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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我好像发现有条子模样的人跟来了。过两天再告诉你,再见。”
方约翰放下电话,看见车外有个穿制服的员警往他这里走来,他的背脊不觉流下汗水。当那名员警走过来敲他的玻璃车窗时,他不得不顺手将那个首饰盒藏在驾驶座旁的置物箱。
“有事吗?”见那名员警不停地敲玻璃,方约翰便主动打开车窗,心里仍是十分紧张。
“你不能把车停在这里,快开走吧!”
弄了半天,原来那个条子是开罚单的交通警察,方约翰这才松了一口气。
“是,我马上开走。”
“幸好,没被发现‘货物’藏在这里。不过,就算他看到这枚钻戒,恐怕也想到的地方,不禁又得意地笑了。
“啊!烦死了,方约翰真的不来找我了。”望着堆积如山的档案资料,德龄一心竟只在方约翰身上,居然也无心工作了。
望着德龄惆怅若失的表情,杨训明忍不住摇头叹气起来:真搞不懂德龄心里在想什么,竟然只是为了那个男人在外表和阔气,就对他死心踏地的,难道她没注意到那个男人冷酷的一面?
此时杨训明正在朱家为朱老大量血压,顺便为朱老大送药来。其实是朱老大拜托杨训明来做例行检查,他们夫妻俩想着为他制造接近德龄的机会。
一听说前两天德龄和那个整形外科医生出去发生的事,朱老大和朱太太都忍不住暗自窃喜起来;看来德龄可能会因惹火了方约翰而和他分手吧!在他们心里一直认为:与其让德龄自己爱上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不如还是让她和他们亲手为她挑的杨训明交往来的好。
但是看德龄仍兀自为情所苦,他们也不觉心疼地以关爱的眼神看着她……
“唉……”德龄又叹了一口气。
当她抬起头发现自己的父母和杨训明看着自己时,便不耐烦地骂了一句:“看什么?”
“没……没事。”那三人连忙低下头来,可又不约而同地趁她不注意时又瞄了她一眼。
“唉——”她又叹了一气。
杨训明实在看不下去,便大刺刺地跑到德龄面前说:“德龄,如果你心里有苦,那就说出来吧!我一定会替你分忧解劳的。”
“分你个头啦!”德龄瞪了他一眼。“你又能帮上什么忙?还不是你搞砸的!我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可是……”
“少罗嗦了你,如果你真想帮忙、分忧什么的,那就趁早在我眼前消失了吧!不然……”她抱出一大叠资料往杨训明眼前丢失。“就替我找出这些土地资料中的权利关系,哪些有我老爸的名字!”
“哇!这么多啊!”杨训明吓了一跳,没想到德龄的工作这么繁琐。
“呵!是呀!你以为这么久以来我的工作是做什么?如果你肯帮忙的话就最好不过了,这下我就可以替阿土伯的儿子想那椿集团机关的答辩内容。”德龄戴上眼镜,又埋首于她的文件中。
杨训明一面帮她找资料,一面还偷偷望着她。没想到她工作时的表情是如此认真执着,和他当年所看到的那个笨女孩真是天壤之别——相当年,她在政治学的课堂上还会不耐烦地当众打呵欠哩!
想到这里,杨训明又不觉心动起来,他想:自己真是愈来愈喜欢这个女孩子,可惜,她目前正心有所属,真不知该诅咒他们分手好,还是祝福他们?
“铃——”
忽然间电话响起来,德龄顺手接起,“喂!”
杨训明抬起头来,看见德龄不过才说了两句话。又乒乒乓乓地冲到楼上去。
“妈!我那件红色洋装从洗衣店拿回来了吗?”只听她不住地在屋子里乱叫。“还有,你的电热发卷借我一下!”
见她如此慌乱地找衣服、做头发,可见是要去约会了。难道方约翰真不计较那天发生的事,又回头来找她?
十五分钟后,德龄终于打扮完毕,一阵风似地直奔下来,连头也不回地直冲家门口。
“等等,工作呢?”杨训明闻到一阵甜美的香水味,又忍不住叫住了她。
“喔!你说状子吗?已经写好了,就劳驾你替我送到阿土伯家吧!”
没想到她办事效率之快,三两下随时可以把公事解决,以便抽空去赴约。
一阵车声响起,杨训明和朱老大夫妇又好奇地望外看,一辆白色得发亮的宝马车出现在朱家门口。
“哇!那个方约翰看样子是满有钱的,一辆莲花毁了还有另一辆好开。”连朱太太都不禁赞叹起来。“想来我们德龄的眼光还真不错……”
忽然间她又又意识到杨训明在场,似乎说这话不太好,才又缄口。
不过这已经来不及了,杨训明脸上还是出现了受伤的表情。他一言不发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往门口走去。
“我先走了,再见。”
朱老大夫妻对看了一眼,似乎发现了这小子已深深地爱上了自己的女儿。
下了班之后的杨训明,一时心血来潮,便骑着他那辆伟士牌往市区里去。
从没有逛街习惯的他,不知怎地,经过了那些名牌的精品店,居然会想凑到玻璃窗看看。
“哇!随随便便一件衬衫都要上万元。什么?那么短的洋装也要两、三万元?”他看见德龄今天穿的那件红色露肩吊带洋装的价钱,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他轻叹了一口气,难怪德龄曾爱上方约翰,也许只有那样的人才能供起她充裕的物质享受吧!可是,物质真的是幸福的来源吗?五好男人?不过是一堆虚无的光环加上纸醉金迷所构成的光圈吧!
“再怎么样她也算是念过书的知识份子,怎么光会想这些呢?”杨训明愤愤不平地想着。
突然间一个熟悉的女声叫住了他。
“杨大哥!真的是你,好巧,没想到你也城里来。”原来是娟娟,她高高兴兴地由对街跑到他面前。
“是呀!真巧。”他也对娟娟露出浅的微笑。“来逛街吗?”
“嗯!你看,我在那边的路边摊买到一堆正在打折的香港流行服饰,很便宜,一件才四、五百元。”
“呃,是很便宜。”想到之前,杨训明的心不觉抽痛了一下。同样是女孩子,对物质要求竟差那么多。
也许这些让娟娟高兴大半天的衣服,在眼中只是一堆垃圾吧!
“你在想什么?”娟娟的声音又唤醒了他。
“没……没什么,对了,你也还没吃饭吧!”
“嗯,下了班就直接骑车来了。要不要一起吃饭?”
“好呀!”
当他们并肩走在繁华的街道上,不觉被一家设计特别的独幢洋房吸引住了。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家看起来很高级的西餐厅。
“哇!在里面吃饭一定很贵吧!”娟娟赞叹了一声。
杨训明望了她一眼,问道:“很想进去吗?那我们就在这里吃饭,我请客。”
“不……不用了,太破费了,我只要到附近的快餐店吃碗鲁肉饭就很高兴了。何况我穿成这样不太好。”娟娟一面受宠若惊,一面又自卑地望着自己身上的朴素衣裙。
“怕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付得起饭钱就行,进去吧!”杨训明扶着娟娟的肩膀走了进去,丝毫不以身上简陋的衣裳为意。
才一坐定位,杨训明便在一群衣香鬓影中看到了德龄和方约翰。他们正坐在一个显然是特别安排过的位子,四周都清过场,只有一队拉小提琴、弹钢琴和吹横笛的。乐队围在他们身边。
“哇!那人是朱德龄的新男友吗?果然如传说中的气派和潇洒,这下大家可都对嫁不出去的她另眼相看了。”娟娟不住地在杨训明耳边絮絮叨叨。“这下子杨大哥就不必担心她缠住你了吧!”
杨训明听了,忽然有一股想哭的冲动;她缠住他?不,如果真是这样他就不会失意至此了。
原以为撤去过往的种种误会,他就能安心地对德龄表白,可是怎知半路杀出一个程咬金。
烛光晚餐、乐队演奏……这些都不是杨训明所能给她的,难怪她连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忽然间,杨训明又看见方约翰取出一个首饰盒子,亮出盒内的钻石戒指。
“哇!那个钻石恐怕有十几克拉吧!”边界娟娟娟也睁大眼睛,望着他们那一桌。
杨训明没理会娟娟说的话,他真正在意的是方约翰拿出钻戒的用意,他不禁努力地伸长耳朵,想听见在优美的音乐传送—声中,他到底对她说了什么。
“德龄,我们认识了这么久,对彼此感觉也不错。不如……不如我们……”
“啊!”德龄忽然抬起头,对着方约翰大喊。“快趴下!”
“什么?”
方约翰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一枚子弹就对着他射过来。不过幸好德龄一把将他推开,那颗子弹便射到另一个用餐客人的肩头。
“啊——”全餐厅乱成一团,尖叫的尖叫,卧倒的卧倒。
德龄眼尖,马上就认出那个杀手:高高瘦瘦,戴着墨镜,却掩不住脸上那股冷傲的神情。但来不及了,眼看他就要向方约翰射出第二枪,她只好一纵身扑向他,子弹也射偏了,射破天花板上的一个灯炮。
她乘机摘下那个杀手的墨镜,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已被那人推倒,然后他又匆匆逃逸。她在慌乱中想起她曾看过他,但却说不出他的名字。见凶手逃离,她只好在人群中寻找方约翰,但他已不见踪影,只留下他要给她的钻戒。
“约翰……”她心急地握住那枚钻戒。
此时杨训明又叫住了她。“德龄?你没事吧!”
“我没事。”德龄看着杨训明,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他,
在一片慌乱中;身为医生的他正忙着指挥人叫救护车,以及要来干净的湿毛布和急救箱,为那名受伤的客人急救。德龄一言不发地走到杨训明身边,望着他熟练地处理抢救伤口。
“方约翰早就跑了,你在旁边休息一下,也许待会儿警察来了会问你话,我会陪你的。”
德龄默默地望着手上的钻戒,什么话也没说。
娟娟在一旁提任杨训明的助手,心里对杨训明忽视她只注意朱德龄不免吃味起来。
“杨大哥,那我呢!”
“你自己有骑车。吧!那就先回去,我还要陪一下德龄。”杨训明兀自指挥着现场。“大家帮个忙,救护车在那头可能塞车过不来,我们合力将患者抬出去吧!”
“我们早就注意方约翰很久了,事实上我们一直在怀疑他和黑帮白粉集团的关系,以前曾有人发现他的整形外科医院专门收容一些枪战之后受伤的黑帮份子,在他的掩护下,那些枪击要犯往往能全身而退,逃亡海外。”接到消息而赶至警局的吴良兴,一见到德龄和杨训明,便把事情的始末说出来。“因此,这次白粉交易有一个要犯逃跑了,我们怀疑他是不是就躲在方约翰那里。”
“也就是说找不到的毒品有可能在方约翰那里,而他们之间起了内哄,方约翰想黑吃黑,所以才会发生枪战。”杨训明由先前警方那里得知了一点线索,因此很快能推理出整件事。
“完全正确!现在已派人去搜索方约翰在北部、南部的医院;住所和别墅,如果找到白粉,就可以将他定罪。”吴良兴说。
他说完这话后,又看了在旁呆坐着的德龄。
此时德龄已被吓得面无血色,没想到她心中的五好男人、白马王子,居然和白粉集团挂勾,还企图要黑吃黑。既然他已涉及本案,为什么还千里迢迢地来和她约会?而毫不紧张呢?
“这一定是误会!你们会不会弄错了?”德龄忍不住要为他辩驳。“别忘了他可是鼎鼎大名的整形,医生呢!怎么可能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出卖自己?”
“小姐,还亏你自称是名律师,想事情一点也不理智。事到如今,人证都已俱全,只差找不到物证,你还要替他辩解吗?何况据说他前一阵子玩股票、期货损失了不少,上亿的台损失也算‘蝇头小利’吗?”吴良兴冷冷地说着。
“不——”德龄捂住耳朵,不敢相信她亲耳所听到的。
“别再说了,反正事情与德龄无关,还是先让她回去休息吧!”
就在此时有个员警带了只犬进来。那只警犬不知闻到了什么,居然往德龄身上扑来。
“哇!干什么!”德龄被吓得叫起来。
而那名员警也不责骂那只狗,反而把它拉开,摸摸它的头说好乖。“喂!这太过分了,方才它企图咬我呀!”德龄抗议着。
“也许是方约翰手上摸过白粉,然后拿东西给你才会有气味吧!咦?你手上的钻戒是他给的吗?”吴良兴笑问。
“嗯。”德龄没好气地瞪了他一下。
“那就对了,今天那名逃走的毒凶已落网,供出方约翰也涉入本案,这下子他不知会逃到哪里去?恐怕是知道东窗事发了。”
德龄咬咬牙,兀自往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
“回家!”她用力蹬着高跟鞋,大步地往前走去,
吴良对杨训明投以鼓励的眼神,不一会儿,杨训明便追上前去了。
“等等,我送你回去。”
第五章
“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像约翰那种绝顶聪明的人,居然会做出这种傻事!”坐在杨训明伟士眚机车后座的德龄,一路上不断地这么说着。
“也许就是因为他太聪明了,所以才会反被聪明误。”见德龄沉默了一会儿,杨训明忍不住问道:“心情不好,要不要我陪你散散心?”
“嗯。”
杨训明将车骑到郊外的澄清湖,在一排椰子树旁停了下来。德龄兀自越过路边护栏,往湖边草地走去。
她对着月下的湖面沉思不语,仿佛也不把身边的杨训明放在眼里。杨训明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也不以为意,心里只想着好好陪陪她就好了。
“如果你想哭,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一下。”他温柔地对她说。
德龄看了他一眼,静了默了半分钟,然后才说:“算了,你身上的衬衫又脏又丑,如果是名牌的或许我可以勉强忍受,但你只会买地摊货……还是算了吧!”
“你——”杨训明真不知他该不该生气的。
“何况,不知怎地,我居然哭不出来,大概是我太没神经了吧!”德龄又叹了一口气。“五好男人……唉——”
杨训明很高兴,没想到德龄居然恢复得如此神速。
她抬头望着他,约莫有一分钟之久,杨训明一颗心高兴地怦怦跳,也许她终于发现他在她身旁,默默守候吧!
不一会儿,她垂下双眼,长睫如廉,让她整张脸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朦胧美,比起平日她剑眉星目的朝气勃勃,此时的静默却更有风情。
他忍不住靠了过去,想轻轻在她的额前留下一吻,没想到她居然开口了——
“喂!你离我远一点好吗?”
“啊?”杨训明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反应。
“这里的月色很美,湖面也波光潋滟,可是,有你这样的人出现实在太破坏书面了。所以……”她一把推开他。“我想好好欣赏这湖光、山色,你可不可以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什么?”
杨训明在一旁不住地叹气: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她和他之间的距离才能拉近呢!
“看来这次她一定受到了刺激。你很快就有机可乘了吧!”坐在、杨训明的诊疗室,吴良兴一面啜着热茶,一面说道。
“你错了,她不仅不以为这次和方约翰交往是失策,还立志要在这之后找到更棒的五好男人!”杨训明大力地磨着药粉,像是要发泄满腔怒气。
“方约翰真的没再和她联络了吗?”
“好像是吧!我看她这几天忙着工作,大概也没什么心情品味爱情,何况这两天又有不知名人士往她家送花。”
“我说的不是这个,听说方约翰目前还没有出境,我在想:他会不会把白粉放在她那里?”
“你……怀疑自己同学是毒品共犯?不会的,我相信她不会知法犯法。”杨训明激动地说。
“我只是猜猜,何况她又不一定知道他是如何放毒品在她那里。”
“嗯,或许可以查一查。”
他们对看了一眼,决定前往朱家一探究竟。
“你们来的正好,那个大骗子忽然消失不见那么久,一来电话就向德龄要回钻石项链、戒指,气得她正在房里摔东西呢!”朱太太见杨训明他们来了,便如此告诉他们。
朱老大在一旁气愤地说:“钻石有什么了不起,还给他便是了!如果她想要,我买给她!”
“唉呀!你不知道钻石之于女人的意义,情人送的和自己买的不一样啦!那男人真无耻,欺骗了德龄还要把首饰要回去!”朱太太身为女人,不免也心有戚戚焉起来。
吴良兴忙说:“也许是他急着跑路,欠缺盘缠!知不知道他怎么和德龄见面?”
“不知道,德龄也没说,只说要自己去会他,还不准我们报警。”
杨训明沈吟了一下。“她不是对他已经忘情了?莫非她的坚强是装的,其实她内心还是很在意这段感情?”
“你们废话说完了没?”此时德龄早就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