最后撕打成团……但求将人弄伤弄残,失去战力。
当然,话又说回来,黑灯瞎火的,猿猴声势浩大,山匪不知几人来犯,忙中出错。有几个倒霉蛋失足落水,有几个被树枝串糖葫芦,有几个一跤跌倒顺着山坡滚下去送了性命……只能自认倒霉。
猴群大概四百多只,夜深人静时突然闹腾起来,还真降服不了。
“当真没有厉害人物出现?”罗道春再三确认。
猕猴摇头,它们的攻势一向十分顺利,猴王更是十分英勇,亲手抓瞎了三个人的眼睛。至于天上飞的东西被什么毁坏,它们没有一个注意到。
只是,那道撞伤猕猴王的银白色影子,是什么来路?
猕猴说不清楚,形容就像天上的闪电,唰地亮了这么一下,随后就没影儿了。
野兽虽然有些灵性,也仅限于此,余之归知道从这一只口里再问不出什么,看来要问过猴王才清楚。
罗道春欲言又止,他那只查无痕迹的傀儡……
余之归看出他犹豫,继续邀请猕猴们帮忙打探。
罗道春也没有其他办法,吩咐手下收拾收拾,准备启程。
山匪盘踞的那座山唤作马鞍山,两座山头连绵而起,中央稍微凹陷,形似马鞍而得名。然而中央只比两旁好走些,仍然困难重重。行人若是不走中央,绕行需要花上十日。
后来有一位修士,以力士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