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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世家之所以能屹立百年而不倒,大多过往甚密互相扶持,有联姻关系是很平常的事。”戚烨道。
“我只是没想到,雷大哥与唐小姐的性情会相差这么多。”羌浅摇摇头,又追问道,“东厂不是在与唐门为难么,那曹大人为什么又会突然出现,还要迫你随他去东厂?”
戚烨抬眸,目光似穿透了羌浅的眼睛,直看向她的内心:“左愈明被我引入‘海市蜃楼’一事,曹千流已得知。在‘海市蜃楼’中发生的事,应只有你我二人知晓。”
前一刻,他的神色已不再幽冷,这一刻,却又变得意味难明。被戚烨这样看着,羌浅突地感觉有些不安宁。
半晌后,她才像是想明白了戚烨言下之意,立现错愕神情,焦急道:“你以为是我说出去的?!不是我!‘海市蜃楼’之事,我答应过你不会向任何人提起,你相信我!”
听了羌浅的话,戚烨却不发一言,仍只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眸光深不可测。
羌浅立时慌乱起来,脑子里已化作一片混沌,根本不知应怎样解释这误会。
正在她茫然无措时,却见戚烨从她脸上移开了视线。
“我知道不是你。”他忽而垂首,似是笑了笑。
“你——”羌浅一时语塞,脸上青一阵红一阵。
“我只是越发觉得,你与我的那位故人相似。若非她已渺无生望,我就要将你当做是她。”戚烨再抬首时,眸光已复回宁寂深远。
羌浅已被戚烨彻底弄糊涂了,刚刚他的眼神还有着震慑人心的力量,而这时他的样子又不似先前。耷拉着嘴角瞧着他,她不自在地回了一句:“哪里相似了?”
戚烨从身间取出短笛,笛穗上的夜光石隐隐生光。这时夜幕已临,夜光石将车内燃亮,使得戚烨与羌浅身上都莹上点点光芒。
凝着那微光,戚烨缓声道:“傻,但又很执着。就好比曾经一同走过的那程路,她总是缠着我,要我吹曲子给她听。
幽静地看着羌浅,他又道:“你也一样,不过是为了一株七心莲,就从蜀中追到了大漠。在此地偶遇,便又拼了性命来相救。”
“师父原来也总说我傻……”听戚烨音色和缓并无冷意,羌浅好像又没那么不舒服了。
车内微光莹莹,她似也为之吸引:“是了,这笛子奇怪的很,不像是中原之物。还在清风寨中时,唐小姐见这笛子在我手中便义愤填膺……这笛子,是否对你很重要?”
“这笛子也叫羌管,是西北高原上游牧人的乐器。许多年前,母亲将它留给了我。”
“认识你也很久了,只知道你是清风寨的少主,却从没听你提起过你的父母。”
“他们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戚烨静静道。
“啊,对不起……”羌浅垂下头,“其实我和你差不多,我自幼被师父收养,根本不知自己的爹娘是谁,甚至连幼时的记忆都没有了。”
她本低头自语,却忽又抬眸望向戚烨,唇角扬笑,眼中也莹烁着微光:“我还没听过这笛音,能不能也吹首曲子给我听?”
“好。”戚烨将短笛置于唇边。
笛音空灵而悠远,不惊烟尘却又隐带苍凄,自少年的指尖溢出,回转于羌浅耳畔,又流向渺远苍穹。
听着这笛音,羌浅的心变得安宁,仿似整个人都浸润在笛音中。不知怎的,她有了一种感觉,宛若自己在很久以前也曾聆听过这声音。
笛音飘渺流转,她在不知不觉间合上了眼帘。
只是她却不知道,除夕夜,竟就这样过去了。
……
这一夜,羌浅与戚烨就宿于车内。算不得舒适的环境,羌浅却睡得很安稳。
一阵低咳声将她从睡梦中唤醒,她睁开眼就看到戚烨坐在对侧,正掩首咳喘。
“抱歉,吵醒了你。”见羌浅醒来,戚烨抬首用墨瞳望向了她,说话间仍夹带着轻咳,脸色看来苍白异常。
顾不得整理衣衫,羌浅已坐至戚烨身侧:“你的身体没事吧?昨日还没有咳得这样严重!”
“没事,不用担心我。”戚烨轻轻摇首,“多年痼疾,我早已习惯。”
“一定是夜里风冷,又受了凉!”羌浅一下子焦虑起来,惶然转眸时望见了翻到在轮椅边的小火炉。
她赶忙拾起小火炉,重新点燃炉中火焰,将之放至戚烨手中:“怎么样,感觉暖和点了么?若不是我将七心莲丢了,说不定现在你的病已好了!”
坐回戚烨身边时,她已满脸懊丧。
戚烨却看着她笑了笑:“你这么关心我,倒让我受宠若惊。霹雳堂我是一定要去的,但我一个人很难避开东厂的追捕。东厂的威力你已见识,不知旅途还有多少凶险。所以……”
羌浅倏地抬起眼:“所以什么?”
“所以,我终归还是需要你的帮助。”戚烨道。
羌浅的目中不觉绽出喜色:“我的帮助?你是说要我与你一同前去霹雳堂?”
“至少等到我与蔚翔人马汇合。”
“蔚翔?!其实我昨日就想问了,清风寨中的人在哪里?你出行,他们怎么都无人跟随?”
“不是无人跟随,而是走在了前面。”
“走在前面?”
“我只是不想暴露行踪,因此在陕西时便令蔚翔他们先行一步,以混淆东厂视听。他们此刻应已在豫皖交界处等候。不过可惜,我的行迹最后还是被曹千流识破。”
“那雷大哥与唐小姐呢?他们或许还不知你我已暂时摆脱危险。”羌浅追问道。
“这你倒是不用担心,只要他们接近安徽方向,自然会与清风寨人马相遇,蔚翔也会与我接应。”
“那你又如何与蔚翔联络?”
“你不记得我的朋友‘疾风’了么?”戚烨侧首望向窗外。
二人谈话间,空中已传来苍鹰啸唳。戚烨将手臂扬出车窗,羌浅便见到那猛禽自天际飞来。不多时,疾风已笼翼落于戚烨臂弯。戚烨将纸卷装入疾风爪踝的信筒,疾风的头在戚烨掌心蹭了蹭,便又振翅远飞。
见疾风消失于天幕,戚烨回眸道:“走吧,还是尽早与蔚翔汇合为妙。”
“嗯!”羌浅将马车飞速驶往东南方向。
……
新年伊始,沿途的村镇皆洋溢着喜庆氛围。一连数日,羌浅与戚烨的旅程也都很平静,并没有再遇到东厂的追截,以至于她几乎就要将此事忘却。
一路上戚烨的话都不多,身体状况也不见好转,大多时候只独自坐在车舆内。他行动不便,羌浅也就不投客栈,每到夜晚便与他宿于车中。
这时候羌浅总是很开心,看着炉中火焰照着戚烨的脸庞,她就会情不自禁地挑起话头,向他说起自己的过往,又兴高采烈地描绘起江南的风景。即使他不过坐在一旁,眼神清幽致远,并不知是否真地在听她讲些什么。
苍鹰疾风亦带来了回音,雷霆与唐苏不再遭受东厂追击,与蔚翔相汇后已启行江南,而清风寨人马则于庐州守候,只是东厂兵马至今行动未明。
离得安徽渐渐近了,羌浅竟又感到了微微的失落。她几次想问戚烨的打算,最终却都没有开口。当她驾着马车驶入豫皖边界的小镇时,便见到蔚翔率领数名清风寨众从风中奔行而来。
“羌姑娘,一路有劳!”蔚翔面色凝重,向羌浅微一抱拳,便从她手上接过了缰绳。
羌浅见了蔚翔神色,竟觉得他好像并不情愿见到自己,而清风寨众人在见到她后,脸上同样毫无悦色,这感觉简直与数月前她身处清风寨中时一模一样。
她正犹豫着不知接下来该怎样,已听戚烨自车中道:“你也是要往江南去的,就同行吧。”
蔚翔听了这话,便也没说什么,比个手势请羌浅进入车内,即驭驶马车继续行进。
羌浅坐回马车中,得以继续与戚烨同行,她本该高兴才对。可她却不能就此安心,思来想去也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清风寨众人,只得小声问戚烨道:“为什么他们见到我都好像很不快?”
“没什么,你不用多想。”戚烨道。
☆、第19章 久违的家
一路之上,清风寨众人在看到羌浅时仍都板着脸孔,而羌浅也基本没和众人说过什么话,只默默地坐在戚烨身边,望着窗外的景色向身后退去。
转眼又至月圆,她已随清风寨众人行至庐州。这晚月华如水,天气也不似前几日寒冷,戚烨的脸色虽仍幽白,但精神看来总算好了些。
街中华灯初上,人潮涌动不息,庐州城内喧嚣非凡。马车穿行于长街之上,羌浅推开车窗便望见了街上斑斓的灯影。
心中的阴郁好似终于被城中的喧闹驱散,她看看戚烨,咧开笑颜:“今日是上元节了呢,好久没遇到这么热闹的时候啦!大漠中人烟稀少,大概是看不到这种景象的吧。”
戚烨也向窗外望去,墨瞳里似映上了灯火光华:“你想去看灯?”
“一起去好不好?”羌浅睁圈水汪汪的杏目,期盼地看着戚烨。
见戚烨不应声,她竟像个小孩子般扯了扯他的袖管:“去嘛!”
“街上的人太多,我不方便。”
“不是还有我嘛!”羌浅笑着将戚烨的轮椅挪下了车。
戚烨终是无奈地笑了笑,同蔚翔低语几句后,便与羌浅来到华灯闪耀的大街上,而蔚翔则带领清风寨众人远远随在二人身后。
街中来来回回的人摩肩接踵,戚烨的双手刚落于木轮上,羌浅已伏在他耳边道:“今天你好好呆着就是,让我推你走。”
她的声音很轻快,似有着抑制不住的雀跃。
戚烨没说什么,轻轻地点了点首。羌浅掷下了银铃般的笑声,推着戚烨走入人潮。各式花灯在头顶闪耀着华辉,五彩光芒洒在两人的身间。
过不多久,空中又传来了爆裂声声。羌浅抬眸之际,便望到碧空中绽出了灿烂烟花。绚丽的色彩短暂却迷人,火树银花璀璨夺目。她裂开嘴大声地笑着,发觉最近的这一年,自己已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秀丽跳脱的少女推行着轮椅上清幽出尘的少年,不多时便引得众人瞩目,人群中更不乏议论叹惜之音。
羌浅却似对这些声音充耳不闻,买了金钱饼、寸金、白切等糕点捧在怀里,与戚烨停在了一处小贩的摊位前。
“姑娘、公子,猜个灯谜吧!”小贩热情地招呼着两人,“若是猜中了,这灯就送给你们。”
“大戈壁上做鬼脸。”羌浅念出了一盏花灯上的词迷。她想了一会,可绞尽脑汁仍是猜不出,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姑娘,再想想。”小贩在一旁努着笑脸。
羌浅已想到头大,不得不求助般看向戚烨:“你猜出来了没?”
然而视线落在戚烨面上的那刻,她竟发现他的神色有异——戚烨不在看灯,眸光却凝在了小贩的脸上,眉宇深凛。
那小贩笑看戚烨:“看公子的样子,应是已猜出来了吧,那就快点告诉姑娘呀!”
戚烨不接小贩话语,轻咳了两声,突然自己转动轮椅离开了摊位。
羌浅不免错愕,赶忙跑上前追上了他:“怎么了?刚刚不还好好的么?”
“这里有问题,我们要快走。”戚烨轮椅不停,低声对羌浅道,“那灯上的谜底是海市蜃楼。”
“海市蜃楼?!”羌浅讶然,也只得追在戚烨身侧。
岂料二人未行出多远,便见到街边小贩个个身手矫捷地从摊位中跃出,每个人的手中都多了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在瞬时间已将羌浅与戚烨包围。
街上行人见到这般情境,纷纷惊叫着四散逃窜。这些执刀者任由行人奔走却不做理会,摆明针对羌浅与戚烨二人而来。
不过转眼之间,来人已与两人近在咫尺。羌浅惊愕非常,一个飞身拦在了戚烨身前,而来人也已于顷刻攻向了两人。
敌方有十数人之多,又个个都功力超绝,羌浅与戚烨根本无分毫逃脱可能。
羌浅刚抵挡住身侧一人的进攻,眼前立刻又有寒光骤现,第二人的刀锋已从另一边劈来。羌浅闪避而过,戚烨也在此刻飞转轮椅,手中银翎飞射而出,数道银光尽处,均有人哀嚎倒地。
此时只听执刀者中有人喊道:“督主有令,女子可杀,但男子要留活口!”
羌浅听到这喊话,心神稍有分散,又有一人的刀锋已向她砍来。她本可闪身躲避,但如此一来,刀锋势必会砍中戚烨,无暇细思,她便向戚烨身上扑去,欲用自己的身躯阻住刀光。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忽有一道剑芒横在了刀光之前,短兵相接激出火星点点,竟是蔚翔率领清风寨众赶至。
蔚翔长剑上挑,划过那执刀人的胸前,执刀人鲜血喷涌而出,倒在了羌浅脚边。羌浅惊异看一眼蔚翔,不待表明谢意,已又跃上前一步与敌人拼斗起来,清风寨众人也在此际拼力与敌人抗衡。
这时骏马嘶鸣渐近,戚烨先前所乘的马车已冲向阵中,蔚翔一个飞纵便将戚烨连人带椅擎上马车。执缰人与蔚翔对视一眼,便飞身下车加入战阵,而缰绳则换由蔚翔执掌。
羌浅回眸之际,马车已飞驰向她身前。白衣广袖伸向车外,戚烨飞速抓住了羌浅的手臂,同时喊声“快上来!”。羌浅只觉臂弯被一股力量牵引,足尖离地便一跃而起,须臾间已坐于车上。
蔚翔驾驶马车一路狂行撞翻数名敌人,直朝城外奔去。但在不知何时起,马车后方竟响起无数蹄音,羌浅回头去看,便见一众敌人已骑行追来。
戚烨一手紧扶车栏,勉强支撑住身体,另一手又将银翎射出,几数银光分别击向几名骑士,有人从马上跌下,但有人手捂伤口仍扬鞭急追。
蔚翔也向车后望去,面色凛然异常。他忽将缰绳转交到羌浅手中,又于刹那间抽出长剑。
“少主,我去拦住他们,过后再与你会合!”蔚翔说着便向车后纵去。
骏马仍载车飞驰,羌浅回望蔚翔,他正冲向骑士众人,片刻时间剑影已与刀光交错天际,发出了阵阵铮鸣响声,而她与戚烨已乘着马车与那片光晕渐行渐远。
羌浅侧目看看戚烨,只见他眉宇紧凝面失血色,一阵垂首深咳,似正处在极度痛苦之中。
“继续走,不要停。”饶是如此,他仍咬紧牙关对羌浅道。
手中缰绳不敢有所松懈,羌浅直驱骏马奔向远方。
……
一夜不眠不休地驱车疾行,羌浅与戚烨在天亮时已入江苏境内。见东厂众人最终没有追来,羌浅迎着朝阳松了一口气,渐渐收缓了缰绳,靠在车辕上不住喘息。
身旁的少年在夜半时分就没了声音,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羌浅将马车驶入僻静林间才敢停下,随即便焦急万分地从车内取来水袋送至戚烨唇边。
戚烨缓缓睁开眼眸,瞳光却显得涣散而无焦。他看了眼羌浅,又望了望四周,唇色惨白如纸,似已无力开口。
羌浅心如火燎,却又不知能为他做些什么,忽然想起自己在大漠时曾输送内力给他,当即执起他的手便要提送真气。
“不用耗费你的内力,我歇一阵就没事了。”戚烨却将手抽回,凭着仅余的气力道;“只怕东厂伏兵处处,我们还需尽快找个隐蔽的场所落脚。”语音未落,他已退入车中。
隐蔽的场所……羌浅忽而想到了一个地方,那里的山景纵使在冬日里仍有苍松翠柏流水淙淙。定下心神,她又执起了缰绳。
……
碧空中现出星月时,羌浅驱车行上了山径。岔路回转,树影中隐约呈现出几座错落的山居,其间似闪烁着点点火光。
她在山居前停下马车,匆匆回身车内。戚烨的清躯靠在车内一隅,墨瞳与她相对,脸色仍苍白,但至少看起来稍微回复了一些气力。
透过车窗望向山居,他问:“这是什么地方?”
“我住的地方。”羌浅努力笑笑,将他的轮椅挪到了车外,又将他扶至了轮椅上。
“山下的镇子名春风镇,山坳里的村子叫桃花村。我与师父在这里住了很多年,这里鲜有外人知,应是隐蔽得很。”她的话语间带着归家的感动。
戚烨注意到了山居中的灯火:“里面有人?”
羌浅抬眸,亦有些疑惑:“按理说,是不应该有的。”
可也正是在此时,堂屋内忽然传出了哈哈大笑的人声:“回来的感觉真好!”
羌浅一愣,戚烨微怔,这声音他二人竟都识得。两人对视一眼,竟不约而同又无可奈何地扬起了唇角——这是盗圣司徒空的声音。
说起来,盗圣司徒空自诩是羌浅的师叔,却不承认是戚烨的朋友。
像是察觉了山径上难得一闻的车马声,盗圣先生精瘦的影子大摇大摆自山居内走了出来。看到羌浅,司徒空眯起了眼。但看到戚烨后,他又瞪圆了眼。
“呵,呵呵,呵呵呵。”盗圣先生皮肉颤笑三声以表见到戚烨的惊讶,却面对羌浅道,“小师侄,近来可好啊?”
“好……”羌浅张口结舌,“师叔,您怎么会在这里?”
“故地重游,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司徒空讳莫如深地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