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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掌中乃是一只昏过去的金花松鼠,小爪子,长尾巴,背上有几道黑色纵纹,浑身毛茸茸不假,然而湿哒哒脏兮兮。
“真君请放心,一定将松鼠还……”修士话音未落,不知从哪里冲出一个满面焦急的男孩,奔到近前,向着余之归行礼:“多谢真君!我找了它一路!”
“杨浩轩?”彩衣小姑娘错愕。
余之归看看对方,是这几日围在他身边人之一,给雪虎梳毛梳得最起劲儿。
杨浩轩自怀中掏出一张帕子,裹住松鼠,向余之归再次行礼:“多谢真君!”
“你喜欢它?”余之归笑笑。
“嗯!”杨浩轩笑容满面,捧住了松鼠,“小松儿是我好伙伴!我已经养了八年啦!真君喜欢吗?”
余之归微笑:“很喜欢。我可以和它一起玩耍吗?”
“好啊!”杨浩轩笑道,“我还怕真君嫌弃,这几天都不敢让它出门。”
“无妨。”
“小松儿很懂事呢!等它醒来,我再带给真君瞧瞧!”
“嗯。”
杨浩轩最后行了个礼,走远。
彩衣小姑娘暗中咬碎一口银牙。
啸风嗷呜一声,打个呵欠。
踏雪跟着打了个。
打呵欠会传染的。
余之归看到了,尽管不困,也打了个呵欠。
彩衣小姑娘非常知情识趣:“打扰真君休息了,明日再向真君讨教。”
余之归点头。
这些小孩子还是很有趣的。
他抱着雪虎倒在床上,滚了两滚,问:“谁梳毛最舒服?”
雪虎嗷呜。
余之归笑:“我把人家拐去给你们梳毛,要不要?”
雪虎又嗷呜。
余之归问:“你们把人家的东西叼过来,就不去道个歉?”
雪虎眨巴眼睛。
余之归将掩饰修为的玉珏戴上:“我们去看看那一段公案。”
看毛色看齿爪,那只金花松鼠最多两岁。
杨浩轩养了八年。
——那六年怎么来的?
况且金花松鼠的寿命一般也就五六年。
——多出那两年怎么来的?
此刻金花松鼠已经清醒,被牢牢捏在杨浩轩手里,僵硬着一动也不敢动。
杨浩轩心里乐开了花,他真是聪明机智,一看到余真君十分宠爱雪虎,就开始琢磨怎样投其所好。
也是天公作美,正赶上小意外,让他灵机一动,捡了这么个便宜套近乎。借着松鼠的光,明天他就能和真君打好交道。
只不过现在这只蠢松鼠太脏,他也得问问该怎么养。凭他的聪明机智,一夜之间还对付不了一只松鼠么?
聪明机智的杨浩轩打听到松鼠主人所在,因此拾级而下,一直来到楼船最底层。
那里布置着傀儡机关,空气不流通,十分闷热,气味也不好闻,简直令人窒息。
为了达成楼船缓缓行进、活色生香的效果,耗费的符阵和灵石数不胜数,任何一处微小的失误都可能造成整体运转不灵,因而需要修士巡视维护。
通常在舱底巡视维护的修士,都是些不被重视的人。在里面呆着,简直是酷刑。
杨浩轩害怕油污碰脏一身白衣,只站在巨大的傀儡构件外面,捏着鼻子,扬声喊:“小球儿,滚出来!”
“杨公子,小球儿乱跑,受到教训,已经昏过去了。”一个修士忐忑道,“杨公子别再责罚他了。”
“昏过去也要拖出来!”杨浩轩梗着小脖子,“怠慢了真君,你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真君?”
“还不快去!”
不一时,一个瘦弱男孩被修士背出来。
金花松鼠不安地动了动身子,杨浩轩立刻握紧,皱着眉对修士道:“弄醒他。”
一盆冷水。
余球昏昏沉沉睁开眼睛,一块手巾劈头盖脸罩下来。
“我乃杨浩轩,你跟我走一趟。”
“……啊?”
“我说,教你跟我走一趟!”
“……你?”
“听懂没有?”杨浩轩有点急了,伸腿就踹。
旁边修士忍不住拦道:“杨公子,小球儿脑子不好使,您千万别和他计较!”
杨浩轩眉一挑:“脑子不好使还敢在妙月船作事?你们哪个徇私舞弊把他带进来的?速速跟我去见船主!”
他一发威,修士连忙行礼:“杨公子息怒!小球儿上楼船绝对不是我们私自为之,他脑子糊涂,但是能死记硬背,凡是符阵或傀儡稍微变动些许,他都能分辨出来。是以我等才带着他……”
杨浩轩摆摆手:“那些与我无关。现在他得跟我走。”
“杨公子……”
“还是你们想让我去说,他养的小玩意儿冲撞了贵客?到时候直接将他从船上扔下去!”
“球……球儿……”此时余球才看到杨浩轩手里的金花松鼠,摇摇晃晃站起来,伸手去抓。
杨浩轩怎么能让他抓到,一抬手:“你跟我走,不然我掐死它!知道掐死什么意思嘛?嗯?”
余球不管不顾,往前扑,眼里只有松鼠。
杨浩轩后退几步,手里的金花松鼠发出尖利叫声。
然后——然后他被身后少年一跤绊倒了。
☆、第109章 自己作的死
杨浩轩这一跤摔得毫无防备。
不仅如此,金毛松鼠还趁机狠狠咬了他手指一口。
杨浩轩吃痛松手,松鼠甩着尾巴跑到余球脚边,三下两下窜进余球怀里,露出小脑袋吱吱乱叫,似在告状。
余球一遍遍摸着怀里松鼠,整个人安静下来,站在一边,两眼放空,不动了。
“你是什么人?”杨浩轩爬起来,一边抖衣服,一边呵斥。他也不想想,自己堂堂炼气后期,竟然丝毫没有察觉有人靠近,对方岂是善与之辈。
——考虑到余之归如此小的年纪和如此高的修为,妙月仙宗不可能找出十个八个元婴老祖陪玩,这一船年少修士,大多在炼气期、筑基期左右,偶尔有一两个金丹真人,看着年青,年纪都一百来岁。
杨浩轩只差一步就进了修真大门,自然心气颇高。同船少年修士之间,为了博得余之归的友谊,暗地里不知斗过多少次,眼看他要拔得头筹脱颖而出,怎么能让人坏了好事!
杨浩轩杀气腾腾转身,窥见对方面貌,不由小小吃了一惊:“你是谁?我没有见过你。”
站在他身后的,是位绿衣少年,圆圆脸庞,看着面目狡诈,十分可憎。
——在杨浩轩心中,凡是耽误他的人,一律生得面目狡诈,十分可憎。
“杨公子贵人多忘事。”绿衣少年笑吟吟开口,“我姓余。”
“这船上一多半姓余。你来做什么?”杨浩轩道,“休想抢走我的松鼠。”
“你的?你叫它一声,它答应你,就是你的。”
“哼!你以为我会这般幼稚不成!”杨浩轩怒道,“讨好真君,各凭本事,我想出的主意,你跟过来摘果子,我饶不了你。”
绿衣少年笑而不语,嗫唇发声。
只见余球怀里的小松鼠探着脑袋,吱吱回应,又歪着头冲余球叫唤了一阵,轻巧一跃,蹦到余球头顶,抓着傀儡构件的管子蹭蹭几下,跳到绿衣少年肩头。
余球瞪着眼发呆。
杨浩轩可不呆:“你、你这是什么妖术?”
绿衣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看看一旁战战兢兢的修士:“劳驾打一盆水来。”
修士亲眼看着对方毫不客气绊倒杨浩轩,心知这位爷他们也惹不起,连忙答应着,不多时果然端了盆水过来。
小瓶子倾倒,滚出一枚圆圆的黑色丹药,清香扑鼻。松鼠一口把丹药塞进嗉袋,甩着大尾巴跳到水盆旁,吐出丹药。
不多时,那盆水变成湛碧湛碧的颜色。
松鼠跳进水里打了几个滚儿,拖着一身湿漉漉跑回余球身上,不住往他伤口蹭。
还拿尾巴给他洗脸。
松鼠来回了两次,余球也明白过来,自己晃悠悠走到水盆旁边,撩水洗脸,又直接端盆高举,给自己和松鼠兜头来了一下痛快的。
他舔舔嘴唇,嘿嘿笑:“甜的。”
底舱之内,一股清香悄然弥散。
杨浩轩怕溅到一身水,一脸厌恶往后跳了两步,怒视绿衣少年:“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这不都看见了?”绿衣少年反问。
“你、你究竟要做什么?”杨浩轩一只手悄悄按上腰间符匣,“无论如何,我不会把松鼠让给你……”
甩过毛的松鼠吱吱叫着,两颊鼓鼓地不知从什么地方跑过来,蹦到绿衣少年手上,吐出几颗显然藏了许久的花生米。
你对它好,它就对你好。
尽管花生米看起来皱皱巴巴,表皮也脏兮兮,对松鼠而言,肯分享口粮,这是最大的信任与亲昵。
“谢谢你的好意。”绿衣少年眉目带笑,点点松鼠脑袋,从怀里也掏出些瓜子松仁,铺了一手,看着松鼠一枚枚塞满两颊,鼓出两个好大的包包,跳回余球肩头,把东西吐给他再蹦蹦哒哒回来搬运第二次。
松鼠往返了两趟,余球又明白了。
他也不管全身湿哒哒,径直走向绿衣少年,伸出了手。
绿衣少年这次掏出饴糖糕饼水果点心——看他胸口平平,这些吃物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递给余球。
后者先往嘴里塞了块糖,将腮帮撑得鼓鼓,才撩起衣服下摆,捧了那些食物。他冲余之归乐,含含糊糊道谢后,踱到角落里盘膝坐下,和松鼠一起开吃。
绿衣少年见他吃得开心,还不忘跟松鼠交换食物,不由面露微笑,颇为欣慰。
余球大口吃着,抬头见绿衣少年还在看他,挠挠头,拍拍身边空地。
绿衣少年缓步走去,也不管地上脏污,随意坐了,从对方手上接过糕饼,问:“喜欢吗?”
余球点头。
“多吃点。”
余球继续点头。
绿衣少年向一旁修士招手:“道友,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起?”
修士谨慎地道:“这位公子,余球性子浑浑噩噩,若是怠慢公子,还请勿怪。”
戏弄有两种,一种是上来就打骂,另一种先给个甜枣,然后翻脸。后者的羞辱意味更浓。修士自忖身份法力均低微,不敢强自出头,又怕余球成为两个少年修士对抗的棋子,忍不住忧心忡忡。
绿衣少年道:“我知你担心什么。”他又望向杨浩轩,“你怎么想?”
杨浩轩完全没料到对方这么直白,不由呆住。
还好,他只愣了片刻,便眼珠一转,换上笑容:“这位道友。”
绿衣少年含笑看向他:“嗯?”
“今日这件事可以作罢,”杨浩轩笑道,“道友对驯兽颇有心得啊。不如我们一起去见那位真君,哄他开心?”
“我们?我们两个?”
“自然是我们两个。”
“他呢?”
“他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万一冲撞真君,坏我妙月仙宗大事,实在不妥。”杨浩轩道,“大伙儿都不是省油的灯,争破头在真君面前混个脸熟,给真君带去关怀,和真君结成朋友,一方面有助于自己修为及人脉,另一方面,还不是都为了宗门么。你我前途无限,同气连枝,伤了和气多不合适。”
“我想真君更喜欢他,”绿衣少年道,“你若因为真心诚意想与真君为友,故意使手段引起注意,我也不说什么,然而你为了修为、为了人脉、为了宗门,偏偏没有自己的真心。真君不会喜欢。”
他拈了一颗樱桃喂给松鼠,慢条斯理地又道:“为了引起真君注意,确实你等费心劳神,各凭本事。然而,你的本事便是从他人手中强取豪夺?若我没有及时赶到,你是否连松鼠带主人一并折磨?须知这些原本便不是你的。况且动物有灵,天生便能分辨善恶,若你伤了它主人,它记恨你一辈子,粉身碎骨也能报复回来,你就不怕么——喔,是了,你自然不怕,一只小松鼠而已,事后掐死,一了百了。”
杨浩轩脸色越来越难看,绿衣少年字字句句戳心窝,将他的盘算说得一丝不差。
“你究竟想怎样?”他咬着后槽牙,指着对方鼻尖,狠狠地问。
绿衣少年道:“有两条路。”
“其一,明日带着他一起去。其二,你指天为誓,今日之事不得泄露,将来没有报复,随后离开,一切就此作罢。”
杨浩轩磨了磨牙:“只有这两条路?”
“你的意思?”
“好,好,你——去死吧!”
杨浩轩伸手一拍腰间符匣,力士傀儡出现在余球面前,笆斗大的拳头狠狠砸下!
少年人都爱高大威武,这架力士傀儡亦不例外,身高一丈,膀大腰圆,这一拳落在余球头上,便如以石击卵,必定红白迸现!
绿衣少年眼疾手快,扑过去抱着余球往旁一滚,险险躲开。
那拳头砸在舱壁,迅速收回,灵活转向余球。
“你竟然还护着他。那就一起去死吧!”杨浩轩五指跳动。
力士傀儡轰出一拳又一拳。绿衣少年护着余球狼狈躲闪。余球再怎么傻,看见这场面也知道躲藏,他个子又瘦小,攀着云梯、拐子木、扳手、绞轴等等各种构件,便似一只灵猿,向高处爬去。
绿衣少年一见,笑着紧紧跟随。
蓦地,几人耳边响起一阵急促短鸣!
——这里是底舱,傀儡构件集中之处。倘若遭到破坏,整艘楼船必将颠覆。
因而此处一有异动,楼船即刻示警。
“从示警到修士过来查看,用不了四分之一柱香……”杨浩轩咬了咬牙,又一拍腰侧。力士傀儡在高处施展不开,他还有飞行傀儡!
不得不承认,杨浩轩修为在同龄人中已经很是不错。雄鹰傀儡展翅高飞,追逐余球,鹰喙如钩,寒光凛凛,啄上便是一个窟窿。
松鼠在余球头顶,吱吱乱叫。
杨浩轩全力以赴对付余球。既然冲突点在余球,先解决再说。
他不去动绿衣少年,也是有原因的。能上这船的少年修士,谁背后没有长辈支持?他们之间斗归斗,小打小闹,万一酿成死伤大错,那可十分棘手。
至于余球,没人撑腰,只不过是杀鸡儆猴的那一只鸡,让绿衣少年知难而退的手段。
警报声响得愈发急。整个底舱嘈杂一片,符阵明明暗暗,各色细线流动闪烁。
站在底下的修士面色仓皇。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事追究起来,倒霉的绝不可能是前途无限的少年修士,替罪羊毫无疑问只有他们几个……
忽听一声惨叫!
修士错愕抬头,几点水落在他脸上。
他伸指一蘸,粘腻。
看一眼,指腹鲜红。
随即,一个小东西被甩到他脚边。
满是鲜血的小身体,爪子在空中无力抽动,毛茸茸大尾巴无力摆了摆,缓缓停下。
——没有头。
头已被鹰喙咬碎。
☆、第110章 千万不要得罪技术宅
松鼠原本呆在余球头顶,余球躲闪雄鹰傀儡,行动之间偶有闪失,不知怎的,松鼠滑落。
立刻被雄鹰狠狠咬碎头颅。
——溅了余球一脸血。
余球动作不由停顿,瞳孔紧缩,呆若木鸡。
雄鹰张口松开松鼠尸体,双翅一扇,对着余球胸口撞来!
但凡飞行傀儡头部乃至喙部,均采用最为坚硬的材料制作而成,这一撞,倘撞得实了,余球小命也就交待了。
千钧一发之际,绿衣少年飞身扑来,将余球连同自己扑倒在一根粗长的管子上。两人顺着管子咕碌碌碌碌滚作一团。
雄鹰一口啄在管壁,管子受到攻击,符阵不断闪烁示警。
绿衣少年在管道间,不断推一把或拉一下以借力,磕磕绊绊,最后一起滚落在地。
余球眼冒金星,刚爬起来,就哇地一口吐了。
但是他顾不上腌臜,四肢着地,歪歪斜斜,向不远处那一团不会动的毛团爬去。
然而在血泊中的、尚且温热的小身体,一动不动。
余球捧着毛团,一遍遍梳毛。
小身体一动不动。
余球捧着毛团,口中不停地吱吱呼唤。
小身体一动不动。
余球捧着毛团,亲亲爪子,又亲亲尾巴。
小身体一动不动。
余球手指头哆哆嗦嗦,扒开毛发,没有找到松鼠的头,只有全是鲜血的骨碴。
鲜血沿着指头缝滴落。
滴答、滴答、滴答……
余球把小身体揣进胸口,拍了拍。
他站起,他转身。
刚才对他好的那个人,挡在他前面,再远一点,那个欺负小球儿的坏蛋,笑得很得意。
余球抬头,寻找那只雄鹰。
头顶没有雄鹰。
杨浩轩哈哈大笑,符匣光华流转,雄鹰双目精光大绽,继续扑向余球。
——鹰尾被绿衣少年一把抓住。
“放开!”
“不放。”
不仅不放,绿衣少年另一只手按上了鹰背。
随后,十指轮弹,道道残影,肉眼甚至不能分辨。
也不知他做了什么手脚,雄鹰体内一阵乱响,“叮咣”两声,翅膀和脑袋都耷拉下来。
“你——”一想到自己为了宗门不伤和气,给对方留面子,对方竟然把自己傀儡拆了,不给自己留余地,杨浩轩火冒三丈,“既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