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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染点头，只说：“爸，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爱情是否是这样，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只要有一点点火苗，就能马上燃起大火。
傅染等着霍擎天来接她，来跟她解释所有的事情。
如果他能够说得通，她想，她或许、可能、大概是会和他重新开始的。
一周过去，霍擎天没有来，傅染安心等待。
两周过去，霍擎天没有来，傅染想，他或许是有事耽搁了吧，或者要处理什么事情。
三周过去后，傅染开始担心霍擎天的安危，她犹豫了犹豫，主动打电话给他，没人接。她又打到霍家老宅的座机，是霍家老管家接的。
傅染说明来意后，霍家老管家静默片刻才道：“傅小姐，孙少爷搭乘私人飞机从a市到白洲时，飞机坠机了，全机无一人生还。”
“坠机的黑匣子里有孙少爷留给你的一封信。现在霍家在办理丧事，很忙，你什么时候能过来拿一下？”
傅染的耳朵瞬间嗡嗡响，失聪般，心像是被一只黑手死死捏住，捏紧。
她轻声道：“你说什么？”
“孙少爷死前给你留了东西，你能过来拿下吗？”
恍惚地挂了电话，傅染手指颤抖翻找手机短信，她一条一条地翻，但短信，短信呢，他说他来接她，为什么短信没有了？
会不会老管家的话是一场梦，连他给她发的短信是一场梦，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泪水滴落在手机屏幕上，化开了，连触摸屏幕都变得不好使。
第325章 爱你如爱生命
傅染，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在来找你的飞机上。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我才明白什么对我是最重要的。
是你，可等到我终于明白已经晚了。以前你总是问我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我说不出，因为你和黎婉婉太像，看见你我就想到她，她是第一个不屑我的女孩，我因此刻骨铭心。因为我妈、的原因，我本想从一而终只和你在一起，但没有做到。
后来回到霍家，我找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我亲她们抱她们，我不知道是在那些女人身上找黎婉婉还是你的影子，我自己都弄混了。因为我和你的那些记忆不可磨灭，你对我和我妈的付出，我知道，我感动。
但后来还是和黎婉婉重新走在一起，当在结婚那天我知道我被她骗了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我明白只有你才会不论贫穷还是富贵对我不离不弃，我在那瞬间才明白自己爱你，我想要牢牢抓住你，于是回白洲挽留你。
你曾说，我不放手，你无法离开。我同样明白，但我舍不得放手，我是你的第一个男人，我想成为你唯一的男人，就算我们没在一起。但现在飞机要坠机，我突然明白，爱是放手。
傅染，别等我了。
陆云铮，不错。
……
傅染躺在大床上，皓腕高举，左右翻看手中那封信，一字不漏的读着。
泪水一遍一遍地流着。原来是这样，真的是这样，他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她和黎婉婉相似，原来那些年他在透过她的脸在看另外一个女人，原来他对她所有的好，都是对另一个女人的……
她只是一个替身而已。
是这样。
只有这样想，才能活得下去。
当杨冰琼坐在傅染床边，轻声叫唤傅染的名字时，傅染只冷冷道：“不要说，什么都不要说，我不想听。”
杨冰琼不知为什么哭了，精致的妆容被点缀得异常狼狈，“傅染，对不起，最开始是我误导你，黎婉婉微整容过。她五官向你的方向微调后，你们有四五分相似，她再加上化妆，和你有六七分相似，她就是凭这个接近霍擎天……”
傅染嘶声厉吼，“给我滚，我什么都不想听。”
犹记英国那日，她发现黎婉婉和自己相似，收拾包袱想回去找霍擎天，杨冰琼看见黎婉婉的照片，说道：“这不是黎婉婉吗，她终于和霍擎天在一起了……”
正是因为听了杨冰琼那番话，她才认定自己是黎婉婉的替身。
“对不起傅染，当初是霍奶奶找到我说，让我帮你活下去。我最开始没答应她，直到那次你救了我，我突然对你产生好奇，我当时……”
傅染倏地下床，将不断道歉的杨冰琼拼命撵了出来。
为什么要知道那么多？知道太多承受不了。
为什么她想知道的时候，没一个人告诉她。为什么她不想知道的时候，周围人都拼命告诉她。
她只要相信那封信上写的就好，她只需要相信他说的。
第326章 爱过一个女人
傅染没去参加霍擎天的丧礼，她很忙，忙着接回小小，忙着和陆云铮商量替小小转国籍的事宜，对了，她还有e局的工作，每天停不下来……
“傅染，小小好像知道一点了，她前两天问我为什么她是黑眼睛，我是绿眼睛。我还发现她用手机偷偷搜霍擎天的事迹……”西餐厅里，陆云铮绅士地给傅染拉开座椅，清淡开口。
傅染身子一僵，“她怎么可能知道？”
“这就要问你了。”
傅染倏地想到那夜她和霍擎天在月下阳台的交流，简略谈到陆小小的身世，她以为小小睡着了，难道……
谈到陆小小的抚养问题时，陆云铮脸色凝重几分，“傅染，我养她六年，待她如珠似玉。我前段时间将她留在你身边，就是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舍弃她，但我发现不能。”
傅染微垂头，心尖一颤，轻声道：“陆老大，你女朋友那里……你们以后会有亲生的宝宝，你要是想小小也能来看她。”
她见过陆云铮的新女朋友，美得惊天动地，风风火火。
“你以为我要跟你抢小小？”陆云铮失笑，似一缕春风，“傅染，她跟着你生活在a市，但暑假和寒假期间可否让她去英国？”
“陆老大，你……你这是同意了？同意让小小转国籍？”傅染水眸一瞬不顺地凝视陆云铮。
“谈不上同意，我养小小的第一天就知道她会离开，原本协议是将小小给霍老太太，但我更宁愿给你。”陆云铮说得云淡风轻，但傅染明白他做出怎样剧痛的割舍。
傅染离座，冲陆云铮微鞠躬，诚恳道：“陆老大，谢谢你，我言而无信，你还能让我抚养小小。”
陆云铮拿傅染的认真无可奈何，让她坐下。
随后陆云铮还有急事先走，他女朋友洁在外面等他。
有急事是真，女朋友是假。
……
傅染离开西餐厅时，大约七八点，她接到霍家老管家的来电……
霍家老宅，满满的一屋子人，几十个左右，傅染只认识霍老太太，霍华德，邵云芯和从瑞士回来极其虚弱的霍琼林，正中间站着一名四五十岁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手中拿着密封的文件袋。
中年男人见到傅染后，沉声开口：“人都到齐了，我接下来宣读霍擎天霍先生的遗嘱，他的遗产主要分成四大块……”
傅染和她所生的一对儿女拿走霍擎天四分之一的遗产，包括国内和海外几十套房产，三家上市公司比重不高的股份，还有海外几个账户，是呆头呆闹的教育基金……
四分之一赠予他的堂兄妹们，霍琼林在其中所占比例最高……
四分之一捐赠给国内几家被拐儿童公益组织……
四分之一无偿赞助给禁毒部门和组织……
霍擎天的一生算得上简单。
前十四年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爱烟爱酒爱美人；
后十六年沉默少言，救下过不少被拐儿童，投身过轰轰烈烈的禁毒行动。
爱过一个女人，留下一对子女。
大抵是这样。
大抵是这样。
第327章 你若冷感
傅染麻木地在文件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她在离开霍家前，最后望了眼霍老太太，问：“我儿子你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
霍老太太闭眸，转动手中佛珠。
傅染未在霍擎天的灵堂前多做纠葛，她一秒都待不下去，快步离开。
回到e局宿舍楼，傅染悄声进房，看见小小睡容的那刹那，她内心涌现出一种眼眶发热的情感，还好，她女儿还在，将来某一天儿子也会回来。
她现在遇见任何事都不会去寻死，她会用尽一切办法活下去，还要活得比谁都好。
过了几日，傅染在a市街头遇见郝可可，她曾经的心理医生。两人喝了杯咖啡，随后各自分开。
行车至十字路口遇见红灯，傅染驱车停下，看见车窗外一对年轻恋人在打闹，女孩捶着男孩的背让男孩弯下腰，说腿酸要背，男孩无奈顺从……
傅染蓦地泪流满面，爬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
郝可可的话一遍遍在她耳畔回响。
“傅染，擎天的事你节哀。他曾说过，不论如何都希望你活下去。”
“我隐约知道一些你们当年分手的原因，你有把柄在苏家身上，他想要保全你。但那时他母亲去世没多久，他在他母亲前面发过重誓，如若遇事回去找霍家他必尸骨不存。”
“可世事不如人，他只身去苏家，险些被强制注射毒品控制，那时他意识到自身力量的薄弱，想回去找他奶奶，却刚下飞机就被抓进监狱。你怀孕生子的那年，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在监狱……”
“……霍奶奶曾找我给擎天看过病，心理疾病，不举。霍奶奶发现他没找女人后很着急，但我给他看病时却发现他自己很无所谓……”
“他曾说他以前始终不懂如何解你惶恐，其实办法很简单，他不举就行了，你们俩都不需要做，你就再也不需要害怕他去找其他女人……”
“我听见擎天去世的消息时，总是彻夜难眠想起他最难熬的日子，他对苏欢厌恶，所以苏家让黎婉婉接近他，黎婉婉向苏欢打听过，整容，学你曾经的穿衣和打扮，他将苏欢和黎婉婉放在身边后，与苏家的关系变得很微妙，时而对抗时而共存……他变成明面上的靶子，掩护其他人……”
“黎婉婉最开始试图用毒、品彻底控制他，他连喝口水都小心……”
“他曾说，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他都辜负了，他违背他妈、的誓言，他让你受了苦……”
“……傅染，你再也不会遇见这样一个男人，爱你如爱生命。正因为这样，你要为他为两个孩子，好好活着，不要再轻易去寻死。”
傅染趴在方向盘上哭得撕心裂肺，她不想知道，通通不想知道。
她只需要相信他在信上说的，他爱她，但没那么爱。
她会记得他，遇见更好的人，然后有更好的未来。
……
你若冷感，我就不举，陪你安静过完下半辈子。
傅染宁愿自己未曾遇见过这么沉重的感情。
……
第328章 不要再离开我，永远
静坐一夜，清晨，傅染牵着小小去了霍家。
她想和霍擎天进行冥婚。
“我曾有个梦，嫁给他，和他有个家。他生前没能完成，他死后你能不能答应我们。”傅染对霍老太太道。
还记得吗。
他们结过婚的。
在十八岁那年。
天地为证，树神为盟，成千上万的真诚祝福。
书房里，霍老太太闭着眸转动佛珠，叹道：“等他回来，你自己问他。”
意会到言下之意，傅染倏地抬头。
“擎天爷爷去得早，我独自拉扯四个儿子，却无一人能奸灭苏耀正为他们父亲报仇。擎天一出生，我就把所有希望放在他身上，尽我所能栽培他，但可惜的是，他对权势欲、望并不大，我只得将他放到外面历练……”
“……苏欢出现的那一刹那，得知她是苏家旁支子女，我明白命运已做出最好的安排。我曾与擎天约定，我倾我所有资源助他，他灭苏家之时，就是你们全家团聚之时……”
“你们曾在w市的那个家并没有烧掉，我让人把东西转移出来。”
“简楚项的事，静娴只有这半年好活的了……你和楚儿先见一面吧。”
傅染死死捂住嘴，让自己不要哭出来，眼眶蒙上一层雾气。
她在离开前，倏地转身问向霍老太太，“我到底曾有什么把柄在苏欢身上？”
“等他回来，你自己问他吧。”
……
茶馆包厢里，傅染看见临窗而立的那一男孩，脚步倏地顿住，粘在原地。
白瓷般的小男孩缓缓转身，黑亮柔顺的短发，瞳孔像浸过水的黑玻璃，不能久望，久望整个人都会沉溺其中，窒息致死，秀气的鼻梁，淡粉色的唇略薄，很像霍擎天。
他穿着垂质极好的纯白色小衬衣，小西装裤，雪白小脸绷得有些紧，他好似很紧张，微抿唇，淡粉色的唇微张，张了又张，许久才道出一声：“妈妈，你是妈妈吗？你是生我的那个妈妈吗？”
傅染抑制不住地哭出来。
简楚项铮亮的瞳孔蒙现出水花，轻声问道：“妈妈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过我，我有两个妈妈，有一天你打败老巫婆怪物，就会来把我接走，你是来接我的吗？”
傅染的泪啊，流个不停，她以为，她以为，她的儿子可能再也不会认她，谁知道……
一时之间，傅染对简楚项的养母又爱又恨，对方偷走她儿子六年，但又始终在她儿子面前说她好话，要不然简楚项不会对她如此毫无隔阂……
傅染抱住默默流泪的简楚项又亲又摸，当简楚项表示想为养母送终时，傅染提出想去见一面那女人。
简家古朴雅致的别墅，简诚在卧室外拦住傅染，暗含警告地凝视她，饱具上位者的威严。
傅染明白，简诚是警告她不要在他妻子面前乱说话，尤其是周云的事。
傅染嘴角勾起讽刺的浅笑，既然怕妻子知道，为什么最开始要去偷腥。
简诚就守在床边，傅染并未和徐静娴说什么，只是谈简楚项。
第329章 吻
中间有一次，徐静娴尿急要上厕所，她全身肌无力，无法下床，本想按铃叫服侍的下人进来帮忙。
但简诚阻止了，他一把抱起徐静娴，亲自服侍她上厕所。
徐静娴软力捶着简诚的肩，阻止道：“你快放我下来，傅小姐还在。”
“都老夫老妻了还怕这样的羞。”简诚低哑地笑，嗓音极其磁性，使人耳膜微微共鸣。
那话语中的亲昵狎戏，更是引人心悸。
上完厕所回来，徐静娴脸畔有淡淡的红。
她将近四十的年纪，因长年躺在床上不见阳光，皮肤极白，隐约可见其下青青的细细的血管。眼神很干净澄澈，或许是少与人打交道，不谙世事的缘故。
徐静娴拿出了简楚项从满月到六岁的视频和照片，竟放满了五十平方米的房间，她还说起简楚项的爱好，饮食……
说着说着，徐静娴哭了，“傅小姐，我对不起你，我知道楚儿不属于我，但还是留下他。那年我生过一个小男孩，但我本身身体差，孩子没能活下来，后来诚哥再也不准我生了。当霍阿姨将楚儿放在我面前时，我真的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我偷走他六年，我知道我做这些不能弥补我的罪过，但可否将来还能让我见见楚儿，偶尔见一面就好。”
看来周围人都知道徐静娴只有半年到一年好活的了，只有她自己不知道。
傅染顺从简楚项的请求，让他再在徐静娴身边待半年。
因为简楚项的缘故，傅染到简家走动过几次，她还把小小带去简家和简楚项、徐静娴见过面。
傅染已经向小小说明她身世，当时小小低头玩着自己的鞋带闷闷说她都知道了，那天她半夜起来尿尿听见傅染和霍擎天的谈话。
“妈妈，帅叔叔变成爸爸，那我还能叫爸b为爸b吗，爸爸是爸爸，爸b是爸b。”
傅染除了拥紧女儿什么都不能做，可以，当然可以。
……
那日，傅染带着小小从简家回到霍家，突然感觉霍家老宅气氛不一般。
整个宅子里多了点东西。
心有所感，傅染抱起小小疾步走到霍擎天的卧室外，心噗通噗通跳，全身在发热，血液沸腾，她竟再也不敢踏前一步。
近乡情怯还是其他什么，或许怕并不是他回来了。
“傅小姐，孙少爷刚上过药，打了麻醉针睡着了，你带小小姐进去时，要小声。”不一会儿，老管家带着两名白胡子的医生走出来，神情带着淡淡的喜色。
傅染牵着小小的手轻手轻脚走进去，当她看见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的霍擎天时，倏地感到圆满，灵魂得到锲合。
很多事想当面问他，但又好像没那么重要了，他们以后的时间还很长。
很多话可以慢慢聊。
傅染俯身，素指擦拭掉霍擎天饱满额际的细汗，樱唇沿着他眉心，一路向下，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