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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长驱直入。这庄子上的宅子,也是四进的大宅子,宁念之和老太太之前来的时候,是住的三进。前面一进,是那庄头领着一家老小住着。在宁念之的指挥下,一群兵蛋子连个弯路都没走,直接冲了庄头的小院子,生怕看见女眷扯不清,就站在院子里喊了两声,出来个男人,就二话不说的直接将人给绑了。
一开始出来的,竟然还只是小厮,一直到第六个,那庄头才出来,看见院子里的情形,那是又惊又怕,面上还得撑着:“你们是谁?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竟然敢胡来,不要命了是不是?”
刘铁柱哈哈大笑:“你这人啊,看起来也不怎么聪明啊,没看见咱们身上的衣服吗?云城的兵蛋子能有几身衣服?除了知府衙门的,就是原将军麾下的,我们都这样闯进来的,你还觉得我们是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告诉你,抓的就是你!绑上绑上,咱们可还要搜院子呢,可别耽误时间了,兄弟们,上!将军说了,这搜出来的金银珠宝,咱们兄弟今儿能拿三成!有了将军的话,什么能拿什么不能拿,你们可都得看仔细了啊。”
抄家这种事儿,那也是油水是厚的,都是兵痞子,看见了喜欢的,自然是要先揣进自己的怀里才行。刘铁柱这话就是多提醒了几分,可别忘记这是谁家的庄子,别为了几个钱财,回头耽误了自己前程才是。
宁念之在马车里就忍不住点头,这刘铁柱别看长的这熊样,心思还挺细腻,是个人才,再看映雪,就见她脸色微红。见宁念之看她,又羞又窘,还是忍不住解释了几句:“奴婢从小跟着姑娘一起长大,自是不觉得那些个书生文人的有什么好,当然,除了咱们家大少爷,可到底是觉得当兵的更亲切一些。”
“好了好了,我又没说什么,你眼光呢,还是挺不错的,这刘铁柱体格健壮,心思细腻,说不定再过个几年,还能给你挣个诰命呢。”宁念之压低了声音开玩笑,却没逃过外面刘铁柱的耳朵,黑铁塔脸面更红,但一来脸黑,二来天黑,倒也没人能看出来。
看刘铁柱这边已经忙活开了,宁念之也不多留,直接带了丫鬟去里面下了马车休息。
第二天一早,睡足吃饱了,才到外面去。刘铁柱拿了一叠子东西过来,笑哈哈的回禀:“光是银票就时找出来两万两,还有其他的金银珠宝什么的,我也没动呢,都在外面放着,少夫人只管让人去登记造册就行,那庄头一家子,可怎么办?昨晚上他们一直说想见见少夫人,您看?”
宁念之微微皱眉,身为主子,自然是可以任性一点儿,不见就打发了的,但到底是老太太的陪房,又不能赶尽杀绝了。这人放到外面,万一要胡说八道,不还是败坏了自己的名声吗?
想了想,就点头了:“那就将人带过来吧。”
庄头一家子,老老小小十几口人,一进门,喊冤的哭诉的求情的,那杂乱的,宁念之就觉得是耳边多了几百只苍蝇,恨不能一拍子全打死了。不等她行动,听雪就一拍桌子喝道:“都闭嘴!否则就全都发卖到西北挖煤矿去!”
瞬间安静了,刘铁柱身后的几个兄弟都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听雪,看着秀秀气气的小姑娘,身量也不大,这气势,可真是够足的啊。当即就有人心动了,娶这么个厉害婆娘,将来哪怕自己上了战场出了意外,这婆娘也能守住家,就是不愿意守,自己也不会受委屈了。
“少夫人,小的们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竟是让您下这样的狠手。”庄头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小的一辈子老老实实,专心守着老太太的庄子,吃的用的,生怕耽误了,您就是等着收用庄子,也得让小的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错啊。”
宁念之嘴角勾了勾,这庄头倒是能说会道啊,两句话就点出连自己的靠山和自己的功劳,又说宁念之是出于私心,真坐实了这名头,宁念之可就成了为家产对长辈身边人下手的毒妇了。
只是,宁念之也不屑和这样的人多说,招招手,映雪就抱着一摞账本出来了。那庄头脸色就忍不住变了变。宁念之笑了一下,伸手拿了一本在手里拍了拍:“本来呢,我是不想多说的,就像是你说的,毕竟你们一家子,是老太太的陪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你们老老实实的走人,我也要给你们留几分情面,可你既然问了,我也不好让你做那冤死的鬼!”
“打量着老太太前几年无心管事儿,你这账本,可做的有点儿不经心啊。”宁念之笑着说道,随意挑了两条念了出来:“只这一年,就赚了差不多把八千两银子吧?还有五年前,雪灾?你这理由,可真是太伤心了,我问了一圈人,十年之内,竟是没人见过这雪是什么样子的,老天爷倒是偏爱这庄子啊,特意给了个雪灾?”
一条条念出来,庄头的脸色是越发的白,求饶声也变得越来越小。宁念之又伸手点了点院子外面堆放的东西:“你若是不认这账本上的事情,那咱们说说你这家产,庄头的月例定然是比一般下人的高,但顶了天,也就是三五十两银子,就算是你住在庄子上,吃穿不用另外花钱,一年也就五百两,十年五千两,你们一家子老老小小加起来,十年就算是三万两吧,当然,你也能自己在庄子上开块儿地,自己种些东西来卖,根据你这账本上说的,一年能赚一千两吧?十年是一万两,二十年,就算你们能赚八万两,好,就凑个整数,十万两。”
“你自己来算算,这一堆的东西,有多少银子?”宁念之挑眉问道,都翻倍了。宁念之觉得,怕是原府公中的库房里,大约也凑不出来这么些东西来。
金银器就不说了,玉器瓷器之类的,可都是好东西,不便宜。
另外还有房契,在云城正好的地段,一栋三进的院子可都要几万两银子了。
“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宁念之挑眉问道,庄头越发的无话可说,只将脑袋撞在地上,好半天,才声音沙哑的求情:“小的贪得无厌,无论少夫人是怎么处置,小的都没脸求饶,只求少夫人,看在小的孙儿尚小的份儿上,网开一面……”
“放心,我也不是那狠毒的,无论如何,定不会分开你们一家子的。”宁念之可不想养个仇人,指不定将来长大了,不会感恩就不说了,要是记仇可就糟糕了。再者,她不喜这庄头为人,自是不会接受他这点儿心机,不等人说话,就直接摆摆手:“看在你们伺候老太太也算是精心的份儿上,这些财产呢,也正好能填补了这些年庄子上的收成,所以,我还了你们卖身契,你们今儿就离了云城,这事儿就算完了。”
“少夫人,这处置,是不是太轻了点儿?”等刘铁柱将人赶出去,听雪才皱眉问道,满脸不高兴:“若是这样不痛不痒的处置,怕是以后难以服众,会有更多人……”
反正也不要命,不就是贪些钱财吗?没被抓住就发了,被抓了,顶多是离开云城。
宁念之点点她额头:“你个傻的,谁都知道他们一家是因为贪了庄子上的钱物才被赶走的,这出了云城,最近的城镇还得两天一夜的路程,谁能知道这路上会发生点儿什么呢?”
谁会相信,他们身上就半点儿钱财都没隐瞒呢?
第144章
没几天,云城往西北方向,就传出了山贼的消息,将路过的一家子给抢劫了,除了身上的衣服,连个布条都没剩下。
也正好,原东良正在附近练兵,得知这消息,立马就赶过去了,这才没出现什么人命案子。后来,原东良就和老爷子一起去了知府衙门,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事情,反正,连带着三少夫人娘家那事儿,全都移交到原东良手上了。
不懂行的,看见这事儿也只当是办差的人不一样了。可懂行的,就知道这云城的一把手,最终是花落原家了。不过,原家也不贪心,这山贼抓回来,照旧是交给知府衙门了。
原东良想要这差事,可不是为来和知府衙门分个高低,都是朝廷命官,他这样的本地人,反而比较受限制,传到皇上耳朵里,可就成了欺压外来官员了,给皇上的印象就不好了,你要没点儿私心,会打压外来的官员?说,是不是想当土皇帝了?
原东良能走到今天,一来是自己有本事,可若是没皇上的看重和培养支持,他也不会顺利继承原家,所以,他将这差事从知府衙门抢过来,是为了别的事儿。
现下他刚继承原家,老爷子正在一步步慢慢的将原家的权利下放给他,新官上任三把火,他得带着兄弟们做出来点儿成绩才能服众。可偏偏,和西凉的战争也才结束两三年,西凉现在还没缓过劲儿呢,总不能这么大喇喇的打过去。对内呢,巡街这种小事儿原东良又不屑去做。
所以思来想去,就将主意打到这山贼上面去了,云城北边是白水城,正西方向是西凉,西北这个比较偏的地方呢,就属于无人管辖地带了,经常会有三个城镇都容不下去的人逃窜到那边去。山贼多,强盗多,反正就是不安定。
可知府衙门不想费这事儿,毕竟你就是将那片儿给平定下来了,辖区不是自己管的,这政绩也放不到自己头上,何必去费那事儿呢?万一折损了手下人,别说是好吃了,怕是要沾染一身骚。
两家的分歧点儿就是这个,原东良这会儿却是找到了机会,经过谈判,知府也就无可奈何的点头了。
喜的原东良回家抱着宁念之使劲的亲了两口:“从小爹娘就说你是福星,我还没当回事儿,只以为是爹娘疼爱你,却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大大的福星,这事儿我都愁了好几个月了,你一出面,立马就搞定了。”
宁念之干笑,能说这事儿是她特意算计的吗?早在考虑解决这事儿的时候,她就已经在想说三少夫人的娘家遇见山贼的地方了,顺势推了一把。不过,这么顺利还真是有点儿出乎意料。
正院里,老爷子也笑哈哈的摸着胡子对老太太说的哦啊:“你之前说她是福星,我还不屑一顾,这当爹娘的,为了自家孩子可真是什么手段都能想出来,这次的事儿,还真是多亏了她,回头你有什么好东西,可得赏一个。”
老太太横他一眼:“这还用你说?我可是说到做到的,之前说将她当亲孙女,对她也就和东良一样了。”
正说着话,就见宁念之那边的大丫鬟急匆匆的过来,老太太忙问道:“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可是念之那儿有什么事情?光哥儿呢?现下是不是还睡着?”
“老太太别着急担心,不是坏事儿,光哥儿刚吃了奶,闹着要来老太太这会儿,唐嬷嬷一会儿就带着过来了,奴婢过来啊,是有另外一件事儿要说。”
听雪笑嘻嘻的行礼:“我们少夫人刚收到京城那边的来信,说是一个月前已经启程往云城来了,算算日子,大约也就是十来天功夫就能到了,少夫人是想问问老太太,将桃园给开了好不好?”
原府的院子,早些时候修园子的时候就给改了名字,特别的通俗易懂,一看就知道是和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对应的,这桃园,顾名思义就是里面种满了桃树。
老太太一听就笑了起来:“真的?那可是太好了,哎,咱们云城距离京城就是太远了些,你们家少夫人这进门也都一年多了,也不曾见过亲人,我这心里都替她难过,我自己再怎么疼惜她,也不是亲娘,现下亲家能来,我可是扫榻欢迎,别说是一个桃园了,就是开了全府的院子都行,对了,可都有谁来?亲家爹娘?还是兄弟们?”
“回老太太的话,是宁家老爷和宁家夫人,还有宁家的几位少爷们。”听雪笑眯眯的说道,只听着这些称呼,老太太就忍不住笑眯了眼睛,将自己当原家人才好啊,以后才能一心一意的为原家着想啊。
这信是二月中收到的,自打收到这信,宁念之就开始忙碌起来,一边派了人在城门口等着,一边开始布置院子。之前原家的院子都锁起来了,现在得找人打扫,再添置一些摆设,另外云城这边和京城天气大不相同,得准备衣服什么的。
忙忙碌碌的,就到了二月底,日子越发的近,宁念之就越发的紧张,也不知道是紧张个什么劲儿,都是自家人,就算是一年多没见,那不照样是一家人吗?
原东良这样劝解了两句,宁念之却摇头:“倒也不是面对他们紧张,就是,就是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爹娘是长胖了还是变瘦了,弟弟们是长高了多少,再者,我离家之前,他们还都是小孩子,现下,安成都已经在议亲了,成了大小伙子了,我怕见了他们,反而变得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原东良挑挑眉:“我还担心你们有太多的话说不完呢,你问问他们在京城的生活,他们再问问在云城的生活,得空了你带着他们在云城转转,爹身上还有职务,不可能在云城停留太长时间的,顶多了半个月,再看看孩子,和祖父祖母聚聚,说不定还要绕道白水城,你真不用担心会没话说。”
宁念之想了想,还真是如此,就算是很久没见了,那也是亲人,说说彼此,再说说各地的变化,就是不说话,面对面的互相看着,也完全不用紧张尴尬的。
刚想明白,就见听雪拎着裙子跑了进来,宁念之抽了抽嘴角:“都是快当新媳妇的人了,还这样莽莽撞撞的像是什么样子,快稳重些,免得将来你相公嫌弃你。”
听雪脸上一红,嘟嘟囔囔的说道:“他嫌弃就嫌弃吧,我又不是嫁不出去了。”
之前庄子上的事情了结后,刘铁柱就和自己的同袍张宗吉一起上门提亲了,提的就是映雪和听雪。映雪是好说的,她本来就和刘铁柱互相有几分好感,只听雪,一开始还死拧着非得嫁个管事什么的,将来还能进府伺候着宁念之,倒是宁念之,觉得嫁给张宗吉前程更好些,就装聋作嫁的任由张宗吉讨好了听雪一段时间,大约也是映雪劝解了一番,听雪慢慢的就转了态度,两个人的亲事都是上个月敲定的,就等着八月之后,天气凉爽了出门子嫁人。
“现在是这样说,回头人家真嫌弃你了,你可别来我跟前哭啊。”宁念之笑着说道,听雪撇撇嘴:“他要是嫌弃我,我也嫌弃他。”正说着,一拍脑袋:“都是让少夫人给带骗了,奴婢来可是有正事的,少夫人,大喜事儿啊,老爷夫人还有几位少爷们都已经快到了,估摸着再有半个时辰就能到城门口了!”
“真的?”宁念之呼的一下起身,眼睛闪亮亮:“进城了?东良,快快快,咱们去迎迎。”
在宁念之起身之后,原东良也已经跟着站起来了,忙点头说道:“嗯,我这就让人准备马车。”
宁念之摆手:“不用马车了,咱们两个骑马出去。”
原东良迅速摇头:“不行,你才出了月子没多久,大夫说了,不能骑马,你若是不听我的话,咱们可就不出去了。”原东良摆出没商量余地的样子,宁念之心急,衡量一番,坐马车确实是慢,可这会儿再和原东良纠缠半天,回头也就和坐马车差不多一样时间了。
于是,只能点头:“那就坐马车吧,快些才是。”
“不用担心,我早几天就让人准备了马车,这会儿去了二门就能直接走人。”原东良忙说道,给听雪使了眼色,听雪忙又拎着裙子出门,果然等宁念之到了二院门口,马车已经在等着了。
一路上催着那车夫赶过去,宁震和马欣荣也正巧刚刚到,原家的几个小厮正行礼问安。宁念之不等马车站稳就扑下去了,也幸好原东良一直关注着她,立马抬手将人接住:“你稳当着些,人都到跟前了,还着急什么?”
宁震也是吓看了一跳,虎着脸说道:“东良说得对,都当娘的人了,还是这样莽莽撞撞像是什么样子?可不许再有下次了,要不然回头还罚你蹲马步。”
宁念之做了个鬼脸,宁震这话也就是吓吓人,她从小到大,宁震可是连一指头都没碰过她,罚蹲马步什么的,那是男孩子们才会有的惩罚。
马欣荣也掀开了车帘伸手:“快些进来,让我好好瞧瞧你,是不是又瘦了?怎么瞧着这身段,比在京城的时候要细了不少?可是吃不惯云城这边的饭菜?”
“娘,我这还是胖了两圈呢,以前做的衣服都有些穿不下了。”宁念之无奈,,新媳妇嫁人的时候是不能带娘家时候的旧衣服的,宁家也不缺钱,索性就全部做了新的。宁念之做完月子,就发现,新婚时候的衣服,穿在身上已经有些紧了,还不止是紧了一点儿两点儿。
“我看着倒是瘦了。”马欣荣照样心疼:“这脸都小了一圈!对了,孩子呢?现在能离开你身边?”记得闺女写信来说,是亲自喂养的,这正吃奶呢,能扔下?
“没事儿,出门时候正睡着呢,这会儿赶回去也来得及。”宁念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