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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了那个在店门外守候的沈静身影,她的背影看来好孤单啊!
这就是十年爱情的样貌吗?隐隐约约,她似乎有些心酸地懂了。
这条路,她以前真的常走吗?
一路行来,站在食品材料行门口,她无声自问。
没有任何的记忆,也无一丝熟悉感,对于各式各样制作器具,她甚至不能肯定正确的用法。
“啊,季小姐,你来啦!”年约四十的老板娘迎上前来。
又一个熟悉她以及她的爱情的人吗?
“你,又能提供我什么呢?”她近似自言地问。
“什么?”
“关于我的爱情,我的男人?”
老板娘笑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原来,在这里她什么都没留下。季向晚点头,没多解释便要转身离去。
“啊,对了,你失眠的症状好些了没有?你的气色看起来比上次看到你时更苍白呢!”
一愣,她收住步伐,回身瞪视。“你知道?”
“你上次说的啊!”
“什么时候?”她什么时候告诉老板娘失眠的事?她完全没印象!
“大概——八、九个月前吧!我还记得,最后一次来的时候,你买了啤酒花回去,说是要治失眠的,那时你的脸色很糟,眼睛都是浮肿的。”
啤酒花,又名蛇麻翠,雌雄异株的植物,一般撷取叶子和花冲泡,含有镇静、安眠、麻醉的效用,故,应注意不可过量或长期饮用。
脑中没来由地跳出这段文字,她吓了一跳。
“如果真的没办法,就去看医生吧,季小姐,啤酒花茶喝多了不太好……”
接下来老板娘又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恍惚地走出店门,思绪仍无法平复。
她为什么会买这种东西?真是为了治疗失眠吗?
八、九个月——那正好是她搬到现今住处的时间,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日子过得恍惚,记忆模糊,终致遗忘。
究竟那段时间,她与韩姓男子发生了什么事?导致他们最后分开,而她斩断与他相关的一切,包括记忆?
心不在焉地与路人擦撞了下,对方提着的购物袋掉了一地,她弯身无意识地帮忙捡拾,那人不经意瞥她一眼,脱口喊:“季向晚!”
她手一顿,抬眼。“你也认识我?”
今天是怎么回事?处处碰到熟人。
“哼!”女子不说话,面色不善地抢回日用品塞回袋中,起身便要走人。
“等等。”她随后追去,挡住前路。
“走开!我不跟冷血的女人讲话!”
“冷血?指我吗?”
“除了你还有谁!”女子恨恨地道。
她不解。“你对我有敌意,为什么?”
“你少装蒜了,季向晚!别人不知道,我可是清楚得很,韩子霁早就不爱你了,他爱的人是我姐姐,他都已经下定决心要找你谈清楚了,只是还来不及就出事了——”
“韩子霁……”韩子霁、韩子霁……韩?
陌生的名字绕在舌尖,万分之一秒触动心房,太快了,快得来不及捕捉,又归于平淡。
“原来,他要和我分手了吗……”难怪她没有感觉,原来这男人已不属于她了啊!那,忘了也好。
“季向晚!”女子恨得咬牙,被她无动于衷的神态激出一把火。“我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可恶的女人了!因为你的存在,我姐姐流了那么多眼泪,韩子霁还处处顾虑你,结果——你根本不在乎,你只是存心折磨人!”
季向晚困惑地拧眉。“我是第三者吗?”听起来,诸多不是,万般怨尤呀,她的存在其实是错误的吗?
女子一窒,那句轻淡的疑惑,听来却像十足的讽语。
“身分上的认定又怎样?你根本没有我姐姐爱他,他的死,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你早放了他,他们也许就不会、就不会有那场车祸——”丧礼上,只见她一贯的神情麻木,从头到尾没有掉过一滴泪,直到现在,都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态度,她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恨起这个淡漠冷感的女人!
“所以,我不是第三者。”不是第三者,谁都没权利怨恨她。“既然第三者不是我,凭什么我该让?她要流泪、要痛苦也是自找的,起码他到死,都还是我的,旁人无权置喙。”挺直腰杆,漠然而去。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不经思索便已脱口而出,似是——积怨已久。
她,真的不在乎吗?那为什么在被指控她为何不肯放了他、指控她间接害死他们时,会有一股深到无法压抑的恨意自心田涌出?
这就是,那店员要她探究,十年爱情的样貌吗?
这就是,杨品璿要她找回的自己吗?
她的男人早巳背叛她,这段人人称羡的爱情,早已千疮百孔、丑陋不堪。
他早就死了,他出轨的情人也死了,讽刺的是,就算他没死,她也一样会失去他,他的心早巳远扬。
那女人说,他要提分手,只是来不及……
第三者不是我,凭什么我该让?
起码他到死,都还是我的!
强烈的两句话重重敲击心坎,她震惊地止住步伐。
如果不是那场致命的车祸,他会提分手,他一定会的!
如果是以前的她、如果是以前的她……会怎么做?
男人、背叛、分手、啤酒花、车祸……这代表什么?一连串的元素组合起来,教人不得不往最惊骇的方向想。
胸口似有一只大手挤迫,她窒闷得喘不过气。
会吗?会是她想的那样吗?
以前的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她无法肯定。矜冷的外表,可以有火热的情感;温柔如水的性情,是否也可能做出最激狂决绝的报复?
她不能确定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样,麻木许久的心,在此刻强烈慌乱起来。
杨品璿!
一个名字瞬间跃出脑海,她几乎没多思考一秒,脚下自有意识地往目标方向而去。
“季小姐?”在未经预约的时间里看见她,助理小姐略微惊讶。
她似有若无地点一下头。“杨医师在吗?”
“今天不是预约门诊的日于哦!”以为她记错了时间,迳自帮她查了起来,你和杨医师是约后天下午三点——“
“我知道。我——有事找他。”呼吸略略急促,只是长期缺乏情绪的脸容,却依旧矜冷。
“这——杨医师现在有门诊……”
“没关系,我等。”
“可是,他一直要到晚餐时刻才有空——”
“没关系,我等。”她只是一迳重复同一句话。
“那,好吧。”助理小姐替她倒了一杯水,请她进休息室等候。
这一等,足足等了七个小时。
而助理小姐一忙,也早将这件事抛诸脑后。
搞定今天最后一位心理谘询的患者,杨品璿浏览过助理贴在备忘板上的几张字条。“今天还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没有了——啊,对了,三十分钟前,你的未婚妻打电话来,问你晚上有没有空,陪她吃顿饭。”
“嗯,我知道了。”左手捞起外套,右手已拿起手机拨号,那张助理忙碌中没贴好的便条纸,随风悄悄飘落桌底。
上午11:20 季向晚小姐来访。
他走了,陪未婚妻吃饭。
更早之前,助理小姐发现她还在时,讶异而抱歉地传送来这道讯息。
也许他没看见助理小姐的留言。
第一次,兴之所至地找他,也才意识到他们的关系有多生疏,扣除掉心理谘询师与患者的身分,要想不循规则地见他,太难。
只是——陌生人罢了。
靠墙蹲着,脚麻了,却不想移动。
思绪好乱,找不到出口,她必须寻个排解的管道,否则——她快承受不住了,就像、就像数月前那意识错乱、浑沌空白的日子。
她不要再走回头路了,她不要再因为狂乱痛楚的记忆逼得自己几欲崩溃,而使、得情绪牢牢困锁,麻木无感地过日子,她怕极了被空白一寸寸吞噬的感觉。
可是、可是——她又该怎么做?
杨品璿、杨品璿、杨品璿……你在哪里……
九点五十分。
杨品璿临时绕回工作室找些资料,掏出钥匙正欲开门之际,固定摆放在玻璃门两侧的大型常绿盆栽后,纤影隐约晃动。
他停住,侧首望去,旋即挑眉,讶喊:“向晚?!”
他——来了。
内心的呼唤化为实影,她松下一口气,不为什么,只因那是她困锁于黑暗时,唯一握住她的一双手。
有他,便莫名安心。
朝他伸出了手,轻不可闻的细哺飘出唇畔:“救……我……”
失去意识前,隐约记得,一双暖逸厚实的臂膀收容了她。
第三章
“韩学长,有人找你哦!”学妹在系办门口,探头喊了声。
“请她她在外面等一下。”正为六系迎新的活动心烦着,策划内容不满意,流程图改了又改,烦得快抓狂,眼也没抬地回了句,也不晓得有没有听进耳,转头喊人:“阿奇,学校补助的活动经费下来了没有?”
“下来了。”将公文找出来,递去。
足足被砍了三分之二。韩子霁沈下脸。“有没有搞错?”这点鸟钱怎么够?看来活动企划书又要再修正了。
“阿勋呢?”
“他今天没来耶!”
皱眉。“他早上不是没课?”
阿奇笑得三八兮兮。“你不知道啊?他最近追企管系的系花追得很勤,八成又当火山孝子去了。”
“我不是交代他今天要开会讨论活动流程吗?都时间紧迫了,身为行政统筹还把什么马子!”这群散仙,存心要操死他啊!
见他沈下脸,其余社员也不敢再嘻皮笑睑。
“那小欣呢?”
“她——”完了!没人敢说,她替男友送点心兼伴读旁听。
韩子霁心里有数,系办出了名的痴情佳人,对男友温柔体贴到可以滴出水来,她还有可能去哪里!
“很好,那你们告诉我,这会还开不开?”丢下企划文宣,他转头走出系办。
哦喔!他们系会长最近脾气不大稳定哦!大伙儿皮最好绷紧点。
“那个……学长,你要去哪里?”
“找指导老师!在我回来前,最好该到的人都给我找齐!”
走出系办大门,没多留意角落那个正欲举步走向他的身影,大步离去。
凝视快步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背影,她无声轻叹,咽回欲出口的叫唤。
一个小时后,他回来了,该到的人也到齐了。
他怒火稍霁。“相关人员全都过来,准备开会。”
“那个……”很想提醒那个忘到九霄云外的人,外头的小学妹还在等他,最后还是闭上了嘴。
等敲定大致流程、规划,已经是又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
“呼——”韩子霁吐出一口气。
“那个……学长……”现在应该可以说了吧?“外头有人等你……”
刚刚会议文书跑腿替大伙儿买饮料,发现她还在等,惊讶极了。
小学妹都等了快五个小时了,纤纤细细的身子,安静地站在角落,她脚站不酸,旁人看了都不忍心了。
“我不是说了我在忙吗?叫她等一下,不然就改天再来。”学校的经费补助、加上原本的系费补助,加加减减下来,重新调整额度,这一忙完,又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伸手拿过早退了冰的饮料吸一口,疲惫地揉揉眉心。“我先回去了,明天其他五系的代表会过来商讨,阿勋,你得参与,记得准时。”
走出系办,正要下楼,身后传来略带迟疑的叫唤。“那个……韩……”
他停住脚步,半侧过身。“叫我?”他们认识吗?
看他的表情,便明白他全忘了。
早明白那是无心之语,倒也没意料之外的其他情绪——是的,没有,就算有,也不会太强烈。
她点头,递出紧紧抱在怀中的物品。“这个,给你。”
那是一本像是笔记的册子,指掌还感觉得到来自她怀中的温度,一道模糊的记忆闪过脑海,学弟好像说有谁找他,只是他没特别放在心上,也以为那人早走了……
“等我的人是你?!”认真细想,那都是中午的事了!
“嗯。”她温温浅浅地点头。
“一直在这里?”没离开过?
她奇怪地抬眸,好像在问:有什么不对吗?
“我打扰到你了?”
“没有……”就是没有,才会让他忽略了个彻彻底底。
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样的问题,他藉由低头翻阅册子来掩饰心虚,这一翻,模糊的记忆也同时被勾起,思索了半晌才顿悟。“啊,是你!”
他想起来了。“你说,要我来找你的。”她说道,向他解释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就因为他叫她来找他,她就真的来了?
他早忘了这件事,没想到她真的考进来,成了他的学妹,并且如他所说,亲手将册子送给他,还为此而枯等了七个小时!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来向你打声招呼,东西给你了,再见。”只是这样而已,她实践了那个看似无谓的约定。
“那个……”张口欲唤住她,立时难堪地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用心画了每一张图,他却连她的名字都没在记忆中停留过。
“向晚,季向晚。”她回眸,轻声接续,体贴地化解他的僵窘。
“咳、咳咳,向晚,你饿了吗?一起吃晚饭。”让人白白耗了七个小时,再怎么说都是他理亏,总该有点表示,他想这该是她想要的。
她摇头,浅浅一笑——基本上那不像是笑,只是唇角轻轻扯动而已。“改天吧,我不饿。”停了下。“今天的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说是改天,她自己其实也很清楚,今天之后,他们不会再有交集,即使是在校园中遇到,他说不走也已经忘记她。
“季向晚!”是愧疚还是其他?他分不出来,喊住她,冲动地脱口而出:“如果你当时的心情还是没变,我的承诺依然算数!”
一贯轻浅无波的柔颜,总算浮现些许愕然。“你是指……”
“要不要当我的女朋友?也许我们可以试着交往看看。”
也许,还带了那么点赌气的成分吧!被系办那群恋爱至上的家伙给气到了,要谈恋爱大家来谈,反正他现在没有女朋友,一点都不为难。
她一迳地低着头,不吭声。
气氛相当安静,静到他终于意识到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连名字都是在十分钟前才知道的,她会挣扎也是人之常情。
就在他反省这样的提议是否太唐突了时,她低喃似地轻吐出话来。“好。”
她答应得太干脆,反倒是他反应不过来,有人女朋友是这样追的吗?
“呃……”那,接下来怎么办?“我送你回家。”挑了件最寻常的事说出口,不管怎样,起码该有点当人男朋友的样子。
她偏头凝视了他几秒,又露出那浅得不像微笑的微笑。“没关系,你不用勉强。”
这是什么意思?拒绝吗?
他以为,一年前偷偷观望他,一年后考进他就读的学校,并且不惜枯等一整天,代表的应该是喜欢他、想亲近他的意思吧?但在她等了七个小时之后,既不和他吃饭,也拒绝让他接送,那……她到底在想什么?
奇怪的女孩,他不懂她。
瞧见他脸上的困惑,她淡淡补上一句:“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应该很想快点回家休息。”
没去探讨他瞬间浮现的错愕是何涵义,轻道了声再见,越过他率先下楼。
“忘了吗?”声音飘飘缈缈。“我们之间的一切,甜蜜的、苦涩的、等待的、悲伤的,全都忘了,就这样—笔勾消?”
够了、够了!能不能不要再纠缠她?她真的受够了!“你到底是谁?把话说清楚,如果我欠了你什么,也得让我知道啊!”
“不,你得自己想起来。”
“你……”她虚弱,痛苦。“拜托你,告诉我,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
“折磨吗?”黑暗中,看不见身形的朦胧身影渐渐淡去。“最狠的折磨,其实是无心,也无形的。”
意识再度回笼,发现她是在自己房中。
偏转过头,映入眼帘的俊容,一瞬间感到熟悉却又陌生。
“醒了吗?有没有好一点?”杨品璿倒了杯温水放到她手中,顺着她坐起身的动作,张开腿上床由身后将她搂住,牢牢将她困锁在双臂以及躬起的长腿之中。
暖呼呼的气息煨暖她泛凉的体肤,吐纳之间尽是他的气息。
伸来的大掌,叠上她握住水杯的手,轻轻搓揉。“你当时全身冷得像冰块,没有一丁点温度,好像——”
“死人,是吗?”凉寂语调接续。
杨品璿扳过她的脸,迎面便狠狠吻住,不若以往徐徐调情的步调,粗鲁狂热地摩擦、纠缠,直到凉唇也有了温度,这才放过她。
“只是要说像刚由北极回来。我可没兴趣和死人做爱。”
他在生气吗?季向晚微讶地抬眸。
他的口气、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透过彼此相贴的肌肤,却能感受到脉搏的律动、血液里浅浅的激荡。
“杨品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