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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死不了,用不着同情他。”狄仰冷冷地说,而且把同情心用在孟立身上也太浪费了一点,还不如去同情一只浪流狗。
在唐缘面对着狄仰时,她背后的孟立以挑衅的眼神瞅着狄仰,他的眼神仿佛在说:你阻止不了的,她还是会朝我飞奔而来,等着瞧吧!
狄仰的金色眸子简直要喷出火来,他是故意的!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恶劣!他究意想证明什么?
“狄仰,你怎么这么说!即使现在身体不舒服的人是个陌生人,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那个人还是我们认识的人。”唐缘说出她的看法,她并不知道他们两个男人之间的眼神交战。
狄仰的心猛地荡了一下,冲口说出心中的话,“他是装出来的,为的是向我示威,证明他可以从我身边把你抢走。”
唐缘微微不悦地道:“别说那种孩子气的话,没有人那么无聊装病来骗人,你不帮他?”
狄仰摇摇头。
“好,那么我自己去,放手。”她真不明白狄仰到底是怎么了?
他依然没有放开手,“就算我求你,不要理他。”他并不急着要她回应他的爱,至少,可以遗忘孟立吧!
“你在作无理的要求。”而她并不打算答应。
明知道这是孟立设下的圈套,他不应该中计的,但是他就是克制不住,“你还是爱着他的,对不对?”
唐缘挣脱了他的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我要送他回去,你先走吧!”随即旋身迈开步伐朝孟立走去。
她一步一步地走近盂立,狄仰的心也一寸一寸地往下沉,当她走到孟立的身边,他的心也沉到无底深渊里。
在他们离去之前,他看见孟立露出胜利得意的笑,而他的心碎成千万片。
第八章
圣诞节一天天地近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也都充斥着欢乐的气息,但,那却丝毫感染不了狄仰冰冷的心。
十二月天寒地冻的,刺骨的冷风一阵阵地刮,而狄仰的身上却只随意地套了件薄衬衫。他抱着厚重的原文书跨出校门,任由寒冷的夜风将他的衣服吹得劈啪作响,也吹乱了他及肩的头发,但,那却无损他的俊美。
“叭、叭!”不远处传来喇叭声。
狄仰没有注意到,一出校门便左转。
“狄仰。”
叫唤声钻入狄仰的耳中,他徐缓地停下脚步旋过身,看见乔治正探出车窗外朝他猛挥手。
他又折回校门口,走近乔治的车旁,语调平平地道:“你来做什么?”
乔治迅速地下了车,脱下身上的厚外套披上狄仰的肩膀,责备地道:“你就不能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吗?这么冷的天只穿一件薄衬衫会感冒的。”
狄仰冷淡地瞄了他一眼,“我不冷。”随手抓下肩上的厚外套还给乔治。
他又将厚外套披上狄仰的肩膀,不容置疑地道:“上车,我送你回去。”他不爱看见狄仰这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就连那耀眼的金眸似乎也褪色了。
狄仰没有异议地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坐进车内,从校门口走回自己的住处也只不过二十多分钟的路程。既然他爱送就让他送。
十多天没去找她了,不是他不想见她,只是他仍在疗伤,将碎掉的心一片一片地粘起来,而她也一直没有来找他,这一项事实又加重了他心中的伤。虽然他和她的住处只隔了一条小巷子,在此时而言,不啻是长江、黄河。
打从上了车,狄仰一直都瞪视着车窗外,一语不发。
乔治打破沉闷的气氛,“有件事要告诉你,对我而言是好消息。”
“要说就说吧!”他依旧没多大的兴趣,俊美的脸上停留的仍是淡漠。现在即使是天塌下来,他也还是那一派无关紧要。
“凯决定要搬去和宋住在一起了。”乔治顿了一下,觑了个空瞟了一眼狄仰的表情。
他依旧是那一张扑克牌脸。
乔治没辙地接着说了下去,“而我,即将成为你的新室友了。”
新室友!狄仰脸上的表情没有改变,那对他而言并没有多大的差别,他一点也不在乎和他一起住的人是凯还是乔治,或者是其他的陌生人。
一转眼,乔治的车子已经停在狄仰的住处门口了。
狄仰毫不迟疑地下了车,抱着厚重的原文书径自走进屋内,穿过客厅直接上了三楼,没有理会杜凯的叫唤。
“仰,要不要喝点热牛奶?”
回应杜凯的是一阵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一进房间,他立刻将手中的书悉数抛向书桌,而后打开窗户望着外头。
对面的窗户里是漆黑一片,她出去了吗?这么晚了?和谁?狄仰的眉头纠结了起来。
他才进来不到三分钟,乔治也立即跟了上来。“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很差。”
关上窗户,狄仰全身僵硬地旋身面对一脸关怀之意的乔治,“你能不能不要来烦我?”表情不耐烦,声音也同样不耐烦,他现在没心情理会任何人。
她会上哪儿去了?是和孟立那家伙在一起吗?光是想起这一点就令他的心揪痛不已。
“我担心你……”
“感激不尽。”但是,他的声音和话中的意思差了十万八千里,连一丝丝感激的味道也嗅不出来。“现在,你可以走了。”
已经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被狄仰赶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接受。也许永远也没有机会吧!乔治在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好吧!那你好好休息。”他退出门外,并体贴地带上门。
房间内又归于寂静。
狄仰颓然地往床上一躺,他真的搞不懂乔治,难道乔治是真的喜欢上他了?姑且不论他们同为男人这一点,他喜欢的人是唐缘,自始至终,令他动心的也都只有她。
乔治就算再喜欢他也无济于事,更何况他们都是男人,他又不像王在二十五岁前可以自由选择性别。
“叩叩。”敲门声响起。
“谁?”乔治还没走?狄仰的口气依然恶劣如斯。
“是我。”杜凯。
狄仰枕着双手,闭着眼睛顿了数秒钟才出声道:“进来吧!”
杜凯推门而入,拉来房间内惟一的一张椅子坐下,“我要搬走了。”
“我知道。
“是乔治告诉你的?”除了他不做第二人想,他一定很高兴,因为可以和狄仰同在一个屋檐下。
“嗯!”狄仰轻哼了一声表示回答,紧闭着的眼皮也不曾睁开来。
“你不会怪我吧?”
“搬不搬走是你的自由,我何必怪你?”狄仰的语调飘忽得像是快消失了般。
啊!他的能源快没了!要是不快点通电补充能源,他早晚会变回原形的,原形……唐缘她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分,如果……如果她看见了他的原形,会不会尖叫昏倒呢?
狄仰又不知道神游到什么地方去了?“仰、仰,”杜凯没辙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一秒钟之前狄仰还在说话,他会以为自己是睡着了。
狄仰缓缓地撑开眼皮,金色光芒乍现,“你想说什么?”平静无波的眸底瞧不出丝毫端倪来。
他考虑了半晌,“其实,乔治是个不错的人,只要你试着去了解他就会发现,而且他爱你。”话由他的口中吐出犹如行云流水般自在舒畅。
这一次,狄仰破天荒的没有生气。大概因为杜凯是局外人吧!
“我认同你和宋的关系,但是,那并不代表我也会效法,这一点你应该明白。”狄仰的金眸定定地瞅住杜凯,“你是来替乔治当说客的?”不论是与否,对他都不会有多大的影响。他相当坚持,相当……忠于原味吧!
“不、不,这和他没有关系。”杜凯连忙解释,他可不希望弄巧成拙,而且,这也是出自他的意愿,“乔治完全不知情。”
狄仰再度闭上眼睛,“有些原则是无法改变的,即使他再……爱我也改变不了什么。”说到乔治爱他……他的声音仍旧不自然。
“是吗?我以为……”杜凯欲言又止。
“以为什么?”
“你和乔治在一起会比较快乐,他不会令你伤心。”他不是没看见狄仰的痛苦、挣扎和不由自主,而那全是来自唐缘。
狄仰轻笑了一声,喟然道:“可是我爱的人是唐缘,不是他。”如果乔治是女人,或许自己还会努力地去试着接受他,只可惜……
杜凯耸了耸肩,是啊!爱总是如此教人无法抗拒,当初他和宋也是经过大风大浪后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那么,我只能祝你幸福了。”
“狄仰怎么了?”黄美菊在唐缘的对面坐下。“这一阵子都没见着他的人影。”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我和他算是……”唐缘的声音忽地不见,她和狄仰好像也没有吵架,就连冷战也算不上。
“你们吵架了?”她猜。
唐缘的目光自面前的饮料移至她的脸上,坦承道:“他在生我的气。”
“他生你的气?”黄美菊不敢置信地重复。“怎么可能?”任谁也看得出来狄仰再在乎小汤圆不过了,而且无怨无悔地陪伴在左右。她很好奇小汤圆到底是做了什么事,竟会让狄仰有如此的反应?
唐缘幽幽淡淡地开始述说一个月前发生的一段插曲……她不认为自己有错,只是没有料到狄仰的反应竟会如此激烈。
“你……你……”黄美菊瞪了她许久,才挫败地吐出,“没见过像你这么愚蠢的人,难怪狄仰这么久都不来找你,要是我,我也不会理你。”
唐缘没有搭腔,难道她真的错了?
“你伤了狄仰的心,枉费他那么用心地对待你,你却在两人之中选择了孟立。”黄美菊看她的眼神,仿佛她已病入膏盲、无药可救。
她真的伤了狄仰的心?“那时候孟立他身体不舒服,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那时的举动算得上是选择吗?她自己倒不这么认为。
“见死不救?你真以为你自己是救世主。”黄美菊很不以为然地睨着她。“好吧!就算你是好了,该救的人也不应该是孟立。”
“我没那么认为。”唐缘没那么自大。只是想到她伤了狄仰的心,她的心仿佛也裂开一道缝,隐隐抽痛着。狄仰一直都在她的左右,只要她需要他,他就一定会在,这项事实她比谁都清楚,也许是因为太过于理所当然,她才会忽略了他的感受。
他会不会决定永远都不再见她了?如果是,她该怎么办?分开近一个月的时间,她才发现她竟然是那么地想念狄仰的一切,想念的程度连她自己也感到讶异。曾几何时,狄仰的身影也进驻她的心中了?
“错过狄仰,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黄美菊加重语气一字一字地说。
狄仰这小子和“友善”两个字八竿子打不上关系,个性有些恶劣,但是,她由衷地欣赏他的专情和锲而不舍,对于唐缘以外的人,他一向不假辞色。
唐缘垂下如扇的睫毛,不语。她被自己刚挖掘出的事实给震得一愣一愣的,她想见狄仰,很想很想,若非待会儿还有一连串的考试,她会立即去找他。就是不知道他想不想见她、肯不肯见她了?
考完试,唐缘飞也似地赶了回去,却在巷子口脚步一滞,她的视线飘至三楼的某一个窗户,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瞧不见。狄仰——不在家啊?浓浓的失望袭上她心头,枉费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却没见着他。
倏地,一抹影子来到她的面前停住。
“小缘。”
唐缘将视线收了回来,投射在面前的人身上,“是你?”淡淡的讶异一闪而逝,没有心动也没有心痛,站在她面前的孟立仿佛就像是个陌生人一般,不过他脸上挂着彩倒挺引人注目的。“有事吗?”
“我想……请你吃饭,愿意赏光吗?”啧!被打裂的嘴唇就连说话也要命的痛,更别提吃东西了,但是,为了给狄仰一点颜色瞧瞧,他决定要抢回唐缘。虽然不知道狄仰是怎么办到的,但,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那个图钉事件是狄仰干的。
她不假思索地拒绝了,“我不想去。”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孟立在她心中凿出的那一个洞已经被温柔真心的狄仰给填补好了,她的心不再有缺口。
“我有些话想跟你说。”他努力地扬起一抹潇洒的笑容,却因为鼻青脸肿而效果不彰。没想到看似削瘦的狄仰居然是个打架高手。
“就在这……好吧?”反正,她也该和他做个了断,为他们的交往画上句点。
孟立笑了,显得有些狰狞,并以挑衅的眼神射向对面三楼的某一扇黑漆漆的窗,因为他知道,狄仰就在里面俯视着一切。然后,他的机车载着佳人扬尘而去。
狄仰站在窗户旁,眼神阴蛰地注视着他们。他不只一次地希望唐缘不会答应孟立的邀约,在她跨上孟立的机车后座那一刻,他的希望全数破灭,一丝一毫也没有残存。
俊美的脸上闪过一抹绝望的神色,而后重归于零,他木然地站在原地俯视窗外被各式灯管营造得亮晃晃的夜,金色的眸子涣散茫然,她还是选择了孟立。
这个事实他早在一个月前就明白了,不是吗?但是,再一次确认后,他的心依旧像是硬生生被撕裂开来一般,无法遏止的痛楚快速地掠夺了他的一切。
门突然被打开来。
狄仰的站姿依然没变,头也不回。
乔治打开电灯,迅速地来到他的身侧,手中还拿了医药箱,“你脸上的伤需要抹药。”
他依然站在窗前没有回头、没有转身、更没有搭腔的意思。
乔治绕到他的面前,以食指和拇指托起他的下巴,端凝着那张俊脸上的伤。“真弄不懂你。”可惜了这么一张漂亮的脸。他将狄仰拉至床沿坐定,打开医药箱的盖子,准备替狄仰脸上的伤口敷药。
狄仰目光的焦距逐渐集中,固定在乔治的脸上,“你究意想要什么?”
乔治没有回答的打算,径自将手中沾了药水的棉花凑近他脸上的伤口。
狄仰扬手拍掉乔治手中的镊子和沾了药水的棉花,再次厉声问:“你要什么?”
乔治毫不闪避地回视着狄仰,清晰简洁地吐出,“你。”从一开始,他就已经表明过了。
“要我。”狄仰哺哺地重复,俊美的脸上波澜不兴,瞧不出他有什么感觉。
“对,我要你。”乔治再一次声明,态度坚定如磐石。自始至终,他的目标一直不曾改变,他要的也只有狄仰。
无谓的神色涌进狄仰金色的眸底,嘴角噙着漠然的笑,轻轻地一开一合,“好。”吐出的话犹如一记闪雷。
乔治傻了眼,脑袋一瞬间变成空白,好不容易才又拉回被闪雷轰出脑海的意识,刚刚……刚刚狄仰说了什么来着?他说:好?
乔治又将思绪往前推,犹如倒转的录影带,他提出了什么要求?耳际仿佛响起他自己的声音,再清晰不过——对,我要你。而,狄仰居然答应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狂喜以排山倒海之势朝乔治席卷而来,却又在下一刻悉数散去。狄仰并没有喜欢上自己,会答应那个要求是因为狄仰什么也不在乎了。乔治把这种情景看在眼底,他已经隐隐看出潜藏的事实真相了——狄仰永远也不会喜欢上他。
“你真的愿意?”他宁愿狄仰暴跳如雷,而不是这一派无所谓。
狄仰笑了,“对。”渐次漾深的笑容里尽是不顾一切,金色眼瞳迷蒙地越过他,飘向远方,停格在一个无法捉摸的定点上。
“好,这可是你说的。”他不爱瞧见这样子的狄仰。
乔治欺近他,霸道地吻上他的唇,夹带着猛烈的感情,双手灵巧地解开狄仰身上衬衫的扣子,一颗、两颗、三颗……
狄仰像个雕像似地既不回应也不拒绝,任由乔治吻住他,解开他衬衫的扣子,不论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他都不想去思索也无法去思索了。在看见唐缘跨上孟立的机车后座那一刻,他的灵魂仿佛也自体内被抽离,再无任何感觉。
乔治在狄仰的嘴上尝到了碱碱的血腥味,他的心像是受到猛烈的撞击,好痛。
褪下狄仰身上惟一的一件衬衫随手往地上扔去,乔治轻轻地推着他往床上躺去。狄仰完全随着乔治的意思而动,空洞洞的眼眸随着仰躺在床上而直直地望着天花板。
乔治的唇来到秋仰的颈窝,一直延伸了下去……
侍者送上来的食物,她还吃不到一半便觉得胃口全无,“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考完了期末考,明天就开始正式放寒假了,如果她不尽早找到狄仰,只怕要见他又得等上一个多月。
正在用餐的孟立目瞪口呆地望着面前的唐缘,她似乎不太一样了,“是啊!是……小盈的事。”他将口中的食物吞咽下去,不太自然地开口。
她看他的眼神变了,不再带有一丝情意,就像是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似的。
“为什么提她?”淡淡的语气像是个旁观者。
因为狄仰,她可以坦然面对孟立和小盈而不再感到心痛、心伤。
这下子孟立的讶异更甚,她的淡漠令他方寸大乱,根本没有思考的空间,“我和她……”他竭力在脑海中组合更能取信于人的借口。
“那是