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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憋在心里的委屈和恨意,终于排山倒海般的渲泄出来。
——
看首赶到的时候,林大妹已经被我打得鼻青脸肿。
事实上到最后她基本上已经没什么能力反抗了,被我好一顿狠揍。
我靠着墙抱头,被看首用警棍一顿暴抽。
有意思的是,她没有再次关我禁闭,只是说让我好好呆着,要是再打架,就关禁闭。
看来关禁闭只是针对少数人刚来的人,对于我这样已经关过很长时间的人,就没必要重复使用了。也或者是林大妹这个人平时太过嚣张了,偶尔被人打一顿,管理也觉得应该杀一下她的威风才行。
林大妹被送往医务室处理,然后很晚才回来。
我就一直半睁着眼睛睡觉,因为我知道林大妹回来后绝对不会饶了我。
但我坚持了一会,还是因为太困,所以慢慢睡过去了。
我做了个恶梦,梦见自己在荒野里遇上了恶鬼,那恶鬼狠狠地掐住我的脖子,让我感觉呼吸困难,于是我就真的从呼吸困难中醒来,发现林大妹正在狠狠地掐我的脖子,嘴里还在叫着:“都他妈给我起来帮忙,不帮忙的,我一个个弄死她。”
这个威胁很管用,因为其他的人也就真的起来帮忙,我虽然拼命抵抗,但还是被人打了一顿。
不过管理很快赶到,于是全宿舍的人又集团挨揍。但没有人被关禁闭。
就这样又挨过了一夜,第二天照样起床,照样干活。
经过和林大妹的这一番较量后,林大妹开始对我有所忌惮,虽然也还是不给我好脸色,但已经不敢像之前那样明目张胆地欺负我。
而且当我走近她的时候,她的眼神都是警惕的,她怕我突然攻击她。
我其实不需要她有多畏惧我,只要她不敢随意欺负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这就这样过了两天相对安稳的日子,看首领终于告诉我说,有人来探视了,而且已经得到批准。
当我看到安明时,我哭了。
一是心里委屈,二是因为高兴,我就知道他不会不管我。我就知道他一定会来看我。
安明的眼睛也红了,但他强忍住了,“对不起小暖,今天才来看你,我早就想来的,但一直有人不让我看见你。”
我和他的说话都有人监听,所以有些话他不需要说得明白,我大概也能猜到他这之所以现在才来看我,就是因为有人从中设置了很多的障碍。
而且我能猜到,他肯定花了很多的钱,才终于局部地打通了一些关节,不然他还是见不到我。
毕竟他没有莫少云那样的背景。他如果要想达到一定的目的,只有用钱,然后来交换别人的权,然后给他开绿灯。
“没事的,你能来就好了,案子怎样了?”我赶紧问。
“调查结果还没有确定,但是情况不容乐观。”安明的眼睛里有深意,我能看明白,那是在告诉我,情况很麻烦,有人在左右调查结果,根本不可能会有客观的报告出来。
其实这个我也想到了,制衣厂不会无故起火,既然起火了,那自然是有人从中使坏,别人既然要使坏,那就肯定会想到最后要经过安监和检方配合调查,要置我于死地,当然不会让调查结果会有利于我。
这个城市总有一些势、力游离在规则之外,但他们又能影响规则内的事情。
从我一进入鉴管室就遭遇特别对待起,我就知道我这一次在劫难逃。
我也不奢望马上就能出去,我现在只希望我能活着出去,迟一点时间也没关系,只要能活着出去就行。
“小暖,你要有信心,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当初你就应该听我的,不应该站出来抵这个仓口,应该是冲我来的,并不关你的事,你为什么非要逼着锦笙带你去现场呢?”安明说。
“安明,你在外面,你才能有法子救我,有很多事我应付不来,只有你行,所以这责任我来担。你要把这件事全部推在我的身上,推得越干净越好。”我说。
“事实我现在就是在这样做,我担心你知道后会寒心,还不知道如何向你解释,没想到你主动这样说。”安明说。
“我们是夫妻,应该心有灵犀,你有什么主意就大胆去实施,不用担心我会误会,因为我相信你。”
安明有些激动,但很快他就稳定了情绪。“你在里面,有没有被欺负。”
“没有,我很好。”我说。
安明盯着我看,他应该是看到了我目光闪烁,知道我在撒谎。
“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反抗,越反抗得强烈,就会少受欺负。”安明说。
我真是怀疑安明以前也在鉴管室这样的地方呆过,不然他怎么会了解得这么清楚,竟然好像亲眼看见鉴管室里发生的事情一样。
“我知道了,我会的。”我点头说。
“你要坚强,我会想办法让你出来的。我一直在努力想办法。”安明说。
我心里又是一酸说:“我明白,我一直都相信你。你也要好好的,不要因为我的事乱了方寸,你是我们家的主心骨,你要有事,那我就没有希望了。”
他说:“你放心,我不会乱的,非常的冷静,前所未有的冷静。”
想了想,他忽然问我,“这里的医疗条件如何,你有没有身体不舒服?”
我说:“我还行,没什么病痛,健康得很,你不用担心。”
“我听说如果有重大的疾病,里面是处理不了的,必须得送警方指定的医院,是不是这样?”安明问。
他说这话的时候,盯着我看,眼神里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我说:“是的,不过我没有什么大的疾病,你放心好了,我身体好的很。”
他说:“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你好好保重,我会想办法的。”
探视的时间到,走回宿舍的路上,我再一次哭了。不是不够坚强,就是很想哭。
安明的黑眼圈已经告诉我,自我进鉴管室以来,他也没有好好地睡过一觉,今天这个普通的探视,他肯定花了很多的精力和财力,才得来的机会。
下午继续干活,我现在干活的水平,基本上已经挤进前十了,一般都会在规定的时间内提前完成任务。然后休息,等吃饭。
晚饭完后,我们在风场聊天。
风场就是放风的地方,也就是鉴管室门前的一个围起来的院子。
因为放风的时间可以吸烟,所以很多气质不错的美女范人都会在这个时候聚集在这里吸烟,很多喜欢美女的就在这里搭讪。不要觉得奇怪,这里都是女人,女人在寂寞中变态的可能性也很大,因为无聊,所以女人追女人,女人为女人争风吃醋的事在这里并不鲜见。
放风时间结束,就全部回到宿舍收看新闻联播。
新闻联播开始之前,所里的大广播会先播放鉴管室的各种规定,一天一遍地听,让你像背乘法口诀一样熟记于心,时时不要忘了规距。然后会提醒各宿舍的人回去看新闻联播,这是一个神圣的时刻,每个人都要看的。
事实上我们也喜欢看,只要那电视开着,不管它播什么我们都爱看,广告也爱看,因为生活真的是太过单调乏味了。
新闻联播结束后,大家开始八卦各自在风场听到的各种见闻。
有的在说哪个宿舍又来了个漂亮妞,有的说来了个大款,听说没进来之前是什么老板,有的还说好不容易有了个相好,结果人家今天‘上山’了。
我没心思听她们的那些八卦新闻,我只是在回忆着今天和安明见面的情节,喜悦而又伤感,喜悦的是终于见到了他,一下子给了我很大的勇气,伤感的我在高墙内,他在高墙之外,连手都牵不了。
回忆到安明最后说的那句话时,我忽然脑中一闪。
心想自己真是太迟钝了,竟然连安明暗示的意思都没有反应过来,他暗示得这么清楚,我竟然现在才想起来。
我从床上下来,站在了过道里。
“我听说其他宿舍都在选‘号头’,我们宿舍是不是也要选一个?”我大声说。
“我们不是有号头嘛,我们号头就是林姐啊。”人有回答。
林姐那当然就是林大妹了,我当然也知道是她,我就只是想挑事而已。
“她算什么东西,长得又丑又胖,像个母猪一样,我们宿舍有这样的号头,简直是我们大家的耻辱。”我大声说。
这话就算是白痴也能听得出来我是在挑衅014,就连她自己都吃惊地看着我。可能是没想到我竟然大胆到这样当面挑衅她。
“021你这傻婆娘疯了吗?竟然敢骂我们林姐是母猪?你他妈才是母猪呢,你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其中一个骂道。
“我看她就是疯了,还想重选号头?她是自己想当号头吗?她扛得起吗?”有人继续向我狂喷。
“都他妈别吵。”这时林大妹发话了。
“021,你是不是觉得你和我打了几架,你现在就是老大了,就敢挑战我的权威了?”林大妹从硬板床上下来,向我走了过来。
“我不想当号头,但我觉得你不配当号头,你长得太丑,还只会欺负人,一点也不仗义,你除了你那一身肉,你还有什么?凭什么当号头,难道谁长得丑,谁的肉多就可以当号头吗?”
林大妹的胖脸被气得发青,应该是从来没有人这样跟她说过话,在这个宿舍里,所有人都得拍她的马屁,主动挑衅她,那就是找死。
但我今天就偏偏要找死,我就不信这个邪。
013走了过来,小声劝说:“不要闹事了,人家又没惹你,你又何必。”
“你们既然不服我说的话,那就出来和我单挑,你们这些贱人,只知道像狗一样被这个丑胖子欺负,根本不把自己当人,我从骨子里鄙视你们,你们要是这样活下去,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你们还不如去死了算了。”我指着宿舍的人破口大骂。
不作死就不会死,但我今天就偏偏要作死。
我就是要把事情闹大,我要挑战这里所有的人,我要一个挑她们所有人。
——
我是不是疯了?没有,我没疯。
只要我把这一架打了,我相信以后全宿舍的人都会对我另眼相看
。有时候打输打赢不重要,最主要的是敢打。
当然了,一个人挑这么多人,输赢这事就基本不用说了,我又不是叶问,也不是黄飞鸿,当然打不过这么多人的。
“你们也看到了,这个烂货非要惹我,还想当号头,而且现在还要挑战你们所有的人,要是我们不教训一下她,以后这个宿舍的都要装不下她了。”
林大妹竟然喊起了动员口号,可见她心里已经对我有些范怵了。
要是换作以前,可能她直接都不打招呼就冲我杀过来了,今天她先喊一下动员口号,无非就是心里没底,希望这些能够帮她。
“教训这骚X,让她去死,林姐才是我们的号头,她算什么东西,一个新人竟然还想当号头,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我是就看她不顺眼了,早就想教训她了!这次不要轻易放过她,一定要把她给打死,让她以后说不出话来。”
这些人平时本来就听张大妹的,现在我公然挑衅她们所有人,她们当然更是同仇敌忾,一致对付我了。
“你们这些傻女人就只会当丑胖子的狗,一辈子也不会有出息,我今天就要教一下你们如何做人,不过你们这些狗能不能学会当人,那就不知道了。但愿你们能学会吧。”我和她们对骂。
“别和她啰嗦了,我们要迅速解决战斗,在管理来之前把她打个半死,我们人多,只要所有人都承认,管理也不能把我们都关禁闭,最多是挨几棍子而已,大家一起上。”林大妹吼道。
从她喊大家一起上这句话来看,她心里确实是有些虚,上次在厕所的暴揍,肯定给她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让她对我有了一些畏惧。
013在旁边看着我,一脸的无奈和同情,她知道我要倒霉了,但她帮不了我,她如果加入,不会改变整个局势,最多也就是只是把一个人挨打变成两个人挨打,然后这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
这事本来就是我有意挑起,当然不会让她介入,然后受我所累。
这一次首先动手的竟然不是林大妹,而是其他的小喽罗,那些平时不敢出头的人,在这种十几个对付一个的有局面下,她们当然会奋勇争先,当然也牛叉一回。
但我却不准备对付她们,我的主要目标还是丑胖子林大妹,这臭变、态欺负我多次,害我关禁闭,害我在劳动区过夜,害我差点被禽、兽医生污辱,害我饿得晕过去,这些都是她先惹起的,所以我要把她往死里整。
还有一个原因,当然就是人太多,我实在不知道先去对付谁,所以只有全力对付林大妹一个人,这样或许不会太亏。
于是我就用尽全力把手和脚都往林大妹身上招呼,然后我的头上和背上就不断遭到猛烈攻击,越乱的时候,我用力把头撞向林大妹的头,一下两下,直到血流了我满面。
等管理赶到的时候,我确实已成重伤。
血从我的头上往下流,浸湿了我蓝色囚服的衣领。
我相信要是老妈看到我当时那副样子,肯定是会哭的。
但我没哭,因为这就是我要的结果。
因为伤势过重,再加上脑部有伤,鉴管室的医疗条件已经无法对我的伤进行深度处理,经过向上级汇报后,我将被送往附近的302指定医院治疗。
我一直昏昏沉沉,在被推进手术室打了麻醉后,我就彻底地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我在病房。稍一动,头上的伤口就疼了起来。
还好,我试着动了动腿和手,还好,都有明显的知觉,这就行了。
302医院虽然是指定的医院,但也一样的对外营业,所以这里也有普通的病人。下床后我发现病房门口有一句穿着制服的女生坐在长凳上玩手机,这应该是派来监视我的人了。
从她的制服来看,她并不是编制内的正式职员,而是临聘的协作警,从她松松垮垮的坐姿来看,也知道不是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警员。不然也不会在工作时间内这么明目张胆地玩手机。
“嗨,你好。”我笑着向她打招呼。
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不许出病房,不许接受探视。这是上级的命令。”
她说话很机械,好像是背出来的一样,感觉很搞笑。她皮肤很糙,鼻头也不挺,眼睛还小,却突兀地长了一对招风耳。长相勉强能算是中等,甚至偏下等了。
“我懂规距的,你放心,我一定听你的吩咐,你让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我笑着说。
“别跟我嬉皮笑脸的,回病房去!不老实我马上报告上级。”她威胁说。
“那我吃饭怎么办?”我问她。
“医院有食堂,自己掏钱买,难道还想让我请你吃?再说了,你不是刚缝过针吗,你还吃得去饭?”她没好气地说。
我只好陪笑:“我不是说我现在要吃,我是说万一我可以吃饭了以后怎么办?”
“你别想太多了,只要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你就得回鉴管室。我再次重申一遍,不许擅自离开病房。”她说。
“管理你不要这么紧张嘛,我又不是什么重范,我只是待审期间而已,不用这么严肃的。你吃饭没有,我请你吃?”
平时在宿舍的聊天时,我就听她们说过,鉴管室协作警很多,正式编制的反而很少,这些协作警工资两千块钱左右而已。并没有多少钱。所以我觉得或许从她的身上能找到突破口。
你绝对要相信,缺钱的人,往往早最容易上钩的。
她看了看我,“你神经病。你一个范人,竟然要请我吃饭?你有钱吗?”
我笑了笑,“其实严格意义来说我不是范人,我只是待审,法庭并没判我的罪,所以我顶多只能算是个范罪嫌疑人而已。管理你看管我这么辛苦,我请你吃餐饭那也是应该的。”
从她的眼神我就知道她有些动心,“你真的有钱?”
“没钱我可以赊账啊,你放心,我在温城还是混了很久的,也认得一些人,吃顿好的那肯定没问题。”我笑着说。
“你请我吃什么?”她问。
“温城所有的餐厅,你随便点。吃西餐还中餐?如果吃西餐,我知道新开的一家叫圣罗牛排的不错,吃中餐那就更多了,那么多的酒楼,想吃什么都行。”我说。
这姑娘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很大,“圣罗牛排?我听说那里是目前温城最贵的西餐厅之一,你请我去那里吃?”
“因为开业不久,而且在电视上做了广告,暂时炒得很热,但味道却也不见得有多好。”我说。
“你去过?”协作警同志吃惊地看着我,像看怪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