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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珠楼-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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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宾主尽欢的家宴,在绿珠夫人的加入下,更加趣味横生,笑声满堂。
  纵乐之后,石崇陪绿珠回凤凰阁,遣去了绣儿和喜鹊,关上房门,石崇马上露出阴鸷的神情,像是要审判她。
  “今晚你可出尽了风头。”这话像是明褒暗讽。
  绿珠背脊一凉,转身不理会他。
  “我在和你说话,你聋了吗?”他猛然抓起她的手腕。
  肢体传达痛感,她拧眉道:“放手,你弄痛我了。”
  石崇怜惜地松手,目光仍凛冽地问她:
  “你的舞和谁学的?又几时饱读诗书了?”
  他以为她只是个平凡的村姑,尽管她的才华,令他喜出望外,更视她为珍宝,但他始终不动声色,不像别的男人会吹捧她。
  绿珠淡淡地回答:“我家虽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但是我爹只有我一个独生爱女,自幼他不惜花尽家产,聘请最好的师傅,来教我声乐、文章,学习各项才艺。”
  她虽是轻描淡写,但神情有股高傲。
  不置可否地,她的确是个才女。
  “你爹这么做是值得的。”因为梁父栽培绿珠,最后拥有三斛珍珠的聘礼,比他付出的钱财多出百倍。
  “我就是为了报答我爹的养育之恩,才向你索取三斛珍珠的聘礼。”绿珠明白告诉他。
  石崇心中一凛,这么说来她并非爱慕虚荣的女子了?是他曲解她了吗?他不由得改观,对她又重新燃起兴趣。
  “可是你还没有回报我!”他肆眉微挑,欺身近她,迅速贴住她的芳唇,吞没她的惊呼。
  她的手慌乱地推抵他结实的胸膛,心跳如擂鼓,不过他这次的吻十分轻柔,不像上次那么粗野,她感觉他的唇好温暖,渐渐不再抗拒,任他尽情地舔吮。
  她也从被动化主动,情不自禁地回吻他,毕竟他是她的夫君啊!
  石崇的一双大掌包覆住她的两团柔软,他想不到她纤细的身段,竟出奇的丰盈。
  她生平第一次被男人碰触,那异样的情愫,悄悄在心底蔓延,竟觉得被他抚摸,十分舒服,不想反抗。
  他贪婪地继续舔吻她,往下移至白皙、滑嫩的粉颈,随手褪去她丝质的衣裳,露出红色的绣花肚兜,凝脂诱人的香肩。
  无限春光,一览无遗,他的眼瞳发出掠夺的光采。
  绿珠反射性地两手护胸,娇羞不已。
  他忍耐到极限,分开她并拢的双腿,几乎想一举贯穿她,和她翻云覆雨。
  当他想除去她最后的障碍亵裤时,脑海里却闪过她与人合欢的情景,该死的,她亲口告诉过他,她已经不是处子了。看她如此装模作样,一副忘我的神情,他差点忘了这个事实。
  她不是圣洁的处子,她的身体也曾被别的男人抚摸过……这令他倒足了胃口,停止了所有的举动。
  她惊觉他的骤变,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长至臀部的如瀑黑发,形成一层屏障,遮住了雪白的双峰。
  “为什么?为什么?”他烈眸转沉,徐徐低喃。
  “君侯……”她顿时明白他的转变,想要开口解释。
  他却森冷地回她一句:“我到积珍院去。”穿上衣衫,头也不回地跨出去。
  绿珠震愣在床榻,满腹热情被他浇息,他居然在戏谑她,挑逗她之后,又无情地将她抛下,到另一个女人的住处。
  这算什么?
  她的泪无声无息地滑落在脸庞,下一回她再也不上当受骗了。
  石崇来到紫荆居住的积珍院,却又犹豫了,裹足不前。
  虽然他想一解性欲,但是对象不是绿珠,他又索然无味,提不起兴趣。
  紫荆的绣阁灯还亮着,大概人还没睡。
  他叹了一口气。“唉,罢了。”
  没有爱的肉体关系,只会令他憎恶自己。
  石崇走到一口五色十澜的古井前,水光映月,芳藻吐秀,他打起一桶冷水,往身上泼浇,企图冷却周身的热温。
  绿珠的倩影却在脑海挥之不去,他从来就没有对一个女人这么渴望过,难道他真的爱上她了?
  石崇想踅回去找她,但他又拉不下这个脸,男人的尊严迫使他放弃这个念头。
  他努力隐忍下来,逼自己回到降阳轩就寝。
  躺在床榻上,绿珠的音容依然萦萦绕绕,扰他入眠。
  漫漫长夜,他辗转难眠,空洞的眼眸漫无焦距地想着心上人。
  烛泪滴尽,第一道曙光射进窗棂,他居然还没睡着,一心希望天赶快亮,他好上凤凰阁找她。
  石崇一夜不合眼,一大早便兴冲冲地上凤凰阁。
  “君侯……这么早?”绣儿和喜鹊惊讶,其实她们还以为君侯昨晚会睡在凤凤阁。
  “绿珠呢?”他一看床榻竟是空的。
  “表姐说她要到园子里散心。”绣儿回答。
  石崇连忙赶到花苑,可是遍寻不获她的芳踪,此时他恨不得将金谷园缩小。
  无奈金谷园实在太大了,假山障林,小桥流水,他找得有些心急,几乎怕她负气离府,消失了。
  他拐着羊肠小径,寻到后山的一片梅林,枝桠上正吐着新芽,赶在寒冬绽放。
  终于,他发现了她,她正坐在一块平滑大石上,背对着他,远观湖光山色,晨曦的朝雾环绕在她的周身,凝聚着宁馨、沉淀的气氛,两三只彩蝶在天地间缤纷地舞着,凉风吹拂她的秀发衣袂,她沉浸在这片安详、优雅的景色。
  石崇放轻了脚步,不想惊扰她,慢慢接近,伫足在与她只有一尺之遥的青地上,望着她乌亮的髻发,窕窈的背影,欣赏佳人的娴雅。
  绿珠没有察觉他的到来,口里轻念出诗句:
  “多情却似总无情,惟觉尊前笑不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
  她的这首多情诗,似乎透露着无限的深情和苍凄,却又包含着惜别的意思。
  替人垂泪到天明……昨晚她哭了吗?他不由得泛起心疼,接口朗道:
  “心事莫将和泪说,凤笙休向泪时吹。”
  第1|
  听见他熟悉的声调,她惊觉回头,像是被人洞悉秘密般,发窘不已,结巴道:“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金谷园的每一寸土地都归我所有,我想来便来。”他步向前。
  她像受惊的小鹿,嗫嚅地说:“那……你在这慢慢欣赏风景,我先走了。”
  两人擦身而过,他出其不意地攫住她的手腕,柔声道:“别走,留下来陪我。”
  她讶异地和他四目交接,他的眼神竟如此温和。
  他更发现她真的哭过了,美眸明显地浮肿。是他害的吗?他真该死!
  “对不住,我让你伤心了。”他带着歉意道。
  他居然会向她低声下气地道歉。
  她睁大美眸,几乎忘了呼吸,这该不会是他的另一个诡计吧!他总是在搅乱她的心湖之后,再无情地反掴她,把她打入痛苦的深渊。
  她岂能再轻易地相信他?!
  不,他是一只披了羊皮的狼,准没安好心眼。
  她还是离他远一点,才不至于受伤害。
  “君侯,你毋需道歉,我本来就配不上你。”绿珠排拒着他,慌乱地想逃避他灼人的目光。
  “什么配不配?你是我的侍妾。”他有些恼怒,大吼一声。
  她怎能对他如此冷淡,视如瘟神般,一看见他就想逃开,他那么令她讨厌吗?那方才那首多情诗又所谓何来?
  他霸道的语气同时引起她的反感,她激动地控诉:
  “对,没错,我是你的侍妾,你花三斛珍珠买来的小妾,你爱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高兴的时候,挥之即来,不高兴的时候,就把我扔到一边,可你忘了我是有生命、有自尊的。”
  她连串的指责,震撼着他的内心。
  “我没有看轻你的意思,在我眼里你是无价之宝。”
  他说出惊人之语。
  她闪过瞬间的欢喜,但很快地回复冷漠,嗤之以鼻。“什么宝?我看是视如破履吧!把这些甜言蜜语留给另一个上当受骗的女人。”
  她不再和他纠缠,径自离去。
  石崇脸色铁青,像一尊蜡像杵在原地。
  他好不容易吐露肺腑之言,她却毫不领情,仿佛对他死了心。
  她未免也太不识好歹,有多少女人向他投怀送抱,她竟然不懂得珍惜。
  向来只有他给女人脸色看,而她却高傲得像一株冷梅,不肯向他低头,还敢端清高架子!
  她以为她真是无价之宝吗?不是处子的女人长得再美,也只是残花败柳。
  石崇气闷地走出金谷园,随同于总管到商铺视巡。
  于总管看得出君侯心情不佳,小心翼翼地跟随左右。
  适逢巧遇在生意上有往来的钱大爷,这位爷儿性好渔色,总喜欢上酒楼寻欢,连连邀约石君侯,石君侯却都一直拒绝。
  这回他一开口,石崇却答应前往。
  钱昆特地带石君侯到最出名的“醉花楼”,石崇身边跟着于总管,钱昆也带着一名帐房先生叫孙秀。
  甫一踏进醉花楼,莺呖燕嗔,环肥燕瘦,全围上来。
  “唷,钱大爷,贵客临门!”鸨花娘甩着红丝巾,端起职业笑脸,吆喝着姑娘们,好生伺侯。
  浓妆艳抹的青楼姑娘,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媚手搭上两位爷儿的肩头,饮酒作乐。
  “把你们最美的苏苏姑娘叫出来。”钱昆嚷道。
  石崇看那位当红的花魁,姿色竟不如绿珠的一半,顿时心凉了半截。
  比起绿珠的雪肤花貌,她们真是一群庸脂俗粉,给绿珠提鞋都不配!
  他懊恼地杯酒一饮而尽,尽量不要去想她。
  这些青楼女子姿色虽不如她,却热情得很。
  苏苏见石君侯人俊又多金,心仪不已,认为他是为她赎身的好良人,刻意对他百般温柔,媚波频传。
  软玉温香,石崇却始终惦记着绿珠。
  钱昆则有意买下苏苏为六姨太,看苏苏一心倒向年轻俊美的石崇,心里颇不是滋味,几乎要翻脸了。
  孙秀看在眼里,故意说:“苏苏,人家石君侯最近才纳了个貌美如花的侍妾,恐怕心不在你身上。”
  “是啊!你还是考虑做我的六姨太吧!”钱昆乐得抱她一把。
  苏苏噘起红菱,不买他的帐。“我才不要呢!”
  “你……”苏苏直言不讳,惹火了钱昆,用力一指桌面。“啪!”好大一声,震得桌上的瓷杯都掉到地上摔破了。
  所有的姑娘都吓得花容失色,离椅窜逃。
  苏苏则躲到石崇背后,企图寻求庇护。“石君侯……”
  石崇面不改色,继续喝他的酒,似乎事不关己,没有英雄救美的意思。
  钱昆是有几分顾忌石崇,但看他没有出声,因此便粗莽地把苏苏拉到自己怀中。
  “小贱人,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大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他咆哮着,想霸王硬上弓,把她的衣裳撕了一大半,在众人面前演出活春宫。
  “救命啊!石君侯……救我……”苏苏哭着抵抗挣扎。
  钱昆狰狞地说:“大爷我今日就让你尝一尝销魂的滋味。”
  “不要……救命啊!嬷嬷……”苏苏难敌他的蛮力,神情痛苦地叫喊。
  老鸨娘急得在一旁,手足无措,钱大爷她是得罪不起,可是苏苏是她醉花楼的招牌花魁,也不能任人胡来。
  “够了!”石崇暴吼一声,额上青筋暴起。他不想管,但是实在看不惯钱昆用这种卑鄙下流的手段。
  钱昆止住动作,把衣不蔽体的苏苏,奋力丢到一旁,啐了一句:“臭娘们!”
  苏苏羞愧地夺门而出。
  “钱兄,要女人也要懂得怜香惜玉,不能蛮来啊!”石崇有条不紊地说着。
  “哼,对妓女讲什么怜香惜玉!”钱昆鄙夷地道。对石崇插手管他嫖女人,心生不满。
  “男人可以风流,可不能下流,否则就显得粗俗。”石崇指明了在骂他。
  “你——”他一张蛮横的肥脸涨成猪肝色,拳头握紧起来。
  两人剑拔弩张,于总管担心君侯安危,捏了把冷汗。
  孙秀适时拉住钱昆,对他耳语:
  “老爷子,石君侯言之有理,那位苏苏姑娘不识好歹,是她没这个福分,凭您的财势,要什么天仙美人没有?苏苏的姿色连五姨太都比不上。”
  钱昆听他这么一说,缓息了怒火。“苏苏真的不如五姨太美吗?”
  “是啊!”孙秀附和地道。其实钱昆在半年前才娶了五姨太,现在若还想纳妾,恐怕众姨太会联手起来排挤。
  钱昆不禁打消了主意,而且面有得意地说:“石君侯,我的五姨太你要是见了她,一定会令你神魂颠倒。”
  “噢,那改天我带我的绿珠夫人,和你的五姨太比美,如何?”石崇撇唇一笑,在他心里没有任何女人能和绿珠相提并论。
  于总管打圆场道:“两位爷都艳福不浅,可羡煞我和孙先生了。”
  “就是,我至今连房妻室也没有,每夜只能抱着孤枕入眠啊!”孙秀讽侃自己,说得三人哈哈大笑。
  要不是钱昆这位帐房先生孙秀帮腔,可能就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石崇和于总管都记住了这位舌灿莲花的孙秀。
  紫荆头一次上凤凰阁,而且是气呼呼地直走进来,绿珠放下木篦,惊愕地回头,还以为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姐姐,什么事?”她轻问。
  紫荆在梨花椅上坐下,捶着桌面,咬牙切齿地道:“君侯居然上青楼召妓,而且还和钱大爷相争一个叫苏苏的花魁,你说气不气人?他才纳你为妾,一个月不到,就在外面寻花问柳,他以前从来不沾女色,现在却变了一个样!”
  人云亦云,讹传有误,紫荆道听涂说,使得绿珠也误以为石崇真的另结新欢。
  她强忍着心中排山倒海的愤慨,黯然神伤。
  “也许是我魅力不够。”否则为何至今她和君侯仍未圆房,只是一味地戏弄她。
  “君侯怎么可以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想不到妹妹比我还可悲,至少君侯也宠了我两年。”紫荆故意刺激她。
  绿珠心里酸溜溜地,五味杂陈。她是不是喜欢上石崇了呢?否则她怎会如此难过?
  唉,造化弄人啊!她的夫君竟是个薄情郎!绿珠怨叹自己的遇人不淑。
  紫荆看出她为情神伤,嘴角不禁扬了起来,她早知道绿珠得宠不了多久。
  君侯虽纳她为妾,可一样没在她的凤凰阁过夜,可见对绿珠并没有特别的宠爱。
  至于那位醉花楼的苏苏姑娘,只是一名妓女,上不了台面,君侯肯定是玩玩而已,不会真的纳她为妾。
  紫荆在凤凰阁发泄完脾气,扭身离开,留下绿珠独自啃蚀这锥心之痛。
  受了创伤的她,更加封闭自己的情感。
  绿珠推开精雕的木窗,临眺底下一片随风起舞的蒲公英花絮,由绿交映,别有一番缥缈之美。
  这些飞扬的花絮种籽,宛如她飘泊的命运,不安定的心情。
  她虽然人嫁入金谷园,可是心中极不踏实,她甚至怀疑金谷园是她长久之地吗?
  “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冷不防,石崇居然出现了。
  他不是该倚在醉花楼,消受美人思吗?
  绿珠嘲讽地说:“君侯怎么有空过来?”
  此刻的她像一只刺猬,石崇感觉她比前两天更冷傲了。
  “俗语说:女人心,海底针。真是一点都没错。”他实在摸不透她,但是总是难以克制自己,三弯两拐,又走到凤凰阁这来,仿佛这里是一个极大的磁场。
  “男人的心才难以捉摸,是最善变的动物,朝秦暮楚,三心两意。”绿珠斜睨着他。第1|
  “为什么这么说?”他眯起眼睛,察觉她言语中的醋意。
  “你心知肚明。”绿珠冷冷地道。
  石崇突然从背后环抱她的纤腰,把她箍得紧紧的,她全身每一个细胞都为之战栗,传送极大的电流。
  他亲昵地在她耳鬓吁气,逗得她一阵骚痒,很不习惯。
  “我们还没有成为名副其实的夫妻呢!”
  她微微挣扎、抗拒。“你去找你的苏苏姑娘,不要碰我。”
  他顿时明白她的冷淡,从胸腔笑出声:
  “原来你在吃醋,哈……哈……你未免对自己太没信心。”
  被他嘲笑,绿珠不禁面颊潮红,出窘的模样,更添三分姿色,他看得痴迷,托起她的下颚,细细绵绵地吻着她,吸吮她兰香馥馥的芳唇。
  她嘤咛了一声,瞬间迷失。
  但当他的大手往下移,探索她的裙摆时,她惊觉地推开他,玉指抚着自己的珠唇。
  她真该死,怎么这么禁不起他的诱惑?
  前车之鉴还不够吗?她不能再沉沦下去了,爱愈深,愈难以自拔。
  她努力拉回游离的理智,不允许自己意乱情迷。
  “放了我吧!求你放我自由,你有紫荆、苏苏,实在不缺我一个,何必要强留我?”她苦苦哀求,像一个被逼迫、非已愿,楚楚可怜的小妾。
  他的心霎时变冷,脑子一片混沌,声音低沉地道:
  “原来我带你回来,是毕生最愚蠢的事,你根本不愿跟我,是吗?”
  她讷讷无言,尽管她清楚地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他,她还是不愿亲口向他承认。
  “你回答我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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