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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让展昱观挑起居。“我不能来吗?”他反问。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瞪他,随即转向诸葛廷禄。“你为什么会躲在那儿?”她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在监视她?
诸葛廷禄虽然心虚地涨红脸,但并未退缩。“谁说我躲?我只是经过这儿。”
星羽一个字也不信。
诸葛奚出声展昱观,“什么事?”
“周世伯来探望您。”展昱观回答。
“是吗?”诸葛奚露出笑容,转向星羽。“咱们晚点再谈。”
“哦!”星羽被动地点头。
诸葛奚迈步而下,星羽跟在他后头,经过展昱观身边时,他忽然伸手扣住她的上臂,她不明所以地望向他。
展昱观没说话,直到父亲走远后他才开口,“你们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她胡乱搪塞。
“没说什么?”他不信。
星羽低头瞪视诸葛廷禄。“你为什么老是跟著我?”
“谁跟著你呀!”诸葛廷禄怒斥一声,随即逃之夭夭。
星羽就要追上去,却被展昱观抓著不放。“你放开啦!”她生气地说。“我非得弄清楚他在做什么不可。”
“他的事我会解决。”展昱观将她的身子扳正面对他。“父亲和你说什么?”他皱眉。
他这一提,星羽猛地想起诸葛老爷问的话。
“他问我你在江南过得怎么样?”她据实以告。
他松开她的手,若有所思。
她凑到他面前直视他。“你除了游山玩水外,还做什么?”
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又问:“就这样?”
她点头。“你真要这样跟你父亲闹别扭?”
他瞪她,不悦的辩驳,“谁闹别扭?”他跨步往前走。
“就是你。”她拉住他的手。“你这次别想逃。”她大叫。
他好笑地望向她。“谁逃了?”
“你!”她指著他的鼻子。“连你爹都说了,你这人不坦率。”
“不坦率?”
“没错。话憋在心里会发酸发臭的,你为何不告诉你父亲你在江南做什么?”
“他没问。”他耸耸肩。
星羽瞪视著他,随即仰天长叹。“我真受不了你们耶!”她有种想骂人的冲动。“其实,你爹不过就是想知道你这三年做了什么,你等会儿就去告诉他。”
她命令式地语气让他啼笑皆非。“你是吃饱太闲了吗?竟管起闲事来了。”
“我是认真的!”她加强语气。“我听四儿说你们三年前吵了一架?”
他没理她,一个迳儿地往前走。
“喂!”星羽连忙跑到他的面前,双手抵著他胸口不让他前进。“你怎么这么别扭?”
“你再说我别扭,我就把你跟你师父丢出去。”他怒视她,语气不善的警告。
“你敢丢你媳妇?!”她双手叉腰,一脸挑衅。
她的话让他挑高眉宇。“媳妇?怎么,你真想嫁我?”他觉得有趣地问。
她哈哈笑出声。“少往自个儿脸上贴金了,你有什么好的?我才不嫁你呢!我的意思是说,你爹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他很喜欢我。”
他也笑了。“这会儿是谁在脸上贴金了?”
“我是说真的,他称赞我个性好,不像你是个闷葫芦,问半天吐不出个话来,没人知道你肠子里在拐什么弯。”她继续批评。“一肚子坏水,又不老实……”
他打个呵欠。“说完了没?说完我要走了。”
“你……”她挡著他。“你怎么这么固执?跟你父亲说说话又不会要你的命。”
“你真的管太多了。”他绕过她往前走。
她追上去,抱住他的手臂。“我话还没说完!你父亲若不关心你,他就不会来问我了,他来问我,就表示关心你……”
“我知道他关心我。”他想扯开手,却让她抱得牢牢的。
“你知道?”她惊讶地说。“那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冷淡?”
他瞪她。“我对父亲冷淡?”
“是啊!”她急著点头。“你们两人说话都拘谨得很,我真弄不懂你们大户人家在想什么?”她被他们弄得一头雾水。
“你不用懂。”他闷闷的扯开她的手。
她认真的询问:“你真的跟你父亲吵架吗?”
他白她一眼。“你管的闲事太多了。”
她不理他,继续问:“因为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所以你不喜欢他吗?”
他皱起眉,怒斥一声。“你胡说什么!”
闻言,她却露出微笑,偏头瞧他。“生气了?”
他瞪她,不知道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少爷——少爷——”仆人的喊叫声传来。
展昱观往前走,瞧见马厩的小厮往这儿奔来,大喊著,“少爷,您快来——查师父——匚查师父骑您的马——”
“师父?”星羽急忙上前。
“咱们劝不动他,他硬要骑您的马,结果给……给摔下来了。”
第七章
“师父,你做什么去惹那匹马?”星羽将药膏贴在查六的腰上。
“哎哟——轻点,别贴这么用力。”查六趴在床上,语带抱怨的说。
“您自找的。”星羽不悦地道。
“我就不信我骑不上那匹倔马!”查六仍不甘示弱地宣示。
“别乱动。”星羽压著他,生气地道:“您再乱来,我要展少爷赶你出去。”
“赶我出去?”查六扯开嗓门。这世界反了吗?竟然有徒弟要赶师父的?!
“没错。”星羽的语调像是很认真。“我要您去找玉像,您竟然跑去骑马?” 查六伸手就想敲她的头,却扯到腰边的肌肉而哀叫一声。“哟——疼死我了。”
“您别乱动啦!”星羽撕开一片药膏,将之贴在他的腰侧。
“我就不信骑不上那头畜生。”他执著地说。
“您……”
“你也别说我。”查六打断她的话。“这三年来,我没尽心帮你吗?谁偷懒不做事你心底儿最清楚。”
他这一说,星羽只能讪笑。“那是因为之前找玉像没利可图,不是徒儿故意不尽心。”若不是前些个月庄主说,找到玉像后就会告诉她身世,她也不可能花心力去找玉像。
查六冷哼一声。“再说了,咱们找了三年都没瞧见个影儿,难道这一、两天就会让咱们找著吗?”
“那倒也是。”星羽点点头。“可徒儿再待下去会良心不安,诸葛老爷对咱们好,咱们还偷他东西,心里头过意不去。”
她起身走到桌边坐下,喝口莲子汤。“徒儿想,咱还是赶紧办完事赶紧离开得好……”她忽然止住话语,眼角瞥见窗外似乎有人影。“谁?”她起身跑至窗边。
那人一溜烟地仓皇逃逸。
“谁?”查六抬头询问。
星羽双手交叉在胸前。“又是那个可恶的小子。”
“谁啊?”查六不解的再问。
“诸葛廷禄。”星羽走回桌边。“他在监视我。”
“监视你?为什么?”查六一脸纳闷。
“不知道。”星羽坐下来继续喝汤。“我知道他讨厌我,可不晓得他为什么老黏著我?下次再让我瞧见他鬼鬼祟祟的,非抓住他问个清楚不可。”
“啊——”查六突然大叫一声。“他不会听到咱们要偷玉像的事吧?”
“咳……”星羽猛地让莲子给呛住了。“完了!”她没说完,就边咳边跑出去了。
“小星儿……等我……”查六哀嚎著想起身,但最后仍敌不过腰痛而不支倒地。
诸葛廷禄跑得飞快,急著去通风报信,他就知道他们师徒俩不是什么好东西,果然没错,原来是来偷东西的!
他冲进大哥的房里,在发现没人后,又跑了出来。
星羽一路追来。“等一下——”她死命冲上前抓住他的衣领。
“放开我!”诸葛廷禄转身推她。
“你怎么老这样气呼呼的?”她瞪他。
“不关你的事!”他扬起下巴。“我告诉你,我已经知道你的底了!”
“什么底?”她问。
他轻蔑地瞥她一眼。“你是个小偷,想偷东西。”
“谁说的?”她否认。
“我刚刚听到的。”他立刻反驳。
星羽露出笑。“哈!你果然偷偷摸摸地监视我。”
“是又怎么样?!”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我这就去掀了你的底。”他挑衅地望著她。“怎么?你想杀人灭口吗?”
她的双眼睁大,随即咯咯笑个不停。“你……你才几岁,说什么杀人灭口?”她愈笑愈大声。
“有什么好笑的?”他火道。“你若不是要杀人灭口,做什么拦著我?”
笑声戛然而止,星羽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她只想著要拦下他,却还没想到拦下后该怎么办。“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谈谈。”她好不容易迸出一句话。
“没什么好谈的。”诸葛廷禄的姿态仍然很高、很不屑。
“你为什么会这么讨厌我?”她偏头想。“是因为我要跟你大哥成亲吗?”
“你配不上我大哥。”他忍不住讥讽道。
星羽露出笑。“他才配不上我。”
诸葛廷禄瞪她,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姑娘。
星羽笑道:“如果是这件事就好办了,你放心,我不会嫁你大哥的。”
他一脸狐疑地望著她。
“等我办完事我就会走。”她举手保证。“我还得去找我爹娘。”
他想起前两天她在午膳时说过类似的话。“你要去找你爹娘?”他一脸怀疑,似乎在考虑要不要相信她的话。
她点头。“如果你肯好好的听我说,她想了一会儿。”我就把事情全告诉你,不过,你得帮我的忙才行。“
“我为什么要帮你?”他嗤之以鼻。
“你不帮我,我就嫁给你大哥。”她威胁道。
“等我告诉大哥说你是来偷东西的,他马上就会赶你出去。”他用鼻孔瞪她。
星羽忍不住窃笑。“你大哥早知道了。”
“骗人。”他怒声说。
“不信的话,你去问他,我不拦你。”她大方的让路。
她的举动让他信心动摇,不由得斜睨她一眼。
“你们这儿的人怪里怪气的,我做什么要委屈自己留在这儿!”星羽又道。“你帮我找东西,我就能快点离开,不是吗?”
他没说话,只是一个迳儿地瞅著她。
星羽见他没反驳,连忙拿出画纸。“你看,我找的就是这个,是尊玉像,你见过吗?”
诸葛廷禄好奇地凑近。
“怎么样?”她问。
他左看右看,甚至接过画瞧个仔细。
“知道在哪儿吗?”她著急的问。
他将画还给她。“没见过。”
“没见过?”星羽不相信。“怎么可能?”
“说没见过就没见过。”他的语气颇为不悦。
星羽不信。“你不会骗我吧?”
“你才骗人——”
“怎么了?吵什么?”殷三娘自廊庑的一端走来。
诸葛廷禄一看到她,脸色顿时臭得能薰死人。
“没……没什么……”星羽反射性地将画纸塞回衣袖里。
殷三娘瞧她一眼,说道:“锦兰坊赶工做了两件新衣裳,去试试吧!”她瞥向她的袖口。
“新衣裳?”星羽睁大眼睛。
“老爷说过要替你添新衣,再过几日会有更多的衣裳送来。”殷三娘抬手轻触发髻,似乎在确定发丝是否服贴。
“不用这么麻烦。”星羽的愧疚感再次上扬。“其实我不需要什么新衣裳。”
诸葛亭禄默默地观察她的言行,想确定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星羽姑娘你别客气,进了诸葛家的门,总得打扮打扮,要不……会让人笑话的。”她微扯出笑容。“我替你张罗了一些首饰珠宝,顺道挑挑,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告诉我。”
星羽笑得很心虚。“不用了,我不习惯戴那些东西。”
殷三娘噙著笑。“不习惯没关系,能慢慢习惯的。”她抬手轻托她的手臂。“走吧!人都在偏厅里等著你呢!”
星羽骑虎难下的只得跟著她走!诸葛亭禄则站在原地目送她们离去,眉头紧皱,心里反覆思索,大哥……真的知道她是来偷东西的吗?
这一夜,星空朗明,月儿高挂,展昱观推门入内,他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室内暗而未明,他并未费事点灯,仰头喝尽水后,他走进内室,左手解开衣扣,褪下长袍,挂至插屏上。
正要褪下单衣时,他听见一抹细微的呼吸声音。他不解地皱眉,跨步移至床沿边,而后不可置信地扬起眉。
星羽睡在他的床上!
一瞬间,他闪过一个念头。他走错房间了吗?看了屋里的陈设一眼,没错,是他的房间,可她怎么会在这儿?还睡得挺香甜的。
忽然,她轻声笑了起来,他愣住,只见她翻个身,抱著棉被,呓语几声。他将视线往下移,没瞧见她的鞋子,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床沿坐下,翻过她的身,见她嘴角仍带著笑,看来是作了个好梦。晚膳时,她穿著新衣裳,抹了胭脂,倒让他惊艳不少,她还跑来问他她看起来像不像大户人家的小姐?
他点了头,说模样有几分像,就是举止得再沉静些。她听了攒起眉,说三娘打明儿个起要教她走什么小碎步,说话还只能半张嘴,笑得时候不能出声,还得吐气如兰、轻声细语,她吐著舌头说大户人家的小姐真无趣。
他听了大笑,问她要不要趁早离开,她却摇头,说非要找到玉像不可。
展昱观拉回思绪,轻拍了一下她的脸蛋,她呢喃几声,没太大的反应。
他只得再拍。“星羽,起来。”
她不高兴地挥手,想翻身,但展昱观坚决地压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继续唤她。
星羽朦胧地睁开眼,在眨了几次眼后,才看清他,她吓了一跳,瞪大眸子。“发生什么事了?”她猛地坐起身。“你怎么在这儿?”
“这话该我问你。”
她不解。
“这是我屋里。”展昱观没辙的解释。
她瞪大眼。“你屋里?”她左右张望,吃惊地道:“你把我弄到这儿来做什么?”
“我没这么做。”他说。
她诧异地望著他。“你没……那我怎么会……”
“说不准你作了梦会乱跑。”他耸耸肩!他以前见过这种情形。
她惊讶的张开小嘴。“我?怎么可能?”她朝他皱眉。“一定是你掳了我。”她坚持地说。
“我掳你做什么?”他瞪她。
“谁知道你藏了什么祸心。”她推开被子想下床。
“怎么不说是你来诱惑我的?”他反将她一军。
星羽马上红透脸蛋。“什么诱惑?我听不懂。”她慌张地道:“我要回房了,你别再捣乱,我想睡觉。”
“我说了不是我。”他叹口气。
“我不想管这些,我只想回去继续睡觉,我方才作了好梦,却让你打乱。”她不高兴地咕哝。
“你还怪我?”他不可置信地瞪她。
“我正梦到我爹娘,就让你给喊醒了。”她忍不住埋怨。“你就不能晚喊我一刻吗?”
他开始觉得好笑。“你鸠占鹊巢还理直气壮。”
星羽让他这么一说,也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只是梦见了爹娘,心里头高兴,可让你一喊,什么都没了……算了,不说了,我回房就是。”她下床,裸足触地,地面的冷意让她清醒了些。
“等一下。”他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坐在床沿。
“嗯?”她疑惑地看著他单脚蹲下,抬起她的脚踝。“你做什么?”
他托起她的脚,星羽莫名地害羞起来,脸儿红润。“你在做什么?”她缩回脚。
他起身,眉头深锁。“你不是自个儿走过来的。”她的脚底未染尘土,表示她的双脚并未沾地。
“我就说我没乱跑嘛!”她仰望他,脸蛋红扑扑的。
因为室内幽暗,所以他并未发现她的娇羞。“你没发觉有人移动你吗?”
她摇头。“对了,我的鞋呢?”
“应该还在你房里。”他沉思著,是谁将她移至此地的?
她蹙眉,这才开始觉得不对劲。“真的不是你抱我来的?”
他扯出笑。“我抱你来做什么?”
她哑口无言,一会儿才道:“说不准你还对我脱你衣裳的事怀恨在心。”
“我的心胸没你那么狭小。”她这一提,他才注意到两人只著单衣,他走到屏风前拿起外袍。
“你才心胸狭小呢!”她起身,裸足踏地。“我要回房了。”
“等一下!还有一件事,你是不是告诉亭禄你来偷东西?”他皱眉,当亭禄跟他提这件事时,他著实吓了一跳,这女人还真大胆。
星羽点头。“他真的跑去问你了?”
他在黑暗中翻了翻白眼。“你的胆子还真不小,这种事能随便说吗?”他穿上外袍。
“因为他已经听到我要偷东西,所以我就顺水推舟。”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我想,他应该只会找你商量,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他瞪她,不知该拿她怎么办,说她天真,可做事又有几分道理;说她莽撞,却又有细心之处。
“对了,你以后别再离家了,这么多人担心你。”她不忘提醒他一句。“你就别再任性了。”
“我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