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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强行插手改变判决。
他知道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一旦出错多的人要拉他下地狱——如果他出事了,那就再没有人能保得住唐乐乐。
冰冷的手铐铐在她的手腕上,唐乐乐低头看着。
脚步声响起,她抬头,看到男人幽深的眸灼灼的盯着她,一时间,她没有说话,他也没有。
步数急了,“小嫂子,录像带上那是怎么回事儿?”他一急就心直口快,“难道那三八一样的女人真的是你开车撞死的?!”
如果真的是她,这事可不是一般的棘手。
头儿现在刚刚上位,前段时间得罪的人太多,不管是媒体还是上层社会的其他人都抱以极大的关注度。
如果真的是她,头儿一开始就应该把她送出国,而不是真刀实枪的上法庭。
战墨谦看着女人淡如水墨画的脸庞,低低的开口,“你有什么要对我说吗?”
这个男人要跟她说话倒也没有人敢强行要把她押走。
唐乐乐的手腕在手铐里动了动,缄默了一会儿,才无声的笑了笑,“你不相信我是么?”
其实在这样的情况下来说相信,实在是奢侈的可笑,连她自己都在反思是不是她的记忆出现了差错,监控录像里放出来的才是真相。
何况原本就不是天长地久要走下去的人,谈相信不应该。
于是她弯着眉眼,“如果你没什么要说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战墨谦的眸色又深了几分,她看到他眼里的失望,浓稠的看着她。
他对她失望了的话,那他们以后终于不必再纠缠了。
虽然这样的结局对她而言过于惨淡,可她真的太累了,累得竟然觉得,这样其实也无关紧要。
战墨谦看着女人从他的面前被扣走,她挺直的背脊静默安然,既没有狼狈也不会令人感觉到一点点的绝望。
没有人看到男人捏起的拳头骨骼作响,声声都仿佛要断裂。
千素素小心的走在他的后面,委屈中带着一丝愤愤不平,“她怎么能这么做,杀了人还骗你说她没杀,根本就是在利用你给她做掩护,太可恶了。”
男人猛然回头,冷漠的眼神如冰针般从她的身上划过,“千素素,她的是非轮得到你来评价,你找死?”
千素素瑟缩了一下,低着头的样子很委屈。
摇着轮椅过来的叶秋听到这话为千素素不平,“墨谦,你这么凶素素做什么,她也是关心你……至于乐乐。”
她皱着眉头,伸手抓了抓他的衣摆,轻轻的叹息道,“都到了这个地步,我们还能做什么,找个好点的律师,看怎么能把刑罚降到最低吧。”
这个时候去说唐乐乐的任何过错,都只会引来他的更加的不快,这点战母已经了解得很清楚了。
蓄意杀人,唐慧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把刑罚降到最低的?判死刑还是让她一辈子都在监狱里待着直到老死?
可笑。
男人英俊的脸阴鸷得可以滴出水来,看都没有再看叶秋和千素素一眼,转身就大步的走开。
步数连忙跟着。
战老一脸担忧的看着,手拍着他的肩膀,“墨谦,别急,这只是一审,还有机会,我们再想办法。”
战墨谦淡淡的嗯了一声,就直接越过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季昊和步数对视了一眼,后者抬脚跟了上去。
车上,步数坐在驾驶座上,从后视镜看着闭目养神的男人,揣测不出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他挠了挠脑袋,还是劝道,“头儿,虽然小嫂子骗了咱们,但我相信她动手杀那个女人一定不是本意,可能就是一时冲动……你不会就这样放手不管了吧?”
他那么喜欢小嫂子,连出车祸失忆了都只记得她……就算生气应该也不会撒手不管吧?
冰冷的监狱。
唐乐乐蜷缩着膝盖,抱着自己坐在尚算干净整齐的床板上。
单人套间的独间监狱,估计这也是看着战墨谦的面子。
她额上的纱布还没有拆除,空气里凉凉的,她抬头看着因为年岁久远已经发黄的天花板,干净的脸庞没有任何的表情。
没一会儿的时间,就有脚步声朝她靠近,狱警很快就打开了锁门,恭敬的道,“唐小姐,最多二十分钟。”
她听到唐宁暖淡淡的声音,“我知道了。”
唇上勾出笑容,她靠着背后冷硬的墙壁,漫不经心的笑,“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探监直接跑到牢房里了来了。”
“战少夫人的特殊的待遇,我直接来这里也很方便。”
胜利者总喜欢免不了要来炫耀一番,唐乐乐猜想她不在自己的面前显示她的胜利让她心塞,她估计得遗憾一辈子。
唐乐乐只是淡淡的笑,似乎对她的到来兴致缺缺,别说愤怒的质问,连抬起眼皮多看她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我在想,战墨谦还能不能想到其他的方式把你捞出去了,”她居高临下的看着安然坐着的女人,“我今天似乎看到他对你很失望。”
唐乐乐扯唇,笑意凉薄,“是么,其实我更想知道,你亲手杀了从小到大一起玩的亲堂妹,有没有梦见她来向你索命?”她抬头就看到唐宁暖微变的脸色,她歪着头,玩味的道,“你说顾泽捏住了你这么大的把柄,他是不是会休掉怀了他孩子的温蔓,还是……”
唐宁暖的神色这一次变得厉害。
唐乐乐眯着眼睛,笑容里的讽刺戳着她的神经,“其实我觉得,他既然选择温蔓那样毫无攻击力的女人做妻子,应该不会一下变了口味娶个杀人犯,你说是不是?”
'正文 坑深258米:原来呆在我身边比呆在监狱还痛苦'
她的语气很茫然,不像是撒谎。
战墨谦冷漠的开口,唇畔的弧度很讥诮,“不是你打电话给她,让她一脚踩进了你丈夫步下的陷阱么?”
温蔓仿佛受到了惊吓,连忙慌忙的摇头,“不……不是,我不知道……”她的眼泪从眼角掉了下来,委屈又难过,“是前天晚上顾泽说我整天闷在家里,可以叫朋友来陪陪我……除了乐乐,我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所以我才会打电话给她。”
她从来不曾去想,顾泽能算计她利用她到这个地步。
为了帮他喜欢的女人,不惜利用她算计她的朋友。
男人的眼神很冷锐,在狭窄的车内显得格外的逼仄和压迫,温蔓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她没到,没接你的电话,你就不觉得奇怪,事情发生这么久,你也从来没有现身过。”
“我……”她一下就说不出话来。
就因为等了太久也没看到乐乐,打电话也没人接,所以她才会下楼……所以才会看到……
战墨谦冷漠得无可挑剔的容颜冷得可以结出冰来,“不是你给她打电话,她如今会背上杀人的罪名,会沦。落到要坐牢?”
温蔓的脸色刷的白了,条件反射的喃喃出声,“不是……乐乐没有杀人,那个女人明明是唐宁暖撞死的,怎么会定乐乐的罪?”
坐在驾驶座上的步数猛地回头,先是诧异的看了战墨谦一眼,然后拔高了音量道,“唐宁暖真的在现场?小嫂子没有撒谎?”
那为什么监控录像上没有唐宁暖的出现?
战墨谦定定的看着她,温蔓在这样的眼神下几乎没有任何闪躲的空间,“你怎么知道是唐宁暖撞死的人?”
报纸和新闻都明明白白的写着监控录像足以证明真相,但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偏偏又知道唐慧是被唐宁暖撞死的。
答案清晰明了,战墨谦面无表情,“你看到了。”
温蔓低着头,没没有直视对面男人的眼睛,落在车座上的手不断的游动着,这是极度不安的表现。
“出庭作证,证明唐乐乐是无辜的。”战墨谦盯着温蔓没有血色的脸,嘲讽的出声,“如果你不想你害死你的朋友,或者让唐宁暖抢掉你顾太太的位置。”
温蔓几分钟后才开口道,“是不是我出庭作证,乐乐就能没事?”
步数和战墨谦对视了一眼。
温蔓出庭作证那也不够,如果对方死咬着她作伪证——顾泽完全可以让顾家的人证明当时温蔓在家而不在现场。
在豪门长大又是长期隐忍,温蔓很擅长看人的脸色,“不能么?”
“唐家在庭上呈上了一卷当时的监控录像,那盒录像带里没有唐宁暖的存在——你懂是什么意思么?”
除非能证明那组录像带是假的……再加上温蔓的供词,这才能百分百的证明唐乐乐是无辜的。
“我懂,”她恍惚的点点头,无非就是录像带动过手脚,或者,那根本就不是现场事发的录像带。
她不可能看错的。
战墨谦悠远的目光看向了车窗外,深秋中的风带着冷然的萧瑟。
温蔓看着他的侧脸,明白这个男人在给她时间考虑,她突然轻轻的开口,“如果……最后失败了你会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无情得不留余地,“顾泽会付出他该付出的代价,你和唐宁暖,包括他的孩子。”
温蔓瞬间受了惊,“孩子是无辜的。”牵涉什么都好,不要牵涉到她的孩子,她不允许。
战墨谦在车内点燃了一根烟,静默极了,冉冉的烟雾在飘出开着的车窗。
直到一根烟点完,男人扔了烟蒂,淡漠的下了最后的通知,“我也要时间准备,等你把你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就出庭作证。”
不是他仁慈,不过是他明白唐乐乐不会希望牵扯到一个无辜耳朵孩子。
“这段时间,我会安排地方给你直到生产。”
温蔓甚至没有犹豫很长的时间,就拒绝了,“不。”她的语调一如既往的柔软得没有什么力度,但又格外的坚定,“你让我回去。”
战墨谦睨了她一眼,没有出声。
温蔓的手慢慢的握成拳头,她的气势很弱,说话却条理分明很清晰,“战少,你现在把我扣了,顾泽肯定会知道你准备让我出庭……你也知道,他能很轻易的支使家里的佣人说我当时在家。”
她终于抬头,“在我把我的孩子生下来之前……我的孩子安全之前,我不会冒这个险,只有一个月我就生产了……你给我时间和机会,也许我能……找到那盒监控录像的真相。”
战墨谦淡漠的道,“你不像是具备有当间谍的心理素质的人。”
“你这么觉得,顾泽他也会这么觉得,他不会防备我的。”温蔓轻轻的道。
步数一直听着他们的对话,此时忍不住出声,“头儿,这事儿有点冒险。”
还没有扣着温蔓到时候逼她出庭作证来得保险,不管怎么样,她都还是顾泽的女人。
而且这女人气势柔柔弱弱的,不怎么靠谱儿。
战墨谦眯起了眸子,良久后,才淡淡的道,“那好。”
温蔓松了一口气,却又感觉心上更加沉重了。
“你回去吧,别让顾泽知道你见过我。”
“……好。”
温蔓从战墨谦的车上下来,又重新回到那辆一直被挡着没能离开的出租车上,“司机先生,麻烦送我回我原来的地方。”
车里,步数疑惑问道,“头儿,你放她走,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她是整件事对我们唯一有力的人证了。”
战墨谦没有答话,目光直直的看着前面,唇上勾起无可名状的弧度,浅浅的开口,自言自语得步数很用力才听得到,“好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低低的嗓音若有似无,“她会想我么?”
那天在法庭上,他已经忽然之间领悟到,她前段时间似乎开始放下了他们之间的芥蒂,并不代表她真的放下了。
只是她接受了他向她强行索取的两年,所以他在她也安之若素,他若不在,她也无所谓。
他相信她她会说感谢,他不相信她她也不失望。
他能帮她她就接受,他不能帮,她一点半点都不强求。
步数还没来得及开口确定,就听男人静静徐徐的声音响起了,“开车往前吧,我很想她了。”
本来不该见的,他怕见到她他会失了分寸,那一天的那两个小时顾泽几乎抢掉了所有的先机。
他不能急,慢慢来,谨慎的来,盯着他的眼睛太多了,他不能乱了节奏,也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可他还是想见她。
车子发动,急速前行。
唐乐乐看着面前的男人时,手里正拿着一本书,她眉目浅淡的笑,似调皮又仿佛调侃,无意勾起的弧度还有几分慵懒,“我还以为,你真的生气到再也不肯来看我了。”
其实她也算不上特别的落魄,除了没有自由之外,连她嫌弃囚服难看懒懒的说了声能不能不穿,也都没有人敢为难她。
战墨谦一颗紧绷的心轻易的被她拨动了,几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双手紧紧的扣住,几乎要把她瘦瘦软软的身子扣进了骨血之中,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边喃喃的道,“等我一段时间,不会很久,我一定带你出去。”
她被抱在怀里,男人的怀抱一直温暖而厚实,唐乐乐没用什么力气支撑自己,所以如软骨头一般,她淡淡的道,“其实我没关系。”
“战墨谦,我觉得你压力很大,”她靠着他的肩膀,明明是亲昵而依赖的动作,偏偏她的语气清淡得接近凉薄,“我其实没什么特别不自在或者不能接受的。”
很多人觉得没自由会怎么怎么样,于如今的她而言,自由也没那么重要,至少如今,她不是非要不可。
战墨谦被她气到,他宁愿她吵着嚷着要离开他要跟他离婚每天在他的眼皮底下为离开他做准备。
他怒得咬住她的耳边,“唐乐乐,你在我身边都整天要死要活的想要离开,现在被关进这种地方你跟我说你无所谓,你想气死我是么?”
唐乐乐轻轻的笑,锤了下他的肩膀,语调懒懒的,“没诶,你整天奔波劳累想把我捞出去现在专门跑过来来看我,我特意气你岂不是显得太没有良心?”
战墨谦拥抱着她,却又看不到她脸上的神色。
他想,她不是没有良心,她其实是没有感情了,正如她不屑骗他,如今也不屑气他。
男人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已经冒出青渣的下巴蹭着她娇嫩的脸蛋,微微有些刺痒,她听到他黯然又自嘲的声音,“没想到让你觉得呆在我身边比呆在监狱还痛苦,还能让我觉得欣慰。”
他的心尖颤抖了一下……他才知道得这么清楚。
甚至有念头从他的脑海中一掠而过,等她出来了呢?
他笑了笑,“唐乐乐,等你出来了,如果你觉得在我身边很难受,那你就要表现出很难受很痛苦很讨厌的样子,”男人的手在她的头发上游弋着,轻轻的道,“说不定你能提前刑满释放。”
'正文 坑深259米:我怎么就觉得自己卑鄙又可怜'
最开始她刻意的报复过,想尽一切办法的想离开他,他觉得绝望却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强行把她留下。
她离开他就挽留,不屑一切代价,这是他最直接的反应。
如今她不刻意了,清清淡淡的漫不经心,却如一颗炸弹另他逐渐清醒。
唐乐乐蹙眉,慢吞吞的道,“你别这么想,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只是觉得在这里面的几天,无人打扰,不用去想哥哥的事情,也不用去想她爱他是怎样的过错他爱她她已经无力承受。
她觉得很轻松。
唐乐乐眨了眨眼睛,软软的道,“我现在可能就刚刚被关几天,里头的人看你的面子什么都不让我做吃住都挺好所以我觉得不错来着,想想你能的话还是把我弄出去好,毕竟一个人呆久了连话都不会说了那也怪磕碜的。”
他想让她依赖他,等着他救她出去,她不是不明白。
“嗯。”他闷闷的应了一声,又亲了亲她的脸蛋。
末了,还是忍不住又沙哑着嗓音道,“唐乐乐,你这么慈悲的模样,我怎么就觉得自己卑鄙又可怜呢?”
唐乐乐抬眸看他,呐呐的道,“你别这样战墨谦。”
他们之间原本就两清了,她已经不怪也很不恨,所以不希望他还活在过去的阴影中。
“好。”他的语调一下便变了,散去了那股自嘲和阴霾的味道,“有事或者不开心让人给我打电话,乖。”
她微笑着点头,“好啊我知道了。”
她其实不会有事,也不会找他,看着她淡淡的微笑着的脸庞,他其实都明白。
战墨谦没有在这里停留太长的时间,因为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哪怕是跟唐乐乐团聚,都嫌太奢侈。
计程车司机把她送到楼下,好心的司机看她挺着那么大的肚子又一脸恍惚的样子担心她一下没站稳就能摔倒,“小姐,你能自己上去吗?要不要我扶你上去或者通知你的家人下来接一下?”
“不用了……”温蔓道,但马上又改变了主意,勉强的笑,“那司机先生,麻烦你送我上午。”
她的孩子只有一个月就出生了,她不能让他有任何的差错,哪怕是一点点,都不可以。
司机把车停好,便扶着她的手臂送她上楼,这一带虽然不是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