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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虐无道-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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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搭电梯到四楼,静权走进卧房,荔女则是站在玄关和恭喜、发财等着他。
  “怎么不进来?”他从房间探出头来,眉眼间透着一丝疑惑。
  “脱鞋子好麻烦的。”她圈起双手放在嘴边大叫,“你快一点就是了。”
  没办法,谁教这一层起码四十几坪,讲话不大声点还听不太清楚咧!
  唉,她真是羡慕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静权摇摇头,又缩了回去,但还是忍不住隔着卧房边换衣服边跟她交谈。
  “你最近好吗?”
  “好什么?还不是一样倒霉得要命?”她一想起这个就没精打彩起来。“恐怖的霉运如影随形,看来我今年染成紫色的头发一样逃不过。”
  脱下衬衫露出结实精壮胸膛的静权忍不住呛笑了一声,“你放心,命好不怕运来磨。”
  “啐!”她大翻白眼。
  废话,像这种安慰人的话,她不知道已经吞掉几吨了,可是哪有什么用?她还是那么倒霉。
  唯一感到比较窝心的是,还有三个姐妹淘跟她有相同的命运,只要这样想,堵在心底的那口鸟气也比较顺了。
  几分钟后,穿著米白色V字领线衫和白色长裤的静权玉树临风地走了出来,笑吟吟地道:“走吧。”
  荔女眼前一亮,啧啧道:“你认真穿起衣服来也挺人模人样的嘛。”
  “多谢夸奖。”他既觉好笑又感哀怨。
  在这世界上恐怕只有她完全不把他当作一回事吧,他有时忍不住会想,自己怎么会爱上这个迟钝的野蛮“女友”的?
  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啊。
  荔女牵着两头大狗一转身,却一家伙当头撞上半开的铜铸大门,撞得她眼冒金星,疼得鼻涕、眼泪差点飙出来。
  “妈呀!”她痛到蹲下来,捂着鼻子哀叫。
  “你要不要紧?有没有怎样?”他心疼地急忙扶住她。
  荔女疼得好一会儿讲下出话来,吸着涕泪,龇牙咧嘴道:“还、还好……鼻子没断。”
  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静权大大松了一口气,难掩疼惜地看着她,“来,让我看看,需不需要贴块清凉消肿的药布?”
  “不用了啦。”她摇摇手缓缓站起来,忍不住抆腰对着两只心虚喘气的大狗,大骂道:“你们俩算什么忠犬啊?竟然拉着我直接去撞门,下次要不要干脆拖我去跳基隆河算了?”
  恭喜和发财被骂得惭愧到头都抬不起来,嘴里发出呜呜声努力求饶。
  “算了,牠们也不是故意的,你还好吗?要不要去看医生?”静权轻揉着她微发红的俏鼻尖,听到她斥责狗儿的话不禁忍俊不住。
  “没关系啦,”她鼻梁酸痛掉泪的感觉渐渐消褪,吁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家里养两条狗不好,两口犬就是哭,难怪我最近不是切洋葱被熏得掉泪,就是鼻子撞到飙泪,连买眼药水滋润一下都错买成绿油精,差点点得瞎掉。”
  静权听得心惊瞻战,“荔女,你怎么不好好照顾自己呢?”
  她白了他一眼,“霉运要来,我挡得住吗?哼,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内心的痛苦,尤其每天早上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得先翻黄历,躲这个避那个的,我都快疯掉了。”
  “其实有些事是迷信,你只要做事情前多注意一下……”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她狠狠地撞了一肘子,一口气登时呛住。“呃,咳咳咳……”
  荔女瞪了他一眼,收回行凶手肘。“闭嘴,这句话你已经讲过N遍了。如果事情有那么简单的话,本姑娘还用得着大伤脑筋吗?该小心的我都小心了,可是盆栽就是那样刚好会掉到我头上,鸟大便就是会落在我新买的鞋子上,还有刚洗好头后就会遇到下大雨……你倒是说说看,我要怎么注意?啊?”
  他被劈头一顿讲得哑口无言。
  的确,他从小看荔女倒霉到大,一般人一辈子所能遇过的倒霉事,她只要一个月就差不多都遇上了,她至今还能够健在,也可以说是个不可思议的奇迹了。
  “对不起,我说错了。”他道歉。
  “这还差不多。”她哼了哼,粗鲁地拍了拍他的胸膛,“走啦,我快要迟到了。”
  他贴心地接过恭喜、发财的炼绳,边叮咛她,“慢慢走,小心头。”
  他这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高都撞不到门框,可是她光是这个月就撞到了五次,所以不可不防。
  “谢啦。”荔女抬头望了他一眼,不是不感激的。
  但是这个体贴入微到龟毛的房静权有时候麻烦得要命,干嘛老是小心翼翼地对待她像易碎的水晶一样,无论她讲什么说什么,甚至对他动手动脚的,他还是那副笑吟吟、翩翩儒雅的样子,她有时忍不住越看越火,就越想对他大声。
  是棉花糖做成的啊?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
  哼,像他这种英俊高大又温吞如水个性的男人,一定是女同事或女性朋友们要怎样就怎样,一点原则都没有,像这样的男人最讨厌了。
  偏偏他又是大她七岁的青梅竹马、隔壁邻居、同校学长……更惨的是全眷村的叔叔、伯伯、大婶、阿姨们都拿他们当一对看待,害得她费尽口舌地解释却全然无用。
  像老爸吧,今天又做了驴打滚点心要她送来,而昨晚房妈则是拎了两串的湖南粽到她家,兴兴头头地说要给未来媳妇吃呢。
  再这样搞下去怎么了得?她以后还要做人耶。
  更恼人的是,这个可恶的房静权面对乡里老小的误会,却从不澄清也不否认。
  唉!
  第二章
  白色BMW驶近台电台大楼的门口停了下来,车窗缓缓降下来,首先露出的是恭喜、发财两颗大狗头,汪汪汪地叫着,兴奋地哈着气。
  身穿哆啦A梦T恤和白色直管牛仔裤,脚上穿著双路边九十九元便宜货的球鞋,清秀到近乎平凡的艾祢芽,在看到两只超快乐的大狗时,向来淡淡的神情不禁浮起了一丝笑意。
  她揉了揉两颗大狗头,“嗨,恭喜、发财。”
  砰地一声大响,荔女粗手粗脚地打开车门,眉飞色舞道:“阿芽,快上车,房大头要免费送我们去内湖花市。”
  祢芽还来不及反应,高大温文的静权已经下了车,对着她微微一笑。
  “祢芽,好久不见,最近好吗?”
  祢芽眼神一亮,依旧慢条斯理地道:“房大哥,你今天怎么有空?”
  “我刚回国。”他笑叹一声,“可惜我工作太忙,身不由己,否则真该常常碰面聚会聊聊才是。”
  荔女忍不住挤开他,白了他一眼,“你没事钻在我们女人堆里做什么?打听八卦啊?你也不能跟我们讨论哪一个牌子的卫生棉好用,碰面要干嘛?”
  祢芽差点晕倒,赶紧捂住她的大嘴巴,没好气道:“鲍荔女,你今天没刷牙啊?你不开口没人当你哑巴。”
  连卫生棉这种私密用品都大剌剌的讲出来,她干脆直接借用电台的广播系统全国放送好了。
  这个女人真是脑筋有毛病,她难道不知道房大哥的心意吗?这么粗线条、没神经的,她真是为房大哥的“缺少品味、有欠思量”而叹息。
  静权忍着笑,眸光明亮地看着祢芽,“你别紧张,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反正我也被荔女骂惯了。”
  “她是女张飞个性,你多包含她。”祢芽威胁地瞪了要抗议的荔女一眼。
  “我了解。”他笑咪咪的点头,“我就是喜欢她这样冲动热情的个性。”
  祢芽一呆。
  荔女却一副大大受不了,急忙掰开她的手,哇啦哇啦大叫起来。
  “什么喜欢不喜欢?房大头,你不要再制造暧昧了好不好?将来我嫁不出去都是你害的,谁让你一天到晚破坏我的清白。”
  “我会负责的。”静权半真半假地试探道。
  “负你个香蕉芭乐责啦。”她火气旺盛,纤指用力戳着他的胸口。“你只要别一天到晚大嘴巴,就不会有什么负不负责的问题了。”
  她最气他这样,好象她真的跟他有什么。
  “你几时才会明白呢?”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
  “明白什么?”她斜眼瞅着他。
  “我们俩不只是青梅竹马,我们之间大有发展余地。”他诚挚地道。
  荔女一怔,脸颊莫名地臊热了起来,慌忙地呸道:“呸呸呸!又来了,不要讲那些有的没的好不好?万一祢芽当真的怎么办?。”
  静权有种晕死过去的冲动,祢芽却满是同情地看着他。
  这男人简直是前辈子欠了荔女好几千万的会钱,今生才会莫名其妙地喜欢上她。
  不过缘分是最奇妙的东西,从来就没人能摸得透、猜得准的。
  “我们上车吧。”祢芽轻咳一声,化解这个尴尬的场面。
  “好的。”他感激地望了她一眼。
  别客气。祢芽耸了耸肩微笑。
  荔女半张着小嘴傻傻地看着他俩的“默契”举动,不知怎地,心头一阵怪怪的,闷闷的。
  房大头……跟祢芽好象挺合得来?
  一到内湖花市,静权原是打算陪她们逛花市买盆栽,再送她们回天字眷村,可是车子才在路边停下来,荔女就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急急唤着人与狗下车。
  “荔女,不如我陪着你们——”
  “不要、不要,你的眼皮都快掉到下巴了,还是早点回去睡觉,要不然逛到一半被仙人掌扎到还是摔进桂花丛里,到时候又说是我的霉运害的。”荔女小脸神情极不自然,拚命赶着他。“去去去,回家去。”
  “我不会那么——”
  “谢谢你载我们,下次见!”她不由分说,像逃难似地抓着狗、拎着祢芽就往花市门口冲,根本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
  祢芽几乎脚不点地被拖进花市里,置身在绿色植物和花海香气中,却是又好气又好笑。
  “你在赶羊啊?”她努力挣开荔女力大无穷的掌控。“鲍荔女,你有没有量过你的臂力多大?天啊,你居然可以轻松地拖着一人二狗跑。”
  “这有什么?”荔女一脸的得意,“我昨天还抓起一名约有一百公斤重的无赖摔到对街,唉,你都不知道那个场面,简直是全场欢呼啊!”
  祢芽呆了一呆,“我的天。”
  “哼,谁教那个无赖不知死活来收我们春风美发造型室的保护费,现在恐怕是他得向警察申请保护令了,因为我已经撂下话,见他一次K一次。”她昂起小下巴,得意得不得了。
  “你当心被提报流氓管训。”祢芽忍不住提醒她。
  “不会啦,我这可是申张正义耶,警察没道理对我怎样。”她乐天得很。
  祢芽没力地捂住额头,强忍住一声呻吟。“四肢发达果然头脑就简单,真不知道那个优秀的房静权是被你哪一点迷住了?一身的蛮力吗?”
  “你说什么呀?”荔女被口水呛到,气急败坏地道:“我跟房静权又没什么,他也没有被我迷倒,你你你……说……那个……”
  “荔女,你心虚了。”
  “我我我……哪、哪有……”她难得地结巴。
  “我认识你二十年了,只要你开始结巴,就表示你在心虚,这招屡试不爽。”祢芽冷静地道。
  荔女的脸蛋一忽儿青、一忽儿白,到最后涨成了猪肝红色。“艾祢芽,我、我又没有喜欢上房静权。”
  “我『又』没有说你喜欢上房静权。”她露出一丝老谋深算的微笑。
  “我我我……”
  祢芽看她急得满头大汗,最终还是不忍心,自动转移话题。
  “你今天要帮鲍爸买什么盆栽?”
  “文竹和武竹。”荔女松了一大口气。
  “要多大盆的?我记得我们电台有个工读生的爸爸就在这里卖花,我们去他那里找找好了,也许还能打个折。”祢芽盘算着。
  “好呀、好呀……啊!”
  她们俩话还没说完,就齐齐一脚踩进地上一个施工未填的窟窿里去。
  Shit!为什么连买个盆栽都那么倒霉啊?
  当天晚上,荔女在家里对着面前的一盆白嫩嫩杏仁豆腐发呆。
  为什么她今天一听到祢芽说到她与房大头的事,会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像是有满腔的辩白要说,却热热地堵在胸口,半个字也挤不出来。
  房大头最爱开玩笑了,他每次总是表现出一副情圣的模样,可是天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何况他从以前到现在,身边一直都不乏美女相伴呢。
  嗯哼!
  她永远记得国小时的自己,总是趴在自己家的围墙上偷瞄身穿高中制服,清瘦儒雅的他跟隔壁眷村的知名美少女,一同在她家的桂花树下漫步而过。
  他低头凝视着意乱情迷的美少女时,那温柔到教人嫉妒的眸光,就连仍是小学生的自己也看呆了。
  他一向是个名列前茅的顶尖优秀学生,浑身散发出浓浓的书卷味,高二就跳级读大学,大学尚未毕业就被美国知名的航天企业网罗,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他就成了亚洲最年轻的国际航空机长,回到台湾任职于某大航空公司。
  他回来的那一天,房妈妈放了一整个上午的鞭炮,她还被分派去帮忙包团圆饺子,歪七扭八的手艺连房妈妈都看不下去,索性要她去门外等“载誉归国”的房静权。
  在眷村清一色的老旧红色大门外,她看到英俊挺拔的他下了车,驾车送他回来的司机是个时尚明媚的美女空服员。
  在那一瞬间,她心底有个什么东西轻轻锵地碎掉,从那天以后,她收起一见到他就脸红的古怪习惯,开始用大嗓门和粗枝大叶的举止面对他。
  然后一直到现在。
  祢芽凉凉轻讽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点醒,她忽然微微瞥见了心底深处某个总是关得紧紧的地方。
  里头藏的是什么?她已经忘了。
  但总觉得是非常非常隐密和脆弱的某种东西……
  不不不,不去看,不去想,不去理会,她就依然是安全的。
  “宝贝女儿,你发什么呆呀?”鲍爸移动着胖嘟嘟的身材坐了下来,慈眉善目得像土地公公的红脸还没开口,就先抹了一额头的热汗。“今年的夏天是怎么回事,热成这德行可怎么过呢?”
  “吃豆腐吧。”她把一口也未动的杏仁豆腐推到他面前。
  脑子一发胀,就完全没胃口了。
  “你有没有把点心拿去给静权吃啊?”
  “当然有。”说到这个,她忍不住有些抱怨起来。“老爸,都是你啦!”
  “我?我怎么了?”鲍爸愣住了。
  “以后要送点心给房大头你自己去,我很忙,而且也不想再看到房大头了。”她赌气地道。
  鲍爸一听,不禁急了。
  “为什么不呢?你忘了以后你可是他的媳妇,怎么可以不想看见他呢?难不成你想赖帐吗?”
  “赖什么帐?我根本没有答应要嫁给他。”她真是被这群天真的老人家气死,哪有这样一相情愿地做儿婚女嫁的盘算,一点都不用顾虑到她的感受?
  就像她的死党之一,也就是住在隔壁的隔壁的甄银当,今年初被甄爸莫名其妙推出去嫁了个男人,幸亏银当倒了十八辈子的楣,终于有点否极泰来的迹象,居然嫁的男人还是人中龙凤,待她更是一等一的好。
  否则的话,要是婚姻不幸福,她真不知道甄爸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甄妈呀。
  可是她们四个死党的老爸也是死党,一天到晚尽打算着怎么替她们找一门好亲事,好一嫁了之无爹事。
  “哎呀,我的宝贝女儿,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和静权可是青梅竹马。”鲍爸摇头晃脑,义正辞严地道,好象“青梅竹马”这四个字就能够表述一切。
  “哪有青梅竹马?我在我家吃青梅子,他在他家骑竹马,这样就算青梅竹马,就可以送作堆喔?”荔女横眉竖目的说着,“要真是这样的话,天字眷村里跟我同年纪的男孩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个,你女儿恐怕一天嫁一个也嫁不完。”
  “你在说什么呀,当然不是这么算的。”鲍爸被女儿吓坏了。
  “不然怎么算?”她倏地站起来,又吓了鲍老先生一大跳。“总之,以后不要再把我跟房大头摆在一起讲,否则我就去打到他残废兼毁容,看到时候你们还要不要我嫁给他!”
  鲍爸咋舌不已,全身鸡皮疙瘩都排排站起来了。
  哎呀呀,大事不妙,他这个女儿可是出了名的凶蛮,万一她一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真跑去打伤了静权可怎么办啊?
  他着急地扑向电话,拿起话筒就拨了那一组熟悉的号码。
  “亲家,事情不好了呀!”
  一大早,荔女就心绪恶劣地边嚼着烧饼,边飙着机车往上班的方向去。
  搞什么东西,那个死房大头又害她昨晚气到胃痛、头晕还兼失眠,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找借口去痛打他一顿。
  如果不是怕伤房妈妈的心,她可能半夜就抡起铁拳直奔他的高级公寓了。
  妈的,她的脑袋就已经很不爱想事情了,他偏偏要搞出一堆麻烦透顶的事情教她心烦。
  气死了,他明明就没有那个意思,为什么不早早跟两边的长辈说个清楚?害得她又被迫发脾气恐吓自己的老爹。
  前头是绿灯,她油门一催就冲向前,没想到一辆跑车打小巷子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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