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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
不再是因为恐怖，而是源于挫败感，我哭得更厉害了。
“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样子好看吗？！拿完书包赶紧给我走人！”
大河头也不回地先走进了公寓。
只到他的背影消失了好一阵子，我还是愣愣地站在那里。
又过了好一会，才勉强挪动瑟瑟发抖的双腿走近了公寓。
一进客厅门，就听见离客厅很近的浴室里传来冲凉的声音。
我四下张望，回忆着书包到底放在什么地方，目光被一个微微敞开的房门所吸引。是师聪卧室旁边的房间，也就是大河的房间。
我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定睛观瞧。与乱七八糟的客厅、厨房还有师聪的房间不同，这里显得非常的整齐干净。衬衫，裤子挂得好好的。床单也铺得干净利落，看不到一丝的褶皱。就像传闻中他喜欢看书那样，他买来的书满满地摆了一书架。我抬头看向那一尘不染放着光泽的书桌时，摆在桌子上的一本书引起了我的注意。
就是那本我上语文课时，对大河说他应该读的那本书……
塞林格的《麦田里的守望者》。连标签都还没有撕下来。
这么说来，刚才大河进门时藏在后面的东西就是这本书了。
偷偷地把书买回来，一进门却发现我也在，怪不得他会那么的慌张。
“呜呜……”
我的眼泪又禁不住流了下来。
一天里尝尽了恐怖与挫折，可现在那些沮丧都被看到希望的喜悦所取代了。
虽然流的都是眼泪，但是我把书包甩到肩膀上时的心情却是那样的轻松。
在走出客厅之前，我在浴室的外面站住。
“咣！江大河！你要是敢小瞧我的话，早晚我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我用拳头捶着浴室的门，大声地说道。
流水声戛然而止。我会心地笑着，离开了公寓。
十四
说实在的，这一次我真的被李宇春征服了。
看成都赛区10进7的比赛，她唱了《Zombie》，并在舞台上玩起了麦克风。这首带点重金属摇滚风味的反战歌曲并不是每个歌手都能驾驭自如的，但李宇春在舞台上的另类气质演绎得好动人呀。
真帅！这是我发自肺腑的叫喊！
我的胸中有一种热流被唱出来了。
那一瞬间我突然明白了“玉米”们为什么这么爱李宇春。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这句话好像是离我们十分遥远的毛主席说的。
他说的很有道理。
PASS，理所当然地PASS。江大河们率领一伙人去庆祝，像中国队得了世界杯。
他丢给我一张卷子，说，“答不了100分以后就别跟我们混了”。
我还以为是他最不拿手的语文试卷。原来不是，是“玉米入门考试”。
1、宇春最喜欢什么颜色？宇春最喜欢什么花？
2、宇春的生日、星座及身高？
3、宇春的英文名？来由？
4、宇春是哪里人？现在所在的学校是什么？什么专业？她的高中在哪所学校就读？她在那里获得了什么称号？所举行的演唱会名称是什么？
5、宇春在《超级女声》之前参加过什么比赛？当时演唱曲目有哪些？
6、宇春“海选”时是第几场？唱的是什么？
7、宇春最宝贝的鞋是哪个牌子的？什么款式？（疑似她只有这一双鞋，每回必穿，让人感觉超级耐穿）
8、请列举宇春常用小动作（不少于5式）
……
我马上给珠珠发短信：“珠珠，救救我”。
重返高中上课对我来说简直就是一种煎熬，一种不让人睡觉的煎熬。
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是音乐课。
音乐老师的倩影从侧面看上去是那样的高贵典雅，像是陶醉于自己的演奏一般，闭着眼睛在弹奏钢琴。
哐！
一天下来一直前后左右晃个不停的我的脑袋，这回先是大幅度地仰向后面，最后反冲一下，以排山倒海之势狠狠地砸在课桌上。
“是谁？！”
音乐老师一声尖叫，用九尾狐般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教室。
班里同学的目光全都集中在我身上。
“实在是对不起。”
我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怯生生地从位子上站起来。
“你是新来的？”
音乐老师盯着我的脸问道。
我都转来一个月了，她直到今天才发现……
“是。是这学期转来的。”
我简单地回答道。
“那样的话你就唱首歌算是向我报到吧。快点出来！唱了歌就不困了。”
音乐老师朝我招了招手，让我到前面去。
“哦。”
完了完了，从转学来到这儿开始，我就一直不停地到处在丢人。
“嘻嘻。”
其他同学都在底下笑个不停。
“还在等什么？！跑这儿站着睡来了？！”
音乐老师用手指突地戳了一下我的肋下。底下又是一阵大笑。
本想好好表现，却每次都被大河看见我丢人的样子，以后见到他我还哪有脸说话啊？
想到这里，我连大河的脸都不敢看。
把头扭到另一边，开始唱起歌来。
“嗯，嗯。Once upon a dream。 We were lost in love's embrace。There we found a perfect place。 Once upon a dream。”
要是在平常，我本不愿意到处炫耀自己唱歌方面的天赋的，因为觉得那样没意思。但今天的这种情况下，加上我还没睡醒，所以不停“dream，dream”地唱了起来。唱的是那首老掉了牙的《Once Upon a Dream》，那首徜徉在梦中的歌。
歌唱到一半的时候，音乐老师坐到钢琴前面，开始为我伴奏。我突然想起李宇春唱《Zombie》的帅劲，更加感觉状态来了。有了音乐的衬托，我的歌声更加珠圆玉润般地动听。不幸的是，我自以为优美的歌声起到的却是催眠曲的作用，同学的眼皮子渐渐地开始支撑不住了。我每唱一遍“dream”，就有那么两三个人倒在桌子上。以李师聪为首，到陈大个为止，像是一轮多米诺骨牌。但是在那之中，我分明可以感觉到有一束火辣辣的视线，自始至终一刻不离地盯着我——江大河。透过那长而密的睫毛射出的他的目光，仿佛黑夜中的宝石一样耀眼。虽然我不知道那眼神里包含着什么，那时看到他那认真的表情，我竟也无法把视线收回来。
难道她看出我唱出李宇春的状态？李宇春的魅力，李宇春的帅气？高山流水，知己难求呀，难道是对李宇春的理解让我们有了第一次这样的沟通？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和江大河算是真正的玉米。大个呀、师聪呀，都是塑料玉米，要不然这唱得这么帅他们还睡着，真是猪投胎转世。
“……Could we begin again。 Once upon a dream。 Could we begin again。 Once upon a dream……”
在大河目光的锁定中，我缓缓送出最后一个“dream”，结束了整首歌。
啪啪啪！
老师不禁鼓着掌称赞。
“哎呀哎呀，soft…… soft…… beautiful…… beautiful……真是震撼心灵的天籁之音啊。”
音乐老师整个人似乎都陷进了美妙的幻境，双手不由得合十，自言自语道。呵呵。
下课之后，同学们都开始三三两两地离开音乐教室，回到班上去取书包。
“喂喂。我今天还去你们家行吗？”快要回到各自座位的时候，我从后面追上江大河他们一干人等问道。
“……”大河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也不理我在说什么，只顾收拾自己的书包。
“今天不清扫也行吧？过两天再来吧。脏了的话我们再叫你。”师聪~！话说得可真够漂亮的，呃？！
“今天给你们做饭怎么样？呵呵。”我一边狠狠地瞪了师聪一眼，一边稳了稳忐忑不安的心神，向大河问道。
“我越看你越有些奇怪。”师聪突然把脸凑向我说。
“奇、奇怪？”我大惊之下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声音不觉中已经有些发颤。
“你看你的眼眉，好像是被人拔过一样，怎么又细又淡？嘿嘿。”师聪开始对我进行全方位的人身攻击。
因为我之前曾经取笑过他的卷毛头，看来他打算抓住机会要报复我了。
“去死。”
“你青春期的时候都干什么了？”
“你说什么？”
“没听说过第二性征吗？”
“呃……”我一下子为之语塞，不想让他看见我发红的脸，连忙把头扭向另一边。“还有你上音乐课的时候声音为什么那样？！不就是因为还没到变声期吗？你下巴上光溜溜的，一根胡子都没有，有的都只是些细细的汗毛。”师聪霍地转到我身边，伸手摸着我的下巴。
“动手动脚的干吗啊？！”我举起双手想要推开他，可师聪却没有打算停止捉弄我的意思。
“你不是连‘那个’也没长大吧？！让我摸摸看！”李师聪说着，就朝我下面伸过手来。
“呀——！”我一声尖叫，慌忙蜷起膝盖不让他碰我。
啪！
这时有人“刷”地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李师聪的手腕……是江大河。
正在捉弄我的师聪，挣扎着的我，还有在一旁看得饶有兴趣的大个都微微一愣，一齐向他望去。
“不是奇怪……只是特别。”大河用低沉的声音说了一句，站起来把书包甩到肩上。
看到大河阴沉的表情，师聪也不敢再开我的心，小心翼翼地站起来和大个一起跟在他后面。我最后一个站起来，也跟了上去。
走出校门的时候，我紧走两步来到大河的身边。
“刚才谢谢你替我解围。回家之前我们一起去买今晚要吃的菜怎么样？家里什么吃的东西也没有。大河啊，你想吃什么？”我脸上挂着非常做作的笑，抬头看着他问道。
“你很烦耶。”大河的回答是那样的冰冷。
“……”这次我就连强装出的笑容也挤不出来了。
“只要看到你就让我想起去年吃剩的拉面，满脑子都是想要吐的感觉，只要听到你的声音我的胃马上就翻个儿，连饭都吃不下去。”
大河掏出一支烟点上，吐了一个烟圈儿之后“亲切”地对我做着附加说明。
“哎呀对了，昨天我睡了还不到两个小时，今天一天感觉就跟吃了安眠药一样。困死了。我今天先回去睡觉了。大家明天见吧！”我忙转换了话题，而且停下脚步向他们挥手告别道。
“很了不起吗？我昨天还一晚没睡呢。”大河也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我。
突然他用手指把烟灰弹到我的头顶上。
“哎哟好烫！你疯了你？！”我忙用手捂住脑袋，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烟灰缸。以后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我抽烟，你就得在我的旁边待着。”
江大河！你！
我气得七窍生烟。
不过我倒也甘心做你的烟灰缸。
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堂而皇之地走进老虎洞了。
十五
“那……那个……我还是坐师聪的车好了。”学校的后墙一溜儿摆着三辆摩托车。一想起那晚坐着大河车狂飙的情景，我就不禁心有余悸，赶忙先一步想坐上师聪的车子。
“妈的。宇秋你这臭小子。这么快就忘了自己是我的烟灰缸了？！”大河揪住我衣服的后领，仿佛扔一件行李似的把我丢到自己的车子那边。
嘭！
“哎哟。”摞米袋子似的，我被他拎到了车的后座上。
江大河这家伙，真不是一般的野蛮。该死的！
最后我到底还是搭着他的车去了师聪家。我心里原本还一直担心车子会像昨天那样，如脱缰的野马一般横冲直撞。好在大河今天开得还算文明。
就在车子即将驶入小区的时候，入口拐角处的一家超市跃入了我的眼帘。
“大河啊，先别开进去！我们先买些菜待会做着吃吧！”我用手指着超市，着急地敲着大河的后背说道。
“晚饭出去吃不就得了？有必要这么麻烦吗？”虽然嘴上这么说，他还是把车停在了超市的门前。
“不一起进去吗？”我冲依旧坐在车上的大河问道。
“我才懒得进去。赶紧买了出来！”大河不耐烦地皱眉道。
“行，我知道了。从这把东西提回公寓的话太累了，你别走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对他千叮咛万嘱咐之后，走进了超市。
我拎着菜篮子，在鳞比栉次地摆着新鲜食料的冷柜前面踱来踱去，鱿鱼看上去还不错，鱿鱼两条，螃蟹两只，还有新鲜的虾都一齐装上，然后我移向蔬菜专区。
正在这个时候。
嘀呖呖呖，嘀呖呖呖。
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吵人地响了起来，我赶忙把它掏出来。
来电显示是“珠珠魔女”。
“是你啊珠珠。”我把手机的翻盖打开，把脖子歪向一边，用下巴和肩膀夹住电话说道。两只手则不闲着地继续在挑选南瓜和茼蒿。
“秋儿啊，我爱——你哦。”珠珠闲得没事打电话就为了对我说爱我啊？该不是打错了吧？
“我也爱你。说吧，什么事？”我心不在焉地回了她一句。
“哎呀，是这么回事嘛。开车的人不是经常会因为视觉死角，在调头的时候撞到侧后方的车嘛。宇秋儿，爱你——啦。”珠珠这么不停地说爱我，感觉有些可疑。
“所以呢？”一种不寻常的预感流星般在我的脑海中闪过。哼！
“是你的Matiz。车门有些瘪了，引擎盖也翻起来了。呵呵。不过我是一点儿——也没受伤！很幸运是吧？噢哈哈哈——”听珠珠那娇媚的笑声，称之为魔女真是恰如其分。
“我们今晚见吧，我要亲自好好地安慰安慰你！！”
我把牙咬得咯咯响，把阴森的声音揉成团儿塞进电话里。
“哦哈哈哈哈。怕怕啊。我很期待呢。好了，晚上见了。”珠珠邪恶的笑声以及那让人不自在的鼻音又接连不断地响起。
“觉悟吧你！我要用领带把你的手脚捆在一起，再用腰带把你抽得死去活来！你晚上就等着受死吧！”我气得连面部肌肉都抽搐了，看上去杀气腾腾的。
啪哒！因为太用力了，原本夹在下巴和肩膀之间的手机，一下子飞了出去掉到了地上。
我弯下腰正打算去捡手机……已经有人先我一步把手机捡了起来。
“我早就猜到大概是这样……只不过今天算是眼见为实了。”拾起手机的大河把翻盖打开把键子乱摁了一气。
“你干什么啊？！把手机给我！”我伸手欲夺手机。然而个子高出我一截的大河只是稍微把胳膊举高了一点，我就无能为力了。
“你难道……对上了年纪的女人感兴趣吗？你们似乎已经有一腿了啊。”看样子我刚刚接电话的整个过程都被身后的大河看在眼里。
“别瞎猜！不是那么回事！你到底还不还我？！”不妙！回想刚才说过的那段对话，大河完全有理由想歪到那方面上去。哎哟，这下可糟了！
“看来你夜生活的本事不赖啊？是不是她早上还亲自把你送到学校门口？！”大河说完这句话，转身甩开大步就走出了超市。
啊！我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明白昨天他为何会轻蔑地称我为“伪善者”。
上一次珠珠载我到学校后门的时候，大河就已经对我有了误会。因为当时我们的样子的确就像是一起过了夜之后，她再送我来学校似的。也难怪他一直不肯信任我。这下子更是火上浇油，乱上添乱了！
珠珠！这一切都怪你！可是这时候再埋怨又有什么用呢？
别说接吻了，就连男生的手都没碰过一次的天真纯洁的小姑娘现在一下子被人家当成playboy？简直是岂有此理？！
我急急忙忙地把选好的东西结了账，一手抓起一个塑料袋，追了出去。
“我不想让你这种人弄脏我的车，自己走着回去！还有，想要回你的手机的话待会儿来找我！”大河说着把我的手机塞进自己的裤兜。发动了车子消失在师聪家的那个方向。
“呀！江大河！你给我去吃屎吧……！”我不顾街上众多的行人，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
没有办法，我只好两手拎起装满了各种菜料的塑料袋。哼哼唧唧地朝师聪的公寓走去。
这条路走得可真是艰难啊！
大河站在客厅门外，身子倚在墙上，嘴里叼着烟，拿着我的手机在摆弄着。
“呀！江大河！你在哪儿瞎捣鼓什么？！”我放下手里拎着的东西，正打算要抓住他。
没想到这家伙动作比老鼠还快，刚转身已经进了屋里，让我扑了个空。我只好把塑料袋又重新拎起来，走进了房间。
“阿秋，买这么多东西要开宴会啊？”先回来的师聪和大个懒洋洋地躺在沙发里。他们盯着我手里的东西，仿佛已经看到了一道道的大餐。
“江大河跑到哪儿去了？”我把东西搁到厨房以后，开始到处找他。
“大概进自己房间去了？”大个扬了扬下巴，朝大河的房间示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