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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夫君-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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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明明不知怎地,心里头发暖,这家伙笨拙得一点儿也不像个掌握凤府泰半生意的少东,此刻倒像个傻不愣登的呆鹅。
  对于女人,他真是笨拙。洛明明不禁这样想著。就连前几天赠她簪子,也是偷偷摸摸的潜入她房里才让她发现,但他竟然抵死不愿意承认。
  “哎呀,总算是找到了。”凤怀沙指著前头不远处的街角,有个点著灯笼的小面摊。“没收摊,我真是走运。”
  他拉著她快步走向摊子,正好赶上老板煮的最后一碗面,拉著小凳就打算在街边吃面。
  “这里的鲜肉馄饨面很好吃。”凤怀沙举起手,朝老板比出两碗面,对方吆喝了声,赶紧下面。
  “你常来吃?”洛明明意外,他一个大少爷,竟也会喜欢这种平民小吃。“好香。”
  面摊飘来阵阵香气,让洛明明也饿了起来,不禁引颈期盼他大力赞扬的汤面。“偶尔晚归,会和春生在这里用。”他这人对吃一向很讲究,但不表示一切都要最好、最顶级,食材的鲜美以及原味,才是凤怀沙最在意的事。“久了,也就戒不掉了。”
  面摊老板端了两碗面来,还赠了一碟小菜。“没想到凤少东也会带姑娘家来我这个破摊子吃面,俺的卤豆腐干就剩几块,请可爱的姑娘吃。”
  “谢老板。”洛明明甜甜地笑,模样讨喜得紧。
  “趁热吃,凉了就走味了。”凤怀沙递给她双筷子,自己稀里呼噜的吃起来。“啊,你那碗面里没有青菜。”真是的,就连到外头他也这样计较。
  “你瞧,就连面摊老板都比你贴心。”
  洛明明瞪眼,忍不住说道:“东嫌西嫌,反正你再嫌我的机会也不多了。”面吃到一半,凤怀沙抬起头来。“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她吃了一口,热呼呼的滋味真是暖人心头。“这馄饨好大一颗啊。”
  “洛祥是不是要毁约?”凤怀沙看著她,心底不由得冒出火。“我们可是押了合同,你们要是毁约,我就上官府告露明酒楼去。”
  “我又没有这么说,不分青红皂白就说要告露明酒楼,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要毁约?”
  讲没几句话,两人又针锋相对。
  凤怀沙没有答腔,闷著头吃面。她对谁都可以好说话,只是一旦面对他,就是凶恶婆娘的脸面。
  两人沉默了半晌,凤怀沙才又开口。
  “你的事,我不想管,只要照著合同上签的约走,咱们就能好来好往。”“也是,反正半年很快,已经都过了两个月了。”
  她的话,像是迫不及待要离开凤府,难道这些日子来的相处,她一点儿也没发现府里所有人对她的依赖?
  “在凤府的日子,你是数著指头过的吗?直想著半年后的离去。”原来她就是这样想的。“我都不知道。”
  洛明明低著头,对他的话没有半点反驳,心底有股发酸的情绪在蔓延,像涟漪般地扩大开来。
  有些事她只能憋在心里不敢说,也说不出口。既然于事无补,不如就别开口。“吃豆腐干吧,不尝可惜了。”凤怀沙挟了几块给她,装作没有看到她不开心的模样,视而不见或许是对两人最好的作法。
  因为她低首,凤怀沙才发现自己送给她的簪子,此刻正缀在她乌溜的秀发里,他的心因此而半喜半烦,说不出话来。
  “在凤府的日子,我很快乐。我这人到哪里,都会选择开心的笑著过活。”她闷闷地说著这话,语调很轻、很缓,似三月天里的春风。
  “最后一句话,你是说给我听,还是说服你自己?”她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才会如此魂不守舍的模样。
  尽管凤怀沙很想问,却告诉自己不要多事。有些事,一旦被弄清楚了,就表示要一起搅和下去,怎么也脱不开身。
  “你不这么觉得吗,像你这种大少爷脾气,有几个人受得了啊?”
  她突如其来的嘲笑,让凤怀沙忍不住笑开来。
  “就这张嘴很刁,还敢嫌我,你的坏性子也是不遑多让。”
  今晚,他俩好似一笑泯恩仇,所有的嫌隙都不翼而飞了。
  “洛明明,冲著你有胆识,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就一句话,我凤怀沙帮你帮到底!”他拍著胸脯,豪气干云地说。
  “好!”
  “老板,来酒!”凤怀沙手一扬,难得今晚好心情。
  “好咧,这就来。”
  “今晚不醉不归!”
  “那是当然!”洛明明也不是什么小家碧玉的女孩家,一点酒量她也是有的。“咱就看谁先倒。”
  “我可千杯不醉。”
  “那我就叫百杯不倒!”洛明明朝他吐了舌,嘴上逞能不输人。“喝!”一壶酒,两只杯,清风拂明月,把酒言欢尽!
  而大祸……就在后头……
  第4章(1)
  惨烈的尖叫声,在偌大的房里震荡开来,划开清晨的宁静,也短暂打断了凤府里的清幽。
  “吵什么呐……”翻个身,凤怀沙整颗头埋进被窝里,到底是哪个该死的人,鬼叫个不停?
  洛明明抱着锦被,看着躺在身边,睡得一脸呆样的凤怀沙。不知怎地,她一把火烧了起来:他们两个,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才会造成眼下这可怕的局面啊?
  “凤怀沙,你给我起来!”洛明明槌着他,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不懂怎会短短一夜就风云变色。
  “搞什么鬼啊,吵吵吵!到底是哪个欠揍的,打扰本少爷的……”凤怀沙话没有说完,就被洛明明一把拽着耳朵,自锦被里给拖了起来。
  “你……七早八早的,你做什么啊……啊啊啊,洛明明你在我房里干嘛?”凤怀沙这才看见自己衣襟半敞,而她的罩纱被脱在床角,两人衣衫不整,暧昧至极的躺在同一张床上。
  “你真的对我伸出魔爪了?”
  洛明明闻言,差点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到底是谁比较吃亏啊?你心里不干不净的,别误我清白!”
  他坐起身,难得神态严肃,定睛一瞧,好在什么糟糕的事也没发生,真是万幸至极。他一点儿也不想要糊里糊涂的和她度夜,至少也要在两人都清醒的时候……慢慢慢!他究竟是在想什么?
  “今天的事,我们谁都不许说。”他万万没想到有天会与她同床共眠,凤怀沙这才知道酒这种穿肠毒药,果真会误事!
  她险些抬起脚来用力踹过去。“我是发颠才会自找麻烦。”洛明明槌着凤怀沙的肩头。“走开,你压到我的裙角了。”
  “走就走,你凶啥凶,被占便宜我也有份啊,讲得自己多委屈……”
  凤怀沙话还没说完,一阵脚步声自外头传来,紧接着就是有人交头接耳的细碎声响,显然是对凤怀沙房里传来的尖叫声颇有议论,吓得两人头皮一悚,浑身戒备了起来。“是春生。”凤怀沙显得相当紧张,赶紧找个能藏住她的地方。“如果让他看到,我们两个跳到黄河都洗不清!”
  “都是你啦,什么狗屁的千杯不醉,如果弄臭我的名声,害我嫁不出去,你这家伙就等着瞧!”洛明明又往他的心口槌上一拳。“快点让我走,闪!”
  她急忙忙地准备要翻下床,没想到远处的脚步声又更近了,就在他俩同时看到门上映着淡薄人影时,凤怀沙二话不说,将她给拖进怀中紧紧抱住,并且翻身拉高锦被躺回床榻,背对着房门口,籍以掩饰她单薄的身形。
  这熟悉的喊声响起时,缩在凤怀沙怀里的洛明明也僵直了身,心虚地往他心口上再缩进去,紧紧地偎着他,一双软软的小手贴在他赤裸的胸膛上,吓得脸色都白了。“咦,人没醒?那刚刚听到凄厉的喊声,到底是从哪里传来的?”
  春生的话,让洛明明又不由自主地往凤怀沙的身上再钻入些,恨不得他心口上有个洞,把自己埋深进去好不被察觉。
  这该死的洛明明!凤怀沙铁青着脸,闭上眼装睡,可怀里那条毛虫扭个不停,扭得他身体突然变得很躁热,开始上火了。
  他下由得收紧双臂,将她箍得更紧,以防她再做出什么举动,让自己一些不该出现的反应,会突然克制不住的全给生出来。
  可此举竞让洛明明更加不自在,她很小力的挣扎,然而两人贴得是如此紧密,一点点的动作对彼此来说都是莫大的撩拨,尤其是对凤怀沙来说,无疑是有把烈火在身底下烧,令他浑身发烫难熬。
  他抬脚一压,将洛明明这条小毛虫缠得更紧,将她往自己的怀中按压得更深,不愿她再扭得更激烈。
  洛明明一张小脸贴在凤怀沙的心口上,温热的鼻息熨烫了凤怀沙的理智,令他感到体内好像有个不知名的东西炸开来,他咬紧牙关强撑下去,后悔自己当初没有一脚将她给踢到床角,结果造成自己此刻两难的局势。
  而躲在凤怀沙怀里的洛明明显然也不怎么好过,她忍不住刷红了脸,鼻间满是他阳刚的气息,她头一回发现男人的身上也有这么好闻又安定的味儿,浑身热烫烫的,不知道是被闷晕的,还是让他的体温给熨昏的。
  真怪,昨夜两人都喝了酒,可他的身上半点酒臭味儿也没有,倒是夹杂着平日他出入惯的铺子,和里头一样有着淡淡的香料气味。
  对了,凤怀沙他这人身上都佩着清香的香包,听说是专门调配的,就是为了除掉平常沾染上市井的各种气味,若不这么做,会影响他经手的香料原有的味道,许是香包发挥作用,所以他半点酒臭也没给沾上。
  “少爷,日上三竿啦!您快醒醒,别贪睡了。”春生替他自小柜里拿出新袍,忙得不开可交,自然没见到床榻上有对纠缠不清的身影。
  “嗯……我的头好重……春生,让我多睡会儿……”凤怀沙不止一次升起掐死春生的念头,可此刻还在他怀里挣扎的洛明明,更让人想要掐死。
  “少爷您病啦?那还是赶紧梳洗一番,小的请大夫来替少爷瞧瞧。”
  “春生,让我躺一下就好。”凤怀沙如此说道时,还掐了洛明明的腰一把,这只小虫怎么就是不安分,老是挑战他的耐性。“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是。”不知怎地,少爷的声音听起来真哑,好似在强忍着什么。春生没有多说话,默默地退到房门外。
  直到门被合上,规律的脚步声消失之后,床上一对交叠的身影才真正地放下心中的大石。
  凤怀沙轻吐一口气,浑身松懈下来之际,冷不防胸膛被人狠狠咬了一口,痛得他叫起来。“洛明明,你疯了啊!”
  她七手八脚地坐起身,瞅圆了杏眼忍不住想骂。“你……你这可恶的家伙,趁人之危。”
  抚着被咬了一圈牙印的心口,凤怀沙面目睁狞。“我没有嫌你趁火打劫,你倒是恶人先告状了!”坐在床榻上,洛明明羞红脸,奸歹她也是个薄脸皮的姑娘家,他将她抱得那么紧,不是占人便宜是什么?
  “你、你……你真以为我就那么随便鸣?”她气极败坏,他说的还是人话吗?恼得洛明明红了一双眼。
  “你……你千嘛?”她的模样分明是要哭给他看吗?“你别用这招,对我不管用的。”
  他凤怀沙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女人家落泪,要是洛明明真的哭给他看,自己可是全然招架不住。
  “我又没有要哭!”她吼着,这男人果真冷血无清。
  她这么一激动,浮现在眼眶里的泪雾好像又更多了,看在凤怀沙的眼中,显得胆战心惊。
  “你若是用眼泪威胁人,我凤怀沙这辈子都会瞧不起你!”他语无伦次地说着狠话,脑子是一片空白,手足无措地死死瞪着她瞧。
  他的话,让气到极点的洛明明“啪”地一声挥掌过去,打得他脸面歪掉,甚至还摸不清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凤怀沙僵硬的转过头时,看到豆大的泪花滚落在她的双颊,他心口一窒,整个人僵硬了起来。
  她真的哭了!
  见女人落泪,就像是看到鬼那般的凤怀沙,再也说不出半句话,仅能发怔地看着她的泪水直落,舌头像是被猫给咬掉了。
  抹着泪水,洛明明越想越伤心,后悔自己的贪杯,若是这种丢脸的事传开,不但丢了洛家祖先的脸面,还砸了露明酒楼的招牌。
  露明酒楼是洛家传了三代的老祖业,换她爹爹经手时,已经没有从前的好光景了,如果她再捅出篓子,难堪丢脸的就会是洛家,绝不会是凤府。
  细想至此,洛明明本是哭得极为压抑,到最后终于忍不住地啜泣出声,哭得满脸涨红,好不伤心。
  “你……”瞧她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哭得更加凄惨,凤怀沙就像是心窝被人给狠狠地掐住,喘不过气来。“是我错,都是我的错……你……。”
  凤怀沙硬着头皮抹掉她的泪,温暖的湿意渗进指尖,他显得小心翼翼,心底最固执的某一块,在当下就被她的脆弱给融化。
  他轻轻地将她拉进怀里,并且用几不可闻的话声在她耳边道歉,用一种他不曾出现,也没有想过有天自己也能学会的温柔,将她捧在怀里呵护着。
  他一向不拘小节,甚至是随性、任性惯了,从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更不在意旁人的喜怒,自由惯了的他,却在此刻安抚着她的心绪。
  “凤怀沙是个大浑蛋!”洛明明槌着他,这家伙总是令她感到气恼,却也始终拿他没撤。“你可恶!”
  “是……”平日总是指着别人鼻头大骂的凤怀沙,如今倒是很安分的让她挝着打,半点还嘴的能力都没有。这局势颠倒得还真快,凤怀沙真是始料未及,甚至暗自懊悔。就在他正专心安慰人,而洛明明只顾着哭的当下,房里的门不知何时被打了开来,门外一道圆润的枣色身影恶狠狠地吼道“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凤怀沙和洛明明齐齐抬头,两人都傻了!
  原来,老祖宗说的话极有道理。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指的就是他凤怀沙此刻惨不忍睹的景况。
  “给我跪下!”颇有威严的嗓声,稳稳地响在凤府的大厅里,压在凤怀沙的心底,就像是承受不起的大石。
  “娘……”凤老夫人一掌拍在桌面上,冷声说道“还有胆磨蹭?春生,家法伺候!”
  “咚”地一声,站在凤怀沙身边的洛明明,很没用地软腿跪在她老人家面前。“老夫人我……”
  “你这浑蛋狗小子!春生说你病了,做娘的我担心个半死,进门却看到你这死小子抱着人家姑娘不放,有胆做却没种承认,还不给我跪下?”
  “娘,事情压根儿不是您想的那样。”凤怀沙简直是欲哭无泪,他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被自家娘亲冤枉,玷污自己的清白。
  凤老夫人一手伸得老长,接过棍子一棒打在凤怀沙的肩头上,打得他立即跪倒在地上。
  “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凤老夫人下手之狠重,教一旁的洛明明都看傻了眼。平日总是笑脸相迎,说话轻软和蔼的妇人,此刻竞端着晚娘的凶恶面孔,洛明明一度怀疑自己看走眼。
  “你还敢强辩?看我不一棍打死你这狗小子,老娘就不跟你老爹姓凤!”举起棍子,凤老夫人再落下去,结结实实的打在凤怀沙的背上,叮得洛明明脸色瞬间刷白。
  “我千叮咛、万嘱咐,咱凤家的男人就是近不得女色,你难道不知道你那个最小的叔父,就是因为近女色而搞得整个家族鸡犬不宁,甚至还赔了老本吗?”“我没有碰洛明明,真的没有!”
  凤怀沙呕得简直要死掉,如果他把人给吃掉也就认栽了,可他拚了命的压抑自己高涨的欲念,半点寒毛也没碰到,就被打个半死,他冤是不冤啊!
  “还敢再狡辩?老娘打死你这不争气的!想骗我老眼昏花,还是神智不清?我明明就看见你们衣衫不整的抱在一起,都把人家姑娘的衣服扒个精光了,还说没有碰?”凤老夫人气极败坏,只觉得平常尽力维持的脸面,都被这狗小子给丢光了。“我们只是……”
  “只是怎样?”凤老夫人凶恶地回问,这狗小子最好能说出像样点儿的话。
  “只是同床睡一夜而已!”瞧她老人家粗厚的棍子又要挥下去之前,洛明明不知从何生出的勇气,挡在凤怀沙的前头,急急的辩驳。
  然而这一句话,吓得凤老夫人手里的棒子握不稳,跌落在地,而凤怀沙傻愣得什么话也说不出,仅是呆呆地看着她,脸上毫无血色。
  好半晌,凤府的厅堂里,静得连根针跌落在地都听得一清二楚。
  在场没有一个人敢呼吸得太大声,或喘一口气,怕是惊扰了潜伏在众人心底,那个曾经有想过,却始终不敢再细想的念头。
  第4章(2)
  不知过了多久,凤老夫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不顾往日维持端庄秀雅的模样,粗暴地大吼。“你睡了她?”
  这一句,让众人狠狠地倒抽一气,尤其是春生,差点没给那口气给呛死。接着,一阵乱棍齐下,打得凤怀沙大声辩解。“我不是故意的!”
  自家主子的抢白,让所有人都失了神,傻不愣登地想着那话里的涵意,忍不住猜想昨夜到底发生何事,才会演变成今日失控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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