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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你一生-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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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点都不想听命行事。
  他又在黑暗中沉思了一阵子。进入艾琳的房间会很不负责任。的确,他们在书房那次逃过一劫,但他没有权利再陷她于可能会很尴尬的情况。
  有太多风险。玛格和班宁若提早回家,玛格便会发现他竟然在别人的卧房里。或者仆人听到地板的吱嘎声,会以为有小偷而上楼来查看。
  但在内心深处,他知道他并非害怕被发现才踌躇不前,他怕的是艾琳只想要有段短暂的浪漫韵事。他想起她希望经济、个人独立的梦想。在冲动的片刻中,他曾幻想过摆脱家族的责任禁锢,和艾琳私奔。
  想像光辉自由的日子,和她住在某个遥远的地方,远离亲戚的骚扰及仰赖他生活那些人的要求,欢乐的景象在他眼前闪烁,反射在窗玻璃上。
  幻想迅速消失。他有责任,也绝不会逃避。但今晚,艾琳就在走廊的另一头。
  他束紧黑色丝质睡袍的腰带,转身离开窗边,拿起腊烛穿过房间,打开房门直接踏进走廊。他站著倾听数秒。街上没有马车声,楼下也静悄悄。
  他沿著走廊来到艾琳房门外。门下没有灯光。他告诉自己,这就表示她不像他,她睡得很好。但如果她只是躺在黑暗中、无法入眠呢?反正轻敲一下房门也无妨。她若睡得很沉,根本不会注意到那么轻微的声音。
  他敲敲门,不如他预想的轻。但,如果只是无声地敲门,又有什么意义?
  有片刻,他什么都没听到,接著传来明确的床架叽嘎声及低低的脚步声。
  门一开,艾琳望著他的双眼在烛光下彷佛深不可测。深色头发夹在蕾丝小睡帽下。她穿著朴素、有小碎花的睡袍。
  “怎么了吗?”她低声问。
  “邀我进去。”
  她皱起眉头。“为什么?”
  “因为身为绅士,我不能未经邀请就进入你的卧室。”
  “噢。”
  他屏住呼吸,不知道她会怎么做。
  她微扬起唇,性感地一笑,往后退,拉开房门。“请进。”
  强烈的欲望似要毁灭所有感官,在他的血管中奔流。他已经变硬,猛烈地勃起。他迫切地渴望她。他得极力克制,才没有抓住她,直接上床。他强迫自己安静地走进房间,把腊烛放在最近的桌子上。
  她无声地关上门,转身面向他。
  “亚瑟,我——”
  “嘘,不能让人听到我们在这里说话。”
  他拥她入怀,不让她多说一个字便吻住她。她的手臂也紧紧环住他,感觉得到她的指甲隔著丝质睡袍掐入他的背。她微启双唇,任他入侵。
  他会克制自己,他发誓。他会使这次经验美好到让她无法忘记他。
  “玛格和班宁回来了。”他低声说。
  楼下传来关门声。玛格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响起。
  亚瑟连动都不敢动,身下的艾琳也一样全身僵直,两人都专注地听著。
  玛格步上走廊走回卧房时,脚步声愈来愈大。亚瑟迎视艾琳的眼睛,他们同时转头望著桌上仍在燃烧的腊烛。
  他知道他们两人都在想同一件事。玛格会注意到门下的那道淡淡烛光吗?
  玛格的脚步声停在她自己的门前,但就在亚瑟以为他和艾琳逃过一劫时,她又继续往前走。她会来敲门,并认为艾琳会应门,他想。他只希望艾琳能想出方便的藉口,不要请她进房来个深夜谈心。
  他感觉艾琳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用力往上推。他顺从地翻过身,安静地下床。
  无可避免的敲门声终于在房门口响起。
  “艾琳?我看到了烛光。如果你不太累,我有个令人兴奋的消息。班宁向我求婚了。”
  “等一下,玛格,让我穿上睡袍和鞋子。”艾琳跳下床。“这真是个好消息,我真为你开心。”她继续用轻快、热烈的语气说话,同时打开衣橱,推开几件飞扬的洋装裙摆,狂乱地对亚瑟做手势。
  他发现她是想让他躲进那该死的衣橱。他忍住呻吟。她没错。那是房间里唯一可以躲藏的地方。他停下来捡起睡袍及室内鞋,非常不甘愿地躲进衣橱。艾琳迅速关上门,他立刻被包围在高级布料、芳香丝绸及黑暗中。
  他听到艾琳打开房门。
  “我想这值得好好庆祝,对不对?”她对玛格说。“我们到楼下的书房品尝亚瑟的上等白兰地如何?我要听班宁求婚的每个细节。此外,我也有很惊人的消息要告诉你。”
  玛格的笑声很快乐,彷佛刚经历初次轰轰烈烈恋情的少女。也许事实正是如此,亚瑟想。
  “但我们真的可以自己拿白兰地喝吗?”玛格询问的语气有些担心。“你知道亚瑟有多宝贝它们,他简直把那些当成天神的琼浆玉液。”
  “相信我。”艾琳的口气意有所指。“以现在的情况,亚瑟绝不会反对我们下楼去喝一些他珍贵的白兰地。”
  门在两个女人身后关上。
  亚瑟坐在女性衣物及黑暗中,又沉思了几分钟,想著他井井有序、有条不紊的生活哪里去了?他无法相信自己正躲在女士卧房的衣橱里。
  在他遇见艾琳之前,这种事绝不会发生。
  第十八章
  隔天下午是星期三,也是仆人放假的日子。艾琳发现房子里只剩下她和莎丽,而莎丽也迅速躲进房间里阅读梅玛格的新小说。
  一个半小时前玛格和班宁出门了,亚瑟不久也离开,说他想去搜查柏克住过的房子。艾琳知道他以为她会坚持同去,但他说完计划后,她只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并祝他好运,能找到三颗红宝石。
  两点三十分,她戴上无边软帽及手套,便出门去散步。
  天气温暖而晴朗。她一到达目的地,就发现柯露西及艾夏绿已经在白夫人永远不见天日、如葬礼般阴森的客厅里等著她。
  “你来了,艾琳。”露西伸手拿茶壶。“我们都急著想知道你的消息。”
  “我相信你们会觉得非常有趣。”艾琳坐在沙发上,来回望著她两个朋友。“对不起,通知得太仓促。”
  “别担心。”夏绿说。“你短信中说有很重要的事,需要我们立刻一起讨论。”
  “老天爷,出事了,对不对?”露西的双眼闪著惊恐的预感。“如我所预测,新雇主占了你的便宜。可怜的艾琳,我警告过你了。”
  艾琳想起昨晚亚瑟对她做的事及最后她感受到的令人无法置信的快感,突然全身发热。
  “镇定点,露西。”她啜了口茶。“我保证圣梅林没有做出任何难以忍受的行为。”
  “噢。”露西的表情显然很失望,但还是挤出一抹微笑。“这样我就放心了。”
  艾琳把茶杯放到碟子上。“我的雇主可能没什么刺激的好色故事可以告诉你们,但我相信你们一定会觉得我要说的事更刺激,而且最后一定会有大丰收。”
  亚瑟站在柏克用来做客厅的小房间,这地方实在很不对劲。
  卫夫人一小时前给他钥匙时,向他保证柏克的住处和前一天他被送往疗养院时一模一样。她清楚表示她还没有时间动孙子的任何东西。
  亚瑟精确而有系统地检查过每个房间,并未发现红宝石,但让他烦躁的并不是这件事。他困惑的是这些房间的样子。
  表面上,所有束西似乎都适得其所。卧室、会客室及厨房摆放的家具的确都像是时髦年轻绅士会用的东西,书架上也放著最受欢迎诗人的作品及各种古典文学,衣橱里的服饰则是最新款式。
  没什么怪异或不寻常的,而那正是不对劲的地方。因为柏克是最怪异也最不寻常的恶徒。
  艾琳说完,看著露西及夏绿的反应,觉得很有趣。她们一脸惊恐地瞪著她。
  “简而言之,”她最后说。“俱乐部里的绅士全都认为圣梅林对社交界开了大玩笑,他们现在已相信他雇用我担任方便他行事的情妇。”
  “他们相信你以未婚妻之名演饰情妇之实,而他安排让你住在家中,也是为了可以随时找你。真是好恶劣。”露西大声说。
  夏绿皱著眉制止露西。“你要记得艾琳并不真是圣梅林的情妇,露西。那只是俱乐部里流传的谣言。”
  “对,当然。”露西很快地说,对艾琳抱歉但又有些后悔地一笑。“请继续。”
  “如我所说,”艾琳往下说。“所有人都在赌圣梅林何时会结束演出并将我解雇。”她停下来以确定她们都听得很专心。“我看不出我们为何不能利用这个情况,自己下注。”
  首先出现在她们眼中的是恍然大悟,但立刻被惊奇及充满希望的目光取代。
  “对啊,”夏绿低语著,敬佩于艾琳提出的可能性。“如果艾琳可以说服圣梅林在特定日期结束关系——”
  “我想那没什么问题。”艾琳向她们保证。“我相信圣梅林很乐意配合日期。”
  “那我们就是唯一知道正确日期的人了。”露西喘著气。“噢,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大赚一笔。”
  “这实在让人想赌上数千镑。”艾琳说。“但我想那并不明智。金额太大会启人疑窦,我们不希望有人质疑我们的赌注。”
  “那要赌多少?”露西问。
  艾琳迟疑著想了想。“我想我们一起赌个七、八百镑应该很安全。我相信只要低于一千镑就不会在赌金簿上引起注意,我们可以把赢来的钱分成三等份。”
  “那对我真的是一大笔钱。”露西开心地说,抬眼看著天花板。“也比白夫人可能在遗嘱里留给我的钱多上许多,拿到钱的机会也大得多。我开始怀疑雇主会活得比我久了。”
  “但要如何下注?”夏绿问。“淑女不能进圣詹姆斯区的俱乐部,在赌金簿上下注。”
  “我已经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艾琳说。“而且相信计划应该行得通。”
  “真是太刺激了。”夏绿说。
  “我相信这个投资不应该只用茶来庆祝。”露西宣布。
  她起身离开沙发,打开橱柜,拿出沾满灰尘的雪利酒瓶。
  “等一下。”夏绿说,她的热情消失了。“如果我们赌输了怎么办?我们不可能还得起钱。”
  “看在老天分上,夏绿,用用你的头脑。”露西拿下雪利酒瓶的刻一化玻璃盖。“除非圣梅林真的决定跟艾琳结婚,我们才会输。好了,那可能性有多高?”
  夏绿表情一松。“可能性?像他那种财富及地位的绅士要娶职业伴护,根本无法想像。我不知道我怎会认为我们会输。”
  “没错。”艾琳说。凭著意志力,她忍住随时可能滴落的泪水,勉强露出灿烂的笑容,举起雪利酒杯。“敬我们的赌注,小姐们。”
  半小时后,她起身返回大雨街的宅邸,感觉彷佛正走向命运。举杯庆祝玫瑰色的未来、没有经济上的威胁及经营一家小书店的挑战,真的很不错,她想。无疑地,总有一天,等泪水流干,她也会开始喜欢自己计划并创造的生活。但她必须先面对和亚瑟分开的痛苦。
  她走出公园,缓缓沿著街道走回家。不,不是家。这条街只通往你暂时栖身的工作地点。你没有家,但最后一定会有。你会用自己的手创造出一个家。
  到了大房子的门前,她想起大部分的仆人今天都放假。她有钥匙,也绝对有能力开门。
  她自行走进门厅,脱下轻便大衣、手套及无边软帽。
  她需要一杯茶,她想,便穿过走廊到房子后方,步下石阶梯,进入厨房。她望了眼当初偷听到伊毕向可怜的莎丽勒索金钱的那扇门。两天后,管家便死了。
  她一想起便全身一颤,快速通过走廊。莎丽的房门开著,她望望里面,以为会看到女仆缩在床上看小说。但房中空无一人。也许莎丽还是决定今天要出门。
  到了大厨房,她自己拿出托盘,端到楼上的书房,替自己倒了些茶,站到窗户边。
  最近这些日子,房子有了改变。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但比起她刚来时,已经大不相同。尽管心情难过,她仍然很满意目前已完成的事。
  木质地板最近打腊磨亮过,所以光滑耀眼。关闭许久的房间都被打开且清扫过,家具上的防尘布也拿下来。墙上的窗户及曾经昏暗的镜子现在都闪闪发亮,将阳光迎进长久充满阴郁的空间。遵照她的指示,整楝大宅的沉重窗帘都被拉开。到处都一尘不染。
  她注意到花园也开始变得更吸引人了。目前的进展让她很高兴。碎石路全都耙得很整齐,过长的杂草也修剪得井井有条。刚栽种的花床正在修复中,而水池的整修正要开始。
  她想像再过几个月,从书房望出去会有多美。花朵完全绽放,厨房将有自己种的菜蔬,喷水池的水则会在阳光下闪耀。不知那时亚瑟望著窗外时是否会偶尔想起她。
  她喝完茶,正准备转身离开时,注意到一个穿著朴实工作服及皮围裙的男人蹲在花床边。她想到喷水池要更换的磁砖。和园丁说几句话,确定他已经去订磁砖,应该没什么关系。
  她急忙走出书房,进入花园。
  “请等一下,”她叫著,快速走向园丁。“我有事和你说。”
  园丁咕哝著,但并未抬起头,仍然继续拔草。
  “喷水池的磁砖去订了没有?”她停在他的身边问。
  男人又咕哝了一声。
  她微弯下身,看著他拔出另一把杂乱的绿草。“你听到了吗?”
  她的心跳差点停止。他的手。园丁并未戴手套,她看得到他优雅的修长手指。金戒指在左手发亮。她想起和杀人犯共舞华尔滋那晚在薄手套下摸到的戒指。
  她闻到他身上令人不悦的气味,迅速直起身体。她的心跳疯狂地怦怦作响,让她害怕他会听见。她紧握住微微颤抖的双手往后退,迅速回头望著房子的后门,那似乎有一百哩远。
  园丁起立转身面向她。
  她先是疯狂地想著他太帅了,不像疯狂的杀人犯。但一看到他的眼睛,她立刻知道绝对是他没错。
  “磁砖是我亲自挑选的。”她轻快地说,又往后退了一步,并对他露出最亲切的笑容。“我们不想弄错,对吧?”
  园丁从皮围裙里拿出手枪,瞄准她的心脏。
  “对,罗小姐。”他说。“我们当然不想弄错。你已经给我惹来不少麻烦了。”
  她突然想起莎丽不在房间里,恐惧及狂烈的怒气猛然扬起。
  “你对女仆做了什么?”她紧张地问。
  “她很安全,”他用手枪指指放工具的小屋。“你自己去看。”
  艾琳穿过花园跑向小屋,害怕得几乎无法呼吸,并打开门。
  莎丽坐在地板上,被绑著还被塞住嘴巴,但显然没受伤。她一看到艾琳便绝望且惊恐地睁大双眼,一封信躺在她身边的木板上。
  “只要你和我合作,女仆就不会有事,罗小姐。”柏克轻松地说。“但如果你又给我出什么难题,我会当著你的面割开她的喉咙。”
  “你疯了吗,先生?”艾琳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
  他却似乎觉得这问题很有趣。“那似乎是我外婆的想法。她昨天派人把我送到疗养院,我还以为她很疼爱我呢。想到连亲人都靠不住,真让人难过,不是吗?”
  “她想救你。”
  他耸耸肩。“不管她想做什么,我几个小时后便逃出来了。刚好赶回伦敦来执行昨晚的计划。”
  “我在舞会上看到的果然是你。”
  他嘲弄地对她行个礼。“没错。你的颈部后面非常迷人,罗小姐。”
  她不会因为他亲密的态度而不安,她发誓。“你为何要让圣梅林相信彭若南是杀人犯?”
  “当然是想让伯爵放松警戒。我觉得他若能放松下来,我会更容易抓到你,接著是他。”他轻笑。“此外,我很喜欢和爵爷玩游戏。圣梅林一直以逻辑思考为傲,但他的推理能力跟我简直不能比。”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艾琳用最有威严的语气问。也许只要她拖延得够久,就会有人回家来,看到她在花园里,并过来询问。
  “你的问题最后都会得到解答,罗小姐,但事有轻重缓急。请容我自我介绍,”柏克优雅地点头示意,但手中的手枪丝毫未移动。“你有幸见到英国的第二位牛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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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瑟脚踩著阶梯,前臂支在腿上。“你为何认为住在五号的绅士很奇怪?”
  老管家轻哼。“没有男仆,也没有女仆。没有人照料衣物或帮他做饭,完全独自生活。没见过一个年轻人请得起人,却还是自己做事。”
  亚瑟回头望了望五号的房子。“他们来带走他时,你也在吗?”
  “在。”妇人也望向那道门,摇摇头。“真是可怕。他们用约束衣把他五花大绑带出来,好像对待伯利恒精神病院的可怜人。坐在马车里的高贵夫人哭得心都碎了,之后人人都说他们要把他送到乡下的私人疗养院。”
  “那位绅士住在这条街时有没有访客来过?”
  “我没看过。”管家说。“但他也只有下午及傍晚那几个小时才在这里。”
  亚瑟直起身子,脚离开石阶。“他不在这里睡觉?”
  “他最早也只在中午回来,可能他是在俱乐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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