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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知道，在华冰清离开的这么多个晚上，他都会做这么一个同样的梦。
梦醒时分，怀里空无一人。
那种苦痛，那种心酸，他真的不想再经历一遍。
华冰清左手撑着伞，垂在一旁的右手，刚要抬起来搂上他的腰。
忽然，手臂上一紧，一个很大的力道瞬间将她扯出了沈赫离的怀抱。
“你全身都是雪花，那么冰凉，要是将冰清又弄感冒了该怎么办？”
萧暮将冰清扯到一旁，随即为她披上一张毯子，指责的话却是对沈赫离讲的。
看到萧暮突然出现，沈赫离忍不住揉了揉双眼。
这不是梦，一定不是，他的梦里才不会出现萧暮那个讨厌的家伙。
可是……可是冰清不是已经成了植物人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他的面前呢？
瞧着他一脸茫然的模样，华冰清似乎知道了他心里所想。
华冰清红着眼眶，却轻轻扬起唇角。
她将身上的毯子摘下来，慢慢走向沈赫离，踮起脚尖，亲自将毯子披在了他的身上。
“外面很冷，跟我进去吧。”
沈赫离愣愣地点了点头，用手捏住毯子的两角，就像一个听话的孩子，跟着她一块儿进了别墅。
看到这一幕，萧暮的心里很是抓狂，可是他的脸上除了神色淡漠，再无其他。
冰天雪地，一股冰凉从他的脚底涌上他的四肢百骸。
他输了，这么多年从未赢过华冰清的心。
进了别墅，华冰清走到哪里，沈赫离就跟到哪里。
因为身上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华冰清走得很慢。
沈赫离也放慢脚步，跟在她的身后，没有吭声。
华冰清领着他进了公共的浴室，然后打开花洒，试了试水温。
然后从柜子里取出一条消毒的毛巾，递到他的手里。
“先将就用一下，明天再让人给你买一条新的。还有衣服，我去跟老师借一套，你们个子差不多。”
华冰清说完，就转身离开了浴室。
熟料沈赫离就像一只跟屁虫一样，也跟在她的身后离开了浴室。
华冰清倏地停下脚步，看着她不由笑道，“你先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了，我去给你找干的衣服。”
可是沈赫离却像没有听到她的话一样，双眼紧紧盯着她，仿佛一下没有看到她，她就会从自己的世界永远消失一般。
当然华冰清不知道他心里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看到他这样，感觉特别心疼。
劝了一次，没有效果，华冰清也只能由着他，跟着自己一块儿去找萧暮。
这时，萧暮已从外面回来，人正走在客厅里。
“老师，你可以借一套你的睡衣给我吗？”
华冰清看着萧暮，柔声问道。
“你回沙发上坐着，要是伤口撕裂了，你就自己缝。”萧暮冷冷说完，便转身上楼。
殷榕和莫诗筠一直躲在暗处，听了萧暮的话，殷榕急忙将轮椅推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沈赫离，然后对华冰清道，“大姐，我去帮他要衣服吧，你快坐下。”
华冰清轻轻抿了抿唇，缓缓坐下，看着殷榕道，“不用去要了，老师已经去拿了。”
听了这话，殷榕一脸疑惑。
刚刚萧教授明明就没有答应要借衣服呀！
不待殷榕再多想，萧暮已经下了楼，手里还拿着一套棉质的睡衣。
他直接扔在华冰清的腿上，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华冰清知道萧暮此刻在生气，可不管她做什么样的决定，老师永远都会帮她。
或许等他睡一觉，他的气就消了。
“你先去洗澡吧。”华冰清将睡衣递给沈赫离，沈赫离却没有接。
而是站在她的轮椅旁，缓缓蹲下身来，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
“我就在外面等你，快去吧。”华冰清又劝道。
沈赫离还是没有动。
殷榕有些看不下去了，“沈赫离，你到底想做什么？这是苦肉计吗？你已经成功了！”
殷榕这么一吼，躲在暗处的莫诗筠也跑了出来。
她刚忙拉着殷榕的手，往别处走。
“他们两个的事情，我们别管。”
就这样，客厅里只剩下华冰清和沈赫离两个人了。
沈赫离一直这样看着自己，华冰清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她向沈赫离伸出一只手，沈赫离缓缓伸出自己的手。
“你抱我回房间去，我房里也有浴室，然后你洗澡的时候，将房门反锁，钥匙交给你保管，这样你就不会担心我不见了吧。”
一下子被戳中了心思，沈赫离变得有些局促不安。
就算他再怕，也不能忤逆华冰清的意思，好不容易，他才找到她的。
不过他浑身湿透了，他也没敢抱着华冰清，只是推着她回了房间。
来到华冰清的卧房，华冰清果真将房门反锁了，然后把钥匙放在了他的手心。
沈赫离将钥匙放在一旁，然后拿起她腿上的睡衣进了浴室。
华冰清正纳闷着，他这是不害怕了？
谁知，下一秒，沈赫离将浴室的门大打开，然后当着华冰清的面就开始脱衣服。
华冰清脸颊微红，暗自腹诽，这人怎么可以这样？
不过沈赫离却真的没有想那么多，他只不过是想一直看着她而已。
虽然二人从前已经那样了，但华冰清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坐在一旁看他洗澡。
她赶忙起身坐回床上，然后背对着他。
不过耳边传来那么响亮的水声，她还是会忍不住脸红心跳。
他们这算和好了吗？
过去她所做的一切，她又该如何面对？
一想到这里，华冰清的思绪又开始乱了起来。
明明她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决定，要彻底忘记过去所有的人和事。
可是沈赫离一出现，那么卑微地想要留下来，她所有的决定都在那一刻被击碎。
等一会儿，他洗好了澡，她应该说什么呢？
是先跟他道歉，还是……
华冰清越想越乱，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她这么一想，连身后的水声，什么时候停下来的，都没有注意到。
忽然，身旁的位置，陷了一点下去，她才猛地回过神，转过头来。
“你……你洗好了？”
或许是刚刚想太多的缘故，华冰清看着他时，整个人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同样的，沈赫离在洗澡的时候，也想了很多，他一直都很紧张。
听到华冰清的声音，他愣了半秒，又点了点头。
二人就这么干坐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华冰清缓缓抬眸，看到他还在滴水的头发，急忙伸手推了推他。
“门口的第二个柜子里有吹风机，快去把头发吹干。”
沈赫离起身去拿吹风机，然后走到了床边，愣愣的看着她。
刚刚洗澡的时候，他已经掐了自己好几下，确定这不是梦了。
可是华冰清好好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却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所以他不敢贸然抱她，也不敢说什么挽留她的话。
因为他怕……怕她会拒绝自己。
看着眼前这一米八五的男人，拿着一个吹风机，像个乖学生一样站在自己面前，华冰清有些无奈。
她接过他手里的吹风机，然后插在床头的插板上。
随后拍了拍身边的位置，“你坐下，我给你吹。”
华冰清说什么，沈赫离就做什么。
感受到华冰清纤细的手指穿梭在自己的发间，沈赫离原本慌张的心一点一点地缓和下来。
冰清对他这么好，还这么关心他，是不是代表她已经原谅自己了？
沈赫离想问，却不敢问。
不知何时，在爱情面前，他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了。
华冰清收好了吹风机，感觉也没什么事情要做了。
“那个……我让阿榕给你找一个房间吧，你也该休息了。”
一听华冰清要赶他走，沈赫离不由又变得紧张起来。
她一定还在恨自己，该怎么办？
华冰清说完，看着他紧紧蹙着眉头，手情不自禁地抬起来，伸去想要抚平他眉宇间的褶皱。
熟料沈赫离忽然抓住她伸来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说了再次见她的第一句话。
“冰清，对不起！”
这三个字，他说得很沉重。
因为没有她的这段时间，他整日整夜活在痛苦和内疚当中。
只要她可以原谅自己，哪怕是要了他的命，他也愿意。
华冰清没有想到，沈赫离会跟自己道歉。
忽然间，她的心底也对过去释然了。
孰是孰非，都已经成了过往云烟，再追究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最重要的是，他的心里还有她。
“冰清，小姨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我真的很恨我自己。口口声声说爱你，却不知道你受了那么多折磨，没能保护好你。
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一个弥补过往的机会？”
沈赫离鼓足勇气，一口气说完，双眸充满期地看着她。
正文 第253章 始终不如一个你
只见华冰清的神色有些呆愣，他又急急地补充了一句，“冰清，求你，不要拒绝我！”
每次看到沈赫离在爱情面前，卑微的样子，华冰清的心都很疼很疼。
可是过去的种种，不是应该让沈赫离来弥补自己，而是……
“赫离，其实应该说道歉的人是我。”华冰清与他四目相对，晶莹的眸底浮现出一抹愧疚，“我很抱歉，伤害了你和你的家人、朋友，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我去做那些事情，但我都不应该在伤害你们的前提下去做。
所以你根本就不需要弥补我什么？本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才是那个受害者。”
听了华冰清的话，沈赫离忽然紧了紧抓住她的手。
“冰清，我不需要你道歉，我只求你能原谅，在工厂外面我对你……”沈赫离欲言又止，如果华冰清不能原谅他，恐怕这一辈子，他都会被自己向华冰清开枪的噩梦缠绕。
“如果换作是我，看到自己的挚友被杀，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向那个凶手开枪，所以我不恨你。”
此话一出，沈赫离有些错愕地看着她，然后一脸恍然大悟道，“所以……那天的事情都是你一早计划好的，你为了杀死华森，宁愿死在我的枪下！”
华冰清点了点头。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知不知道，在子弹穿过你胸口的那一刻，我的心也跟着死了。”沈赫离的声音越来越弱，越来越哽咽。
当时，华冰清只以为沈赫离恨毒了自己，所以故意制造出唐幼珊被她命人杀死的假象，刺激沈赫离让他亲手杀了自己。
这样沈赫离泄愤了，她对他们造成的种种伤害，也算还清了。
可是现在听了沈赫离的话，华冰清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多无知。
“我曾经那样欺骗你，你为什么还要……”爱我？
最后两个字，华冰清说不出口。
她觉得自己根本就配不上沈赫离的爱。
“冰清，你以为我不想忘了你吗？可是有的人一旦爱上了，便是一辈子的事情。丢不了，忘不掉。
其实我早就察觉到你在骗我了，可我想只要你不离开我，一辈子被你骗也挺不错的。
当初你突然辞掉医院的工作，说要做我的秘书，我就察觉到你不对劲了。
后来又发现你对那座金矿开采权的合同很感兴趣，我便慢慢怀疑你。
其实你能那么顺利地拿到那份合同，我也是故意放水。
沈氏又如何，金钱地位又如何，那些世俗的东西在我眼里，始终不如一个你。”
沈赫离深情款款的说完，华冰清已是泪如雨下。
沈赫离轻轻抬手，一边替她拭去眼角的泪，一边说道，“为了你，我连生命都可以不要。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傻，一个人去承受那么多痛苦，也不愿意让我替你分担。”
“不……”华冰清哭着摇了摇头，“你不清楚华森的手段，他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见过最可怕的人，我不能让你一次又一次因为我而受牵连。”
沈赫离伸手缓缓将她拥入怀里，声音嘶哑道，“当初我想要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你的未来就由我承包了，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反而是你，一次又一次地瞒着我，才是最让我痛心的。”
华冰清的心因他的话，化成一团。
“你……你怎么可以这样？沈赫离，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华冰清的眼泪仿佛断了线的珠子，很快浸湿了沈赫离胸前的衣裳。
沈赫离任由她在自己怀里哭着，深情款款道，“因为我爱你啊。”
短短几个字，华冰清的心感动得稀里糊涂。
赫离，我也爱你。
不过她现在不敢轻易向他承诺什么，就算沈赫离可以不在乎过去她所犯下的错误。
但不代表他的家人，他的朋友也同样不在意。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华冰清也想明白了不少。
两个人相爱到相守，并不仅仅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只有得到被人祝福的爱情，才是真正的幸福。
所以，华冰清现在不敢轻易奢望未来，或者跟他承诺一生。
最后，华冰清是在沈赫离的怀里，哭着睡着的。
沈赫离轻轻帮她脱去外套，将她放进被窝里。
然后他去浴室，拧了热毛巾过来，温柔地替她擦脸擦手。
这一晚，抱着华冰清入眠，让他的心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宁和满足。
翌日。
飘飞了几天几夜的大雪停了，天空终于放晴。
殷榕站在屋檐下，望着满院子渐渐融化的雪水，脸上有些伤感道，“雪停了。”
“是啊，今年恐怕不会再下雪了，你想再看漫天的大雪，恐怕得等到明年去了。”萧暮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身旁，接到她的话。
殷榕转过头，看着萧暮有些落寞的神色，忍不住问，“萧教授，您决定要放弃了吗？”
“不然呢？”萧暮有些无奈地挑了挑眉，他望着透过云彩的阳光，淡声道，“看来我的告白，酝酿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其实我也没有想到沈赫离对大姐的感情竟是那么深，如果他没有出现，或许……”
“这个世上没有如果，殷小姐，谢谢你的安慰，不过没有关系，只要冰清幸福快乐，这便是我最终想要达成的结果。”萧暮一脸坦然地说完，忽然感觉自己的心好受了些。
想要娶她，想要和她在一起，不就是为了让她幸福快乐吗？
至于是谁给她的幸福，萧暮此刻真的觉得没有那么重要了。
听了他的话，殷榕在心底对他的敬仰，不由又深了好几分。
她真的很羡慕大姐，这辈子能遇到这么两个爱她的男人。
殊不知在隔着自己几百米的酒店里，有那么一个男人也深深地爱着她。
……
酒店。
陆景峰是电话铃声吵醒的，迷迷糊糊中看到是沈赫离的来电，他立马按下了接听键。
“喂，赫离，情况怎么样了？”
这边，沈赫离刚刚醒来，华冰清还在睡，他悄悄走到外面的走廊上给陆景峰打的这个电话。
“冰清没有成植物人。”
陆景峰愣了几秒钟，忍不住爆粗口，“卧槽！那他么的到底是谁在造谣！”
“除了萧暮，还能有谁？”
“靠！这人的心眼真够坏的，其实我也看出来了，那个衣冠楚楚的叫兽，根本就对冰清有龌蹉心思。赫离你一定要小心一点，不要让他把冰清拐走了！”
陆景峰说得激动万分。
沈赫离，“……”
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对华冰清也存有那么一份心思。
不过现在，沈赫离没有理由去责怪萧暮。
说实在的，他还有些想要感谢他。
如果不是萧暮的那个谎言，自己也不会做那些事情，最后让冰清感动，重新接受了他。
更何况，萧暮还救了华冰清的命。
所以他应该感激，而不是憎恨。
“好了，萧暮也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人家当年救死扶伤，做了那么多好事，你就不要在背地里诋毁了。”
此话一出，还坐在被窝里的陆景峰差点惊掉自己的眼珠子。
“哇靠，沈赫离，说这话的人还是你吗？我现在严重怀疑，你昨晚被萧暮下了迷魂药，现在竟然帮着他说话了。
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讨厌着他来的！”
沈赫离抚了抚额，不得不说，身边的拆台高手，当属陆景峰。
不过华冰清应该就快醒了，他也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说道，“放下你那丰富的想象力，然后起床收拾行李，带着唐水先回A市。”
“不是，沈赫离，你还没有跟我说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你说冰清没有成植物人，那她原谅你了吗？”
陆景峰终于问到了重点。
沈赫离抬眼，透过虚掩的门缝，看着华冰清沉静的睡颜，有些不确定道，“也许原谅了吧。”
“也许？”陆景峰有些抓狂，“你丫的，就不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吗？”
“这样跟你说吧，冰清的伤还没有痊愈，现在根本就可能和我回去。还有就是回去的事情，我还没有跟她商量。反正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