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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再次恶狠狠的瞪了沈锦年一眼,大步离开。
沈锦翰扯了扯沈锦年的衣角,小声道:“哥,我妈的病越来越严重了。她是害怕自己会死,魔怔了,你别跟她计较。求你了。”
沈锦年的唇角弯起,深邃的眼里泛起一抹笑意。
他抬手揉了揉沈锦翰头顶上有些发硬的发渣,轻笑道:“她是长辈,我是小臂。小辈怎么会跟长辈计较。”
“谢谢哥。”沈锦翰的脸上浮现出欢喜的神色,他指了指陶如岚和沈国祥远去的背影,道:“我得追过去了,不然我妈会跟我发脾气的。”
“嗯。”沈锦年柔声道:“去吧。”
沈锦翰小跑着,追上陶如岚和沈国祥。
☆、第393章 只是对她无情
他们一家三口,渐渐地远去。
沈锦年站在原地,眼睛一瞬不眨的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然后消失在马路尽头转弯的地方。
心里,莫名的有些空。
这一刻,沈锦年突然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是多余的。
他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等陶如岚他们快走到军区大院的外面,开车离去的时候,再离开,结果身后,秦家小院里,舒苑从客厅里追了出来。
她跑到门外,见沈锦年还没走,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道:“幸好你还没走,我不用去追了。秦铮有事叫你。”
沈锦年点了点头,边跟着舒苑往屋里走,边问:“你知道什么事吗?”
舒苑摇了摇头:“我是外人。嘉一的家事,我不好参与太多的。你进去就知道了!”
沈锦年‘嗯’了一声,进了客厅,舒苑指了指书房,道:“秦铮和嘉一在书房里等你。”
沈锦年跟舒苑道了声谢,走到书房的门口,敲了敲门,然后才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里,乔嘉一还保持着半搂着秦铮的腰,窝在他怀里的动作。
听到敲门声,她从秦铮的怀里挣脱出来,小身子,蜷缩成一团,窝在真皮沙发里。
她的皮肤白,身上又穿着米白色的卫衣套装,和黑色的真皮沙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更衬得她,本就苍白的脸色,更白了。
沈锦年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幅画面。
女孩子脸色苍白,神色茫然的窝在沙发里,安静的就像是一只脆弱的小兔子,惹人怜惜。
让他这个做哥哥的,心蓦地就软了,然后,便是心疼。
沈锦年怕惊扰了妹妹,轻轻将书房的门阖上,没有发出半点的声音。
关上门,他轻轻走到乔嘉一对面的沙发上,刚想坐下,他看到地上,洒了一地的A4纸,便弯下腰,将地上的A4纸捡起来。
他一张一张的捡,本来并没有准备看,结果,那些A4纸里面,竟然还夹杂着几张照片,沈锦年无意间扫了一眼,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这不是他父亲年轻时候的照片吗?
秦家这里怎么有?
沈锦年加快了捡纸的速度。
很快,就将地上的纸,全部捡了起来。
他坐在乔嘉一对面的沙发上,正准备细看,就听见乔嘉一突然开口,唤了她一声:“哥。”
沈锦年愣了一下,然后果断将A4纸放下,惊喜的问:“妹妹,你叫我什么?”
乔嘉一抿了抿唇,犹豫了半秒钟,又轻轻唤了他一声:“哥。”
沈锦年连连答应。
坐在办公桌上整理东西的秦铮,瞥了一眼沈锦年,看到他那一副傻样,嫌弃的撇了撇嘴。
虽然嫌弃,但他并没有出声,也没有过去打扰他们。
而是静静地,将空间,留给她们兄妹。
乔嘉一双。腿蜷曲着,双手环膝,小巧的下巴,枕在腿上。
她垂着眸子,纤长浓密的睫毛,在头顶灯光的照耀下,在她的眼睑下留下一串黑影。
她眨了眨眼,侧头看了一眼茶几旁边的地毯,那是刚才沈国祥曾经跪下的地方。
“哥,你说,他们是对所有的人都这么无情?还是只是对我如此?”
☆、第394章 被发现只是早晚的事
乔嘉一的声音很轻,轻的仿佛飘在空气中的雾气。
若有似无,虚无缥缈,看得到,却触不到。
一触,那成型的雾气,便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沈锦年看到乔嘉一这样脆弱又无助的样子,心中一酸。
他想要回答,想要开口安慰她,但是张了张嘴,却没能发出任何的声音。
他仿佛遗失了自己的声音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是呀!
他能说什么呢?
不管是说对所有人都无情,还是只对她无情,对嘉一而言,都是再一次的伤害。
没等到沈锦年的回答,乔嘉一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果然呢!
只是对她无情而已。
她低低的笑了一声,将头埋进臂弯之中。
她禁不住怀疑,她真的是沈国祥和陶如岚的女儿吗?会不会弄错了?不然,他们为什么要这么的残忍的对她?
就算是陌生人,也不忍心吧?
乔嘉一许久没有说话。
沈锦年知道,她现在需要安静,就没有打扰她。
重新翻开刚刚捡起来的A4纸,翻看了起来。
他本来没在意,只当是沈国祥的旧资料。
结果,越看,表情越凝重。
这份,是沈国祥的旧资料没错!
却不是沈锦年想象的那种,单纯的资料。
他一页一页的往后看,越翻,越快,越翻,表情越凝重。
看完最后一页,他将文件阖上,甩在茶几上,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他抬手揉了揉有些隐隐作痛的眉心,心里慌乱、失望、难过、怀疑,各种负面情绪翻涌着,叫嚣着,要冲破胸腔这个牢笼。
就在他闭着眼睛,沉浸在自己的负面情绪中的时候,秦铮悄然走到了沈锦年的身后,对他道:“你跟我来。”
沈锦年睁开眼睛,抬起有些泛红的眼睛看了一眼秦铮。
秦铮侧头,指了指乔嘉一。
沈锦年立刻会意,站起身,跟着他走出书房。
他们离开后,乔嘉一从臂弯中抬起头,面满泪痕。
她抬手胡乱的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拿起沈锦年留在桌子上的那一沓纸,翻开了第一页。
*
秦铮和沈锦年是在院子里谈的事情,没有人知道,他们究竟谈了什么。
漆黑的夜里,周围隔着很长的一段距离,都没有人。
他们可以随意的说话,不用担心被其他人听到。
沈锦年的表情一直都很凝重,一直到谈完话,表情都没能放轻松下来。
谈完话,沈锦年跟秦铮说了声再见,然后转身往门外走去,还没走几步,他又折返了回来。
秦铮这时,已经从烟盒里嗑出了一支香烟,夹在食指与中指点燃,见他折返,抬起冷沉的眸子,问他:“还有事?”
说话间,秦铮抬手,吸了一口,吐出一股浓重的烟雾。
烟雾袅袅,遮住了他的脸,也让沈锦年看不清他的眉眼。
沈锦年道:“我跟嘉一道个别,顺便将那份文件带走一份。”
秦铮闻言,冷嗤了一声:“资料拷贝的越多,越容易被别人发现。你不怕吗?”
沈锦年苦笑了一声:“怕又能怎样?所有的事情,都是事实。你能查到,别人也能查到。被发现,只是早晚的事情。”
☆、第395章 嘉一可能动过资料了
秦铮点了点头,道:“好。你等我一下,抽完这根烟。”
沈锦年‘嗯’了一声,“好。”
秦铮抽了一口烟,吐出浓重的厌恶,侧头问他:“你要不要来一根?”
沈锦年摇了摇头:“不了。”
秦铮没强求他,快速将烟抽完,把烟蒂扔进垃圾桶里。
扯了扯衣服散散味,然后从衣兜里摸出一只口香糖,取开塞进嘴里嚼了嚼。
秦铮在外都是一副冷漠硬汉的想象,沈锦年想象不出他吃口香糖的模样。
而且,那口香糖的包装,还是粉红色的小兔子。
所以,沈锦年的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秦铮察觉他的目光,淡淡的解释道:“嘉一不让我抽烟,说对肺不好。”
沈锦年点了点头,指出:“你这衣服上有味!”
秦铮道:“衣服上没事,我进屋换一件。”
沈锦年‘嗯’了一声,然后跟秦铮一块进了屋。
他们推开书房的门,乔嘉一已经不在这里了。
秦铮解释道:“可能困了,上楼了。”
沈锦年表示理解,只是有些遗憾,没有跟妹妹告别。
打印着沈国祥旧资料的那沓A4纸整整齐齐的放在茶几上,秦铮注意到,纸摆放的位置,跟他们出去的时候,有些不太一样。
嘉一可能动过了。
沈锦年毫无察觉的将它拿起来,跟秦铮挥了挥手:“我走了。”
秦铮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道:“路上慢点。”
沈锦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玩味的道:“头一次你秦少||将关心我的人身安全。看在您的面子上,我路上肯定得开慢点。”
沈锦年离开之后,秦铮上了楼。
快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听到房间里传来舒苑的声音。
舒苑在努力的逗乔嘉一笑。
她希望她从小一直长大的好朋友,能一直开开心心的。
脸上永远没有愁容。
只是,心情不好的人,并不是努力就能逗乐的。
舒苑并没有能够让乔嘉一开心起来。
乔嘉一坐在那里,眼眸微垂,声音有些闷闷地道:“舒苑,我有些累了。”
舒苑有一瞬间的无措。
随即反应过来,笑了笑,然后指了指门口道:“那我先走了,你早点休息。”
乔嘉一点了点头,也站起身,跟着她往外走:“今天太晚了,你就不要回去了,女孩子一个人,不管是乘公交车,还是乘出租车,都不安全。你就在这里住下吧,我让陈妈帮你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从房间里出来,正好碰见返回来的秦铮。
秦铮听到了她的话,主动接过话头,道,“我去找陈妈帮忙安排。你累了话,先睡吧。”
舒苑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嘉一,你快去睡吧,客房的事,我自己去找陈妈安排,就行了,不用麻烦你们了。”
“你自己,可以吗?”乔嘉一有些不放心。
“你不用操心我了,我能行。”舒苑拍了拍胸口,又对秦铮道:“你也不用跟我去。我知道陈妈的房间在哪里,自己去就行。走了,你们早点休息,晚安。”
乔嘉一目送舒苑下了楼,去找陈妈,才跟秦铮一块返回房间。
秦铮从后面搂住乔嘉一的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问:“累不累?”
☆、第396章 一损俱损
乔嘉一点了点头,道:“有一点。”
“那今天早点睡。”秦铮松开乔嘉一,道:“我去找保鲜膜把你的胳膊裹起来。你待会儿是自己洗澡?还是我帮你?”
乔嘉一想了想,道:“我的胳膊已经不怎么疼了。单手洗澡我觉得自己能做到。”
“那好,你如果有事叫我。”
“好。”
秦铮走进卧室里,从今天他们在医院里带回来的大包小包里面,找出保鲜膜出来。
乔嘉一捋起了衣服宽大的袖子,秦铮小心翼翼的将保鲜膜裹在她胳膊上,将石膏全部裹紧保鲜膜中。
秦铮足足将保鲜膜缠了五六圈才作罢,说是这样,才不用担心会进水。
乔嘉一艰难的洗完澡出来,秦铮已经从另外的房间,洗好了澡,并且将头发也吹干了。
乔嘉一单手洗头发,洗的很费劲。
洗完了之后,梳头更费劲。
秦铮主动的揽了这个活。
乔嘉一说吹头发之前,不要用梳子梳头,不然会伤到发根,秦铮就小心翼翼将她的头发全部用手梳理开。
然后,才用吹风机给她将头发吹干。
吹风机工作的时候,发出‘唔唔’的声音,吹出的暖暖热风,吹得乔嘉一的心,也暖了起来。
乔嘉一在心底暗暗对秦铮说:多谢有你!
出院的第一个晚上,乔嘉一躺在秦铮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枕在他的胸膛上,耳边,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鼻息呼吸着属于他的特殊味道,身体感受着他的体温,乔嘉一觉得无比的安心。
一。夜无梦。
*
与秦铮这边的平和不同。
沈家,充满了火药味。
一回到家,陶如岚就把沈锦翰赶回了房间。
灯火通明的客厅里,沈锦翰一走,陶如岚顺手拿起沙发上的靠枕,就朝着沈国祥的身上砸了过去!
声音尖利的逼问:“秦铮那个混蛋到底给你看了什么?让你吓得要下跪?你可是堂堂市长!是京城陶家的女婿!能不能有一点尊严了?”
沈国祥沉默着。
他紧紧地抿着唇,一言不发的从地上捡起抱枕,拍了拍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走到沙发前,将抱枕放在沙发上。
他的不言不语,让陶如岚的怒火更胜。
她扑到了沈国祥的身上,对着他,又是锤又是打的,打着打着,就开始哭了起来。
拳头落下时,也软绵绵的没了力气。
沈国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将陶如岚抱住,柔声哄她。
陶如岚不依不饶:“说吧,那些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秦铮抓住了?”
沈国祥的身体僵硬住。
他收回了揽住陶如岚肩膀的手,往后推了几步,坐在了沙发上,抬起胳膊,用手捂住了脸。
“你别问了。”
陶如岚咬了咬牙,想发脾气,但是忍住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用还算平静的语气道:“夫妻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什么事情,是必须得瞒着我的?”
沈国祥久久没有言语,他用掌心搓了搓脸,抬头睨了陶如岚一眼,叹气道:“别问了。等以后时机成熟了,我会告诉你的。”
“以后!以后以后!你除了会说这两个字,还会是说什么!”陶如岚气的脸色铁青,多年的怨气,一股脑的朝着他发泄了出来。
☆、第397章 晚节不保
茶几上放着一个樱花粉的半透明花瓶,里面插着几朵百合,上面点缀着满天星。
陶如岚想也不想,就抄起了花瓶,欲将花瓶朝着沈国祥砸过去。
就在这时,沈锦年从客厅外面进来,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将从秦家带回来的那份文件拿出来,在沈国祥的面前晃了晃,道:“父亲,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我觉得,我们需要谈一谈。”
沈国祥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他掀起眸子,用阴鸷的目光,扫了一眼沈锦年手里拿着的文件。
沈锦年没有在意沈国祥冷鸷的眼神,他面无表情,转头看了一眼陶如岚,道:“陶阿姨也来吧。”
说完,他起身,大步走向书房。
沈锦年凝重的脸色,让陶如岚一阵心慌。
她一屁。股坐在沈国祥的旁边,两只手攥住他的胳膊,担忧的问:“老公,到底怎么了?你别瞒着我呀。你们这样让我害怕。”
沈国祥闭了闭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将陶如岚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扯下来,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去睡吧。我跟锦年说几句话就来。”
“我不!我知道你想瞒着我!但是不可能!我想知道的事情,就一定要知道!”她咬了咬牙,‘腾’的一下站起身,用有些怨忿的目光瞪了沈国祥一眼,转身小跑着跑进书房。
沈国祥在陶如岚走后,抬手揉了揉发痛的眉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的心情复杂,又在沙发上坐了半分钟,才站起来,走向书房。
书房里,沈锦年和陶如岚,面对面的坐着。
他们两个不对盘,空气中,仿佛响着‘刺啦刺啦’的电流。
气氛,剑拔弩张!
沈国祥关上书房的门,眉头紧锁着走到沙发前。
他没有在任何一个人的旁边坐下,而是单独坐在了另外的单人沙发上。
三个人之间,形成了三足鼎立之势!
沈锦年没有绕弯子!
他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父亲,辞职吧!趁你还没有正式开始交接平城市长的工作前,称病,提前退休!”
沈国祥的眼皮一跳,相互交叠的手,握的紧了些。
陶如岚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沈锦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鬼话?”
沈锦年脸上没有任何的面无表情,犀利的黑眸深处,写满了凝重。
他瞥了一眼陶如岚,道:“陶阿姨,我在跟我的父亲谈话的时候,请您不要插言!”
陶如岚被他的话噎住,气的脸色铁青。
但她看了一眼脸色同样凝重,且并没有立刻拒绝沈锦年建议的沈国祥,心里仿佛猜到了什么,便没有再说话。
沈锦年重新将目光落到一言不发的沈国祥身上,继续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当年的事,迟早会被翻出来。您不如现在提早退休保平安!”
沈锦年原本想说晚节不保,但沈国祥毕竟是他的父亲,【晚节不保】这个词语,有些戳心窝子了!
☆、第398章 眼里揉不得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