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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宁念之还有心情开玩笑,听雪也松了一口气,笑嘻嘻的给宁念之端茶:“少夫人不用太担心,就大少爷那本事,别说这么一点点儿小火了,就是着了一条街,大少爷也定然能给扑灭的。”
宁念之噗嗤一声笑出来:“你当他是会下雨还是会下雪?他有再大的本事,不还得靠人打水扑火吗?”说着,又皱眉:“这好端端的,怎么就会忽然起火了吗?”
听雪摇头:“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就你贫嘴,哎,我忽然舍不得将你嫁出去了,你一走,我这身边就要安生许多了,说不定就都不习惯了呢。”宁念之笑着说道,听雪脸色一红,嘟嘟囔囔的说道:“就是嫁人了,少夫人想找人说说话,奴婢也能立马赶过来啊,就怕少夫人到时候有了新人忘记旧人,十年八年的不召见奴婢,那奴婢可是连门都进不来了。”
“你放心吧,必会让你进门的。”宁念之笑着说道,话音刚落,就见映雪进来,手里拿着个条子:“外面门房说,有个姑子想见少夫人,门房不敢放,那姑子就写了一张条子,说少夫人看了就必定会见她的,少夫人,您看……”
一边说一边将条子给递过来了,宁念之不解:“姑子?我可不认识什么姑子,就是在京城,也是时常去的寺院,更不要说这云城的……”话没说完,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打开的条子上,只简单的写了两句话,那字迹却是无比熟悉的。内容,也只有宁念之和另外一个人知道。
因为说这话的时候,只有她们两个自己在场,连丫鬟们都不在。
“那人,是什么样子?”宁念之抬头问道,映雪为人稳重,办差上心,忙回道:“三十几的样子,皮肤比较黑,比较瘦,说话声音微微沙哑,穿着道姑袍,别的就没有了。”
描述的和何氏并不一样,但天黑,再略微往脸上抹些东西什么的,也能糊弄过去了。
见,还是不见?宁念之又看那纸条,最终还是没能狠下心,万一是求救来了呢?就是自己救不了……抿抿唇,宁念之点了点头:“确实是故交,咱们在京城的时候,不是和明月师太很要好吗?却没想到,明月师太竟是游历到这儿来了,快快将人请进来。”
映雪心里明白,什么明月师太,子虚乌有。但宁念之既然说有,那就是肯定有。出了门,亲自去了门房,一边递了个荷包过去,一边扬声问道:“可是明月师太?”
那边嗯了一声,映雪忙说道:“我们少夫人竟是不知道明月师太到了这儿呢,还以为师太还在京城,快快请进,明月师太前些日子去了哪儿游玩?”
“去了……”一边说一边跟着映雪往里面走,声音也低沉下去了,那门房捏了捏手里的荷包,京城来的啊,那难怪了,少夫人从京城嫁过来,想必是很想念京城的人的,就是有个人来说说话,也能解解离乡之情,这尼姑若是说的好了,指不定还能得了少夫人的赏呢,那可就是好运气了。
“贫尼明月,见过大少夫人。”进了门,那师太忙行礼,宁念之却不说话,只盯着那尼姑看,听雪和映雪也不出声,更不出门,就守在宁念之身后。
良久,那尼姑终于憋不住了,无奈的叹口气:“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竟是连单独相处都不敢吗?”
“确实是不敢。今天晚上这把火,是你放的?”宁念之问道,听写还没猜出来,听宁念之这样问,一紧张,迅速拦在宁念之前面,一脸警惕的盯着对面的明月师太看,然后,总算是看出来些端倪了:“你,你你……”
“是我又如何?”师太,不,以前的何氏,笑了一下,自顾自的找了椅子坐下,宁念之满脸复杂:“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若是你以前就是这个样子……”
何氏冷笑了一声:“你是想说,若是我以前就是这样,苗氏和小苗氏也就不会打我了?到底是大家小姐,想的就是简单,你以为他们单单是因为我好欺负,所以才来欺负我?我告诉你,她们之所以打我,是为了让我死!我死了,她们做的坏事儿就再也没人知道了,我死了,那些嫁妆就在也不用还了,我死了原继祖才能娶给大家闺秀,我死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所以,她们才要欺负我,要不然,打骂丫鬟岂不是更省事儿?就是死了,也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宁念之叹气,果然是猜对了,怕是原二老爷府上上上下下,全都是巴不得何氏赶紧死的。
“幸亏,我醒悟的不算迟。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我买通了马车夫,哦,你一定会疑惑,我怎么还会有钱去买通马车夫对不对?哈哈哈,简单的很,那马车夫又矮又胖,长的也丑,又是个下人,家里没点儿银子,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媳妇儿都娶不上,我说,若是他能替我办成了这事儿,我就将小苗氏身边最得意的丫鬟给他,那丫鬟长的可漂亮了,又聪明伶俐,最会看人眼色,苗氏一个眼神,她就知道该拿剪子还是拿尺子,你不知道拿这两样东西做什么吧?”
何氏笑了两声:“当然是为了打我啊,要是不拿点儿东西,打的自己手疼了怎么办?”
“我还许了他一个宅子和三千两银子,他想媳妇想疯了,哪怕我只是口头上说说,他也立即办了这事儿。当然,我不是小苗氏那样说话当放屁的,苗氏和小苗氏一死,我立即让人给那丫鬟灌了药,送到了马车夫床上。在苗氏刚死那天晚上,两个人就成了夫妻,哈哈哈,这可真是一桩好姻缘,男的丑,女的狠,再合适不过了。”
“我知道原继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所以我要先下手为强,趁着他们睡着了,将人打晕,压在箱子里,然后,房子周围洒上酒水,一把火下去,那两个乌龟王八蛋是肯定会没命的,房门窗户,我可都是给锁死了的。”
何氏脸上的笑容再温柔不过了:“你看我多好,为了让他们享受一番临死前的绝望和疼痛,我钉窗户的时候,连自己的手掌都磨破了呢。”
一边说,一边伸手让宁念之看。那温柔的笑容,在灯光下,竟是带着几分阴森森,宁念之现在是务必的确定,何氏是疯了。两条人命,还不足以抹平她心里的恨。
“那府里的下人,也不全都是欺负过你的,说不定就有人曾经帮过你,你这一把火下去……”那些人何其无辜?宁念之也熄了救何氏一命的想法,正想起身,却又听何氏说道:“我岂会那么傻,在钉窗户的时候,还留着那些人在府里,岂不是要坏了我的计划吗?所以,我早早的就吩咐人,不准离那地方太近了。”
宁念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那只要看见火光,就应该会逃出去的吧?幸而,今晚没风。但随即,宁念之又忍不住皱眉了,那熟睡的人呢?火势若是蔓延起来,人就是跑也来不及的。
何氏浑不在意:“你倒是个心软的,那府里的人,多是从这边带走的,他们当日弃了你选了苗氏,现下他们死了,我也算是为你出了一口气,你怎么好不高兴呢?”
“那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蝼蚁,不是猫狗!”宁念之忍无可忍,何氏好像不太明白宁念之为什么生气,歪着头看宁念之,过了一会儿,又继续唠唠叨叨:“万一烧不死他们,他们就要杀了我了,所以,我得赶紧走,可走之前,我得来见见你。当初,若不是你帮了我一把,说说不定我早死了。”
宁念之正想说话,没提防,却见何氏神色狰狞的扑过来了:“可我宁愿早点儿死了!你当初为什么要救我!你当初都能救了我,后来为什么又不帮我了?任由她们婆媳将我打成那样!你不是最心软善良了吗?为什么不救救我?”
听雪一直对何氏很警惕,但何氏动作太快,听雪反应过来的时候,何氏已经扑到跟前了,听雪情急之下,伸手从旁边抓了个花瓶,直接冲何氏脑袋上砸去。
砰的一声,整个屋子都安静了。听雪有些慌:“我会不会将她打死了?”
“没事儿没事儿,死了也不要紧,二老爷府里那么多人呢,若都是因为这场火出了事儿,她死不足惜。”宁念之忙拉了听雪安慰。映雪倒是够坚强,虽然脸色发白,还是壮着胆子上前探了探何氏的鼻息。
随即就松了一口气:“没事儿,没死呢,还活着,我就说,听雪没那么大的今儿,少夫人,这何氏,是不是脑袋有问题了?”
宁念之叹口气:“怕是早就被逼疯了,你们去叫了唐嬷嬷,顺便找几个婆子,将这人给你们大少爷送过去吧。”若是看只死了二老爷和原继祖两个,宁念之说不定能救何氏一命,可惜,何氏做的太过,牵连太多人了。
一报还一报,还的多了,还要再反回来的。
得知宁念之这儿出事,唐嬷嬷立刻就赶过来了,踩着地上的何氏过去,抓着宁念之的手不停的问道:“伤者没有?有没有哪儿不舒服什么的?真没碰着?这何氏,也太不争气了!若是有成算,弄死了二老爷,弄残了原继祖,要是太恶心了,也弄死原继祖,然后过继个孩子,或者改嫁,有什么不好的?非得连自己都赔进去。还敢对少夫人出手,真是良心都被狗吃了!当初那银子拿出去打水漂也能看个乐呵呢。”
宁念之忙安慰她:“真不用担心,我确实没事儿,还多亏了听雪呢,回头我可得多给听雪些好东西才是,光哥儿睡着了?”
一说到光哥儿,唐嬷嬷立马就跟着换了注意力,忙说道:“光哥儿刚睡着的,少夫人有没有受惊?不然,还是让厨房准备些安神汤吧?”
“真没事儿,这点小事儿哪儿能吓着我?再者,煮了安神汤,说不定要惊动了祖母的,还是别费事儿了,唐嬷嬷也快些回去休息吧,晚上还得照看光哥儿呢,若是睡不好,光哥儿可也就睡不好了。”
唐嬷嬷却是非得看着宁念之睡下了才愿意离开,没办法,宁念之只好去更衣,躺在被窝里冲唐嬷嬷摆手。原本是想等唐嬷嬷走了,自己再起来看会儿书,等着原东良回来呢。却没想到,闭上眼没多久,就直接睡着了。
大约是临睡之前想太多了,竟是梦见了何氏。当年她刚嫁进来,何氏虽然腼腆,却也时常有笑容,跟朵百合花一样……再后来,有人遮挡了阳光,有人断了水和肥,那百合花就慢慢的枯萎了。
正惋惜着,就猛然听见一阵哭声,宁念之迅速坐起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是梦里何氏那种哀哀凄凄的哭声,而是自家大胖小子那中气十足的哭声,宁念之揉揉脸,冲外问道:“唐嬷嬷?可是光哥儿饿了?”
唐嬷嬷忙抱了孩子进来:“是啊,今儿不愿意吃米汤了,非得要往这儿来找少夫人,都说母子连心,这是知道少夫人您今儿不开心了,所以想来闹腾闹腾吧。”
听雪进来点了蜡烛,宁念之笑眯眯的抬手接过自家小子,点了点那肥嘟嘟的脸颊:“宝贝儿,娘亲最喜欢你了。”
话没说完,就听外面传来原东良的声音:“那可不行,你第二喜欢他就行了,最喜欢的只能是我。”
唐嬷嬷忍笑,宁念之忍不住扶额,有这样的夫君,自己可真不用担心日后也落得个和何氏一样的下场。再者,自己也不是何氏那种逆来顺受的性子,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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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因着原东良去的及时,府里的下人也惊醒的比较早,受伤的有,但也没出什么人命。只是,一根横梁砸下来,二老爷成了痴呆,原祭祖成了残废。
对着结局,宁念之都有些无语,若是死了还能干干脆脆,可这半死不活的,就难说了。二老爷还好,一辈子荣华富贵也算是都享受过了,原继祖却是连个孩子都还没有呢。
不过,没死成,何氏也算是有一条活路了。宁念之一直觉得,何氏为了报复,赔上自己这种行为太傻了点儿,蝼蚁尚且偷生,更何况是人?
二老爷他们没死,活着更受罪,何氏的罪责也能小一些,再加上之前被苗氏和小苗氏打骂的事儿,说不定真能走出另外一条生路来。
至于以后,宁念之不想问,原东良也就没说了。
没了二房在前面蹦跶,三房和四房也瞬间都消停下来了。但宁念之的日子也没多好过,因为二房过的太惨,死的死,伤的伤,现在阖府上下,也就一个原承宗还是个全乎人,哦,再加上原卫阳,他还太小,只能算半个。
老爷子不是冷血冷情的,要不然,当年为了家宅安宁,就不应该将原东良给找回去。宁家将原东良养得很好,他不用惦记着孙子吃不好穿不好受人欺负什么的。原家这边呢,继承人已经定下来了,若是贸然换了,必定会出霍乱。
为着家族着想,让原东良继续呆在宁家,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可他,为了差点儿哭瞎了眼睛的老太太了,为了自己过世的儿子儿媳,却是亲自上了宁家,好话说尽,做出各种让步,将原东良给带回来了。
二老爷一家子就算是分出去了,那也是亲儿子。当年原康明过世后,老爷子也是有意无意的说过,这原家,是要让二老爷继承的。现在闹成这样,老爷子自己也有些愧疚。
说好了要给,结果却又收回来,给了个毛头小子。换位想一下,若是自己这样被人戏耍,也定然是不会甘心的,怨愤难平。对着自家老太太,老头当然是说不出来什么的,毕竟,老太太对二房一向是厌恶。
可他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白天也少见笑颜,老太太又不是傻的,岂能看不出来?
让她将二房给重新接回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好不容易赶出去,只看对方可怜就又将人给弄回来,万一以后再出点儿什么事情,那后悔都来不及了。
找了宁念之商量了一番,当即就做了决定,晚上老爷子又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之后,老太太就发话了:“老二府上也没个能管事儿的女人,之前,老二过来,还说卫阳没人照看,我还说,找个姨娘送过去呢,现下这样,怕是也不会有合适的女孩子了,毕竟,老二都成了那样子了,进门能图个啥?所以呢,我左思右想,还是给承宗挑个媳妇儿吧,承宗自己是个重情义的,想要给小苗氏守着,可他到底是个大男人家,哪儿能将儿女私情看的最重要?”
“哪怕不是为了卫阳,就是为这那府上,他也得尽快娶个媳妇儿进门才是。”老太太语重心长的说道,老爷子眼睛立马就亮了:“你说这话,可是有了人选?”
“之前承宗说要等等看,一来是想给小苗氏守几年,二来也是怕委屈了卫阳。 头一个,我说过了,男子汉大丈夫,哪儿能这样婆婆妈妈。这第二个,咱们只要找个会对卫阳好的不就行了吗?小苗氏家里头,可有什么庶妹之类的?只要那庶女有姨娘兄弟,能拿捏得住,也算是好人选了。”
老爷子有些沉吟:“就怕那继室生了孩子……”
哪怕之前是当真喜欢卫阳呢,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哪儿能不为自己的孩子着想?
“到生了孩子的时候,卫阳也就六七岁了,已经搬去外院了,只要承宗自己有本事,那女人能将手伸的那么长?”老太太挑眉,又说道:“卫阳可是嫡长子,你日后得空了,也时常让卫阳过来,你指点指点他功课什么的,再派个小厮跟着,总能照应周全的。”
老爷子正想点头,又顿住了:“这办法虽然好,但苗家的女人,我却是再不敢让进门了,还有别的更妥当的办法吗?”
“不选苗家的,选了别家的也行。”老太太想了想说道:“只是得多打听打听,承宗还有母孝在身呢。”
老爷子有些欲言又止的,老太太一眼就瞧出来他那意思,有些不太情愿:“怕是承宗心里也对我有些误会呢,我挑中的人选,就怕他自己看不中,不若这样,回头我将这合适的女孩子都装订成册,毕竟还有继祖呢,继祖膝下连个孩子都没有呢,品性好的,我都给你列出来,家世相貌什么的,你自己和承宗说?”
老爷子有些无奈,却也知道老太太说的是实情,想了一下就点头了:“那成,回头我问问承宗,看他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这次可不能再纵着他了,小苗氏那样的,咱们家可要不起。”
放下了一桩心事,老两口就慢慢睡着了。
装订册子这种事情,其实是很简单的,只要找个官媒吩咐一声,不超过三天,他们就能将整个云城合适的女孩子的情况都给说出来,若是有需要,甚至连画像都能准备好。
老太太的命令却是包括云城附近城镇的女孩子,还要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